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嘯楠說完,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站在門口,對芙茗道:“芙茗,我是真心來道歉的,爲以前我對你的傷害。所以,我希望你別逼着我用些非正常手段。”
他說到最後,言語裡不免又透露出些威脅的意思。
芙茗回答他的,是“哐”一聲關上的大門。
冷硬的鐵門阻擋了兩個人的視線,芙茗全身的力氣彷彿也隨着那一聲門響而消失。她順着牆慢慢蹲下身子,雙手捂住了臉龐。
是誰說的大隱隱於市的?是誰說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在臺灣這種地方,到底是金錢開道,權利至上嗎?
只是,即使她有這樣的覺悟,她也是真真切切的沒想到,孟嘯楠居然還會回頭來找她。
好馬不吃回頭草。他難道沒聽過這句話麼?
她本來以爲,她離開後,他即使不會馬上就娶沈念薇那個女人,應該也會慶祝他終於恢復了單身,又回到原來的日子吧?
可,事情的發展跟她預想得出入太大。
她對孟嘯楠的感情,三年的精心策劃,一年的無怨無悔的全心付出;她爲了孟太太這個頭銜,忍受他的冷嘲熱諷,忍受他的夜不歸宿,忍受他外面的花花草草。
這所有的一切,豈是那麼容易說忘就忘的?
她有的,僅僅是不破不立,壯士扼腕的決心。
再怎麼樣,自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關係,也很難回到從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芙茗這纔起來,去浴室洗了一把臉。
她現在,要做的事還很多,暫時沒有傷春悲秋的時間。孟嘯楠,就讓他成爲過去吧。
芙茗在臉盆裡放了一些冰塊,接着冷水的刺激,重新收拾了心情。她還是要繼續去她的工作室查看。
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這個更重要。孟嘯楠,也不行。
反正都已經暴露,她索性也不再掩飾,繼續開了她的那輛車子。
其實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她再次過來,也只不過是爲了心安。
站在路邊,芙茗仰頭看着門上的牌匾,
那上面罩了一塊紅綢,明天,纔會正式拿下來。但牌匾上的字,即使隔着紅綢,她似乎也可以看得到。
雲想華服創意工作室。
雲想衣裳花想容。那是她的希望,那是她不知道費了多少腦細胞才最終確定的名字。
“怎麼不進來?”工作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了,有人走出來,站到她的身邊,問她。
芙茗不用刻意去看,只聽聲音也知道是嚴正義。
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你怎麼也在?”
“我過來看看還有什麼遺漏沒有。”
他平淡的說着,就像之前很多次,他們一起商量那些瑣碎的事情。隨即,嚴正義又有些深意地望着她:“我猜你大概也會來,所以在這等你,怎麼樣,一起吃個晚飯吧?”
“好啊。”芙茗爽快地答應了。
這些天,她跟嚴正義相處的很是愉快。除了最初見到他時比較驚險的記憶,她現在,對他倒是完全放開心扉的。
作爲朋友,嚴正義真得很不錯。
兩人隨便找了家餐廳。嚴正義很強勢地拿過菜單速度很快的點了菜。
侍應生送上溼毛巾,芙茗淨了手。
這家餐廳還是比較有效率的,兩個人也沒等多久,先前要的菜品便一一端了上來。
芙茗現在其實沒什麼心情吃飯。她給自己盛了一小碗米飯慢慢吃着,邊吃邊等嚴正義。等嚴正義放下碗,她也剛剛好吃完最後一口。
這還是她在孟家練出來的絕活。因爲天天要陪孟夫人吃飯,她的速度就不能過於快或者慢了。時間一長,她便有了些心得。
芙茗見嚴正義的目光落在她的碗上,以爲他會說什麼。
“我飯量小”、“平時也吃得不多”之類的藉口她都已經想好好幾個,偏偏嚴正義只是望了她幾眼,什麼也沒有說。
芙茗有些意外,但同時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現在真是有點怕他問她的私事。
第二天,芙茗的雲想華服創意工作室很低調的開張了。
芙茗沒有大張旗鼓的請客或者是邀請朋
友來捧場,只是放了一串鞭炮,嚴正義伸手扯去了牌匾上的紅綢算是完事。
事先她本來也是準備印一些精美的卡片發給她的潛在客戶的,可是她又不太想讓人知道她潛伏在淡水,因此猶豫了很久,她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現在看來,這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可是,事先她又怎麼能想到孟嘯楠會不依不饒的呢?
她當初想躲的人,也並不僅僅是孟嘯楠,更多的,是躲她的家人、朋友,她有點害怕面對他們或關心或同情的眼神。
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芙茗想着,還是按原計劃開始給曾經向她打聽情況的人一一去電話。
話說,她原先的電話卡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只是提前把上面的所有號碼都拷貝了一份而已。那是她很重要的人脈資源。
現在她新換了號碼,知道這個新號碼的人,只有寥寥幾個。
因爲在孟家生活過一年多,所以她對於臺灣上流社會名媛貴婦的生活習慣還算了解。芙茗所選擇的時間段,正好是她們比較清閒的時候。
但隨着一個個電話撥出去,芙茗的心也漸漸冰涼。
那些曾經很熱情的讚揚過她,甚至是拜託孟夫人或者苗涵來向她打聽,問她是不是也願意幫她們設計一兩款衣服的那些人,在接到她的電話以後,紛紛都是婉言謝絕。
這是……人走茶涼的節奏麼?
芙茗第一次覺得,她先前想得過於簡單了。
原來,她最有價值的時候,還是跟她們處於同一階層的時候,那時,她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於是她很耀眼。甚至,她的作品,可以讓她們趨之若鶩。
現在,她真的想以此爲業,那些人,立刻又端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
隨着芙茗的電話一個有一個的打出去,她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嚴正義很快發現了她的不對,拉了把椅子坐到她的身邊:“怎麼,很不順利麼?”
芙茗習慣性的搖搖頭。
這些事,嚴正義幫不上什麼忙,又何苦讓他跟着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