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曼小心地扶着他,生怕他摔跤,面前卻還有人不停在勸酒,不肯放人。
正巧林凡兒身着伴娘服從另一側走過來探頭瞧見這一幕,偏頭一瞥老是在她身旁轉個不停的男人,不滿道:“沒看見穆煜澤都醉了嗎?你,快去,擋酒!”
齊銳看了看這邊喝得醉醺醺手臂搭在新娘肩上的新郎,心裡甚是不解。澤會喝醉?印象中絕對沒有過!
偏頭本想要解釋,卻撞上林凡兒蹙着的美目,“發什麼呆?快去啊!他那麼大個人,靜曼又瘦又小的,扶得住嗎?”
“哦。”齊銳機械式地走了過去,一步三回頭。
林凡兒瞪着眼,等他回過身,狡黠一笑,迅速躥入人羣。
天啊,沒見過這比女人還能粘人的男人了。
從上次穆煜澤向靜曼求婚後,齊銳就天天追在林凡兒身後,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每天見着她說的不是“什麼時候嫁給我”就是“嫁給我吧”這樣的話。前幾天穆煜澤和靜曼公佈婚訊後,齊銳的對白又變成了“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我們結婚吧”“澤他們結婚的日子就很好,要不和他們一起吧”。
她快要窒息了。
靠近主桌的一桌,有人目光始終難離那道身着紅色喜服笑靨如花的人兒,她的一顰一笑,悉數落入他的眼底。
他旁邊坐着身着一個粉色長裙的女孩,明眸皓齒,說話間臉蛋紅撲撲的,十分可人。
“真的好漂亮,二哥,難怪你這麼喜歡她啊。”
張遠明恍若未聞,已然走神,直到旁邊的妹妹碰了他胳膊好幾下,他才如夢初醒般擡起頭,這一看,卻是一愣。
挽着穆煜澤胳膊的舒靜曼也是一怔,隨即連忙瞄了眼旁邊的人。好像是,不太開心啊。
邀請函是穆翰池做主發出的,她事先沒有看出席人名單。張氏在a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張遠明接手,更是發展迅速,他能來,倒也不奇怪。
舒靜曼想到他應該會來,但是也不是那麼確定。
有的事,她不是不懂,而是,給不了的回答,她只能裝傻。
張遠明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間,隨即就露出了笑容,舉起酒杯,“靜曼,恭喜你。”
舒靜曼回之一笑,剛也要舉杯,就聽到旁邊人不冷不熱的聲音:“謝謝。”邊說,邊把她手裡的杯子搶了過來。
這……
這邊沉寂怪異的氣氛也引起了其他桌的注意,原本的交談聲小了些。
“不客氣。”張遠明淡淡一笑,舉杯子的那隻手風輕雲淡般換了個角度,朝着穆煜澤風向遙遙舉了舉,一口飲盡。
穆煜澤揚起笑容,同樣,毫不拖泥帶水,一杯到底。只是舉止間,盡是瀟灑,還有,毫不掩飾的得意。老婆娶到手,徹底斷了情敵念想,能不得意嗎?
只是,下一秒——
“老婆,我喝醉了。”
三分酒氣三分無賴三分撒嬌,穆煜澤這毫無預兆的一句話,一下把籠罩在三人間甚是怪異的氣氛擊得粉碎。
說完,就扳過舒靜曼的臉看向自己,甚至還把半個身子都掛她身上。
舒靜曼臉通紅,“哦,好,好的,我送你去休息。”扭頭朝着身後的人點了點頭,當真是“扶”着他向走廊方向走去。
身後。
“二哥,你……”
“你剛說什麼?我沒聽見。”
“哦,我是說新娘腳上的水晶鞋真漂亮,二哥,我結婚的時候,你也要送我一雙一模一樣的。”
“好。”
“謝謝二哥。”
“走吧。”
“好。”
傻丫頭,這世界上,每一件東西都有它專屬的印記,哪有一模一樣的啊。
以後是再無可能了,說出一句祝福容易,心裡的那份不甘卻難以消除,他終是失了風度。
“新郎新娘,這邊還有一桌呢!”
是主桌那邊的人。穆翰池,翟景軒坐的那桌,還有幾個叔叔伯伯輩分的人。
舒靜曼望過去,頓時吸了口氣,怎麼說,都不能先把人帶去休息室了。
“麻煩。”穆煜澤停下腳步,咕噥了一句,話雖有些不耐煩的意味,到底是把兩人姿勢調整了下,牽着她走過去。
“姐姐!”翟景軒最先出聲,還不待兩人走近,就站了起來。一邊說,一邊對周圍的人大聲說道:“我姐姐今天結婚!”
這話一出,就連一桌几位上了年紀早已把情緒管理練得爐火純青的老狐狸們嘴角都似有似無地抽了抽。誰不知道是你姐姐結婚啊,這句話,一個下午,翟小少爺你已經說過無數遍了。拜託千萬別在重複了。
穆翰池咳了咳,“這是公司董事李叔叔和蘇叔叔,宜陽集團的鄭叔叔,武騰集團的嚴叔叔……”
這些人穆煜澤自然都認識,他這一介紹,自然是說給舒靜曼聽的。舒靜曼倒也乖巧,他每介紹完一人,就開口叫一聲叔叔好,表現落落大方。
“穆哥,你這兒媳婦不錯,和煜澤着小子倒真相配啊。”其中一位哈哈大笑,說道。
穆翰池鬍子一翹,“c大金融系高材生,現在是他秘書,能力很不錯,在外在內都能輔佐他,公司交到他們手上我也放心。”嘴上淡淡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得意。
“是啊是啊。”剛剛說話的那人臉上明顯有些尷尬。心裡唸叨:不就是幾個月前說了句你這媳婦和你兒子門不當戶不對嗎?真的是,容不得別人說你這兒媳婦半分不好,太記仇了。
除卻翟景軒這個小年輕,這桌的人年齡都和穆翰池相仿,氣氛很是歡快。
舒靜曼臉上的笑容不由加深。
接下來是穆翰池介紹另一位給她認識。
輪到最後,就到了穆翰池自己,他有些不自在地調整了一遍坐姿,又幹咳一聲。
“穆……”舒靜曼剛發出半個音,見穆翰池眉毛不滿地皺起,連忙開口,生澀出聲:“……爸爸。”
“嗯。”穆翰池臉上總算恢復了笑意。
舒靜曼扯了扯旁邊的人,至始至終,他就沒開口說一句話。
穆煜澤像是終於恢復元神般皺着眉掃向她,舒靜曼不甘示弱,同樣看着他,最終,穆煜澤妥協了,扯了扯嘴角,低着頭,不甘不願地叫了聲:“爸爸。”
這麼不情願,穆翰池也是淡淡“嗯”了一聲,分不清情緒。
桌上其他幾人也都知道這父子間的事,識趣地沒插話。
穆煜澤可能是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氣氛,冒出一句:“走了。”說着,拉着舒靜曼就真的走了。
“等等!”穆翰池的聲音響起,舒靜曼偏過頭,“丫頭,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