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犀辯

萬劍會主臉上微露不耐之色,似是因武當、少林的人,相繼責難,感到不快,目視黑穗總管,微一點頭。

黑穗總管秦大成連忙抱拳道:“關於鐵筆幫主丁大俠一事,方纔韋大俠亦曾詢及,當日韋大俠傳下修羅律令,命兄弟釋放丁大俠,兄弟當時懷疑鏤文犀已落在鐵筆幫手中,自然不能輕易放人。只好要敝堂副總管朱文蔚暫飾丁大俠,當初兄弟之意,原是隻要查詢出鏤文犀下落,即可釋放,這一點,方纔已獲得韋大俠諒解。”

天池釣皇不耐的道:“該,該,老夫就是爲了聽這件消息來的,早該談談正文了!”

萬劍會主不再說話,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條金練,練中串着一枚小小金鑰,輕輕開啓了錦盒上鎖着的小金鎖,隨手打開盒蓋。

殿上羣雄雖不知這錦盒放的什麼?但只要瞧萬劍會主從懷中取出的一條金練上,只有一小枚金鑰,而金鑰又正是開啓盒上金鎖之用,就可想見錦盒中放的東西,定是極爲貴重之物!

每個人不期而然都生出了一股好奇之心,雖仍坐着不動,但兩道目光,都已投到了錦盒之上!

萬劍會主微微一笑,伸出白皙細長的手指,從錦盒中取起一支六寸來長,色呈紫碧的玉筆!

這剎那之間,所有的人全都目光一亮,心中暗暗喊着:“鏤文犀!”

不錯,萬劍會主手上拿着的,正是武林中幾次引起爭端,羣相覬覦的“鏤文犀”!

萬劍會主笑吟吟的擎着“鏤文犀”,朝大家揚了一揚,說道:“這支玉筆,在座諸位,想必誰都知道,它是鏤文犀

話聲未落,突然間,只聽“嘶”的一聲,一道灰影疾逾閃電,從殿外掠人,飛過衆人頭頂,朝萬劍會主身前撲落!

這當真來得奇快無比,殿上這許多高手,但覺風聲颯然,連人家影子部沒瞧清!

“慢來!”那是天池釣叟的聲音!

緊接着只聽空中響起了“蓬”然輕震,勁氣四卷,潛力逼人!

一個蒼老聲音沉哼一聲,道:“好傢伙!”

“嗆!”四道亮銀劍光,同時在萬劍會主身前划起!

萬劍會主身後四名侍女發劍不能說她們不快,但已經成了馬後炮,至少比人家慢了一步!

不,何止一步?人家和天池釣叟懸空對了一掌,此刻已經落到一丈開外去了!

人影倏落,現出一個腰背微彎的褐衣老頭,雙目精光四射,望着天池釣叟嘿然笑道:

“想不到中原武林,還有你老兒這樣的人物!”

天池鈞要“咄”了一聲,道:“有老夫在座,豈容你出手搶掠?”

這話說得不錯,萬劍會主在是稱雄武林,劍術第一!殿上枉自坐着少林、武當一代高手,和天殺門下甘瘤子師兄妹,四毒天王之一的沙天佑,也都有措手不及之感!

今天要不是天池釣叟在座,“鏤文犀”早已到了人家手上,大家縱然立時警覺,是不是截得住他?

褐衣老頭道:“這是咱們老主人的東西,怎能說是搶掠?”

“刷”、“刷”、“刷”!又是四條人影,飛落殿前,現出四名褐衣勁裝漢子!

但因有褐衣老頭飛身搶奪“鏤文犀”在前,站在殿前的四名青穗劍士立時以極快手法,拔出長劍阻截來人。

就在此時,坐在韋宗方下首的束小蕙突然站了起來,叫道:“欲伯伯,快別和他們吵了。”

褐衣老頭走近束小蕙身邊,笑道:“大小姐,你怎的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害得老奴到處亂找。”

束小蕙退下身子,拍拍身邊椅子,道:“歐怕怕,你也坐下來。”

褐衣老頭依聲道:“大小姐在坐,那有老奴坐的地方。”他目光一擡,瞧到了對面椅上坐着的藍君壁,連忙躬身道:“原來表少爺也在這裡。”

別看藍君壁居傲成性,看到這位褐衣老頭,卻也連忙拱手還禮,道:“歐老人家好。”

束小蕙擡臉朝萬劍會主笑了笑道:“沒事啦,會主請不要見怪!”

大殿上靜了下來,殿前四名青穗劍士也自收起長劍,退回原位。

四名褐衣漢子魚貫走上大殿,垂手站到褐衣老頭身後。

萬劍會主朝束小意含笑點頭,道:“久聞南海門武功卓絕,在下今日總算開了眼界!”

褐衣老頭站在束小宮身邊,一手摸着頰下花白鬍子,老氣橫秋的道:“論你出手,也自不慢,那一記指風,已有三四分劍氣火候,換了個人,也自禁受不起!”

大家只當天池釣叟和他對了一掌,原來萬劍會主也出了手!

束小蕙輕聲道:“歐伯伯,快別說話了,我是萬劍會主的來賓,聽萬劍會主說吧!”

大家目光重又向萬劍會主投去。

青穗總管慕容修一張俊臉之上,似有愧色,黑穗總管秦大成卻是一片陰沉。

萬劍會主重又取過“鏤文犀”清聲說道:“這支鏤文犀,是三天之前,秦總管專人送呈敝會,在下呈請家父過目之後,就鎖在錦盒之中,沒有第三個人看過,現在在下想請兩位證人,前來檢驗,以便證明它確是原物……”

大家不知他說的兩位證人是誰?因此誰也沒有出聲。

萬劍會主語氣一頓,擡目又道:“據在下所知,此筆最先是武當門下邵明山在江南發現的,但因邵明山業已身死,究竟他從何處得來,只怕已經無人知道了。”

他說話之時,目光有意無意的朝天寄子投來,話聲也隨着停了一停,這意思自然是想天寄子開口。

當然,邵明山得到“鏤文犀”,親自護送回山,同時武當門下的靜玄、靜仁也在此時下山,一路迎了上來,這不能說是巧合,可能邵明山早已暗中派人回山報信,那麼天寄子不會不知邵明山從何處得來的,但天寄子只是瞑目而坐,沒有作聲,他是不願說!

萬劍會主續道:“邵明山一行在石人殿遇害,因爲地上撒有無形之毒,中人立斃,誰也不敢接近,於是這支‘鏤文犀’就到了沙道長門下的毒孩兒手上,但毒孩兒堪堪到手,就被兩名武功奇高的蒙面人追逐,哈哈,如今想來,這兩位蒙面人,當是天殺門下的甘大俠和柳姑娘了。”

甘瘤子大笑道:“會主果然高明!”

萬劍會主續道:“毒孩兒躲入上饒城安遠鏢局,在甘大俠監視之下,他也不敢露面,就把它留在樑上……”

勝字旗孟堅和暗暗“哦”了一下,心想:“原來如此!”

萬劍會主又道:“後來被韋大俠無意所得;但韋大俠胸襟磊落,立時告訴他盟兄丁之江,在下方纔已經向大俠深致歉意,毋庸諱言,這丁之江正是敝會朱副總管喬裝的。因此這支玉筆,就落到敝會手中。以上是這支‘摟文犀’輾轉過手的大概情形,在座諸位,不是親自經歷,想來全都早有耳聞。在下述說這段話的目的,就是想請毒孩兒和韋大俠加以鑑定,現在就請兩位上來,先看看這支玉筆是否就是兩位所得到的東西?”

韋宗方聞言,果然站起身來。

毒孩兒因有師傅在座,不敢貿然上去,沙天佑朝他點點頭,於是毒孩兒也跟着上去。

萬劍會主先把“鏤文犀”遞給韋宗方,說道:“韋大俠請過目。”

韋宗方接到手上,看了看,擡頭道:“在下據聞,此物共有三件,兩僞一真……”

萬劍會主輕笑道:“韋大俠說的不錯,鏤文犀確有兩僞一真,形狀完全相同,誰也難分真假,在下並沒要韋大俠證明它是真是假,只是請韋大俠瞧瞧,那天你得到的,是不是它?”

韋宗方又低頭瞧了瞧,實在瞧不出什麼來,就道:“在下也無法確定,如論形狀,倒是不錯!”

萬劍會主道:“好,韋大俠請回座。”

韋宗方交還王筆,返身退下。

萬劍會主又把玉筆交到了毒孩兒手上,說道:“韋大俠,不能確定,現在該你看了。”

毒孩兒接到手上,只瞧了一眼,便道:“不錯了,確是此筆!”

沙夭佑道:“你看仔細了?”

毒孩兒得意的笑道:“弟子看清楚了,那天弟子在這筆身刻着的‘天下第一’四個字的‘一’字上面,抹了些泥土,如今還有些泥巴沾在裡面,不會看錯。”

萬劍會主爽朗一笑,點點頭道:“你能證實確是此筆,那是再好不過,在下至表感謝。”

毒孩兒道:“謝有什麼用?”放下玉筆,依然退到沙天佑身後。

萬劍會主一手舉起“鏤文犀”,說道:“方纔經沙道長門下毒孩兒證實,說他得到的確是此筆,那麼就證明後來由韋大俠手上,再落到敝會的也是此筆,並不是敝會仿造的贗品……”

沙天佑道:“莫非這是一件贗品?”

萬劍會主搖頭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沙天佑望了束小蕙一眼,道:“這位姑娘,既是南海來的,想必知道此筆真僞?”

束小蕙冷冷的道:“方纔韋少俠不是說過了,‘鏤文犀’共有三件,兩僞一真,我又沒見過,又沒試,怎會知道?”

沙天佑碰了她一個釘子,乾笑兩聲,沒加理會。

韋宗方道:“據在下所知,鐵筆幫陶老幫主在三十年前,曾經得到過一支,當時也曾掀起了一場風波,形成你爭我奪的局面,陶老幫主憤於當時正邪各派羣起覬覦,就當場把那支玉筆砸成粉碎,大家才知那是一支贗品,如今剩下的,應該只有一真一僞了。”

沙天佑冷嘿了兩聲,陰笑道:“江湖上傳說,當年萬劍會突襲南海,三支‘鏤文犀’,全被陶老頭一人所得……”

他似乎存心挑撥南海門和萬劍會的仇恨,陰森目光瞧了束小蕙一眼,又道:“據說萬劍會那次突襲南海,雙方死傷慘重,萬劍會主帶去的高手,能夠全身而退的不過三數人。這三數人知道陶老頭順手牽羊得了‘鏤文犀’,自然不肯讓他獨吞,好在三支‘鏤文犀’形式相同,誰也分不出真假來,終於各人分得了一支。此事自然十分隱秘,直到三十年前,江湖上傳出‘鏤文犀’的消息,有許多人找上他去,他纔不得不把那支玉筆砸碎,其實他早該知道那支是贗品了。”

天池釣叟道:“這話有些出入,老夫和陶老兒論交幾十年,最是清楚不過,陶老兒確實從南海得來一支‘鏤文犀’,可並沒得到三支,也沒人要他分,因爲這支‘鏤文犀’,根本是支贗品。依陶老兒的脾氣,早就丟棄了,他之留在身邊,還是老夫勸的,因爲‘鏤文犀’玉質卻是上佳精品,這就是後來砸碎的一支,但直到三十年後才把它砸碎,那就是你說的有人聽信傳言,覬覦他這支贗品。”

沙天佑淡淡一笑道:“兄弟只是聽人傳說。”

天池釣叟口中“咄”了一聲,瞪目道:“你也和老夫稱兄道弟?你老子還差不多!”

陸綺聽得“咕”的笑出聲來。

沙天佑目睹對方武功奇高,怕惹上了他,當着大家也把自己當作魚釣,一手摸着蒼髯,別過頭去,連嘿都不敢嘿上一聲。

萬劍會主道:“在下奉邀諸位來此,第一件事,是想鑑定此筆真僞,第二件事,是想揭開此筆流傳江湖,近乎玄妙的傳說。”

沙天佑陰笑道:“會主只怕言不由衷吧?”

萬劍會主淡淡一笑道:“鏤文犀就放在諸位面前,而且已經令高徒證明確是原物,在下有何言不由衷?沙道長蒞止泌姆山,自然衝着鏤文犀來的,那麼就請沙道長寬坐片刻,但等鑑定此筆真僞,揭開其中奧秘,咱們再商討用什麼方法,在公平競賽之下,決定此筆誰屬?

沙道長認爲如何?”

沙天佑大笑道:“好!好!咱們就這麼辦。”

“無量壽佛!”

天寄於低喧一聲道號,道:“會主此意甚善,百年來武林中盛傳着鏤文犀種種傳說,大家以訛傳訛,說得到此筆的人,即可無敵於天下。因此武林同道,莫不想把此筆據爲已有,也因此引起你爭我奪的局面,會主如能揭開此筆隱秘,消敉爭端,善莫大焉!”

萬劍會主笑道:“道長好說,江湖上有兩處傳說,一是鏤文犀筆身上刻着一套奇異武學,學會了就是夭下第一,這一點,諸位現已看清,這筆身上除了‘天下第一’四個字,什麼也沒有,所以第一種傳說已是不攻自破。二是鏤文犀中,藏有一頁武功,這一點,倒是難說,不過此筆渾成天生,縱然裡面藏有秘密,不得其法,也休想取得出來。”

沙天佑陰笑了聲,道:“兄弟聽說,此筆中空,藏的一頁武學,其實只有一招劍法,這招劍法,博奧精深,集天下劍術之大成,貴會號稱劍法第一,因此怕這招劍法,落到外人手裡,會主怎的不附加說明?”

萬劍會主哂道:“江湖上確也有此一說,只是以訛傳訛,未必可信,不過在下也聽說鏤文犀能解天下劇毒,是你們毒沙峽惟一克星,所以你們也志在必得了!”

大家聽兩人針鋒相對的一說,才明白難怪他們雙方,謀奪鏤文犀,都勢在必得,原來與他們本身利害有關。

沙天佑哈哈大笑道:“會主也大小視毒沙峽了,鏤文犀縱能解毒,也未必就是毒沙峽的剋星。”

萬劍會主道:“所以咱們不必多費無謂的爭執,在下之意,咱們如何才能先證實此筆真僞,然後再探討筆中妙用,纔是正經……”

束小蕙冷冷說道:“能試出真僞,也就知道此筆妙用了。”

萬劍會主突然啊了一聲,抱拳笑道:“在下忘了束姑娘是南海來的,自然知道鏤文犀的隱秘,不知束姑娘能否賜教?”

束小蕙道:“我自然知道。”

站在他身邊的褐衣老人低聲道:“大小姐,鏤文犀原是咱們的東西,何用告訴他們?”

束小蕙道:“不,這也算不得是什麼秘密,告訴了他們,也好試試此筆真僞。”她說到這裡,擡眼朝萬劍會主問道:“你想不想試?”

萬劍會主道:“姑娘如肯賜告,自然要當衆試驗,以辨真僞。”

束小蕙道:“據書上所載,鏤文犀堅逾精鋼,可以斷金截玉,闢火法毒,所在半里之內,毒蛇毒蟲盡皆斂跡。”

萬劍會主道:“原來有這許多妙用!”

陸綺披嘴道:“所以大家要爾虞我詐,不擇手段,非攘爲己有不可了。”

萬劍會主目光掠過羣雄,徐徐說道:“鏤文犀能斷金截玉,闢火法毒,咱們是否要一一加以試驗?在下想請諸位來賓之中,推選兩位代表,主持試驗,不知大家意見如何?”

勝字旗孟堅和道:“老朽之意,就請韋老弟和束姑娘兩位,代表咱們興會之人,試驗鏤文犀。”

他話聲一落,立時獲得大家支持。

剎那之間,大家的目光,不期而然,都朝束小蕙投去!

萬劍會主含笑拱手道:“大家既推舉了兩位,現在就請兩位到上面來。”

韋宗方和束小蕙雙雙站了起來,朝上面走去。

陸綺披披嘴,鐵青着臉,別過頭去。

韋宗方拱拱手道:“不知會主要如何試驗?”

萬劍會主輕笑道:“這個還是由束姑娘作主吧!”

束小蕙和韋宗方在一起,就會感到心情愉快,她本來落寞的臉上,也一直含着甜甜的笑容,聞言膘了韋宗方一眼,含笑道:“鏤文犀斷金截玉,就是百練精鋼的刀劍,都經不住它輕輕一劃,咱們就拿刀劍試試,也是一樣。”

青穗總管慕容修一招手,立時有一名青穗劍士送上一柄長劍。

束小惠指指韋宗方道:“送給他!”

陸綺聽她口氣親密,氣得臉色發黃,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聲。

韋宗方從青穗劍士手上,接過長劍,擡目道:“姑娘要怎樣試法?”

束小蕙輕盈一笑,取過鏤文犀,然後遞到韋宗方手上,嬌聲道:“你只要用它在劍身上輕輕劃一下就知道了。”

韋宗方依言用鏤文犀往劍身上輕輕劃了一下。

所有的目光,此刻全已凝注在劍身之上,大家都急於想知道這支玉筆的真僞,但筆尖劃上劍身,一滑而過,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韋宗方擡頭望望束小蕙,正想開口。

沙天佑已忍不住問道:“束姑娘試出來了麼?”

束小蕙道:“自然試出來了?”

萬劍會主道:“是真是假?”

束小蕙望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真的。”

萬劍會主神情一震,道:“是真的?”

束小蕙冷冷一笑,道:“鏤文犀真假,會主早該知道了!”

萬劍會主道:“在下如果知道,也不敢有勞兩位了。”

束小蕙冷哼道:“會主應該說有勞大家纔對!”說到這裡,瞧着韋宗方道:“韋少俠,咱們該下去了。”

韋宗方聽她口氣,這鏤文犀不像是真的,心中方感疑惑。眼看束小蕙話聲一落,就轉身朝下走去,當下也就把長劍和鏤文犀放到几上,隨着退下。

沙天佑乾笑道:“那是假的了,嘿嘿,兄弟早就想到萬劍會弄到手的東西,那會這麼大方?”

束小蕙道:“咱們今天總算幫了萬劍會一個大忙。”

甘瘤子哈哈大笑道:“不錯,江湖上盛傳着鏤文犀已落到萬劍會手裡,萬劍會主鄭重其事的把咱們邀來,是要咱們興會之人,替萬劍會闢謠了。”

事實當然如此,但萬劍會主此刻那肯承認,拱拱手道:“諸位要如此說法,在下真是有口莫辯。”

天池釣叟哈哈一笑,道:“三十年前,老夫應陶老兒之邀,明知他得到的是一支贗品,還是參加了他的鏤文犀大會,三十年後又上了一次惡當,遇上另一支贗品,老夫其實又沒有攘奪之心,只是爲了好奇,要瞧瞧鏤文犀到底是什麼罷了!來、來、這假東西拿給老夫瞧瞧!”

伸手一招,說也奇怪,放在几上的一支玉筆,突然凌空飛起,朝他手中飛去。

天池釣皇接到手,仔細摩掌了一陣,搖搖頭道:“真是和三十年前陶老兒那支一模一樣,這東西真害人不淺,老夫把它毀了吧!”

他敢情還不相信鏤文犀是假的,想親手試試,話聲一落,兩個指頭一彈,只聽“拍”的一聲,一支色呈紫碧的玉筆,登時被震成粉碎。

天池釣叟嘆了口氣道:“果然假的,這樣也好,兩支贗品全毀了,下次江湖上再有發現,那準是真的了!唉,老夫只怕是無緣再睹了!”說完,站了起來,朝陸綺招招手道:

“徒兒,咱們可以走了。”

陸綺道:“誰是你徒兒,哦,你這時候不能走,先得教我釣魚的本領。”

天池鈞曼雙目一瞪,道:“女娃兒,你說什麼?你還不是我老夫的徒兒?”

陸綺道言“自然不是。”

天池釣畏道:“你說了不算,咱們擊過掌。”

陸綺道:“你才說了不算,是啊,擊掌還是我說的呢,當時我就爲了怕你耍賴,現在你果然賴了,哼,不要鼻子。”

天池釣叟臉上笑容不見了,口中“咄”了一聲,生氣的說道:“誰耍賴?女娃兒,當時咱們怎麼說的?”

陸綺咕的笑道:“你說呢,我們怎麼說的?”

天池釣叟道:“不許賴皮,讓老夫想想、唔,老夫說,把他們兩個後生小輩像釣魚般釣了起來,你如何說法……”

陸綺搶着道:“我說‘那你就把釣魚的本領傳給我,對不?”

天池釣臾點頭道:“老夫就說:“那你就拜我爲師,?”

陸綺道:“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又沒有承認?”

天池釣叟弓着腰,瞪道:“你還說沒承認?”

陸綺瞧着他好玩,笑道:“自然咯我當時只說了句:“你肯不肯教?,你就說:“一言爲定。’我說:“老伯伯你說的話,可要算數,咱們來擊個掌。’你說:“擊掌幹嗎?’我說:“擊了掌就不賴了。’你說:“對,對,擊,擊?’我沒少說一句吧?”

天池釣更道:“這樣還不夠?”

陸綺笑道:“你再想想,咱們說好擊掌爲憑的,只是由你傳我釣魚的本領,幾時提到過拜師了?”

天池鈞叟細細的唸了一遍,突然臉色一變,怒嘿道:“好,小丫頭,你這是存心欺騙老夫!”

陸綺道:“你自己同意了才擊的掌,誰欺騙了你?你一大把白鬍子,又不是三歲小孩?”

天池釣叟怒嘿道:“老夫不管,你非拜老夫爲師不可。”

陸綺道:“賴了就算,誰稀罕你什麼釣魚手法?哼,要我拜你爲師,憑你這點本領,給我師傅提鞋子還不夠。”

天池釣更怒形於色,咄道:“小丫頭,你敢對老夫無禮……”

話聲未落,但聽殿上突然響起一陣呷呷怪笑,一個蒼老婦人的聲音尖聲道:“綺兒,不許放肆,張老前輩瞧得上你,是你天大的福緣。”

陸綺驚喜的叫道:“啊!師傅……”

坐在來賓席上的甘瘤子、柳凌波,也迅即站了起來。

天池釣叟身子一震,張目道:“她就是天殺娘?你……如何知道老夫姓名?”

只聽天殺孃的聲音呷呷笑道:“老身自然知道,你張老兒想搶老身的徒兒,老身索性賣個人情,把綺兒讓給你就是了。”

陸綺急叫道:“師傅,不,不,徒兒不要拜他做師傅。”

天殺孃的聲音道:“乖孩子,張老兒本領可大着呢,他肯收你做徒兒,這是你的造化,聽老身的話,還不快去叩頭。”

天池釣叟“咄”了一聲,道:“好哇!你們師徒兩個這不是串通好了騙人嗎?老夫可不上你們的當。”

陸綺哼道:“咱們擊掌爲憑,早已講好了,就是不拜你爲師,你也一樣要傳我本領,我師傅只是給你面子罷了,不然,你叫我師傅,我還不答應呢,你要不要我拜你師傅?”

天殺孃的聲音喝道:“綺兒,不得無禮,還不快去叩頭?”

陸綺咂着嘴,走了過去,說道:“叩頭就叩頭,你坐好了!”

說着,果然拜了下去。

天池釣叟喜得跳了起來,一把捉住陸綺手臂,迷着一雙細目,問道:“你真的拜老夫做師傅了?”

陸綺道:“這回自然是真的了。”

天池釣叟目光朝大家一瞥,呵呵大笑道:“你們大家都聽到了,這娃兒從現在起,就是老夫的徒兒了。”

萬劍會主道:“恭喜老前輩收了一位衣鉢傳人。”

天池釣叟雙拳一抱,向空拱手道:“天殺娘,承讓,承讓。”

天殺娘呷呷笑道:“張老兒,你話可要說清楚,老身讓的是徒兒,武功上,老身可從不讓人的。”

天池釣臾道:“正是,正是,哈哈,徒兒,跟老夫走吧!”

陸綺道:“慢着,我拜你做師傅,學會了釣魚的本領,是不是也能把他們釣起來?”

她說話之時,朝黑穗總管和青穗總管呶呶嘴。

天池釣要赫的笑道:“你學了老夫的本領,保證你要釣誰,都可以釣得起來,釣不起來,那還是老夫的徒兒?只是要鈞起來並不難,難在你不會處理罷了!”

陸綺唁的笑道:“你知道我第一個要釣的是誰?”

天池釣臾道:“這個老夫不管,咱們快走。”

說完,大踏步朝毆外走去。

陸綺跟在他身後,走到甘瘤子、柳凌波面前,福了福道:“大師哥,二師姊,小妹走了。”

甘瘤子道:“師妹得蒙這位老前輩垂青,福緣不淺,只是不可太頑皮了。”

天池釣叟回過頭來,咄了一聲,道:“老夫就是因爲她頑皮,纔對胃口,不然,老夫還不要呢!”

陸綺朝大師哥笑了笑,忽然嘴脣一撇,望着韋宗方道:“你已經另外有了表妹,我可不稀罕做你表妹。”

說完低着頭,飛快的朝殿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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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情仇第六十一章 分頭搜索第五十二章 白沙枯井第二十八章 霹靂三劍第四十六章 是非莫辨第五十九章 各展其毒第九章 綠衣之戀第八章 保釋外出第四十一章 往事如繪第十章 聽者有心第五十九章 各展其毒第八章 保釋外出第十六章 抱劍書生第五十章 誤打誤撞第四十九章 將錯就錯第四十一章 往事如繪第六十一章 分頭搜索第六章 鐵令退敵第三十七章 山頂奇遇第四十四章 多事之秋第十六章 抱劍書生第五十章 誤打誤撞第十四章 舍利爲餌第五十章 誤打誤撞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六十六章 山鼠解圍第三十一章 唬住禿尾第十章 聽者有心第五章 飛刀逞兇第四十九章 將錯就錯第二十一章 死門第五十五章 毒女深情第六十七章 鳩磐老妖第一章 生死之爭第二十七章 有珠引劍第四十八章 真象大白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六章 鐵令退敵第六章 鐵令退敵第二十七章 有珠引劍第四十七章 乘虛而入第十七章 移交鐵筆第二十一章 死門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九章 綠衣之戀第六章 鐵令退敵第五十七章 真假莫辨第五十二章 白沙枯井第五十一章 毒雲出峽第二十八章 霹靂三劍第四十四章 多事之秋第二十三章 少長鹹集第一章 生死之爭第五十一章 毒雲出峽第二十二章 陷井第五十四章 以真易假第六十五章 雙重迷魂第五十五章 毒女深情第三章 怪劍招第三十七章 山頂奇遇第二十八章 霹靂三劍第四十六章 是非莫辨第五十三章 尼庵隱秘第五十三章 尼庵隱秘第四十七章 乘虛而入第四十六章 是非莫辨第八章 保釋外出第三章 怪劍招第二章 嗜酒毒蟒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四十三章 真僞莫辯第二十五章 犀辯第二十一章 死門第二十五章 犀辯第五十五章 毒女深情第十五章 妍醜之爭第四十四章 多事之秋第四十六章 是非莫辨第四十二章 故園易主第十六章 抱劍書生第五十三章 尼庵隱秘第十二章 樑上君子第一章 生死之爭第二十二章 陷井第四十章 老龍化身第六十一章 分頭搜索第五十八章 進出自如第十五章 妍醜之爭第十六章 抱劍書生第二十七章 有珠引劍第二十七章 有珠引劍第五十七章 真假莫辨第三章 怪劍招第二十六章 情仇第三十八章 一着失算第四章 羣英會第十七章 移交鐵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