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嚴寒,導致周圍所有的空氣通通凝固、而後結冰。
靳樓執意地看着王紗涼,王紗涼強忍住不退縮。
末了,他終於開口,語氣說不清是寵溺還是無奈。——“是不是,我把這日月星辰摘下來,都留不住你呢?你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傷得太重,被王紗涼這麼一氣,靳樓的呼吸忍不住又有些急促起來。
王紗涼搖搖頭。“適才,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麼……你終究還是不瞭解我麼?”
“瞭解?呵,那你要跟凌經嵐走,也是要利用他的吧。”——這算是自我安慰麼?靳樓臉上有了幾分自嘲。
王紗涼不答。半晌後看着他蕭瑟而帶着重傷的身體,才又開口道:“你不是受傷了麼,別在這兒挨凍了。”王紗涼解下披風,想要給他披上的動作又停頓了,她轉而,欲把這披風遞到他手上。
呵,你那幾日消失不見,而後突然在這兒布了那麼多陣法,昨夜又莫名其妙就受了傷。這些,我也不是同樣都問不到原因……
靳樓看着她手上的披風,良久之後才接過。“月兒,心還真狠吶。”
王紗涼緘默不言。
“那日說的是真的麼?”靳樓又笑了,“‘必要時,殺了我。’?好啊,若我放你走,我便等着那一天。看你會狠到怎樣的地步。”就算是等着和你對決吧,我也定要拿下這殘曄的江山。
王紗涼低下頭。左手又握緊了裙裾。好像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再在他面前裝得那麼桀驁不馴。自己這幾日,把僞裝了那麼久的東西都暴露在他面前了不是?
“若是決定了,就不要後悔。決定了,便再沒有回頭路可走。”靳樓臉上還有笑。適才盛滿的、清清楚楚映在王紗涼眼裡的哀傷已結成了寒霧。
“還是先回屋吧。”靳樓道。轉身離去。留給王紗涼的是一個決絕的背影。
她渾身打着顫纔回到屋內,許久後才平靜。
他又到底何意?——讓自己回屋仔細思索下,然後決定是不是真的要離去麼……若自己離去,他就正式和自己爲敵了麼?
那麼,他此刻又要怎樣對待凌經嵐呢?
想到這裡,她突然憶起這裡還有一個暫時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人,於是再度走到窗邊敲了敲窗戶,輕聲道:“你在不在?”
不過,想着那個幾乎沒開過口冷眼冷麪的傢伙,她也不確定就算他在他會不會回答。
“凌經嵐和靳樓進了偏殿。”——寫着這樣話的紙條從窗縫裡透下。還是影風的字跡。歪歪斜斜。
“你知我在想什麼……”王紗涼有些驚訝,繼而也不去想影風如何了。他們在一起……靳樓要對凌經嵐說什麼?
不出片刻後,侍女的敲門聲便自門口響起:“花姑娘,宮主請你去西邊偏殿。”
王紗涼張大了瞳孔。她也不知靳樓何意了。不過,自己好像從來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啊……她擺了下頭,開門走了出去。
大步走到西邊,她推開了殿門。
殿門推開的剎那,靈磐劍即刻鳴動,右側座上人不禁就站了起來。面上的欣喜難以掩蓋。“紗——”話到嘴邊,似又說不出來。
而正中的座上,靳樓臉上浮着笑,眼裡漆黑隱匿了所有感情。王紗涼望去,只望進了一汪冷漠。
“大哥……”王紗涼對凌經嵐點一下頭,喚了一聲,又看向了靳樓,“你……”
“想好了麼?”靳樓道。
“嗯。”王紗涼乾脆答完,揚起了下巴。
“那麼,也不用再說甚。你們走便是。”靳樓道。
王紗涼又睜大了眼睛。他毫無挽留之意地讓自己離去,心裡又像被什麼東西抽空了。就像,不過幾個時辰之前,她在躺在牀榻的他面前離開時一般。
“我已經告訴凌侍衛是你知道靳舒會對自己不利而這樣做的,你放心便是。”靳樓又道。
王紗涼沒答話,也沒想拆穿。
“那麼,月兒,你路上小心。”說“月兒”一詞時,靳樓扭頭瞥了一眼凌經嵐。神色不明,但清楚地透露出其中含義。——唯有我靳樓能喚她“月兒”。
“紗涼,你沒事便好。”凌經嵐也不管靳樓,走向了王紗涼。
“別讓她被其餘人發現了。”靳樓叮囑了凌經嵐一句。
“我會保她周全。”凌經嵐回頭道了一句。頗有些不甘示弱的感覺。
“那麼,我走了。”王紗涼擡起頭看向了靳樓,想要捕捉他的所有表情。
徒勞。
他只看着王紗涼,波瀾不驚地說了一句:“呵,月兒啊。爲什麼,我們每次分別時,都像是在訣別呢?”
那一刻,陽光從門口攝入,逆光,擡頭能看見的,只有他頎長的身形如剪影。
——她連他的表情都不再能看清。那熟悉的聲音,卻突然有如隔了幾世般遙遠。
王紗涼抓緊了裙裾,嘴角掛的一抹笑,一直維持到走出殿門。
靳樓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眼裡終於露了一點疲憊。而後,嘴角又上揚了。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讓她疏離?
“訣別……”王紗涼的步伐在踏出殿門門檻的那一剎那,頓時停了一下。心裡忍不住默唸了這麼一句。而後,她懷抱雙臂,懷裡空無一物。——沒有那把半月琴。剛纔從門裡向偏殿趕來時,自己沒有帶半月琴。
被凌經嵐帶着,從側旁宮牆悄無聲息地掠了出去,頃刻間,腳已又踏上了沙石,一滴淚從王紗涼的眼角滑落,滴在泥土上,零落,消失。
“你……”凌經嵐不解。
王紗涼徑自靠着宮牆蹲下,終於肆無忌憚地哭了出來。
——生生把愛割斷,有多痛只有自己才知道。
有輕微的風沙,像綾羅綢緞般溫潤地灑下,披上了她的雙肩。她想起了,他在燭火下爲她蓋上的狐裘,想起了他今日清晨才爲她披上的披風。
凌經嵐也不說話,只按住了劍柄,防止有巡邏的侍衛發現。
還是忍不住,頻頻轉頭,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子盡力發泄着哀傷,凌經嵐凝了眉,實在不知她這幾天到底經歷了什麼。他也不多問。雖然,他也覺着了靳樓對王紗涼爲何在此地所做解釋的牽強。之前,自己和她討論過關於靳舒和王后的事。她當時也說過,她相信自己不是麼……
“大哥,失態了。”良久,王紗涼才站起來,“我們走吧……你可找到好去處了麼?”
“我和蘇溪眉約好,若我找到你便帶你去東城外十里亭,她會有辦法知道。”凌經嵐道。“你……”
“我沒事了。哭過之後,我還是我。”王紗涼回過頭,嘴角擠出了些許笑容,繼而起身,“走吧。大哥。你知道這山中侍衛部署,你帶路。”
凌經嵐點了頭,走在了前面。不時回頭,看那抹身影是否安穩地跟在身後。哪怕內力極爲深厚的自己憑聲完全可以辨別。
王紗涼走着走着,又開始做夢了。他爲她披上溫柔,她喚他:“樓。”
只是,許久之後,這幾日真真切切經歷過了的,仿若亦成爲了最真實的卻又最無法觸及的夢境。
房檐上,有兩抹身影先後滑過。毫無聲響。
前面一點的,冰冷的眼,冰冷的劍,對後面跟着的人,面上連不屑之色都沒有。他只跟上了凌經嵐和王紗涼。——正是影風。
後面的人也不惱,站在一棵樹上,輕搖了枝條,而後臉上浮起神秘莫測的笑。
他便是靳樓身邊潛伏着的高手之一,修。
靳樓走出殿門,單手結印,一塊大石移動了數步。幻宮局。成了。他眼裡有笑。山下,有隱約的吹打彈唱聲傳來。
今夜,承冬節晚宴。王宮裡很熱鬧吧。
王簫連呢,也該到沙漠邊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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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蘭閣。地如其名。幽暗,而且潮溼。縱然是在沙漠地界。
蘇溪眉走在其中,很久沒來這裡的她也不禁微皺了眉頭。盡頭,一人頹坐着,滿身鮮血。是他麼?蘇溪眉咦了聲,向那人邁去。而後愣住。
——出項在自己眼前的人竟就是失蹤多日的琅祈。
“你怎會在此?”她上前一步問道。
“誒,何處不可闖闖啊?”看到她來了,滿滿都是歡喜吧。滿是鮮血的臉上,有了笑意。雖然還是一貫邪邪的、毫不正經的笑。
“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蘇溪眉凝了眉道,“罷,快跟我走吧。”
言罷,蘇溪眉探出了手,卻被無形力量擋了回來。望崇設的無形之結界麼?穩了穩身形後,她暗忖望崇這番到底何意。
“蘇姑娘如何?有無受傷?”琅祈反倒問起了她。
“我沒事。”蘇溪眉道,“算了,我會想辦法。還有你師兄,也不知他找到王紗涼沒有。”
“太子妃?”琅祈問道。
“對啊。她的屍體被發現在缺雲山下。不過,那人不是她。易容術而已。不過,你到這兒到底是爲何?”
琅祈聳聳肩,還是玩世不恭地笑着,不答。
“還不說了?到底怎麼得罪我們大人了?”
琅祈擡了頭,蘇溪眉才驚覺他嘴脣都有些烏紫。他臉上還是有着笑容,卻摒棄了所有的玩世不恭。他望着蘇溪眉的眼眸。“我想帶你走。”
——只是,想帶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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