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這處渡假山莊距離槐林並不太遠,劉沫言在渡假山莊下了車之後,待司機將車開走,趁着夜色,便如幽靈一般飛快地向着裡許之外的槐林摸去。
槐面的面積本就不大,僅只數十棵樹木,當日被火焚燬了一小片大約十來株槐木,此刻整片槐林在淡淡的月色下不由得越顯陰森。
那十來株被焚燬了樹冠的槐木位於槐林一角,依舊佇立着,光禿禿的主幹上幾根枝丫突兀地伸展着,遠遠看去,就如同突然間大張雙臂的厲鬼,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悚感。
劉沐言也是藝高人膽大,雖然心知這片槐林並不簡單,尤其到了夜晚更是鬼氣森森,但他卻匪然不懼,小跑着直接便一頭鑽了進去。
就着槐林株株詭木頭頂樹冠間所投射下來的稀落月華,劉沫言憑着腦海中的記憶摸到了當日陸元青埋下於芳髮絲等物,設爲牛鬼蛇神陣眼所在之地的那株槐木主幹之前。
當日,當槐林外圍火起,前來查看陣眼是否安好的陸元青發現上當之後,一怒之下催動真元,以秘法將整個陣眼徹底毀去,槐木底部所埋之物轟然炸響,環侍於陣眼附近的陰魂透過於芳髮絲等物驟然傾體,令其生機斷絕,繼爾瞬亡。
倉促之間,田青目眥欲裂。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劉沫言分明記得當時的田青曾一不小心在某棵槐木上蹭傷了手背,雖然僅只小小的一道血痕,但相對於此刻的劉沫言,卻是足夠了。
此行,除了找到那棵蹭傷了田青,樹幹上多半留有他一絲半縷血痕的槐木之外,於當日的陣眼附近仔細查找,看看是否能收集一些於芳的細碎髮絲亦是關鍵的所在。
憑着這兩樣東西,劉沫言若以手中古捲上所載的秘法,倒是足以藉此佈下七籽連環之陣,籍田青與於芳之間的宿命牽扯,七情之中以“愛”爲種,籍“憐”引“哀”、令其徹底心神大亂。
而二人之間的這番因果顯然是應在了老道陸元青的身上。
這七籽之陣若想形成連環之局,由“愛”而“憐”繼“哀”的田青要想被徹底控制,則必須將那老道陸元青也牽扯進來。
不過,此人道行造詣不淺,生平與己切身相關之物多半看護甚緊,莫說本身精血毛髮之類能籍設陣的重要物事了,一般情況下,便是隨身久用,沾染了特殊氣息的一些小物件事都未必能輕易得手。
若想設局將他亦牽扯進來,當事當從長計議纔是。
心下一邊如此這般地暗忖琢磨着,劉沫言一邊貓着腰,手握狼眼手電,循着當日的記憶在槐林中小心冀冀地尋找起來。
十餘分鐘之後,功夫
不負有心人,當日田青蹭傷手背的那株槐木終於被他找到。
樹幹米許高度的位置上,一道淡淡的擦痕赫然在目,擦痕之間,兩泌淺淺的紅色血跡映入了眼簾之中。
“小寶貝兒,就是你了!”
劉沫言面色大喜,神情激動地喃喃自語,將手裡握着的狼眼的電一把塞進嘴裡咬着,趕緊便取出了一柄桃木質地的小刀,手捏符紙,輕輕地將那片沾染着田青血液的槐森樹皮颳了下來,小心冀冀地以符紙包好,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別看這小小的一抹血痕,放在平常人的眼中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是,玄門中人對於這些東西卻是極爲謹慎重視的,就好比劉沫言自己,平素裡就從不會輕易地將自己的血液隨便地流落出去,田青雖然是個愣頭青,但畢竟也是此道中人,劉沫言雖然能設法從他身上取得一些血液,但即便是設計得再過巧合而不經意,但若想絲毫不引起對方的狐疑多心,卻是絕對不太可能的事情。
此番,能在這槐林之中取到所需之物,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心下美滋滋地嘀咕了半晌,稍作休息之後,劉沫言再次起身,來到當日陸元青設置牛鬼蛇神陣的陣眼之處,貓着腰在地面好一番尋找之後,終於尋覓到兩縷殘損的灰色髮絲,顯然正是於芳之物。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今夜竟這般順利, 七籽之陣陣眼所需之物已然找到,便連種情之引都已到手,嘿嘿,田小子,看你這回還有生路!”
小心冀冀地從身上再次取出一張符紙,將兩縷髮絲包裹於其中之後,劉沫言激動地手舞足蹈,喃喃自語間正欲往槐林外走去,冷不丁卻下一歪,差點兒便摔了個狗啃泥。
“瑪勒戈壁的,什麼鬼玩……”罵罵咧咧地從地面上爬起身來,劉沫玉一臉的晦氣,垂首向着腳下一看,手中狼眼手電所照射的地點,一物映入眼簾之中,頓時便令他嘴裡的話語嘎然而止。
視線中,一枝雙指長短,如同毛筆一般的小物件兒赫然在目。
毛筆的筆桿色作烏黑,一端的毛頭卻是血紅之色,看起來實在是有些詭異莫名的味道。
“這是……好一支上等符筆啊!”
劉沐言順手將地面的小毛筆取到手中,僅只稍微查看了幾眼,立刻便看出了此筆的功用。
桃木爲杆,而且還是取材百年以上的古桃,筆毛色作腥紅,根部卻隱顯青灰,這顯然正是以青狼胎毛所制,筆毛上的腥紅,乃是平素制符時所沾染的丹砂所致。
無疑,手中之物絕對是一支符筆,而且,還是那種極爲名貴的傢伙。百年桃
木爲杆,青狼胎毛爲尖,這麼高端闊氣上檔次的符筆,便是劉沫言自己都沒有一支呢。
只是,如此貴重的符筆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嶺之地?
“莫非是陸老道所留?”
心頭略一沉吟,劉沫言立刻便猜出了此筆的主人是誰。
那日被他與田青尾隨而至,焚林而欲破陣,陸元青一時倉促之下,怒而將整個牛鬼蛇神陣的陣眼摧毀之後,轉身便狼狽而逃,倉促之間,隨身的一支符筆掉落於此,實在算不得什麼出奇的事情。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乃天助我也啊!”
確定了手中所握的符筆必然就是陸元青所留之後,劉沫言心底浮出一抹驚喜,竟是激動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此符筆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東西了,但凡玄門中人,自制的秘製符紙,珍藏的符筆等物,向來是秘不示人,從來都是貼身收藏,符紙倒還好說,畢竟是一種消耗品,耗盡之後再行製取,留在身上的時間倒也長不到哪裡去,但這符筆可就不一樣了,多年貼身收藏,雖然不及本身的精血一般功效巨大,但若是使用的年頭足夠久,沾染的氣息夠重,僅僅作爲設陣的影射牽連之物,卻也足堪大任了。
本來,像陸老道這種人精,平素這類的貼身之物最爲小心看重,要想得到絕非易事,不成想今日竟走了狗屎運,不費吹灰之力便即拿到一件。
有了此物,這七籽之陣勢成連環!
不光是田青對於芳的那份情愫能被劉沫言所利用,就連陸元青害死於芳的那份因果,眼下,亦將被劉沫言納入連環陣局之中。成爲其擾亂田青心神,徹底將其控制的重要一環了。
如此好事,怎麼不喜?
“嗯?對了,既然天公作美,一切所需之物盡皆到手,何不趁着今晚便將這七籽連環之局佈置成功?”
心頭竊喜地把玩着手裡的符筆,一道靈光突然間自劉沫言的腦海中劃過。立刻便讓他再次興奮了起來。
這片槐林正是絕佳的設陣之地。
田青那小子雖然也曾來過,但此陣設下之後,縱是讓他感覺出一絲半縷的異狀,心頭了悟被人下局設計,但縱是任其想破了腦袋,也絕不可能猜到此陣的陣眼之地,竟然會是這片曾經來過的郊外槐林呢。
如此這般一番思量,越想越覺如此的劉沫言再次興奮起來,強忍着心頭的激動將此前以符紙包好的田青精血以及於芳髮絲取出之後,眼中厲芒攸爾一閃,再次取出一張符紅,伸指入嘴輕輕啃了一下,立刻便以指尖泌出的血液,就着狼眼手電的強光,在發黃的符紙上迅速寫划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