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北極熊道,“今天有一支巡邏隊遭到襲擊大家也看到了,記住,我們這是在伊拉克,千萬別小瞧了那些拿着AK-7的民兵們,他們在這裡是土生土長的,對地形他們比我們熟悉,而且在街上誰都不知道他們的阿拉伯長袍下是不是藏着把槍或者是炸彈,所以我們在巡邏的路上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遇到可疑的人必須要盤查清楚,而且不能讓他們離我們的車隊太近,必要時要做些什麼就不用我多說了。”
聽到北極熊的這句話,殺人狂嘿嘿獰笑了起來,聽得我心裡有些發毛,必要時候?什麼時候是必要的?難道到時候對手無寸鐵的平民也要下手嗎?唉,到時候再說吧,他們想怎麼幹我管不着,也管不了,反正到時候我不對平民開槍就是了。
“對了,還有件事跟大家說一下,”北極熊說,“剛纔發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這裡雖說已經被美軍佔領,可是周圍並不是很安全,而且剛纔的戰鬥就發生在我們負責的巡邏區域,一個班的美國大兵死了兩個,傷了兩個,現在這裡路邊炸彈、人體炸彈、偷襲的事情每天都有,所以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已經有不少傭兵把生命留在這裡,我希望我們都能夠安全地離開這裡,知道了嗎?”
“唉,游擊戰最讓人頭疼了,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襲擊,這場戰爭在正面戰場上死的人還沒有被偷襲時死得多,伊拉克人對游擊戰術學得還真是不錯啊。”我說。
“那是五角大樓考慮的事情,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只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就行了。”加百列說。
“好了,大家繼續休息吧,明天我們開始第一次巡邏!”北極熊說。
第二天清早,北極熊和謝遼沙出去找史密斯少校安排車輛並跟那些美國大兵們見面,而我們早早地吃完飯坐在那裡一邊往彈匣裡壓子彈,一邊等着出發的命令。到了9點20分,謝遼沙過來通知我們該行動了。
接到命令,我們整理好裝備,拿着槍就下了樓。
到了停車場,北極熊正在一輛步戰車前跟一個少尉說着些什麼,步戰車的邊上停着兩輛悍馬和一輛斯特瑞克裝甲車。那個少尉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可能剛從軍校畢業,看我們來了,他回頭對着步戰車下達了集合的口令。他一聲令下,車裡出來了9個美國大兵。佈雷德利步戰車乘員3人,分別是駕駛員、炮長和車長,可以搭載7名步兵。北極熊看他們集合了也叫我們站成了一列,等我們也集合好了,那個少尉走到我們隊伍前面敬了個禮,然後自我介紹說:“我是美國陸軍少尉約瑟夫·卡特,今後一段時間由我帶領這一個班與你們一起執行任務,希望我們以後能夠合作愉快!”說完,又敬了個禮,可我們沒一個理他的。我們這幫人,一個個都是老兵油子了,唯一一個不油的蠍子又淳樸得過了頭,從小在戰場上長大的他對這些都不知道,我們也沒有誰教過他卡特少尉見沒人理他,尷尬地走到了一邊去。
我忽然發現了一個熟面孔,是昨天我和瞄準鏡看到的那個二等兵,他抱着槍
站在那裡,看起來挺精神,可我卻發現他的眼神裡還有一絲茫然,可憐的孩子,看來他還沒有從昨天的恐懼中恢復過來,按理說美隊的心理醫生和隨軍牧師都有啊,解決士兵的心理問題應該不成問題啊,可他今天怎麼還是這樣呢?像他這種狀態是精神受到重大刺激後造成的,如果不及時調整,到戰場上再刺激這麼一下,那他要麼變成一個屠夫,要麼就會在戰場上因精神失常而被幹掉。我望了瞄準鏡一眼,從他眼神裡看到了一絲苦笑,不過還好,這小子並不是跟我們乘一輛車,等遇襲的時候要離他遠點,實在不行就先把他幹掉再說,總比這小子突然發瘋傷了我們要好。
北極熊把我們分了組,猴子開那輛斯特瑞克裝甲車,謝遼沙是車長,自動機、鼻涕蟲、我、弗拉基米爾、加百列、鐵錘、蠍子、嬉皮士乘坐斯特瑞克,北極熊、殺人狂、瞄準鏡、灰狼坐那輛悍馬,黨衛軍開車。分組完畢之後,北極熊從車上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把標着這次巡邏路線的數字地圖拿給我們看,等我們記熟了之後,卡特少尉帶着那輛佈雷德利在前面開路,我們的車隊出門開始執行巡邏任務。
第一次巡邏
也許是昨天美軍剛遭受到一次襲擊的緣故吧,我們今天在巡邏路上什麼事也沒發生。我們的車隊以三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行進在巴格達的大道上,從車上的觀察孔一路上看着街上的行人茫然地望着我們的車隊,也看不出是歡迎還是憎恨。街道上的車輛倒是不少,可是看起來都很舊,經過十幾年經濟封鎖的伊拉克,最不缺的可能就是汽油了。
我在斯特瑞克多用途裝甲車上一點都沒有緊張的感覺,我的同伴們也一樣,外面的氣溫雖然很高,可我們的車裡都有空調,老美造的東西人性化真是不錯。我們執行的是例行的巡邏任務,雖然史密斯少校說最近這段地域的形勢比較緊張,昨天的巡邏隊剛被襲擊了,對方的損失也還不小,近期內應該沒有再發動襲擊的能力,就算是遇上狙擊手也不怕,7.62的子彈打不動斯特瑞克和步戰車的,對於兩輛車中間的裝甲型悍馬來說殺傷力也有限,而那些反美武裝勢力手裡也沒有12.7毫米口徑的狙擊步槍,再加上我們巡邏時基本上不露頭,車頂上的機槍只有在遇到襲擊的時候才用。我們一路上基本上也不停車,只有在居民區、市場這些地方露個面,跟那裡的固定崗哨打個招呼,然後上車就走。
就這麼走走停停,直到中午的時候纔到那個油井,在那裡吃了午飯。午飯挺豐盛的,有披薩、土豆泥和玉米濃湯,吃飯的時候坐得是涇渭分明,那個少尉帶的美國大兵和我們這羣人坐得很開。在吃飯時我發現了一個情況,那個二等兵坐的位置離他的戰友比較遠,他的戰友們邊吃邊聊,卻很少有人找他談話,這也難
怪,誰叫他們班裡只有他一個人是新兵呢?唉,在哪個部隊都一樣,新兵蛋子肯定會被孤立一段時間,直到他在戰場上所表現出的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認同纔會結束這種孤立的。因爲新兵剛加入部隊,老兵們對他們的能力還有所懷疑,還沒有培養出戰友之間的那種默契,在戰場上誰也不敢把自己的後背放心地交給他們,就像我們小隊也不相信那些美國大兵一樣。而且據我觀察,那個剛從軍校畢業的少尉也並沒有得到這些老兵的認同,只不過他是軍官,是他們的指揮員。
我想起昨天看到他的可憐的樣子,覺得他挺可憐的,於是我端着盤子來到他身邊坐了下來。他看我過來感到很意外,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放下了勺子。我對他笑了笑說:“繼續吃啊,吃完了我們好返回。”
“是,長官。”他說。
我又笑了:“你們的長官在那裡,”我用勺子柄指了指那個少尉說,“我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你不用叫我長官的。”
“是,長官。”
我看他很緊張,就轉了個話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我叫吉米,吉米·安德森,是墨西哥人,現在住在新墨西哥州。”
“哦,那你怎麼當了美國大兵?爲了綠卡?”我問。
“是的,我在黑西哥上完高中後跟家裡一起來美國的,在美國工作了兩年,想辦綠卡移民局一直不批,後來聽說當兵回去之後就可以拿到綠卡我就報名了,誰知道會被派到這鬼地方來。”
我開導他說:“既然你想成爲一名美國公民,想享受美國憲法規定的公民的權利,那麼你就要爲它盡義務。”
“這我也知道,可是昨天看到湯尼和鮑勃的樣子,我真是感到害怕。長官,你要知道,我家裡以前有個農場,我經常幫家裡幹農活,而到了美國我乾的也都是油漆工、送外賣之類的工作,以前在家裡連只雞都沒殺過,現在到了這裡,面對着那些活生生的人,我真是害怕啊,害怕變成湯尼的樣子,長官,我真的好害怕。”說到這裡,他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飯也吃不下去了。
“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好好地走下去。”我開導他說。
“唉,我有你們的本事就好了,就不會害怕了。”他嘆息道。
我對吉米的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你以爲在戰場上我就不會害怕了嗎?跟你說,每次上戰場我都怕得要死,可是害怕是沒用的,子彈不會因爲你害怕就不會擊中你的,不光如此,你越害怕,死的機率就越大,既然沒法逃避,就要堅強面對,不是嗎?”
“是啊,不過我還是非常懷念以前在墨西哥的生活,那時候我們家的農場很大,種的玉米,我小時候經常在夏天鑽進玉米地裡玩,秋天收完後我也喜歡騎着馬和兄弟姐妹們在田裡玩到很晚,直到媽媽來叫我們回去吃飯。到了美國之後,雖然忙了點,可是過得很充實,如果之前能夠申請下綠卡我就不來當兵了。”
“可是你現在已經是個二等兵了,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靠你自己的努力!加油
幹吧,小夥子!”聽了我這番話,他的臉色好了一點,勺子也開始動了起來。這時候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勵,站起身離開了。
回到自己人身邊,笑着問:“怎麼?去安慰新兵了?當長官的感覺怎麼樣?”
我向他豎起了一根中指,也沒理會他。
自動機笑着問:“你怎麼會對他產生了興趣?莫非你要跟鼻涕蟲學習嗎?”一邊的鼻涕蟲聽了挺興奮,“怎麼?他也是個同性戀者?看他的樣子挺帥的,尤,你眼光不錯。”
“滾一邊去吧,誰跟你一樣,你們這幾個賤人心裡怎麼這麼齷齪啊,小心生兒子沒屁眼!”我笑罵道。
“哈哈,我們根本沒打算生兒子,不用你操心了,哈哈哈哈。”道。
北極熊說:“怎麼?同情他了?”
“有一點,可是同情沒有用,既然來打仗,這一關他總是要過的,這種事情,求人不如求己。”我說。
殺人狂插嘴道:“這倒是,不過沒人喜歡帶着一個包袱上戰場,希望他能夠早點成長起來,否則,如果他拖了我們的後腿,我會考慮先把他幹掉!”
“得了吧,剛上戰場的時候誰都會不適應的,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恐怕還不如他呢,他慢慢會成長起來的。”加百列這句話一出口,大家都不說話了。
吃完了飯,我們準備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再回去,這時正是一天中氣溫最高的時候,現在就算是回去,路上也不會有什麼行人,不如晚一會兒等天氣涼了再回去。
他們幾個都找地方午睡去了,而我沒有這個習慣,一個人坐那十分無聊,那些石油工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於是我抱着槍爬上了油井,拿望遠鏡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這裡確切地說應該是一片油田,離巴格達市區約有三十公里的直線距離,油田中間豎了一座塔,我現在就在塔上,塔的下面有一片房子,四周散落着七八個磕頭機正在工作着,再外面就是一片大沙漠,從望遠鏡裡看去是一片黃沙,只有油田的幾條輸油管線延伸到沙漠深處。
這個油田以前是伊拉克政府的,後來被美國的一個商人買下,還帶來了不少工程技術人員,我們巡邏之所以要經過這裡就是因爲有十幾個美國人常駐這裡,我們定期巡邏就是爲了保證他們的安全。
在塔上趴了一會兒感覺真是熱得讓人受不了,槍身的金屬部件摸起來都有點燙手,沒辦法,我只有從上面爬下來,可是下來也沒什麼事情幹,於是我拿出我的狙擊步槍,把裡面的子彈一發一發退出來,拿出我保存的那塊鹿皮擦拭着,擦完後再壓到彈匣裡。
我一邊擦子彈,一邊想着可憐的吉米,我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挺不錯的小夥子,善良、淳樸,如果不是爲了一張綠卡,他現在說不定正在新墨西哥的一家餐
館裡忙活着呢,可這該死的綠卡使他來到了伊拉克參加這場該死的戰爭!昨天可能是他第一次參加戰鬥,第一次見到鮮血吧,不知道他有沒有擊斃過敵人。雖然他現在還很稚嫩,不過只要他經歷過一場戰鬥或者殺了一個人,那他很快就會成長起來的。話又說回來了,像他這麼一個善良、淳樸的小夥子如果經歷了慘烈的戰鬥之後能否保持住他的那份善良與淳樸這誰也不敢保證,就像當年的我,雖然有些少年的魯莽,有些好勇鬥狠,可本質還不壞,在公交車上看到老人和抱小孩的人我也會主動讓座的,而現在呢?呵呵。
唉,戰爭對人性是一種無情的摧殘,它能讓人忘卻文明和禮儀,使人迴歸獸性,把一個好好的人變成只懂得殺戮的野獸!
就在我的胡思亂想中,北極熊他們一個個的也都睡醒了,於是大家登車往回走,經過了兩個小時,回到了我們的營地,結束了我們一天的巡邏任務。
不過在回程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點情況,當時我正在車上透過狹小的觀察窗看着街景,忽然有幾個人的目光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的眼神沒有其他人的那種茫然,反而給我一種猙獰的感覺,看他們的樣子也很剽悍。我意識到,這些傢伙肯定與昨天的襲擊事件有關,我剛想叫黨衛軍停車,我出去查問一下,可一轉眼,他們的身影消失了,唉,希望是我多慮了。
一次誤殺
這一天相安無事,接下來的幾天也是一樣,我們每天吃完早飯,收拾收拾就出門巡邏,中午能趕到油田那裡就在那吃午飯,時間還不及就吃自帶的野戰口糧,我看到的那幾個可疑人物再也沒有出現過。回來以後我把這事跟北極熊說了一聲,他說他也注意到了,畢竟坐在悍馬車裡,視野要比斯特瑞克要好很多,所以他能看到也很正常。北極熊說他剛準備把這個情況傳達給卡特少尉,可那幾個人一下子又鑽進一個小巷不見了,他也就沒說,不過在回到宿舍以後,他把這個情況跟我們都講了一遍,叫大家再出去的時候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