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吃午飯時,顏歡藉口不舒服躲在房裡沒出來,她站在窗口啃着蘋果,二姨夫象徵性地敲了敲門走了進來,顏歡回頭看到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姨夫,你們吃過了?”
二姨夫點了點頭,看了看顏歡,開口說:“歡歡,我是來做媒的。”
“啊——”顏歡怔然,她這個二姨夫說話最不會拐彎抹角,當即指着自己,語氣不信:“給我?”
二姨夫認真地點了點頭。
顏歡搖頭,失笑,“誰會要我這樣的?”她抱着自己的肚皮,笨拙地轉了個圈。
“喬四說了會接受你和孩子。”二姨夫直截了當,一點都不委婉。
顏歡驚詫地愣住了,秀眉細細地蹙了起來,語氣猶疑,“喬四?”
二姨夫一臉高興的點頭,“是啊,喬四說你長得漂亮性格也好,還會燒飯洗衣服,一看就是會過日子的好女人,所以央我來說媒。”
顏歡幾乎懷疑自己幻聽了。
“說媒?”她喃喃,語氣裡盡是不可置信。
二姨夫用力點頭,“是啊,歡歡,你覺得喬四怎麼樣?”
顏歡回過神,看似皺眉想了一下,認真地婉拒:“二姨夫,我現在的狀況不是結婚的好時機,而且我覺得喬四應該值得更好的。”
二姨夫聽出顏歡話裡的意思了,苦惱地瞅着她,“可我覺得喬四蠻不錯的,他還跟我發誓一定會對你和孩子好的,會照顧你們母子一輩子。”
顏歡搖頭,輕輕嗤笑,這些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誰知二姨夫卻拿出了手機,把一段視頻打開遞到顏歡面前,“他說如果你不信,就把這個給你看。”
顏歡好奇地看過去,屏幕裡喬逸帆站在花海中,舉手朝天發誓:“我喬四對天發誓,如果顏歡嫁給我,我一定會對她好一輩子,照顧她和孩子,不離不棄……”他頓了一下,說了令顏歡心悸的四個字:“白頭偕老。”
視頻一直對着他的側臉,他的臉頰線條認真俊朗,說完後,目光迎視着鏡頭,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溫淡開口:“顏歡,嫁給我吧,我會遵守我的誓言。”
顏歡看完,眼眶瞬地酸澀,她扯着嘴角,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輕輕搖頭,“二姨夫,太倉促了,我跟喬四根本不熟。”
說完,轉身就走。
眼淚,極快地滾出了眼眶。
對,喬逸帆是發誓了。可是用的是喬四的名字,並且從頭到尾他沒有說一個愛字,他之所以會突然改變主意,或許就像當初菲菲一樣,需要一個母乳媽媽,需要人疼愛孩子。
如果同意,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他身邊一輩子,可是她顏歡也是有自尊的女人,也是有底線的女人,他不愛她,那麼她就拒絕。
可是,拒絕他,心是那麼的疼。
她想,這輩子大概就只有這一次能夠與他在一起的機會了,如果拒絕,她以後是不是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他想搶着要回孩子,媽媽也說把孩子還回去,只因她愛上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喬家人。
從一開始,這場戀愛就註定是飛蛾撲火,是一面倒的不公平。
不知不覺間,居然來到了央湖前,陽光下,漣漪淡淡,蘆蒿上停着幾隻相互追逐嬉戲的鳥兒,叫聲歡快清脆。
她恍惚地望着,腳步飄忽地走向前,一道身影忽地掠過她站到了她的面前,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目光定格,落在喬逸帆俊逸的臉上,有些發怔。
“顏歡,你做什麼?”他沉着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銀眸裡精光湛湛。
顏歡甩手,“不關你事。”她只是不自覺來到了這邊,並沒有其他想法。
“顏歡,你別做傻事,記住,你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喬逸帆嚴嚴實實地堵住她的去路,臉上異常嚴肅。
顏歡抿脣,擡頭仰視着他的臉,苦笑:“孩子是在我的肚子裡沒錯,可卻不是我的,是你們喬家的。”
喬逸帆皺眉,伸手去摸顏歡的臉,“不,你是她的母親。”
顏歡癡癡的笑,挑着眉,不以爲然的說:“現在肚子裡的這個,就跟菲菲一樣,會被你帶走,帶到喬家,只要你不願意,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喬逸帆緊了緊握顏歡的大手,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可以,顏歡,只要你嫁給我,做我的妻子,你就可以天天看到他,和他在一起。”
顏歡震了一下,愕然地看着喬逸帆在她面前緩緩單膝跪下,他自口袋裡摸出了一枚精緻漂亮的戒指,仔細地握着放到她的面前,他仰着臉望着她,眼神平靜。
“顏歡——”他遲疑地出聲,伸手欲拉住顏歡的右手給她戴上戒指,可她卻躲開了。
顏歡凝睇着喬逸帆,輕輕搖頭,眼淚自眼眶洶涌地流了出來,“喬逸帆,別開玩笑了,你拿‘喬四’的身份來捉弄我已經夠了,現在又來?”
喬逸帆一愣,“顏歡,我是認真的。”
他有些急了,跪着行到顏歡面前,欲抓過顏歡的手強行給她戴上戒指,顏歡節節後退,“我不同意,我不會嫁給你。”
喬逸帆猛地呆住,難以置信地看着顏歡。
當宋老闆跟他說顏歡拒絕他時,他覺得不甘心又不可思議,在他的概念裡,只要他肯點頭,顏歡百分百會興高采烈地嫁給他。
事實卻意料之外地打了他一巴掌。
“爲什麼?”他依然跪着,仰望着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仰望一個人久了脖子酸的難受。
他比她高出太多,可見平時她盯着他的眼睛時,脖子有多累,而她從不抱怨,仍舊喜歡望着他的眼。
她朝他露出一抹澀澀的笑,語氣像風兒一般嘆息着開口:“因爲你不愛我啊。”
他胸腔猛地一縮,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說不出話。
顏歡見他神色木然,譏誚地勾了勾脣,“你起來吧,我受不起。”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步伐邁的太急,結果沒走幾步就開始肚子疼,她難受地頓住,雙手抱住了肚子,低低地哼了一聲。
喬逸帆見她彎腰下墜,忙起身衝過去扶住她,急聲問她怎麼了,顏歡眉頭皺的緊緊的,眼底帶着隱忍,雙手像溺水的人牢牢抓住喬逸帆的胳膊。
“我……我好像要生了。”
肚子裡的寶寶平時很安靜,可猛地發作起來,卻把顏歡疼個半死。
喬逸帆被她嚇壞了,立即打橫抱起她往家裡跑,邊跑邊安慰:“顏歡,你堅持一下,現在才發作,還沒到生的時候。”
顏歡深吸一口氣,盡力放鬆自己,雙眼望着上方,一半是湛藍的天空,一半是喬逸帆焦急的俊臉,兩者在她眼前不停晃動。
“我已經生過菲菲了,比你清楚。”她知道這纔剛開始,宮口應該還沒開,可是,真的很疼呀。
“阿姨,宋老闆呢?快叫他開車,顏歡要生了。”離得老遠,喬逸帆看見顏媽媽,立即就大喊起來,顏媽媽定睛一看,不敢耽擱,拔腿就去找二姨夫。
沒片刻,二姨夫拿着車鑰匙上了副駕駛,皮卡車裡空間小,喬逸帆急的直接把顏歡抱在懷裡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顏歡人瘦,哪怕是懷孕十月,也只是肚子大了起來,其他地方仍然瘦瘦的。
喬逸帆把她抱在懷裡,心臟莫名就跟着一揪一揪的。
顏歡抗拒地推了推他,“喬逸帆,你下車,我自己能坐着,讓我媽也上車來。”
喬逸帆說什麼也不肯下車,雙臂緊緊圈住她,,“我陪着你就好,阿姨不用跟着一起去了,宋老闆,快點開車走吧。”
顏歡睜圓了眼睛瞪着他,見他眉眼嚴厲,有點害怕地撇開目光不看他,他的雙臂緊了緊,伏在她耳邊,溫聲低語:“顏歡,我很緊張很緊張,你懂嗎?”
他必須陪在她身邊,必須幫着她,否則,他的心會疼,會令他難受。
顏歡微微閉上眼,不去理會喬逸帆突如其來的溫情。
車子行駛在不算平坦的道路上,自然顛簸,喬逸帆皺着眉託着顏歡,儘量不讓她受到顛簸之苦。
窗外的風透過壞了的車窗灌進來,吹拂在兩人的臉上,一陣沁涼。
顏歡的肚子一陣一陣的疼,她的腦袋軟軟地靠在喬逸帆的胸口,雙手緊扯着他的衣服,時不時地低哼一聲。
喬逸帆焦急的問:“宋老闆,還有多遠纔到醫院?”
宋老闆鎮定地答:“還有五分鐘,快了。”
喬逸帆張望兩旁的建築,又看了看顏歡,“你產檢就是在附近這家醫院嗎?”
顏歡無聲地點了點頭。
喬逸帆抿了抿脣,忍耐着沒有再多問,終於到了醫院,看着陳舊的兩棟小樓,他覺得很想發火,顏歡來過這裡做過好幾次產檢,指揮着讓喬逸帆把自己送進了婦產科。
到了婦產科,喬逸帆左右看了下,條件簡陋,腳下的大理石陳舊又黯淡,他不禁忍不住開口:“沒有更好的醫院了嗎?”
顏歡不理他,掙扎着下地,自己走進去找接生的助產師。
助產師出來了,是個上了年紀戴着眼鏡的中年女人,喬逸帆看她穿的白大褂沒洗乾淨,眉眼透着冷光,再也忍不住地走到一旁打了電話,讓錢秘書聯繫市裡最好的助產師們趕緊過來這裡。
這時,顏歡和助產師往唯一的產房走去,喬逸帆快步跟在後面,當看到髒兮兮的產房時,臉都綠了,嘴裡不由低低地發出低咒聲。
助產師看到他,皺眉出聲:“你是什麼人?這裡是產房,趕緊出去,別在這礙事。”
喬逸帆咬牙切齒,“她是我妻子,我要在這兒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