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到七八點左右，故意朝附近的派出所站點走去。
“你有什麼事？”接待室的民警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警官，穿着警服一看到我的模樣，慢悠悠的問道。
“這事我也說不清楚。”我儘量表現出困惑的表情，微微皺起眉頭，攤開雙手顯得很尷尬。
“劉哥，來吃早飯了。”正在這時從門外進來三個年輕的警官，手裡拎着包子和雞湯，順勢看了我一眼。
“劉哥，你值了一夜的班，該回去休息了，這怎麼回事?”年輕的警官問道。
“他也不知道。”劉警官端着早餐，跑到裡面的屋子，外面剩下我和三個年輕的警察。
“警官，是這樣的。昨天晚上一個朋友打電話約我見面，可見了面她要走了我的汽車。到現在我的車不見了，人也找不到了。你說這算是搶劫嗎？”我裝作很爲難的樣子說道。
“既然是你朋友，也許人家有急事要用車而已。”一個警察問了問大概情況說道。
熟人之間借車這事不好嚴格區分是否屬於犯罪，除非我現在一口咬定，車輛被偷了。可警察聽我的言辭，又前後有些矛盾，也是苦笑不得不知如何處理。
“警官，我的車現在可沒了，我又找不到那個人，你說咋辦？”我直接說道。
“你留下電話號碼，也許人家用完你的車就會給你，如果他利用你的車做了違法的事情，我們更要聯繫你來進行指證。”
我應了一聲，把自己的聯繫方式和身份證信息留了下來。
“等一等，你是淮州的？”警察一看我的身份證信息，立刻警覺起來。
“你認識馬小蓉？”正在裡屋吃早餐的警官，一聽這動靜連忙跑了出來。
“是啊，她在我們淮州也算富婆。我的車，就是她借走的。當時她身旁還有其他人，只是沒看清楚。”我故意說道。
昨晚的槍擊事件，早已在錦州的警察圈子內傳開了。而我來的這個小派出所自然也知道，原以爲這是大案，但和小派出所沒關係。可卻沒想到，居然從我這裡找到突破口。更主要的是，警方正如我事先的預料一般，通過監控錄像，查到了有關我車輛信息的線索。而馬小蓉和宋吉的犯罪證據，也早已在警方這裡立案，只是目前缺少證據暫時沒辦法逮捕。
“你先坐一會。”劉警官朝同事打了一個眼色，連忙朝屋外走去。
我估計劉警官，八成是向領導報道此事。
“你是淮州的，來錦州做生意嗎？”旁邊的年輕警察開始套話。
“不是，這事說出去有點不好意思。”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挖的坑，雖然危險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豈能不知道這些警察的意圖。
“啥不好意思，在你們本地犯事了，跑到錦州來躲難了。”年輕的警察冷笑道。
我連忙擺手否認，事到如今只能把小A要戒毒的事情，掐頭去尾的說了出來。
“你可以說我誤交朋友，可我不能坐視不管。本來想直接送小A去戒毒所，可一想也不妥。反正我當朋友是盡了力，等這次回去後，他要是在沾染這玩意，以後大家就是陌生人。”我淡淡的說道。
前後不到十分鐘，門外突然傳來警笛聲，緊接着就是汽車緊急制動的聲響。
“你就是何帥？”率先進來的警官，個頭高大滿臉威儀，一開口嗓門很高。
“是我。”我儘量裝作很吃驚的神情，一臉迷惑的看着對方。
“我丟了車，也不是丟車，是朋友接走了，可現在搞不清楚車在哪裡，所以就來想要報案。”我故意前言不搭後語起來。
“我是市局刑偵掃黑組的張隊長，那先給我們去一趟市局，我們詳細瞭解一下前因後果吧。”張大個心平氣和的笑道。
我故意表現出無奈的神情，從椅子上起身，慢慢的朝外走。
“頂多是丟車而已，還派兩輛警車來接我？”我一看門外站着四五個荷槍實彈的警察，繼續佯裝什麼都不知道。
我在錦州的很多行爲可以隱瞞，但有些事情卻無法掩蓋。例如我爲了私藏黃金，購買別墅的事情。
到了市警局，警察顯得很興奮，立刻開始對我進行審問。
我把在派出所交代的情況，大概重複一遍，顯然這些警察並不滿意。一起槍擊大案，死了十幾個人。如果我沒猜錯，也許那三個殺手早已順利逃脫。我就是最後的唯一線索，警察不願意放棄也能理解。
“你在錦州住在什麼地方？”劉大個親自審問，對於警方而言是審問，但我卻故意當成是一般的問話。
“我在錦州其實買了個別墅，但這事我那倆朋友不知道。你也知道，人要是有錢，周圍借錢的就多。再說我還要幫朋友還錢，不能讓別人以爲我隨便可以掏出四十萬，這樣以後還不成唐僧任人宰割。”我故意口氣輕鬆，讓警察覺得我並不知情。
“看來你很有錢。”劉大個訕笑起來。
“混娛樂圈的，畢竟好撈錢。前些時候去了一趟京都，客串個醬油角色，運氣好碰到個導演，還準備合作出演一部大製作。警官你放心，我這個人雖然也有很多缺點。但賭博，吸毒這下三濫玩意絕對不碰。”我拍着胸口保證道。
因爲我交代了住在別墅，和租住郊區房子的事情，我猜測不出意外，張霧和小A此刻已經被警察請來警局。
“昨晚車被弄走
了，我就覺得不對勁。本來想直接打車回去，可後來居然聽到了怪聲。你說誰沒事，大半夜放鞭炮。”我故意顯得有些緊張起來。
“你怕啥？”劉大個眼神銳利，死死盯着我追問道。
“我們那邊有小道消息，說馬小蓉是混黑的。雖然不算太熟悉，但多少有些交情。她喊我出來，我以前從她身上賺過錢，所以不出來怕以後再見面生分。”我故意把淮州瓦斯爆炸事情，又是掐頭去尾的說了出來。
“看你年紀不大，經歷倒是很豐富。”劉警官冷笑一聲，手指慢慢的敲打桌面。
我撓了撓腦袋，事情該說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死活不能交代，否則我下輩子就只能在監獄裡度過。
按照我的推算，這事鬧這麼大動靜，警方肯定會死死咬着我這個線索。我說的是謊話，只要馬小蓉被抓，很容易被揭穿。但我打賭，也許馬小蓉現在人已經不在國內了。至於那三個殺手，他們也沒那麼容易被抓。
可實際情況，我卻想錯了，如同馬小蓉被抓莫名被放一樣。
“你先回去吧，有了進一步發展，會聯繫你的。”劉警官出去一趟，好像和領導商量後，回來很輕鬆的對我說道。
這個我到沒想到，但只能順着走下去。
我的猜測是，警察是明面上放了我，私底下肯定嚴格監視。甚至要調查我此前說的真僞，一旦有紕漏又會在緊跟我這條線索。
等我回到郊區的出租房，都快到中午十二點。我一進門，除了兩條狗狗搖着尾巴歡迎外，張霧和小A一臉緊張兮兮的把我直接拉到屋裡。
“何帥，上午警察來過，你小子不會真想搶銀行吧？”小A瞪大眼睛急吼吼的問道。
“警察問了很多事情，好像你和某個案子有關係？”張霧也在一旁上下打量我。
這事的真情打死也不能說，我只能把在警局的那套假口供又重新說一遍。
“我擦，你小子和馬小蓉勾搭上了。道上的誰不知道，姓馬的是搞毒品發家的。”小A一副不可思議神情。
“我哪裡知道她的底細，就是意外救了她一命。本以爲昨晚打電話給我，就是敘敘舊，誰知道搞走我的車。我那破車也不值錢，實在弄不明白。”我含糊幾句，便就此打住。
小A和張霧又東拉西扯問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最可惡的是小A，居然當着張霧的面，詢問我和馬小蓉有沒有不尋常關係。
“老子和姓馬的玩捆綁遊戲，你說什麼關係。”逼急了我爆了粗口，這件事纔算暫告一個段落。
出了這事我也沒心情四處走動，張霧去附近的飯館弄來些酒菜。我喝了不少白酒，迷迷糊糊的居然直接跑到張霧房間去睡覺。
臨近下午天快黑時，才被張霧給推醒。
“何帥，剛纔警察來電話了，說是找到你的汽車。可你還在睡覺，我就讓小A拿了你的身份證和手機，去警局領車去了。”張霧點燃一根菸，直接塞到我的嘴裡，顯得憂心忡忡。
我明白張霧的擔憂，凡事和殺人扯上關係，那可是大罪，弄不好一輩子都搭進去。
“何帥，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張霧試探性問道。
“什麼叫瞞着，你不也是剛來錦州嗎。我再次之前和其他女人玩玩，沒什麼呀。”我故意轉移話題重點。
張霧看問不出什麼，又給我倒杯熱茶醒酒，然後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我躺在牀上還有些迷糊，也曾有些小小的後悔。昨晚要是不出門，也許就不會如此麻煩。
小A回來了，他去警局領車時，也被教育一頓。
等我感覺頭腦變得清醒後，出了門帶着兩頭狗狗在附近散步。晚飯自然是中午剩的飯菜，小A不敢抱怨，而我懶得多說。
我和張霧彷彿真是情侶一般，晚上時又躺在一個別窩裡。
不過我們相對無言，張霧是覺得我有很多事情在故意瞞着，而我也害怕不小心說漏嘴，到時候會給自己和張霧帶來麻煩。
“等小A的毒癮搞定，我就回老家去。”等了半天，張霧終於開口說話。可這話分明帶有一股怨恨，好像在威脅我一般。
“回去幹什麼，隨便找個男人在嫁人嗎？”我懶懶的問了一聲。
“是，至少不用擔驚受怕。”張霧繼續賭氣道。
“我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你擔心受怕啊。”我反駁一句，嗆聲的張霧無話可說。
過了好大一會，張霧才搭理我。早上時小A去工地，把錢都還給人家。按照小A的說法，現在的毒癮越來越小，偶爾有復吸的想法，也能儘量控制。
氣氛開始變得緩和，我又哄了幾句，張霧的情緒才慢慢緩轉過來。
突然張霧猛地壓在我身上，開始向我索求起來。
“昨天不才弄過嗎，你這樣如此瘋狂，要把我榨乾啊？”我有心想要拒絕，可無奈身體起了反應。
“我把你精力弄乾了，你就沒閒心和別的女人好了。”這就是張霧的邏輯。
我是哭笑不得，本來男歡女愛的事情，居然被張霧說的充滿了陰謀詭計。
折騰大半夜，張霧算是滿足的躺在一旁睡着了。而我在補充營養，又喝了兩瓶牛奶時，則希望趕緊睡上一覺。
院子的狗狗突然大聲叫了起來，平時這院子附近沒什麼人走動。我一下子警覺起來，同時尋思
這個時候是什麼人在附近。
“難道是警察來監視我的，可大半夜又是什麼意思？是馬小蓉或者拿三個殺手，可我也沒和警察說什麼，頂多是我提前的明哲保身而已。”我正納悶之際，狗狗的喊叫聲停止下來。
“喊什麼，是肚子餓了，還是想出去轉悠一圈。”我呵斥一聲，兩條狗狗乖巧的跑到我身旁，依偎在腳邊爬了下來。
我蹲下來，伸出兩隻手，分別在兩隻狗狗的頭上和肩膀進行撫摸。
“何帥，你怎麼還不睡覺。”小A半夜起了撒尿，一看到我和狗狗嬉戲，迷糊的問了一句。
我直接應了一聲，帶着兩隻狗狗走到小A的房間。
“何帥，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四十萬。要是沒有，我自己想辦法。你夠哥們，我懂，但我不能連累你。”小A掏出煙直接遞給我。
“剛掏過褲襠，這煙你自己吸吧。”我一撇頭，掏出自己的煙點了起來。
小A白了我一眼，悠悠的點燃起來。
錢的事情，我也沒給小A一個準信，就是讓小A明白，不管誰的錢，都不是天上掉下的。
就這樣又平淡無奇的過了兩天，小A雖然也有毒癮復發的症狀，可愣是忍住了。我很欣慰，至少沒有白白的付出努力。
“現在差不多了，我和小楊打電話，聯繫下換錢的事情。”中午吃飯時，我把這事提到議程上來。
張霧默不作聲，因爲要還錢肯定要返回淮州。而小A和我也不可能永遠在錦州這邊，這也意味着張霧以後的抉擇。
可奇怪的是，小楊的電話根本打不通。小A順道給淮州認識的毒友打電話後，才瞭解了原委。小楊在昨天，因爲和別人打架，被捅了幾刀，還沒送到醫院就掛了。
“得，這下乾淨了，不用還錢了。”小A很高興，趕緊給我滿上酒，連張霧也高興的多喝了幾杯。
錢是不用還了，可小A的毒癮也戒掉的差不多了。況且小A也想回去，話語中多少透露這個意思。
我沒理由回絕小A，也算默認下來。吃完飯小A就嚷着出門溜達，可到了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張返回淮州的車票。
院子裡只剩下我和張霧，還有兩條狗狗。雖然我沒說出離開的話，可聰明的狗狗知道家裡走了人，也許我的離開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承認有些懶惰，從來沒想過收拾小A的房間。可張霧不同，在把小A的房間清理後，居然找到一張小A留下的字條。
整張紙上，沒有什麼豪言壯語，都是滿篇一律的義字。我明白，小A這是從心裡感激我。
對於我而言，留在錦州和返回淮州沒什麼不同。
又混混僵僵的過了兩天日子，期間也沒少和張霧幹那事。但張霧卻突然提到，想要返回淮州來。
“把兩條狗也帶回吧。”張霧趴在我耳旁嘀咕道。
可我住的是樓房，周圍鄰居都是老年人，帶着兩條狗上下不方便，萬一狗狗不懂事在闖出禍來很麻煩。
晚上很早就吃了飯，躺在被窩裡我和張霧就此事展開討論。
我明白張霧想回去的理由，是覺得整天無所事事有些無聊。至少返回錦州，能和我認識的朋友在一起，從更多的渠道對我深入瞭解。
我有些隱隱意識到，張霧可能真的愛上我。我有些恐慌，因爲一個女人真的愛上男人，必然想和這個男人永遠的生活在一起。但我有些不太原因，到不是張霧以前的身份。我說不清楚原因，也許有這方面的因素，但絕不是最重要的。
我想起好長時間沒和葉星漫聯繫，故意當着張霧的面，給對方打起了電話。
“這麼巧，我在臨夷，距離錦州很近，我去找你啊。”電話接通後沒聊多久，葉星漫顯得很激動，立刻說出這樣的話。
這下張霧不滿意起來，憤恨的用手指掐我的肌肉，甚至還張開嘴巴，用牙齒來咬我。
“比起咬人，你還業餘。”我趕緊逃出被窩，喚來我的寶貝狗狗護駕。
可狗狗不傻，明白張霧也算半個主人，任憑我如何讓狗狗去給我復仇。狗狗只是撒嬌的叫喚兩聲，繞着我的身子搖擺尾巴。
最氣人的是一條狗狗，居然還跑到張霧那邊，似乎在求着我倆複合，不要鬧彆扭。
“何帥，你當着我的面和以前的女朋友勾搭，到底是什麼意思？”張霧真的生氣了，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確實說不出理由，但我明白如果因爲此事張霧離開的話，我肯定也會後悔。
“你想多了，朋友間的聊天而已。”我強行辯白。
“胡說，你爲什麼不告訴她，我在你身邊。”張霧氣的掉了眼淚。
“我朋友有困難，難道我坐視不管。”我一說出口有些後悔，因爲葉星漫就算有困難，也不會輕易張嘴。我也切實不知道，一旦張霧詳細追問，我根本沒合理的解釋。
“葉星漫也吸毒？”張霧愣了一下。
“對，她混娛樂圈的，也有些小毛病。小A的房間在收拾一下，到時候留給她住。”我現在寄希望葉星漫千萬別過來，否則我根本無法自圓其說。
我現在的唯一補救措施，就是趁着張霧不在，偷偷給葉星漫打電話，讓對方不要過來。可沒想到張霧卻沒收了我的手機，甚至把大門從裡面反鎖。我失去了葉星漫通話的機會，感覺這事有點鬧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