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糊塗

一場生辰宴, 賓主盡歡,至少到了午後衆人告辭的時候, 大家都是高高興興的。

梅太太算是最高興的一個了。雖然今日是許碧生辰,可大出風頭的卻是她——就沒一個不打聽她的兒女的,唯一的遺憾就是並沒有特別合適的人選。但話又說回來,多認識幾個人, 彼此牽牽線,機會自然就多了, 說不準哪兒就有大好姻緣呢。

其實擴大交際圈這事兒, 梅太太早就在考慮了。並不是她無處可交際,正相反, 自從被召到京城,想結識她的人家多的是。無奈許多請帖送來, 梅大儒能攔下八成都不許她去。就是本家承恩侯府,梅大儒都從裡頭搬了出來, 可想而知對別的人家是何態度了。

承恩侯府呢,去不去的, 梅太太倒不是很在意。主要是, 她對承恩侯夫人那位三嫂, 印象並不十分好。

承恩侯夫人是個才女, 當年在族裡也聞名的。梅氏族中, 男丁裡梅大儒是個學問尖子,女眷裡就數承恩侯夫人名氣大了。梅太太甚至曾經聽人私下裡議論過,說承恩侯夫人這般才華, 配承恩侯實在可惜了,倒是若她嫁了梅大儒,實在是珠聯璧合的相配。

梅太太不知道承恩侯聽沒聽過這些話,反正她心裡是不自在的。就是後來梅氏一族出了一個皇后,也有人說這皇后是承恩侯夫人教導出來的,至於承恩侯——他不過是福氣好娶了個好妻子罷了。

那會兒承恩侯一家已經搬去京城了,還在嶺南的一些族人說起話來就少了些忌憚,落在了梅太太耳朵裡。

因爲這個,梅太太被召到京城來之後,初時雖然住在承恩侯府,也確實不是怎麼很自在的。當然,承恩侯夫人對她和梅若辰姐弟都好,供奉上比照着承恩侯府的姑娘小爺們來,可是梅太太總覺得,承恩侯夫人有些着意炫耀的意思。所以後來梅大儒一到京城,說要搬出來自己住,梅太太也就答應了。

不過,在承恩侯府也有個好處,就是交際的機會多。承恩侯夫人若出去,總要帶着梅太太母女。如今既搬出來了,梅大儒又不讓她常回去,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出頭露臉的機會了。

因此今日能來沈家,梅太太倒也還算高興,上了馬車之後看着一對兒明珠美玉似的兒女,喝下去的幾盅酒微微有些上頭,不由得笑道:“今兒人人都打聽你們。”

梅若辰剝了個桔子給母親,笑道:“不給母親丟臉也就罷了。”

這般好的兒子,哪裡還會丟臉呢?梅太太嘆道:“只是你父親不讓你今年下場,否則說親的更多……”檔次也一定會更高。

梅若辰笑道:“前頭還有大哥二哥呢。”

若不是喝了點酒,又心裡高興,梅太太萬不會當着兒女的面表示對梅大儒的不滿的:“都是你們父親,在杭州時議了那麼一樁親事。如今倒好,門第略高些的,就拿家裡庶女出來敷衍。殊不知咱們家娶的是嫡長媳,如何能要那些庶出的!”

梅若嫿捧過一杯茶來,道:“這不是沒成麼,母親何必再爲這事兒生氣。依我說,虧得有了這一回,父親才帶着大哥回京城來,這不,大哥如今就得了官,自然有好親事的。”

梅太太嘆道:“原我是不想再跟沈家來往的,只你父親,硬要我來……”

梅若嫿輕聲道:“到底沈大人還救過我呢。再說,父親不也說過了,那都是府裡女眷糊塗,與沈大將軍和沈大人不相干的。”

梅太太沒見過沈雲殊,順口就問了兒子一聲:“你也見過兩回了,那沈大人如何?”

梅若辰笑了笑:“雖是個武人,聽着卻也有些文墨,不是那等粗俗之人。今兒在前頭,有人纏着他講在江浙剿匪的事兒,兒子聽他說話自剿匪談到海運,倒似頗有些深意。”看看母親,笑道,“還說了父親和兩位兄長教授倭語的功勞呢。”

梅太太方略釋然,道:“這麼說,倒是個好的。你們父親也常說,沈家父子兩代,先平西北,又靖江南,委實是爲國爲民的人才。如此看來,不是假的。只是這後宅怎麼就有這些不是呢……”

梅若辰笑道:“我聽沈大人的意思,他們一年之中,有大半時間都在營裡呆着呢,縱是年節,未必都能回家,父子兩個都要有一個守在營裡,防着萬一有戰事。母親想,這人精力總歸有限,忙着外頭就顧不到家裡——”

說到這裡,還拍了一下梅太太的馬屁:“誰叫沈大將軍不似父親那般有福氣,能娶到母親這樣的賢內助呢?”

梅太太被兒子說得心花怒放,笑着輕輕拍了兒子一下:“還拿你娘取笑起來。”又道,“說到底,若是沈大將軍不納妾,也沒有這等煩心事了。哎,沈家後宅麻煩是略多些……”就是沈大將軍不納妾,也是前後娶過兩房,兩個兒子都不同母呢。

有了沈家做個比較,想到自家,梅太太就覺得暢意許多,好心情一直保持到回了家中。因多吃了幾盞酒,梅若嫿叫廚下做了醒酒湯來,讓梅太太喝了一盞,服侍她歇下,便端了碗醒酒湯去了書房。

梅若辰正拿了本遊記在看,見妹妹過來送醒酒湯,不由得笑了:“怎麼不叫小廝們跑腿,還要你過來。”

“我這不是過來跟哥哥說說話嗎?”梅若嫿將醒酒湯給梅若辰,道,“怕你們在前頭說得高興,吃多了酒難受。”

梅若辰將醒酒湯喝了兩口,道:“其實也沒喝多少。席間雖有酒,沈大人不甚相勸,只說各人隨意,我也就喝了兩杯而已。”

梅若嫿道:“這纔好呢。我就怕有些人,自己量大,就故意吆喝起來,逼着別人也多喝。”

梅若辰笑了笑,瞅着妹妹沒說話。梅若嫿倒被他看得不自在,揪了揪手裡的帕子道:“看我做甚?”

梅若辰笑嘻嘻道:“看妹妹幾時問我沈大人的事兒。”

梅若嫿臉上忽然就紅起來,又羞又氣道:“誰要問你這個了!我不過是好心來給你送個醒酒湯罷了。”起身就要走。

梅若辰卻笑了一聲,伸手攔了攔道:“咱們是雙生,你心裡想些什麼,如何瞞得過我?別說是我了,你上回進宮裡求皇后娘娘給沈少夫人賞賜,連大哥都覺得古怪。事若反常必爲妖,你這般舉動,誰看不出來?”

梅若嫿飛紅的臉立時又發白了:“大哥都知道了?”若是大哥知道,依他那性子,必是要告知父親的,那……

梅若辰正了臉色道:“大哥還好,只是覺得你這事做得不合理數,並未深想。父親那裡,也是一心想着獻書的事兒,並沒注意。若是二哥在家,怕你逃不過他眼睛。”

梅家這父子幾人中,梅大儒端方,梅若明溫厚,於規矩學問上最是講究的,但於小處便不大敏銳。尤其梅若嫿是女孩兒,本是歸後宅的,做父兄的也沒有天天盯着的道理,故而雖覺得梅若嫿此舉有些荒唐,卻也不曾深想,只以爲她記恨着與沈家的親事,不肯向沈家低頭致謝罷了。

不過,梅若堅卻是個精明的。梅若辰方纔說他若在家必會發覺的話,可不是拿來嚇唬梅若嫿的。至於梅若辰自己,是因自小與妹妹形影不離,雙生子之間又有些靈犀,是以也覺得不對勁了。這會兒梅若嫿既認了,梅若辰便認真問道:“你可是對那沈雲殊生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梅若嫿的臉不由得又紅了。她自己何嘗不知這是不該有的心思?若是父親知道她竟對有婦之夫起了心思,還不知要如何惱怒呢。

只是,情之一字,有時根本不知其所起,便已一往而深。梅若嫿自覺是在馬車上那遙遙一瞥,就此情根深種。

“你可不是糊塗了?”梅若辰一臉無奈,“一個武人而已……”梅若嫿自幼就喜歡有文才的人,這喜歡了十幾年,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梅若嫿卻聽不得這話,搶白道:“武人怎麼了?保家衛國,衝鋒陷陣,皆是武人。且武人難道就都是那等粗魯無禮的莽夫?連父親都說沈大人是個好的,就是你,方纔回來的路上不也說他不是粗俗之人嗎!”

梅若辰皺眉道:“他雖通文墨,於學問上卻還差得遠。我自不是說他不好,只是說,你從前喜歡文采風流之人,沈雲殊可不是。你不過是因他救了你,有些個感激之情罷了。莫錯會了這意思,倒誤了你自己。”

梅若嫿低了頭,半晌才道:“我並不是感激……”並不是感激,因當時拉車的馬兒雖受驚,卻是剛剛跑起來就被安撫了下來,她在車裡雖被顛簸了兩下,卻並沒覺得如何害怕,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對救命恩人的感激涕零。

更何況,救她的並不是沈雲殊本人,而只是他的小廝罷了。若她真是感激,也該對着那小廝纔是。可她,她當時甚至根本沒有注意是誰救了她,只是一掀車簾,就先看見了那個人。

那個人本來坐在馬車裡,當時也正撩起車簾往外看,臉上還帶着點笑容。那笑容有點兒捉狹,有點兒頑皮——她形容不出,可是那個人就像一道陽光,唰地一下照進了她心裡,讓她的心跳都陡然停了一拍。

當時,她還不知道這是誰,所以才讓隨從去打聽,誰知打聽回來的結果,卻是父親曾經說起過的沈少將軍。

梅大儒自江浙回來,頗是談論過沈家父子,雖則有過議親的不快,但他對沈氏父子仍舊十分推崇。那會兒梅若嫿還覺得父親太寬容了些,長子都被人嫌棄了,還要說沈家的好話。

可是在那時,隨從回來跟她說是沈家長公子的時候,那個笑容跟父親所說的少年將軍重合起來的時候,也就在她心裡紮下了根。

“胡鬧胡鬧!”梅若辰直覺得頭痛,“便他是天上二郎神下凡呢,也是已經娶妻之人了,難不成,你還想給他做妾?”

梅若嫿低聲道:“咱們那裡,也有娶平妻——”

“胡說!”梅若辰雖是兄長,卻也不過早出生一炷香的時間,故而從不在梅若嫿面前拿什麼兄長的架子,這次卻是少見地板起了臉,“什麼平妻,那不過是商賈人家胡鬧罷了。父親早就說過,不管什麼平妻、二房,再是說得好聽,也不過是妾!”

梅若嫿把牙一咬:“便是給他做妾,我也情願!”

“更胡說了!”梅若辰一拍桌子,“你這話若是被父親聽見,我看你就要挨家法了!咱們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豈能讓女兒去做妾?”

梅若嫿的眼淚就斷線珠子一般滾了下來。梅若辰一臉無奈:“你這是怎麼了?沈大公子是不錯,可也不是什麼天神人物,你怎麼就——”怎麼就這麼死心塌地了?

梅若嫿哭道:“他怎麼不好了?年紀輕輕,就能自己掙下這些軍功,二十出頭就做到四品。不說別的地方,就說京城裡,有幾個如他這般的?且他身邊連個妾都沒有,這樣一心一意的人,京城又有幾個?”

梅若辰眉頭擰成一團:“什麼妾不妾的,這也是你該說的話?”

可是他還真沒話來駁梅若嫿。二十出頭能自己掙到四品的確實寥寥無幾,而有此能耐,身邊又幹淨的,那就更是鳳毛麟角了。只是,沈雲殊身邊乾淨,正證明他與許氏夫妻情篤,既然如此,又如何肯再娶什麼平妻呢?

梅若辰嘆道:“且不說咱們家不肯讓你爲妾,就算是咱們家肯,沈大郎也未必肯的。”

梅若嫿臉上通紅,低了頭道:“哥哥怎知他不肯?哥哥可曉得,那許氏,她,她是以庶充嫡,代長姐出嫁的。沈家要娶的長媳,原也不是她!”

這話說出來倒嚇了梅若辰一跳。倒不是因爲許氏以庶充嫡,而是因爲她是代長姐出嫁,那許家長女,不就是宮裡生了皇長子的許婕妤嗎?

“你這是聽誰胡說的?”

“怎麼是胡說!”梅若嫿這卻是跟捧月打聽出來的,“當時說到許氏是庶出,我就疑心了。沈大人是原配所生嫡長子,家裡如何能給他定下個庶女?捧月姑姑雖說得含糊,但那意思是不會錯的,許家正是趁着沈家急於沖喜,才把庶女塞過去的。因當初定親的時候無有婚書,只是兩家口頭說的,也未提到是嫁哪個女兒,因此皇上那裡都不好定許家欺君之罪呢。”

梅若辰聽得頗有些驚心,喃喃道:“難怪皇后娘娘不肯抱養皇長子……”

梅若嫿點頭道:“可不是。其實我讓娘娘賞賜許氏,也是讓娘娘有藉口召許氏進宮,免得叫許婕妤跟親孃見了面,私下裡商議什麼。她都肯棄了婚約也要入宮,如今又生下皇長子,必是個有野心的!再說,還能借此刺一刺那袁氏呢。”

梅若辰瞥了妹妹一眼:“罷了,你本是爲着私心,可別再這麼說了,好像你給皇后娘娘幫了多少忙似的……”一胎雙生的兄妹,誰還不知道誰啊。

梅若嫿脹紅了臉,頓足道:“我也是看娘娘不喜許家和袁家,纔出的主意。你還是不是我哥哥,怎麼總說話刺我?”

梅若辰嘆道:“我若不是你哥哥,豈能替你去相看沈大郎,又豈會幫你瞞着這事兒?”

梅若嫿這才高興了。梅若辰撫額嘆道:“你也別高興,我相看也沒用,父親再不會允你做妾的。”

梅若嫿咬咬脣道:“若是娘娘開口呢?”

“更胡說了。”梅若辰頭痛地看着妹妹,“你平日裡的書都白唸了不成?咱們家是皇后娘娘同族,皇后娘娘跟咱們家親近,難道就叫自己親近的堂妹去與人做妾?”

梅若嫿咬了脣低頭半晌,才低聲道:“論出身,許氏配不得沈大人。若論許家當初的心思,就更配不得了。”

梅若辰把手一攤:“配不配的,人家夫妻情深,沈大郎成親三年了,身邊再沒別人。”

梅若嫿咬着脣道:“她不過是靠一張臉。我在娘娘宮裡見了她,對答也不是什麼機靈人。就是今日,也沒看出她有什麼過人之處來。我還與許家那三姑娘說了半天話兒——說是她們姐妹都是一樣教導,其實根本不是。許氏於琴棋書畫上都沒天份,不過針線不錯罷了。”

總共就是一個生辰宴,梅若嫿已經把許珠肚子裡的話都掏空了:“許三姑娘說,許氏自小懦弱,從來上不得檯盤的。也就是自嫁到沈家,再回孃家時便端了架子起來。因沈家主張抗倭,竟回孃家說她也殺過倭人。哥哥瞧瞧,她可像是能殺人的模樣?”

梅若辰聽得瞠目結舌:“這許三姑娘,怎的什麼話都與你說?”哪兒有在自己姐姐的生辰宴上,與外人說自己姐姐上不得檯盤的?

不過,要說沈少夫人會殺人——梅若辰想了想沈少夫人那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細細的腰身,倒覺得妹妹這話不錯,這副嬌弱模樣,還說殺人?就是讓她殺只雞,她敢不敢呢?

“許三姑娘也是口無遮攔,別看表面上裝得跟庶姐親近,其實沒說幾句話就露出來了。只看許三姑娘,就知道許家也不是什麼有家教的人家。再者,若依許三姑娘所說,許氏在家又何曾被仔細教導過,爲人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梅若嫿面露不屑,說到這裡,卻又忽地笑了一下,捉狹地看一眼哥哥,“說起來,許三姑娘肯說這許多,依我看哪,都是看在哥哥份兒上。”

梅若辰先是一怔,隨即就瞭然地笑了一下:“你這丫頭,又胡鬧。”他本就生得好,自幼又會讀書,打十三歲上,在嶺南那邊兒就常被女孩兒示好。後來到了京城,從秋闈後論文開始,更是名揚帝都。不說什麼擲果盈車,也差不了多少了。似許珠這樣暗中傾慕他的女孩兒,他早是司空見慣了,並不當一回事,不過還是追問一句:“你沒與她說我什麼事吧?”

“不過就是說些大家都知道的。”梅若嫿脣角輕輕一撇,“其實都不用我說,她自己就說個沒完了。”

梅若辰嘆道:“這些話,你與我說說就罷,可莫與父親母親去說。”

“自是不能的。”梅若嫿何嘗不知道這些話不可對父母漏出半個字去,全家裡也只得這個哥哥會幫她了。

梅若辰揉着眉心道:“這種事,我如何幫得你……”

梅若嫿扭着手中帕子,半晌才細聲道:“其實看父親的意思,願與沈家做通家之好。”

通家之好,她也是可與沈雲殊見面的。

梅若辰警惕道:“你可不許做什麼不規矩的事兒!”從前在嶺南的時候,他也見過什麼落水醉酒之類的把戲的。

梅若嫿跺腳道:“哥哥把我當什麼人了!這樣事我如何會做!便是真能成了,我的名聲也壞了。”

梅若辰嘆道:“你都肯做妾了,我還真怕你做出糊塗事來。”

“那不一樣……”梅若嫿惱道,“總要他願意纔好。”

梅若辰道:“若人家一直不願意呢?”

梅若嫿更惱了:“哥哥就認定了那許氏比我好不成?”

“許氏自是不如你。”梅若辰當然覺得自己妹妹最好,“可她是沈家明媒正娶的。便是有一二不如意處,沈家也不能隨意就休棄她。”最後強調一句,“反正父親是絕不會讓你做妾的。”

梅若嫿不吭聲了。梅若辰嘆道:“你不過是見的人少,沈大郎也委實出色,這纔有些傾心罷了。這京城裡頭,出色之人盡有的,你多見幾個便知道了。”心裡已經在思量,平日裡在國子監認識哪幾個少年舉人,能設法叫妹妹見見的。

梅若嫿卻是氣得眼圈都紅了,一跺腳道:“我纔不是一時糊塗!管有什麼出色的人,我也就喜歡他!”一扭身走了,留下梅若辰在屋裡直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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