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地平線上,絲絲的光亮暈染了一片天地,院子裡梧桐的影子似是一條細細的線印在斑駁的牆壁上。夏日的空氣清晨的時候有些潮溼,輕輕的吸一口,肺腑間便如淋甘泉。舒念依坐在院子裡孩提時代就很喜歡玩的鞦韆上,看着遠處的地平線,內心翻涌如潮。
臨近天明的時候,林敏淑又跟自己談了很多,談了她母親袁依和舒藤威之間的糾葛,談了她小時候剛到這個家的事,談了她離開這個家之後的事。這些事明明已經很遙遠,但是聽着林敏淑那麼淡然的談這些的時候,舒念依還是不可避免的陷了進去。
眼眶有些溼潤,舒念依慢慢的閉上眼,腳尖在地下輕輕一點,整個人就隨着鞦韆輕輕的蕩了起來。
“依依,來,爸爸帶你去盪鞦韆!”,面容儒雅清俊的男人,對着坐在草坪上的小女孩溫柔的伸出雙手。
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小女孩,擡頭看着眼前的人,大大的眼睛晶亮的可人,扔掉手中的娃娃,甜甜的叫了一聲:“爸爸!”便撞進了來人的懷裡。
“乖依依,我們去盪鞦韆!”
“好!”稚諾的聲音,黏濡的讓人心膩,男人心情大好的抱着可愛的女孩,將她輕輕的放在鞦韆上,輕輕一推,便聽見小女孩興奮的叫了起來。
“啊,爸爸,我飛起來了!呵呵,我飛起來了!”
“好,依依抓穩了哦,爸爸要讓依依再飛高了哦!”
“好!”
秋日的季節,伴着不斷飄落的枯黃樹葉,父女間歡樂的笑聲充斥在院子裡。
玩的筋疲力盡的兩個人,躺在院子裡的草坪上,呼呼的喘着氣。小女孩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着身邊躺着的人,慢慢的爬起身子,向男人身邊靠了靠,稚嫩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爸爸,我們明天還玩飛飛好不好?”
男人聞聲只是一把將女孩摟在懷裡,聲音裡有着掩飾不住的寵溺,“好!”
“啊,爸爸真好!”說完在男人臉頰吧唧親了一下,隨即快速的起身向屋子裡跑去。不過一會的功夫就見小女孩手裡牽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小男孩,小男孩長的很漂亮,此時也許是剛被吵醒的緣故,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
“爸爸,我們帶小皓一起玩!”
將兩個孩子都摟進懷裡,男人分別親了一下,隨即起身一手抱着一個向鞦韆走去。
“當然,依依小皓,抓緊了哦!”
“恩恩,小皓,很好玩哦,要抓緊姐姐哦!”小女孩興奮的說着,一邊抓緊一旁的繩子,一邊也不忘了囑咐坐在自己身側的弟弟。倒是小男孩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聽着小女孩這麼說,也抓緊了旁邊的繩子。
“一,二,三,走嘍!”
歡樂的笑語,暢快的笑顏,這般幸福的家庭,曾幾何時,是自己所擁有的,又在何時偏離了軌道,走上了那樣一條痛不欲生,卻無法挽回的道路。
陽光暖暖的灑了下來,舒念依許久才睜開緊閉的雙眼,轉身看着院子裡進進出出的人,才恍覺時間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快上午八點了。從鞦韆上起來,不顧周圍的陌生的目光,舒念依默默的向屋子裡走去。
老管家看着舒念依進來,難得的露出笑容,“大小姐,要一起用早餐麼?”
“怎麼能不一起用,去添一副碗筷吧,剩下的您自己看着辦吧!”林敏淑將話接過來,恭敬的看着老管家交代了一下,便拉過舒念依向餐廳走去。
因爲林敏淑突然發聲,舒念依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下去,輕嘆了口氣,默默的跟着林敏淑一起離開。
早餐很是豐盛,基本上百分之八十都是以前自己愛吃的,因爲昨晚的不快,舒念皓見到舒念依只是淡淡的打了聲招呼,便無聲的坐了下來,默默的吃着飯。倒是林敏淑一改平時沉默寡言,一個勁的和舒念依聊天,雖然舒念依回答的並不是那麼積極和用心。
“吃晚飯,我就會離開!”
舒念依放下碗筷,擡頭對着對面的兩個人淡淡的說道。林敏淑和舒念皓俱是一怔,齊齊擡頭看着舒念依,前者倒是沒什麼反應,畢竟舒念依的拒絕也算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不過此時聽着還是有些微微的失望。
後者卻是聽到舒念依這麼一句話,頓時就拉下了臉,重重的放下手裡沒有吃多少的飯碗,側頭看着一側的牆壁,似乎是在拼命的隱忍着自己的情緒。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冷到了極點,連帶着桌上的這些飯菜也失去了它的味道。
嘆了口氣,林敏淑擡頭看着舒念依,抱着最後一試的態度開了口。
“念依,還是不行麼,只是一面,雖然對你來說很難,但是,但是這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垂下的頭,舒念依的話依然冷硬,“我的答案我已經說過了,早餐做的很好,謝謝你們的招待!”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身後猛的有東西破碎的聲音傳來,餐廳外面頓時積聚了一堆人,老管家看着這樣的場景深深嘆了口氣,但終究是什麼都沒說,這個家,這些個孩子,縱使是他這樣看過人生百態的人,也不禁嘆息命運的可笑。
“舒念依,你如果走,就永遠和舒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再有牽扯,包括我在內。”一句話,讓舒念皓身邊的林敏淑嚇了一跳,讓站在不遠處的老管家更是無奈的搖頭,而其他無關的人卻因爲舒念皓這樣一句話驚的怔在了原地。
也不怪他們驚訝,這些僱來的幫傭大部分都是舒念依走後纔來的,基本上對舒念依不怎麼了解,但是也畢竟一起生活這麼久了,雖然沒從這家主人那聽到什麼,但是從他們的每一次爭吵還是可以瞄出些味道的,所以此時看着舒念依,在驚訝她竟然是舒家的另個一孩子的同時,也因爲聽到的那些話而更加的好奇,當然也頗有一番看熱鬧的心態在裡面,畢竟只是幫傭,又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聽着舒念皓的話,舒念依頓住了腳步,擡頭看着面前一干衆人,清亮的眼裡透出一絲憤怒。
老管家看到舒念依的目光後,才驚覺身後竟然有這麼多的閒人,隨即立刻轉身趕人,不過一會的功夫,餐廳裡就只剩下舒念皓和林敏淑以及舒念依三個人。
冷笑的揚了揚嘴角,舒念依轉身看着舒念皓,輕輕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
“你算我舒念依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