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多想,寒菱急忙抱起韋珏,拼命而用力地往上游,一直往上游,回到岸邊的時候,她已累得雙腳發軟。
壓住心底的驚慌和疼痛,她不斷地命令自己冷靜,顫抖的雙手將韋珏平放在草地上,努力思索着老師當年在游泳課上授予她的急救辦法,然後刻不容緩地捏住韋珏的鼻子,自己深吸一口氣,低下嘴,對準韋珏發紫的小嘴,做起了人工呼吸。
“珏兒,醒醒,快睜開眼睛看看菱母妃,聽到菱母妃在叫你嗎?應一下,求求你,應我一下。”寒菱不斷拍打着韋珏毫無血色、發紫發青的小臉,悽切地痛哭出聲。
雙手重新來到韋珏胸前,她使勁地擠壓他的小胸肌,可惜,一點用處也沒有,他依然沒有鼻息,心跳也沒有重新脈動。
“珏兒,珏兒......”寒菱瘋狂似的搖晃着韋珏逐漸僵硬的小身體。淚,流乾了;嗓子,嘶啞了;原本溼淋淋的衣服,也被風吹乾了。身上傳出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寒菱卻感覺不到,她呆滯的雙眼,一直緊緊地鎖在韋珏身上。
風在咆哮,淒厲而痛苦;雲在滾動,暗淡而難過;周圍萬物,彷彿被某種慘然沉鬱的結界籠罩,只有孤寂的空氣在緩緩地流動,緩緩地流動。
“珏兒,皇兒!”伴隨着一聲焦急而恐慌的哭喊,淑妃的身影由遠而近,她後面,還跟着一大棚人,有韋烽、芸妃、藍妃、莊貴人、華嬪,還有谷秋,總共大約十幾個。
待看清楚仰臥於地、已無聲息的韋珏,一個沉重的打擊,使淑妃難以相信地往後倒去,幸虧莊貴人及時扶住她。
見到韋珏面色發紫,脣青,目腫,手腳彎曲的慘況,其他嬪妃都面容悲傷與哀切,不過又有誰知道,這悲傷哀切的底下,她們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看到地上的小人兒,韋烽的黑眸閃過一股難以形容的沉痛和哀傷,高大的身軀顫抖了幾下;再看到披頭散髮、渾身溼透、眼神呆滯、赤着雙腳的寒菱,內心的痛又是加深了一層。
“菱!”谷秋關切地奔至寒菱身邊,蹲下,“你沒事吧?”
“珏兒死了,我救不了他,我明明按照老師所教的辦法去操作,卻還是救不了他。嘴對嘴的人工呼吸法,俯臥壓背法、仰臥壓胸法,我都嘗試過了,但他還是走了,他走了......”寒菱目無焦距,神思恍惚地喃喃自語。
“賤人,你無故接近珏兒,我就猜到你不安好心,想不到你狠毒到這種地步,連小孩也不放過,是你害死珏兒,你還我珏兒,還我皇兒!!”淑妃恢復過來後,第一反應便是衝到寒菱面前,掄起拳頭,不停地揮打在寒菱身上。
寒菱不躲閃,也不反抗,繼續失魂落魄地呆坐在草地上。
“淑妃娘娘,您幹嘛打人!事情還沒了解清楚,您不該亂把罪名定給菱昭儀。菱昭儀對小皇子疼愛有加,簡直視他爲己出,又怎麼會害他!”谷秋一邊攔住淑妃,一邊憤憤不平地道。
“哼,她有那麼好心?蛇蠍心腸,惡毒無比,本宮要打死你,本宮要你給皇兒陪葬!!”痛失兒子的淑妃,理智全無,手腳並用,連谷秋也不放過。
“皇上,您要替淑妃娘娘做主,爲小皇子報仇啊!”這時,莊貴人悲憤地出聲。
“皇上,菱昭儀心狠手辣,連小孩子也不放過,簡直是後宮的禍患。”藍妃也跟着痛訴。
“臣妾早就說過這賤人是禍害,皇上,您這次一定要秉公行事,爲淑妃討回公道。”愛記仇的芸妃,一直苦於沒機會報復寒菱,如今碰上這個好時機,豈會放過。
接下來,除了谷秋之外,其他嬪妃都你一言,我一語,齊齊聲討寒菱。
“菱,你快跟皇上講,不是你乾的,不是你害死小皇子。你說話呀。”意識到形式對寒菱非常不利,谷秋心急如焚,大力搖晃着寒菱。
可是,寒菱根本沒聽到她的話,沒看到她焦急的表情,此時的寒菱,仍舊沉浸在無邊際的哀痛當中,她還在爲自己無法搶救到韋珏而自責、難過、悲慟。
韋烽精明的黑眸,閃爍着複雜的神色,語調出奇的平靜,對陸公公下令:“把菱昭儀關到慎刑堂,聽候審判。”吩咐完畢,韋烽徑直走到韋珏身邊,輕柔地抱起他,朝雲霄島的大門口邁步。
陸公公向另外兩名太監揮一揮手,幾人押起寒菱,跟在韋烽身後。
其他嬪妃臉上紛紛表露欣喜之色,包括淑妃。只有谷秋,憂心如焚地站起身,一邊追上去,一邊大喊:“皇上,菱昭儀絕對不是害死小皇子的兇手,請您明察秋毫呀。”
芸妃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當面給她兩巴掌,“死賤人,嚷什麼嚷!”
俯視着跌倒在地的谷秋,其他女人皆顯出鄙夷嘲笑和幸災樂禍,冷哼聲連連不斷。
人羣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整個草地上,只剩下雙眼含淚的谷秋,清秀的面容佈滿了不知所措和傷悲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