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獻很鬱悶。
他明明在孟嘯楠和芙茗婚禮的當天捉到了蘇欣的,但是後來現場嘈雜混亂,他又被秦少天等人拉着去給孟嘯楠灌酒,一個錯眼不見,居然不小心又讓蘇欣溜掉了。
離開了酒店,他再想找人,天地茫茫,又還能到哪裡找去?
不過,他心裡已經確認,芙茗肯定是有蘇欣的聯繫方法!或者,她根本就知道蘇欣的落腳地方。
只是不願意告訴他。
於是,自從孟嘯楠和芙茗正式搬回了孟家大宅後,他就成了孟家的常客。
來了以後誰也不找,點着名的只見芙茗。
芙茗確實知道蘇欣的很多消息,但是……蘇欣自己不願意,她也只能幫朋友保守秘密。一次,兩次;十次,二十次;一年,兩年……
芙茗開頭的時候還很樂於取笑張宗獻一下,但後來的時候,她就着實有些吃不消。
張宗獻的韌性,也太強大了點。
以至於到底要怎樣纔能有效的躲避張宗獻的圍追堵截,成了芙茗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研究課題。
她當然也跟孟嘯楠“抗議”過。
但孟嘯楠一句話就打消了她要依靠他的想法。
“蘇欣是你朋友,但張宗獻是我朋友。我都沒有幫他問你蘇欣到底躲在哪兒就已經很不錯了,你不知道,面對宗獻,我壓力也很大的。”
說到底,兩個人,都是爲朋友。
那就誰也不幫誰好了!
但芙茗有她的法子。丈夫不給自己幫忙,兒子總會聽自己的吧?於是,最初的時候,她拿懷孕當擋箭牌,後來,就讓兒子當小間諜。
三四歲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小傢伙幾乎除了吃飯,從來不着家。
孟暢豐的孟氏未來接班人魔鬼教程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提上日程,但是大部分項目,他都可以做得很好。
平日裡說起來,所有認識的男性裡面,最喜歡的就是爺爺,然後才輪到爹地,再後面,則是嚴uncle,秦uncle,楊uncle,而受芙茗的“教唆”,張uncle排在了末尾。
因此每次張宗獻一來,小傢伙看到他的車就會飛奔着跑回去,告訴媽咪,讓媽咪趕緊躲起來。
就這樣躲躲藏藏的,時間過去了五年。
而芙茗也又一次懷孕。因爲這次完全沒有任何壓力,芙茗的心情一直很好,但美中不足的是,她這次被肚子的厲害折騰的死去活來。
不過,這也讓她有充足的理由拒絕見張宗獻。
等她的龍鳳胎出生後,那不過又是一個新的輪迴。
不同的是,這次,芙茗多了兩個幫手。應付起張宗獻來,更加的遊刃有餘。
說起來,芙茗不是沒有爲張宗獻感動過。
張家對張宗獻實施的壓力絕不可小視,而對男人來說,堅持一次兩次容易,但堅持十年八年,芙茗想不出能有多少人有這樣的耐心。
而張宗獻,就這樣堅持了十年。
十年的時間,他幾乎不間斷的來孟家找芙茗詢問消息;十年的時間,他身邊沒有一點緋聞;十年的時間,他已經由當初的管交通的小角色成長爲了臺北市的市長。
重要的是,他依然單身。
不知道有多少和張家門當戶對的人看好張宗獻這支潛力股,希望能讓女兒嫁到張家,其中不乏
能對張宗獻未來仕途提供很大幫助的家族。
但張宗獻硬是頂住了所有的壓力,全部回絕了。
他甚至不怕得罪比張家更有勢力的家族。
十年之中,芙茗不知道有多少次心軟想要告訴張宗獻蘇欣的下落,但是……她也知道,蘇欣是比文秀更加倔強,更加有主見的存在,她真的說了,估計以後兩人朋友都沒的做。
私下裡,芙茗當然也勸說過蘇欣。
對於女人來說,張宗獻這十年中做的事,沒辦法不令人動容。
就芙茗所知道的,蘇欣的這十年,也一直是孤身一人,從來沒有交男朋友,更別說結婚生子。
有時候,芙茗想不通,蘇欣到底在堅持什麼。
兩個人互相不知道,但最難受的,就是她這個中間人。
她知道兩邊的情況,因此也更加覺得兩個人都是在爲難自己的同時也爲難對方。
但她又不能去橫加指責兩個人的生活方式,只能私下裡不斷的幫張宗獻在蘇欣跟前說好話。
每每,蘇欣都是一笑,然後淡然地回答她:“如果答應,我多早之前就答應了。到現在再答應,那我以前的堅持不白費了?”
“那你就忍心看着張宗獻痛苦一生?”芙茗問道。
蘇欣沉默了良久,才道:“他會想通的。”
“那你爲什麼不先結婚呢?讓他徹底死心。”芙茗步步緊逼。
“是我對不起他。所以,我希望他能幸福。然後纔會考慮自己的事。”
芙茗徹底無語。
她覺得,她是沒辦法了。
“媽咪,媽咪!張uncle又來了!”芙茗正胡思亂想着,就看到她的小女兒跑了進來。
芙茗幫她擦着額頭上的汗,很頭疼。
女兒的性子一點都不像她,超乎意外的活潑,又被幾個大人慣得無法無天,經常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自從長子上學之後,阻擊張宗獻的任務就落到了兩個小的身上。但芙茗的小兒子性格很是沉穩,從來不會像妹妹似的亂喊亂跑,小小年紀就是一副小紳士的樣子。因此大多數時候,都是由妹妹代替了原來哥哥的角色。
芙茗站了起來。
這還是張宗獻當選臺北的市長以後第一次登門,於情於理,她今天都要重視一些。
來到客廳,就見到張宗獻在孟嘯楠的陪伴下也剛剛進門。
四十歲的男人,散發着致命的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們或許不再如年輕的時候玉樹臨風,風姿瀟灑,但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沉穩、內斂,卻依舊能令無數少女目眩神迷。
芙茗迎了上去。
“張市長大駕光臨,榮幸之至。”
十年的相處,芙茗早已經跟張宗獻很熟悉了。
“芙茗,蘇欣她……”
芙茗頭疼。這就是她和張宗獻相處的模式,每次他來,都是毫無廢話,直接進入正題的。這也是她爲什麼只想躲着張宗獻的原因。
“你還沒死心麼?”
這一次,張宗獻卻換了一種說法。
“芙茗,我只求你一件事,明天下午我的就職演說,我希望你能想辦法讓蘇欣看到。這個不難爲你吧?”
芙茗心頭一跳,但還是先笑着祝賀張宗獻:“那可恭喜你了,明天就正式走馬上任了吧?”
張
宗獻只盯着她。
“好,好,我答應你就是的。”芙茗投降。
張宗獻這才放下心來跟孟嘯楠芙茗兩人聊起別的。
芙茗不知道張宗獻到底要賣什麼關子,但她還是很盡力的幫張宗獻把話傳到了。
其實,自從張宗獻沒有像以前那樣發瘋般的尋找蘇欣之後,她就已經回到了臺北,只是日日深居簡出,生怕被人碰到而已。
第二天,芙茗是陪着蘇欣一起通過電視收看的張宗獻的就職演說。
前面的自然都是些例行的東西,兩個人都沒太大的興致。
但在最後,張宗獻深情款款地說了幾句話。
“我知道,大家都很關心我的個人問題。但是,我想說,我並不是一直像現在這樣的。很久之前,我也曾經認識一個女孩……”
“我很愛很愛她……”
“但她說,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她配不上我。因此一直躲着我……”
“我找了她十年……”
“我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結婚,生子……”
“今天,是我榮任臺北市市長的就職演說,感謝所有現場和電視機前的朋友,能耐着性子聽我演講。藉着這個機會,我想說……”
“我身邊的位子,永遠都會留給她一個人……”
“其他的任何人,我都無法接受……”
“如果她還沒有結婚,那麼,我願意一直等下去;如果她現在已經結婚,那麼,我會爲了她,終生不娶……”
“這是我今天當着全臺北市將近兩百七十萬人,公開立下的誓言……”
“蘇欣,你到底在哪兒?”
“蘇欣,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蘇欣,你……會不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哪怕,僅僅是爲了讓我看你一眼……”
與之前的慷慨激昂不同,後面的部分,張宗獻的聲音低沉而哀婉,他每一句話都講得很慢,很慢,講到最後,他的聲音居然透着幾分哽咽,似乎下一句,就講不下去的樣子。
有離講壇近的人,就已經發現他眼中的淚意……
而具有特殊新聞敏感性的記者,早已經通過攝像頭,將這一切如實的轉播給了所有觀衆。
今天,全臺北的人都知道,他們新上任的年輕單身市長,已經心有所屬,而那個女人的名字,叫蘇欣。
芙茗也已經是淚眼模糊。
她從來不知道,張宗獻居然會選在這樣一個嚴肅的場合,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偷眼去看蘇欣。
歲月的更替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卻因爲沒有生產過而顯得更加年輕。
蘇欣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她捂着嘴,跑了出去。
芙茗不敢確定她到底要做什麼,急忙跟在後面追。
芙茗死死的盯着前面蘇欣的車輛,生怕一不小心丟了。但從她的行進路線上判斷,應該是去張宗獻演說的那裡纔對。
芙茗總算放下心來。
而當張宗獻走出場館的時候,他一眼就在人羣中看到了蘇欣。
他再也看不到別的。
他扔下身後的警衛,大步的衝了過去。
他將蘇欣緊緊的抱在懷裡。
閃光燈亮成一片……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