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應龍在滅絕的房間內檢查了一遍,見沒有東西遺漏,才帶着紫英劍回自己房間。收拾好東西,背上包裹後,他又走到王家姐妹門外,聽到沒有水聲,以爲兩女已經沐浴完畢,敲了敲門,說道:“嫣兒、妃兒,計劃有變,要連夜趕路了,你們快點下來吃飯。”
只聽裡面嘩啦一聲水響,蹬蹬蹬的腳步聲過後,房門呀一聲打開了半邊,王嫣兒站在裡面問道:“史大哥,爲什麼要連夜趕路呀?”史應龍往裡一看,目光到處,卻見王嫣兒只穿着褻衣褲,渾身水淋淋的,溼透的衣料宛若透明,整個妙曼的身軀凹凸有致,幾乎毫無遮擋的呈現在他眼前。更裡面一些是王妃兒站在浴桶之上,上身褻衣已經半解,大半個雪白的玉筍已經露了出來,微微顫動着,正往下滴水。
王妃兒目光和史應龍一對接,這才發現王嫣兒打開了房門,不由驚呼一聲,縮回了浴桶。史應龍連忙移開目光,咳道:“我先下去大堂等會兒,你們繼續洗澡,完事了收拾行李下來,到時候再給你們說。”說罷便轉身離開。
“姐,我都沒有準備,你怎麼能這麼快開門。”王妃兒輕聲埋怨着,臉頰上佈滿紅暈,嬌羞無限。王嫣兒閂好門,又爬進來浴桶,大咧咧道:“史大哥又不是別人,沒有關係啦,你害羞做什麼?”王妃兒嗔道:“姐,我們女孩子不能這樣隨便的,要是史大哥誤會了,那可就糟糕啦。”王嫣兒撇嘴道:“誤會就誤會吧,反正我們也沒打算嫁人。好了,別說了,趕緊洗澡,不要讓史大哥等久了。”王妃兒“哦”了一聲,卻不再爭辯,手上動作加快,帶起嘩啦啦一片水聲。
史應龍下到大堂,交代張仲幫忙尋找周芷若,又讓他將馬車趕走,換三匹快馬來。張仲問清楚周芷若長相之後,便告辭離開。片刻後,飯菜上桌,正好王家姐妹揹着包袱下來了,兩女梳洗完畢,頓顯得容光煥發,清爽嬌怡,王妃兒想起方纔被史應龍看了大半個身子,再次見到他,不禁有些羞澀,纔有些消退的紅暈又浮現出來。
王嫣兒放下包袱,坐下後問道:“史大哥,爲什麼要連夜趕路呀?”史應龍解釋道:“成都有緊急事務等我回去處理,所以要趕一些。妃兒,等一下我們是各自騎馬趕路,你沒問題吧?”王妃兒低着頭說道:“史大哥,我已經沒事了,不會耽誤大家行程的。”她傷口的毒素被拔出後,又服用了峨嵋派的無常丹,恢復很快,幾天間已經結了疤,就算是施展輕功趕路也不在話下,更不用說是騎馬趕路了。
“那就好。”史應龍點了點頭,便招呼兩人吃飯。王妃兒見滅絕沒有下來,不敢動筷,問道:“問道:“史大哥,方姨呢,她不和我們一起吃嗎?”史應龍隨口謅道:“她有急事要回開封,已經先走了。”王妃兒“哦”了一聲,便低頭吃起飯來。不久後,三人飯畢,張仲已經派人送來了三匹快馬。
史應龍又買了些乾糧,付完帳,又謝過丐幫來人,說道:“嫣兒、妃兒,我們要連夜趕路了。”王嫣兒躍上馬,嘻嘻笑道:“我已經好久沒見到阿離她們了,這次趕回去,非要玩個痛快不可。”史應龍哈哈笑道:“阿離也很想你們倆,”翻身上了馬鞍,帶着兩女策馬往城南而去。
三人才離開客棧,滅絕立即在街口轉了出來,望着史應龍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隨便買了些乾糧,反向出了城北,往奉元馳去。數個個時辰後,滅絕在路邊的樹林裡找了個棵大樹,縱身躍上去,在粗大樹杈上盤腿坐下,拿出乾糧吃飽,便閉目打坐。
此時玉兔高懸,淡淡月光如水銀瀉地,瀰漫着整個樹林,滅絕靜坐良久,始終無法靜下心來,又睜開眼睛,輕輕嘆了口氣,望着樹林裡斑駁的月光怔怔出神。一會兒後,她從懷裡拿出一把新木梳,輕輕梳着頭上青絲,梳理柔順之後,手指繞着那烏黑的髮梢,思緒卻如潮水翻涌,繁紛沓來,竟然不得一刻安寧。
“方詩呀方詩,你真是不爭氣,才離開應龍不到半天,就忍不住想他了。”滅絕暗啐了自己幾句,又在心裡警誡道:“方詩,你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把持不住,會害了應龍。你自己死不足惜,若是連累到應龍,就算將來身入十八層地獄,也無法抵消那份罪業。”
一想到史應龍要面對紀曉芙傷心錯愕的目光,又要面對千夫所指,整天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滅絕心下一突,咬了咬牙,用力將頭上假髮揭了下來,又將身上一襲錦服換下,連帶梳子、蒙面用的紗巾一起放到包袱裡紮好,閉着眼睛,盡力扔到樹林深處。她狠了狠心,凝神斂氣,卻已經運轉起慧劍心訣,靈臺頓時一片明淨,迅速入定。
次日清晨,晨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地上,映出了成片的斑駁,林鳥輕鳴,清脆婉轉,滅絕緩緩睜開了眼睛,隨手拂去身上落葉,在樹上吃完早餐,縱身躍下高樹,繼續往北而去。但她走了不片刻,驀然嘆了一口氣,轉身又折回樹林,開始找那個扔出的包袱。昨夜她雖然閉上了眼睛,但拋出包袱的方向,還有包袱落地時弄出的聲響,都被她牢牢記在心裡,很快便把包袱找到。滅絕拍掉包袱沾上的落葉塵土,反手被在背上,迅速往奉元馳去。
一日疾馳後,眼見夕陽斜落,滅絕便在路旁找了個乾淨之處休息,一邊吃着乾糧,一邊想着心事。忽然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滅絕擡頭望去,卻見十數快騎護着一輛馬車,正疾馳而來,還未靠近,便聽有人喊道:“師父,師父!”卻是周芷若的聲音。
只見周芷若把半個腦袋伸出車船,正開心笑着。滅絕正要出聲迴應,忽見周芷若臉上多了十幾道紅色的傷痕,把一張絕美的俏臉破壞殆盡,她心下又驚又怒,猛然展開身法,化作一道白影激射而出,轉眼間已經站到馬車上,一低頭便轉入車廂內,疾問道:“芷若,你臉上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周芷若忙道:“師父,是我自己摔到的,不礙事的。等會我再跟你說。曲大叔,麻煩你把馬車停下,我吆喝師父說些話。”
曲江水“籲”一聲停好馬車,和護送的騎兵走到遠處休息,魚兒、水兒也知趣離開了,周芷若便把自己出了成都城後遇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又問道:“師父,應龍哥哥不是來找您了嗎,他怎麼沒和您在一起?”滅絕模模糊糊道:“我本來打算去殺楊逍,但應龍說服了我,就沒有再堅持去報仇。後來我得到消息,說你單身跑去奉元,就來找你了。應龍因爲有急事要處理,他已經趕回成都了。”
“是這樣啊。”周芷若滿臉失望,心想如果單身跑去奉元的是曉芙師姐、難姑,或者阿離的話,應龍哥哥應該會放下成都那邊的事情,直接跑來找人吧?唉,爲什麼應龍哥哥總是對我視而不見呢?難道我真這麼差嗎?
滅絕見到她滿臉惆悵的樣子,哪裡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忍心見她繼續自怨自艾下去,便道:“芷若,你臉上的傷口還疼嗎?”周芷若搖頭道:“已經不疼了,只是傷口開始結疤,有些發癢,難受得很。”滅絕安慰道:“忍一忍就過去了。我聽曉芙說王難姑就要清醒了,她對你和阿離挺好的,到時候請她配點‘花容玉露’,自然能夠恢復過來。”
“師父,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周芷若點點頭,心裡卻想應龍哥哥都不在意我,就算把臉治好了,也不過是在他身旁扮個乖妹妹,關係不遠不近的,那又有什麼用?她心裡苦澀異常,一個控制不住,卻在臉上流露出來。
“癡兒,有些事情強求不來的,你不可太過在意。”滅絕嘆了口氣,柔聲安慰着。周芷若再也忍不住了,投入滅絕懷裡,低泣道:“師父,我已經盡力去做了,爲什麼應龍哥哥他還是這樣對我?”
滅絕輕撫着周芷若的青絲,見這個徒兒不斷抽噎,不禁有些心疼,便低聲勸道:“芷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應龍他喜好有些特別,只要再過幾年,他就不會再忽視你了。”滅絕平時雖然對周芷若要求極爲嚴格,但心裡卻把這個徒弟當成女兒來看待的,如今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透了些口風。
“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周芷若猛地擡起頭,一邊擦着淚珠,一邊問着。滅絕無奈道:“你自己想一想,曉芙、王難姑、程映秀三個人都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周芷若努力想着:“美麗動人……嗯,這是肯定的了。溫柔體貼?曉芙師姐當然是這樣,可難姑卻把應龍哥哥吃得死死,體貼是體貼了,溫柔卻未必。賢惠持家?嗯,難姑和應龍哥哥攜手創下鐵血鏢局,曉芙師姐也出力不小,映秀姐姐倒是沒什麼值得說的功勞。”周芷若努力想了一會兒,忽然腦海裡靈光一現,滿臉訝異道:“師父,她們都比應龍哥哥要大,難道說應龍哥哥喜歡成熟的女人?”
“就是這個,他親口對我說的。唉,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有這樣特別的喜好。”滅絕嘆了口氣,想起史應龍和自己的關係欲理還亂,心中也是苦惱不已。周芷若卻鬆了口氣色,想道:“太好了,原來問題出在應龍哥哥身上,我還以爲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她輕輕碰了碰臉上的傷口,又想道:“反正自己現在沒法吸引到應龍哥哥的注意,倒不如留着這些傷口,等過上幾年,再求難姑幫我去掉傷疤。恢復容貌後,再突然出現在應龍哥哥面前,前後反差之下,就不信她不動心。哼,害我擔心了好幾年,到時候一定要偷偷削他幾次面子,讓他也知道這個滋味!”
周芷若想定之後,忽然開心起來,便把曲江水等人招呼過來,爲他們介紹滅絕,衆護衛上前見禮後,便找地方休息。魚兒、水兒聽到眼前這個年輕貌美的尼師就是名聞天下的峨嵋派掌門,不由暗自撟舌,暗想原來峨嵋派的功夫還有駐顏功效,如果能拜入峨嵋派,那就好了。兩姐妹對視一眼,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當夜無事,次日衆人又動身趕路,繼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