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麼?”炎煜的話問得我啞口無言。他的眼中含着痛楚,緊緊盯着我,彷彿是想要把我看穿一般。
我無法回答他的問題,這世上的爾虞我詐,我還見得少麼?能讓沐瑩心甘情願地去做替死鬼,除了你還能有誰?我清楚地記得她曾經告訴我,她是完全效忠於你的。如今你竟然白白地看着她去送死,這樣殘忍的你和皇帝又有什麼區別。
突然,他笑了。這樣的笑聲很刺耳,彷彿杜鵑啼血般淒厲,“我忘了,我忘了,你一直都是恨我的,對麼?所以,在你眼裡,我一直都是卑鄙的人,做出這般薄情寡意的事可是我的看家本領呢......”
“炎......”對不起,我只是急得糊塗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罷了。”他冷冷地轉過身去,“不管你怎麼想,反正這件事你不用再插手了。沐瑩就算是我害死的吧!如果你要繼續恨我,請便。”
他走後,房間裡只剩下我一人。我沒有點燈,深怕光亮會灼傷我的眼。想走出去說清事實,可是腳下卻重如千金,邁不開一步。
我能怎麼辦?渾身感到冷,只能像只困獸般抱緊自己蜷縮在角落裡。門外狂風一陣一陣地颳着,透過門縫嗚咽着,慘叫着,即使緊緊捂着耳朵,這樣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恐懼,一點一點佔領了整個思緒。
我好害怕,沐瑩的慘叫聲似乎和着風聲一起刺進了的內心深處。我低下頭,不敢去看地上的斑駁的樹影,害怕它們把我吞噬進這一片黑暗中。
門,突然打開了。我閉上雙眼,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着。我感覺到,那個腳步正在逐漸逼近我,我害怕,可是喉嚨就好像被扼住一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那人在我面前停下了腳步。正當我想尖叫時,他卻抱住了我,原來,是炎煜。
“沒事了,沒事了......”他的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不要害怕......”
“沒事了?”我惶恐着睜開眼,突然看到了他袖子上一大片刺眼的血污。恐懼終於使我最後一絲理智也崩塌了,“啊.......”我實在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放聲驚叫起來。“這血是......”
“這血是沐瑩的,我剛剛親手送完她最後一程。”他的語氣出奇的冷靜,和平時說話並無異樣,“我喂她喝了鶴頂紅,所以......”
“你殺了她?”我發狂似的掙開他的雙手,“你這個惡魔,你殺了她,你殺了她!你爲什麼不救她?”
“我這就是在救她。”他平靜地看着我,“君無戲言,皇上決定要折磨她,我也無能爲力,唯一可以爲她做的,就是讓她痛痛快快地死。”
“你爲什麼不把我交出去?”我哭喊着,自己的聲音嘶啞地完全變了樣。“這事是我引起的,你爲什麼要阻止我說出真相?”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心疼地拍了拍我:“好好照顧你自己,不要讓沐瑩白白犧牲了。來日方長,想爲她報仇,有的是時間。”
“你的意思是?”我驚恐地看着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這個帝位,他坐得已經夠久了。”炎煜的眼中冒出一陣陣寒光,“沒想到他竟然連你也不放過,我們不可以再坐以待斃了。”
轉而,他誠懇地看着我,目光中似有哀求:“瀟瀟,你幫我一起完成這個大業好不好?我不能看整個炎家葬送在我手上。”
“幫你......”我被他的語無倫次嚇到了,傻傻看着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對,幫我。”他緊緊握住我的手,“只要一年,我的計劃就可以實現了。到時候,我們就能爲沐瑩報仇了,你也可以爲你的玉簫哥哥報仇了。”
報仇?能支持我活到今天的不就是這兩個字麼?現在那麼好一個機會擺在我眼前我卻退縮了。柳月疏啊,你到底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