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稍微梳洗了一番,吃了早點就出去了。今天正好是和吳掌櫃約定的時間,出去的時候,特意從房間裡面拿了幾樣貴重的首飾,準備一會兒作爲吳掌櫃的酬勞。
這一次顧長歌沒有故意穿得樸素,上次的事情讓她記憶深刻,穿上一襲淡青色的錦衣長裙,略微抹了些脂粉,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打扮了一下,整個人的氣質與上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有些忐忑,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麼樣的,她也曾考慮過最壞的打算,要是是普通的人家的話,自己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繼續留在王府慢慢等待機會?還是毅然出去,另外尋找其他的辦法?想着想着,還沒怎麼注意,就已經來到了五柳街上。
一大清早的,街上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少數幾家店已經開門開始做生意了。
來到祥玉珠寶齋的時候,吳掌櫃剛剛開門,這時候天邊的陽光正好透過淡淡的雲層照射到店門口,看着裡面的擺設,玉石珠寶琳琅滿目,在陽光的映襯下,別有一番光彩。
吳掌櫃一擡眼,就看見了顧長歌,先是愣了一下,眼睛一亮,隨後又恢復了過來,熱情的打招呼:“姑娘這麼早就來了。”吳掌櫃今天也被眼前這女子的裝扮給驚訝了一番,與前幾日相見的時候,僅僅是簡單的打扮了一下,彷彿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唯一沒有變化的,只有顧長歌那眼眸之中,似乎永遠都含有一道若隱若現的怨氣在裡面,不仔細瞧的話,也是難以發現的。
“嗯。”顧長歌應了一聲,款款走進店裡面,“吳掌櫃看得怎麼怎麼樣了。”她眼光掃過屋內,似乎最近幾天有多了幾件新奇的寶貝。
吳掌櫃的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不負姑娘所託,玉佩的來歷我已經查清楚了,我們到屋內相談。”
顧長歌嘴角微微上揚,同時鬆了口氣,本來以爲非常複雜的事情,沒想到還是被自己給查到了。
一進屋子裡面,吳掌櫃從書櫃之中拿出兩本關於玉石資料的書,隨後又拿出一本大梁近年來的一些事情的書來放在桌子上面,笑呵呵道:“姑娘這次也算是找對了人,我敢說,這五柳街上,除了我吳某人之外,相信還找不到其他人能夠知道這塊玉佩的來歷了。”
顧長歌從懷裡摸出一根玉簪,通身雪白,晶瑩剔透,看之地,和她脖子上那塊玉也相差不了多少。
“有勞吳掌櫃了,這點小小的心意還請吳掌櫃收下。”事情還沒談顧長歌就將酬勞拿了出來。
“姑娘上次放在這裡的金簪已經非常珍貴了,我怎能還要姑娘的東西,我做這個也不過是興趣所致,對錢財的興趣其實並不大,再給酬勞的事情我們就不要提了,我還是和姑娘說說這獨山白玉的來歷吧。”
顧長歌見吳掌櫃怎麼也不肯收,心中感嘆,也不勉強,將玉簪從新放回了懷裡面:“吳掌櫃請講。”
吳掌櫃讓人沏了兩杯茶,隨後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這纔開始將顧長歌身上玉佩的來歷說了緩緩道出。
顧長歌脖子上的玉佩,乃是一塊非常出名的玉佩,名叫流雲百福玉,第一次出現,是在前朝鳳朝流雲皇后的手中,據說當時的皇帝非常喜歡皇后,便將蠻夷朝貢的一塊獨山白玉,以流雲皇后的名字命名。也有前朝著名詩人曾爲這玉佩和流雲皇后寫過這樣幾句;
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玉佩上面,由雲紋和蝙蝠組成。雲紋形若如意,綿綿不斷,意爲如意長久;“蝙蝠”寓“遍福”。象徵幸福,如意或幸福延綿無邊。
鳳朝被大梁滅亡之後,這流雲百福玉先後輾轉了幾個王爺的手中,在先帝四十八年的時候,汝陽王將這塊玉佩獻給了先帝,當時蠻夷入侵我大梁,先帝便讓瑞安王顧箋帶兵平亂,戰事平定之後,先帝便將這塊玉佩做爲賞賜,給了瑞安王。
這也是這塊流雲百福玉最後的下落。
吳掌櫃說完,目光一直注視着顧長歌的神色,臉上也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來。
“掌櫃,還有麼?”顧長歌心中驚起一片滔天巨浪,一時間神情都有些恍惚,沒想到這塊玉佩的來歷居然這麼大,這會心中有些不相信,就繼續問了一聲。
“沒了,這塊玉佩的歷史查到這裡,就再也沒有什麼消息了。”說道這裡,吳掌櫃有些奇怪道,“據說當初瑞安王將這塊玉佩在自己女兒出生之時,就一直戴在了她的身上,如今又流落了民間,也不知道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想到這具身體十有九八就是瑞安王顧箋的女兒,顧長歌心中的涌起一抹激動之情,瑞安王顧箋在朝中的權利十分的龐大,前世身爲丞相之女的她,對於朝中的事情也有個大概的瞭解,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一點。
這會兒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麼就是該策劃自己回去的時候,當初自己被遺棄,這其中肯定有許多問題,自己要堂堂正正的回去,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感覺吳掌櫃對朝廷的事情知道的蠻多的呢。”顧長歌忽然問了一句,這些事情一個平常的玉器店老闆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清楚,這些東西並不是翻翻書就能知道的,沒有親身經歷的話,怕是沒有可能發現的。
吳掌櫃嘿嘿一笑:“本人除了收有收集一些珠寶玉器的愛好,其實對於一些坊間的野史野史略有興趣,所以知道的比平常的人多一些,姑娘還想知道什麼事情,我也可以和姑娘詳細道來。”
顧長歌見掌櫃的不願透露自己的底細,也不打算強求,不過在這裡留個關係也不錯,日後自己離開王府之後,這裡也興許是不錯的落腳之地,就有意和吳掌櫃打好關係。
玉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以後就看自己到底怎麼樣才能離開王府了。
顧長歌也不急着離開祥玉珠寶齋,就在吳掌櫃的店裡面悠悠轉轉,看看上面的玉石珠寶什麼的,或是讚歎,或是惋惜,儼然像是一個行家一般在那仔細的欣賞。
“我看姑娘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對於這些小東西應該沒有多大的興趣吧,姑娘有什麼難處儘管和我說便是,出門在外誰沒有個難事,我能幫就幫。”吳掌櫃也在這社會打滾了幾十年,對於顧長歌的心思一眼就看破了,不過也沒有點破,只是換了一個說法。
顧長歌一下子就被人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無比,訕訕道:“倒是小女子在掌櫃面前獻醜了,也沒什麼大事,過幾日我家中有些變故,若是到時候我到掌櫃這裡來,還請掌櫃收留幾日,時候定有報答。”
“呵呵,小事兒一樁,姑娘到時候儘管來便是了,到時候一定給姑娘準備一間上等的房間。”吳掌櫃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情,見就是借宿幾日倒也不是什麼事情,想也沒想就應承了下來。
顧長歌福了福身子:“如此,就多謝吳掌櫃了,小女子就不打擾掌櫃做生意了。玉佩的事情,還請吳掌櫃爲小女子保密。”
“這個自然,姑娘放心便是,咱們這個講的就是誠信二字,若是連誠信都沒有了,也沒有必要在這個五柳街上面混下去了。”吳掌櫃一說到誠信二字,表情立馬就變得嚴肅起來,再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離開了五柳街,顧長歌現在滿腦子的疑問,爲什麼這個吳掌櫃這麼好說話?還有自己的身世,現在也已經撥開了迷霧,但是自己爲什麼會被遺棄,被放在一個普通的農家之中,這瑞安王府裡面,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查的話,怕是這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具身子的父親,居然是在朝廷之中位高權重的瑞安王。
回到王府的時候,陽光也漸漸有些刺眼了,不像早晨的時候那般,灑在人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暖意,這一會兒曬在身上已經有些炙熱了。
墨雲坐在紫霖苑的小亭子裡面,小手拖着腮幫靜靜的望着門口,眼神十分的期待,待顧長歌一回來,墨雲就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
“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一個孩子一樣。”顧長歌沒好氣的笑道,似乎這墨雲一旦離開了自己,什麼事情都不怎麼會做了一樣。
“小姐你出去了這麼久,雲兒心裡面擔心你嘛,對了小姐,玉佩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墨雲心中也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