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飛刀,又見飛刀

語氣淡,刀光淡,殺氣卻濃如鮮血。

一彈指間已是六十剎那,可是刀光乍現,也不過只屬剎那之間的事罷了。

就在淡淡刀光出現的一剎那。一口如彎月般的飛刀,已經深深刺入程立左側胸口,心臟所在的位置。

毋庸置疑,心臟絕對是人身致命要害中的要害。一刀刺入,必死無救。

但程立沒有死。儘管這口飛刀已經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臟,他還是沒有死。因爲一層看不見的暗物質護甲,永遠堅守着最後防線,保證程立在這層護甲消失之前,絕不會受任何人的傷害。

程立提臂,翻手,用兩根手指捏住刺在自己胸膛上的刀柄,然後脫手反擲。

白駒過隙之際,那名身穿銀白色衣衫的少年,就連探進腰間鹿皮袋裡的手也來不及抽出,已經如遭雷擊,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翻倒。那口取自白衣少女所發出的彎月飛刀,此刻深深釘入了這少年的眉心,把生命從他身上徹底剝奪。

做完這一切後,程立輕輕揮手,就像拂去衣服上的一點塵埃。他甚至根本都沒有回頭,去看那名銀白衣衫的少年。只是靜靜地凝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女。凝聲道:“妳用刀?”

必殺一刀竟然無功。按照常理推斷,對於幾乎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非常沉重的打擊。但白衣少女卻依舊淡然。就像高懸於夜空上的明月。無論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明月始終置身世外,冷眼旁觀。

聽得程立詢問,白衣少女只是微微頜首,淡道:“你也用刀。”

程立緩緩道:“不錯,我也用刀。而且我用的刀,和妳用的刀,都是同一種刀。”

白衣少女淡道:“世上的刀,本來就只有一種。那就是殺人的刀。”

程立搖頭道:“也對,也不對。因爲妳的刀,並不僅僅是殺人的刀。而且更和我的刀一樣,是例不虛發的探花飛刀。”

白衣少女的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種非常奇特的神情。當中既有三分諷刺,又有三分悲哀,更有三分憤怒,再加上一分對世事無常的無可奈何。她淡淡道:“也未見得一定要考上探花,才能練得出飛刀。”

程立深深看着她,忽然道:“妳姓薛?”

白衣少女搖頭道:“不。我姓易,易水樓的易。”

程立緩緩點頭,道:“魔門易水樓,有‘星、月、幻、影’四大殺手。那麼,妳就是易水月了?呵呵~原來如此。唐恨啊唐恨,所謂的易水樓,其實也是被你一手操縱的,對吧?在白玉京中,七大劍派遇害的那場血案,還有泰山腳下的碧霞元君廟血案,也都是你的設計,沒錯吧?”

藏身於毒元寶鼎當中的唐恨嘿聲陰笑,不無得意地道:“一點不錯。這兩件案子,都是爲兄讓易水樓乾的。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嘛。爲兄這也是爲了你好啊。

如何?這兩件案子,很有意思對吧?不過,七大劍派居然那麼廢物,連給程兄弟你多製造一些麻煩都辦不到,這也實在是爲兄事先意料不及的。呵呵~下次的話,爲兄肯定會更加註意了。不過……哈哈,或許已經沒有下一次囉。”

對於唐恨話語中所隱藏的惡意,程立完全不爲所動。他嘿聲輕哼道:“易水幻和易水影二人,居然會使用唐恨你的玄墨針,而且上面又淬有唐門劇毒。我早懷疑他們與你有關了。不過,月姑娘的飛刀不同。那不是魔門的武技,更不是唐恨你能夠教導得出來的。所以……”

程立頓了頓,回首再望向白衣少女,問道:“百年之前,曾經名震天下的‘一劍飛雪’薛歸人,和妳究竟是什麼關係?”

白衣少女忽然微微一顫,並不答話。只是下意識地,用力咬住了嘴脣。

程立看在眼裡,心中已是瞭然。他徐徐道:“我的飛刀,乃是繼承自刀聖樂笙歌的道統。刀聖一生行俠仗義,江湖中受過他恩惠的人,也不知道曾經有多少。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刀聖就是俠義的化身。認爲他的一生,是純潔無瑕,絕對沒有任何污點的。”

白衣少女忍了又忍,但終於忍不住,冷道:“荒謬。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從來未曾做過錯事。樂笙歌更加不能。”

程立頜首道:“不錯。所以刀聖始終記得,在他一生之中,曾經有過兩次大錯。一次大錯,就是當年處理他的結義兄弟和他未婚妻這件事。另外一次大錯,就是關於‘一劍飛雪’薛歸人了。

當年,‘一劍飛雪’薛歸人橫空出世,仗劍挑戰天下高手。大小三十一戰,戰無不勝。挾連勝之餘威,他再挑戰華山、崆峒、崑崙、峨嵋、青城、長白、南海等七大劍派的掌門。全部都在七招間便取勝。聲譽之隆,當時天下無人能與之比肩。

那時候,刀聖也只是一名纔剛剛出道的年輕人。他氣血方剛,所以也學着前輩的作派,到處去找高手挑戰。而他看上的目標,就是‘一劍飛雪’薛歸人。

薛歸人自己,就是通過向高手挑戰而成名的。所以當有後輩也向他挑戰的時候,他自然不能拒絕。於是雙方約定,在黃山之上決戰。”

白衣少女笑了笑。笑容中卻沒有絲毫歡悅之意,反而只有無盡的淒涼。她輕聲道:“探花飛刀,例不虛發。所以,薛歸人當然是敗了。”

程立嘆道:“是的,他敗了。”

可是當時刀聖卻不知道,因爲連戰之後積癆傷痛,薛歸人已經得了一種沒有人可以治療的內傷。而他的妻子,也剛剛離開了他。

遭遇到身體和感情兩方面的沉重打擊,那時候的薛歸人,一身本領頂多只剩下十之一二。他根本不能再和任何人決鬥。

可是薛歸人依舊是那個驕傲的‘一劍飛雪’。所以他並沒有告訴別人,自己其實已經不行了,依舊堅持負傷應戰。”

白衣少女的眼眸中,依稀流露出光芒——是淚光。她輕聲道:“像他這樣的劍客,當然是寧願死,也決不會告訴對手說,自己已經不行的。即使當真砍下他的頭顱,切斷他的血脈,敲碎他的骨骼,他也不會對任何人說出這一類的話。”

程立嘆道:“是的。所以他去戰了。然後他敗了。最後他死了,死於他自已的榮耀中。

很多年過去以後,刀聖始終也還忘不了他,尤其忘不了薛歸人臨死之前那一瞬間,臉上所流露的驕傲和尊榮。刀聖曾經說過,他從來沒有看過死得那麼驕傲的人,他相信以後也永遠不會看到。”

又沉默了半晌,程立方纔緩緩道:“薛歸人當時已經不行了。但刀聖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話,那麼他肯定也是寧可死,也絕不會去求戰。後來,他自然知道了。那時候,刀聖便明白自己錯了。自己殺了一個本來最不應該殺的人。他後悔,然而大錯已成,後悔也沒有用了。他於是下定決心,要再做一件事。就是付出代價。”

程立頓了頓,又續道:“無論任何人,只要他做錯了事之後,都要付出代價的。所以,他把自己的飛刀絕學記錄在一本小冊子上,然後想方設法找到薛家的後人,把這本小冊子送給薛家後人。承諾有朝一日,必定要把欠薛家人的債,連本帶利地還給薛家。”

可惜。那之後刀聖又等了許多年,始終沒有等來薛家的後人。偏偏時辰已到。所以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抱着這個遺憾,動身前往傳說中的洞天福地。

很多年之後,因爲因緣際遇,我得到了刀聖的道統,也知道了這段塵封多年的往事。刀聖更留下遺言,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傳人遇上了薛家的後人,那麼一定要代替刀聖,好好照顧薛家後人,償還清楚這筆債務。

那麼問題來了。月姑娘,妳和薛家,究竟是什麼關係?”

白衣少女第一次擡起雙眸,認真地凝望着程立。靜靜開口:

“日期:元夜子時。

地點:貴宅。

兵刃:我用飛刀,君可任擇。

勝負;一招間可定勝負,生死間亦可定。

挑戰人:中州。樂。”

只要是在江湖中打過滾的人,對於白衣少女所說的話。,肯定都不會陌生。因爲這是一封挑戰書的內容。

從百餘年前開始,江湖中的後生少年,若想要對誰提出挑戰的話,那麼他們所寫下的挑戰書,便通常都會是這個格式的。這種戰書的行文格式,其實不能算很標準。但字裡行間,卻彷彿有一種逼人的傲氣,彷彿已然將對方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因爲當年刀聖樂笙歌初出茅廬時,便經常採用這種格式的戰書,四下去挑戰高手。以至於很多年之後,江湖中仰慕刀聖的少年們,也都不約而同地,採取了同一種挑戰書的格式。

但很少有人還記得,刀聖最後一次送出這種格式的挑戰書,正是他向“一劍飛雪”薛歸人提出挑戰。那次之後,刀聖再沒有向任何人,提出過任何形式的挑戰。

這個時候,從白衣少女口中,聽聞到當年刀聖曾經使用過的挑戰書。那麼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昭然若揭了。

程立輕輕吐了口氣,肯定地道:“妳不是易水月,是薛月。”

白衣少女淡淡道:“薛明月。”

程立皺眉道:“薛家的後人,既有薛家的劍法,又有刀聖的飛刀。爲什麼會淪落魔道,成爲易水樓的殺手?”

薛明月淡淡道:“薛家的劍法,其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真正了不起的人,只是先祖自己。但即使如先祖一樣,最後仍難免身負不治之傷。所以薛家的劍法,並沒有傳下來。”

程立道:“但刀聖的飛刀,卻並沒有這種後患。”

薛明月靜靜道:“雖然沒有後患,卻也絕不容易練成。應該說,若沒有天賦的話,即使窮一生之力鑽研,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頓了頓,薛明月的嘴角邊,又流露出那種悽然的笑意。徐徐道:“關於這一點,我的祖父,還有我的父親,他們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二人一心要把樂家的飛刀,變成薛家的飛刀。於是花了大半輩子時間去苦練。只可惜到了最後,他們所使出的飛刀始終平平無奇,根本沒有什麼威力。而他們自己,卻因此耽擱了一生。最終在不甘和憤怒之中去世。死後,甚至連一副像樣的棺材都沒有。”

程立默然。直過去好半晌,方道:“或許……如果沒有刀聖的飛刀,他們這一輩子可能會活得更加快樂吧。”

薛明月道:“或許。但我卻告訴自己,一定不能重蹈他們的覆轍,也一定要在我的手上,重新振興薛家。所以,我才進入易水樓,成爲了易水月。”

程立輕嘆道:“或許,妳纔是刀聖真正等待的人。刀聖的飛刀在妳手上,確實已經變成屬於薛家的刀了。”

薛明月靜靜道:“那麼你呢?你又是否會代替刀聖,償還這筆已經拖延了近百年,卻始終未曾清算的債務?”

程立沉聲道:“既然繼承了刀聖的飛刀,那麼這筆債,我當然有義務代替刀聖償還。只不過,我償還的對象只會是薛明月,卻不會是易水月。”

藏身於毒元寶鼎之內的唐恨,不耐煩地叫道:“薛明月就是易水月。易水月就是薛明月。所以這筆債,程兄弟你今天是想還就得還,不想還更加得還。月兒,立刻出手!”

薛明月淡然道:“易水樓是一個殺人的地方。但若無易水樓,我也根本活不到今天。所以,這也是一筆必須償還的債。世上的事情,有許多本來就是這樣的。即使再怎麼不想做,但到頭來,終究是不得不做。程立,你應該十分明白。”

程立緩緩道:“是,我明白。你我之間這筆債,除非妳死,又或者我死,否則是絕對無法取消的。同樣地,除非妳死,又或者唐恨他死。不然,你們之間這筆債,同樣也會一直存在。”

薛明月淡道:“很好,你果然明白。那麼,請。”

程立道:“請什麼?”

薛明月道:“請出刀。”

程立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不錯。所有的話都已經說完。現在,該是出刀的時候了。”

話聲落,刀出手。是飛刀。

飛刀,又見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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