大少爺放下揮的酸痠麻麻的手臂,扭過頭來對吳尉靖說道:“爹,我外公真是偉大的人呢,他說的好多話都是真理,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地跟着許爺爺學本事,將來一定要去京城做大官!”
許江承在一邊說道:“好小子,有志氣。不過啊,別象你外公那麼陰險就好。”他的前一句是大聲說出來的,後面的就變成了小聲了:要是日後這個吳玉田秉承了他外公的爲官處世之道,不知對天下百姓是幸還是不幸?
秋風使勁地吹着,天氣慢慢地轉涼了。
吳府的後院子裡,大樹上的葉子落了一地都是。因爲有大少爺的話,吳府的僕人們不用清掃枯葉。
大少爺說了:花園嘛,地上有落葉才顯得有情趣。也不知他想要什麼樣的情趣,大家也樂得清閒不用幹活了。
此時,吳大少爺跟他的老師許江承坐在花園的小亭子裡下棋,烏吉春坐在一邊看着,寶蛋兒和籽籽在小亭子外面用木柴燒着水:許江承說一定要喝現燒現泡的茶水,這活兒當然是寶蛋兒的,籽籽因爲不喜歡看下棋的,也來跟寶蛋兒湊個數,不時地幫着寶蛋兒去園子裡撿枯枝。
對於大少爺的棋藝水平,許江承很是好奇:按這吳玉田的年齡,好象不應該會有多高明的棋藝。
但是,許江承自認爲中上乘的棋藝,卻很少下得過大少爺。
大少爺還是吳曉佳的時候,平日裡最愛做的事就是吃過晚飯去街邊上看人家下棋,也會經常跟別人拼殺個幾場。
雖然他的棋藝上不去檯面,卻也不是一般人輕易勝得了的。
所以,許江承纔會奇怪:這田兒的棋是跟誰學的?跟他下個棋,感覺就好象跟一個地痞無賴在一起似的,不僅是尋不到他固定的章法,還經常會被偷偷的不吱聲就摸走一個棋盤上放的好好的棋子。
有挑戰纔會有鬥志,許江承竟然喜歡上了跟小徒下棋,用老頭子的話說就是:能夠打敗地痞無賴也是個本事,就是不信勝不壓邪。
許江承手裡拿起棋盤上的象,正要飛出去,就聽一邊的烏吉春叫道:“不能飛象啊,你象走了,人家就將軍了啊。”
許江承扭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烏吉春:“觀棋不語觀棋不語,你要是有本事找地兒下去,別在這裡瞎嚷嚷。不下啦,寶蛋兒,你那水還要燒到明天才能喝嗎?”
寶蛋兒答道:“好來,馬上就開了。籽籽,你看你都撿回的什麼樹枝子啊,光冒煙不着火。”
籽籽一聽就不樂意了:“蛋子哥欺負人啊,人家辛苦撿來的乾枝子,到你嘴裡咋就成了光冒煙的了呢,哼,俺不幹啦!少爺少爺。”
說完,籽籽叫着跑進了小亭子,一屁股坐在大少爺的邊上扭着頭,不再理睬寶蛋兒的白眼。
水終於燒開了,寶蛋兒爲許江承、烏吉春和大少爺倒上茶,轉身走出亭子又去燒水了。
籽籽一看沒有給她倒水,伸出手去端起大少爺的茶碗子喝了起來,她是一點也沒有陪侍書僮的覺悟。
許江承看着籽籽說道:“爲人下位者,知其地位,不得超越至。你個小丫頭做事沒一點記性,以後如何嫁得人妻?
”
籽籽瞪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許江承,那欲滴欲落的淚光打着轉,許老頭子心一軟,沒有接着說下去。
籽籽又看向大少爺,接着又轉過頭來看着許江承說道:“爺爺,我可不可以不嫁得人妻?”
許江承還沒回答,就聽烏吉春說道:“哼,不嫁爲人妻那就跟着大少爺一輩子吧。”
烏吉春說這話的時候,他也只是就事論事,沒有往將來以後想,畢竟小籽籽纔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說這些話爲時過早。
但是,他的話卻真的讓籽籽丫頭一輩子都跟隨在大少爺的左右,沒有成爲任何人的妻。
許江承喝着茶看了一眼籽籽,轉過頭來對大少爺說道:“田兒,你昨天跟爲師說的那個什麼裝置,有空的時候幫爲師做一個吧,按照你的說法是不是就可以將藥草很容易的提純呢?爲師不是想打擊你的信心,而是爲師曾經試着煉丹,那丹藥害死過人呢,以後爲師再也沒有涉足煉丹了。”
大少爺“呵呵”一笑說道:“師傅,丹我沒煉過,我只是想將藥草的內在成份提高,也就說,經過這樣提純後的藥力,要比沒有進行提純之前的草藥的藥效至少高上幾成到底能高几成,他可不敢說,畢竟沒有實踐過,到時候把提純後的藥草找個人試驗一下就行。”說着,大少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小亭子外燒着水的寶蛋兒身上。
寶蛋兒的手裡拿着根樹枝子正要塞進水壺下面,突然就感到後背傳來陣陣陰風,他打了個冷顫扭過頭來,正好對上的大少爺似笑非笑的目光,寶蛋兒心知大少爺又不知道有了啥鬼點子,趕緊扭過頭來把手裡的樹枝子塞進壺底:大少爺又想壞點子了,回頭離他遠點。
許江承跟大少爺談論着提純設備的製作,邊上的烏吉春眼睛定定地看着大少爺,心裡很是奇怪:我怎麼就是覺得這個吳少爺不簡單呢,他做的一些事,哪裡象是個八九歲的孩子能夠想到的。
難道這人病得太久全愈後,就會變得極及聰明,還是……這個吳少爺原來就是一個聰明至及的人?
大少爺說的很多話,烏吉春自問那是從來都沒聽說過。
過去,烏吉春並沒有來吳府爲大少爺診過病,所以對病前的大少爺情況不瞭解。
但是,據聽吳府裡的人說:過去的大少爺很聰明乖巧,對下人和善,很少聽到大少爺發火,也從不摔東西砸碗,每天最愛做的事就是在書房裡看書寫字畫畫。
而如今的大少爺跟原先多年深陷病中的大少爺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做爲行醫多年的烏吉春來看,不可能發生有人會借屍還魂之說。
他曾經詳細地問過寶蛋兒,寶蛋兒跟隨在大少爺身邊朝夕相處好幾年,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是他說出來的話更加可信。
寶蛋兒說:過去的大少爺性子慢,平時話很少,頂多就是讓寶蛋兒去拿點什麼東西之類的,對陌生人很冷淡,從來不喜歡有人到他住的小樓,就邊吳老爺和夫人想去看望他一下,也得給過他的同意。
而現在這個大少爺的做法完全相反,一見到陌生人就會“人來瘋”,整天嘴裡的話閒不住,
天天除了吃東西就是躲在牀上睡大覺,外面颳風下雨電閃雷鳴的也吵不醒他,身體也好,好象有使不完的勁,跟原先老是生病的大少爺相比,現在的大少爺更加地平易近人,對什麼事都是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
只是,寶蛋兒也好生的奇怪:現在大少爺特別的財迷,他的財迷程度已經不能用財迷來形容了,就連吳府裡地下的一片落葉,他都會說:別浪費啦,收集起來冬天引爐子。
這哪裡還是出生在一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啊,跟那個楊管家收留下來的乞丐丫頭籽籽有得一拼,而且還是狠狠的一拼!
今烏吉春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少爺性情大變一事,在老頭子許江承看來卻是另外一個樣子。
老友李子其的這個外孫子吳玉田今年才八九歲,正是一個從幼童向少年邁進的一個年齡,過去因爲身子骨弱,又是常年生活在自已家中封閉的小圈子裡,很少走出去跟外面的人交流,加上一場大病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在突然恢復健康的前提下,性情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應該算是情理之中之事。
如果說吳少爺病癒後,一如從前的行事爲人,那麼,纔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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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許江承並不認爲吳大少爺如今的言行有什麼古怪之處,反倒認爲這樣更加的合理。
對於大少爺有違過去的一貫說話和思路的方式,與現今人們的習慣不甚相同嘛,可以解釋爲人生孩童期的求知慾轉變。
當吳大少爺得知他的言行引起了烏吉春的注意之時,對烏吉春的態度就顯得不友好了,卻也沒有在日常生活中流露出來:嗨咱不就是真的不是過去那個前幾天秧子了嗎,人家有此懷疑,只能說明這個烏吉春的確是用心專一在醫學研究之中。
大少爺最喜歡做的事之一,就是每天沒事吃東西的時候,對着那張人體經脈圖死記硬揹着。
他對氣功的學習可謂是到了癡迷的地步,不管是在做什麼,都是有意識地按照許江承的指導教習進行身體之中行氣練功。
當第一縷微微的氣感出現在肚臍之下丹田處時,吳大少爺那個激動啊: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子也有一天會氣功了也。以後再讓我遇到那個慕榮家的野……漂亮丫頭片子,哼,看我怎麼收拾她。
很讓許江承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個被楊管家從外面撿回來的小乞丐籽籽丫頭,竟然也緊隨吳大少爺之後,身體裡有了氣感。
因爲實在是不相信,籽籽一個小姑娘的身體裡也會出現氣感。
這一日,許江承特意把籽籽單獨叫到了吳府的後花園,想對她進行一番試練。
許江承在前面走着,籽籽跟在後面連蹦帶跳地高聲地唱着一支稀奇古怪的歌,她說這是大少爺教給她的,因爲聽着好聽,走到哪唱到哪,直把經過她身邊的人們唱到了幾十步之外,而且都是連滾帶爬地逃得遠遠的那種。
寶蛋兒衝籽籽不知發過多少次大火,這籽籽姑娘依舊故我的陶醉在自認爲美麗動聽舉世無雙的歌聲中,對任何人的說道勸解視同無物。她說:大少爺說了,俺這叫天籟之音,你們聽不懂就說聽不懂,別老來煩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