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看見沒有？爹地同意，我們可以走啦。”莫莫讓咚咚快看，開心地跳下牀。
咚咚看到喬逸帆的手指頭微微動了動，驚得目瞪口呆，脫口就說：“媽媽快看，爹地真的勾手指了。”
羚不可思議地轉過目光，定睛去看，然而喬逸帆的手垂落在牀上，一動不動。
她以爲是兩個孩子很想讓她一起去，生硬地扯出一抹笑，“沒有呀。”
莫莫卻搖頭，跑過來抓住了她的手，“有，莫莫看的非常清楚，爹地朝我勾手指頭了，不信你問哥哥，他也看見了。”
羚不很相信地看向咚咚，咚咚朝她肯定地點了點頭，“妹妹說的沒錯，爹地確實動了。”
兩個孩子一致聲稱喬逸帆動了，可長久以來累積的失望讓她根本不敢相信，這時，忽地聽到虞修白沉沉揚聲：“他們倆什麼時候對你撒過謊？”
她頓時一愣，目光對上莫莫和咚咚殷殷的眼神，“你們真的看見他動了？”
莫莫和咚咚不約而同的點頭。
爲了印證他們的話，羚叫來了主治醫生，主治醫生一番檢查後，臉現驚喜，“喬先生的狀況似乎變好了。”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羚立即追問。
她一問，倒把醫生問住了。
“他的腦電波看起來確實比之前較爲活躍，可他什麼時候能醒……”醫生猶疑着，不敢做出任何保證。
“我覺得爹地很快就會醒過來和莫莫玩。”莫莫突然插話。
羚蹙眉，如果說喬逸帆這時的生理狀況變好，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聽到了孩子。
楊荷說的沒錯，就算喬逸帆再如何執迷不悟，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孩子。
待醫生走後，她走至喬逸帆身邊，伏在他的耳邊說：“我去和他們吃個晚飯，晚飯後就回來，喬逸帆……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的話，你就要拼了命地讓自己好起來，然後醒過來照顧那個可憐的孩子，否則……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
到了約好的飯店，虞修清和虞致志已經等了有好一會，虞修清正站在靠窗的位置看臺北市的夜景，而虞致志則不耐煩地在玩着手機拼圖。
聽到腳步聲，虞修清緩緩回頭，看到虞修白一家人走了進來，臉上蕩起柔美的笑意。
羚擡眸間，看清虞修清的長相，立刻驚爲天人。
不愧爲姐弟，虞修清和虞修白長相頗爲相似，精緻立體的五官，深邃幽若的鳳眼，傾城傾國之貌，令人爲之驚豔不已。
按照虞修白的年齡推算，虞修清起碼也將近40歲了，可看她的容貌，頂多二十七八的樣子。
“修白，這位就是羚嗎？”她開口，語調清淡，婉柔，絕美的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
虞修白扶着羚的雙肩，把她往前推了一下，介紹：“對，她就是羚，我的妻子，羚，這位是我的姐姐，虞修清。”
羚笑着伸手和虞修清握了握，叫了聲姐姐好。
虞修清莞爾一笑，“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客氣，快來坐下吧。”
她往後退了幾步，示意大家落座，看似和諧的氣氛中，虞致志忽地出聲：“誰跟她是一家人，她最好帶着兩個拖油瓶趕緊離開我爸爸。”
虞致志的聲音乾脆，果決，聽起來似乎很是討厭莫莫和咚咚。
虞修清美麗的臉瞬然一沉，目光嚴厲地注視着虞致志，“小志，怎麼說話的？”
當着外人的面，被自己的姑姑兇，虞致志的面上有些掛不住，冷着小臉，梗着脖子，衝虞修清說：“難道我說錯了嗎？他是我爸爸，我的爸爸。”
虞修清皺眉，又欲呵斥，卻被羚阻止，“大姐，小志可能心情不好，就不要說他了。”頓了一下，拿起菜單第一個遞給虞致志，“小志，這麼晚了你肯定餓了，你先點菜。”
虞致志卻是不領情，手一揮，推開了菜單，菜單咚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羚立刻拾起菜單，若無其事地又遞到虞修清面前，“大姐，你來點吧。”
虞修清瞪了一眼虞致志，歉意地接過菜單點菜，而後遞給他們再點，莫莫和咚咚都興致滿滿地湊到羚的邊上，討論哪道菜可能更好吃。
“點個菜都這麼慢，你們是想故意餓死我嗎？”不和諧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羚和咚咚都沒有理會虞致志的挑釁。
倒是莫莫，不服氣地衝他做了個鬼臉，氣沖沖地說：“討厭鬼，餓死你拉倒。”
“你——”虞致志被氣的鼻子都歪了，冷冷地瞪着調皮的莫莫，俊臉皺的緊緊的。
“你纔是拖油瓶，哼。”莫莫朝他冷哼，學他高傲的樣子仰高臉，一副睥睨的姿勢。
虞修清看着小兒女們鬥嘴的樣子，感到一陣好笑，偏首對虞修白說：“修白，你的這個女兒很有趣，看起來就是致志的剋星。”
虞修白臉上沒什麼表情，同時瞥了眼虞致志和莫莫，淡淡開口：“他不欺負莫莫，就算天下太平了。”
虞修清微笑，“不會的，好漢不跟女鬥，是不是致志？”
她故意看向虞致志，用話套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且是個要面子的熊孩子，一口就應承說：“當然了，我比她大，是她哥哥，怎麼可能欺負她？”
虞修清望向虞修白意味深長的微笑，清透的眼睛裡分明寫着：聽見沒？一面想要擺脫他們，又一邊自稱是哥哥。
確實是矛盾，不過卻代表虞致志對他們並不是毫無感情的。
等菜的時間，咚咚拿出隨身攜帶的書閱讀，莫莫百無聊賴，只得湊到虞致志邊上看他拼圖，她看的興致勃勃，幾次伸手去搶手機，“致志哥，我也要拼。”
她伸長胳膊去搶，虞致志卻總也不給她，幾次下來，她挫敗地折身往回走，這時，虞修清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柔聲說：“姑姑的手機裡也有這款拼圖遊戲，給你玩。”
莫莫高興地接過，虞致志瞄了一眼，俊臉上隱有不滿之色，虞修清打趣，“你不給莫莫玩，姑姑給她，也不行？”
虞致志低了頭，不理會虞修清的話。
飯菜上來後，手機全被收回，大家專注吃飯。
席間，羚去了一次洗手間，虞修清陪她一起。
往回走時，虞修清叫住她，忽然對她說：“小志交給你們，我很放心，只是……辛苦你們了。”
羚怔了一下，誠摯地看着虞修清，萬分懇切的說：“不，一點都不辛苦，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的丈夫。”
如果不是虞修清救了顧少清，並給他做了手術，她和顧少清也就不會有現在的重逢。
虞修清，就是他們的大恩人。
虞修清淡淡一笑，“這可能就是緣分吧。”
她輕輕歪了頭，似是陷入了回憶中，“知道那一年我爲什麼會去瀾江嗎？”
羚搖頭，但看虞修清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想來當時她遇到了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她說：“那一年，剛好我婚姻失敗，心情特別低落，在醫院做手術差一點害死一位病人，被醫院勒令休息一段時間，我便來到國內旅遊，去了瀾江，偶然救了現在的修白。”
“說實話，一開始我沒想到他能活下來，畢竟他傷的很重，又一直昏迷不醒，令人意外的是他求生意志很強，我想他……一定是想着要回來見你，所以特別的堅強，後來……我的弟弟，真正的修白溺水身亡，我就徵得他的同意，做了臉部移植手術，手術成功的同時，但也帶給他無盡的痛苦……”
虞修清說起這些時，知性美麗的臉上始終淡淡的，看得出來，她的性格有些偏冷，不溫不火。
“這些他都跟我說了，我還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的深明大義，他也不會以正常面目示人……”
說起這個，虞修清苦笑起來，“我也是沒辦法，修白有沒有告訴你，我的父母早年死於空難？”
羚愣了一下，“沒有。”
“他們的死，對我奶奶打擊很大，差一點一病不起，難爲她老人家看在我們姐弟的份上，終於是硬撐了過來，誰知道修白他……天性風流，即使沒有父母，也不能使他成熟懂事，整日尋花問柳，對於奶奶給他聯姻娶回來的妻子不聞不問，致志出生的時候，他都還睡在情人的牀上，最終導致他的婚姻很快告終，這些事，奶奶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他的死，實在太意外，我沒法讓奶奶知道，最後便想到了移植……”
“一來，可以瞞過奶奶，二來能讓致志有個父親，羚，你能理解我的難處嗎？”
羚鄭重地點頭，“我理解，修清姐，你放心，我和修白會好好照顧致志，等我們方便了，就去美國看望奶奶。”
虞修清欣慰地點了點頭，“我們進去吧，一會飯菜涼了。”
兩人走回去，其他人都快吃的差不多了，她們也不再交談，默默吃着。
飯畢，他們走出飯店。
一輛車坐不下，蔣一輪已經另開一輛等在外面，見到虞修清，畢恭畢敬地給她開門。
羚堅持讓虞修清到家裡住，虞修清也沒客氣，一羣人坐兩輛車，浩浩蕩蕩地回家。
車內，羚左右爲難不已，等到了家裡，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楊荷，吞吐着說不出話，楊荷卻是善解人意的歡快地說：“羚姐，你就在家別過來了，四爺很好，可能很快就要醒了。”
“真的？”羚驚喜交加，不敢置信。
“真的啊，我剛剛和他說話，看見他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好像要睜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