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舷窗外,看到己方陣型已完全散開,這使得陸德倫的愁眉稍展。
對於移動中的艦船,由大量光束武器組成的聚集光束顯然無法以統一步調精準的進行着追蹤,銀盟海軍的多艘戰艦成功在護盾被耗盡之前逃出生天,並積攢能量再次返回向對方發動協同攻勢。
沃肯人陣列中,已有數艘大型戰艦被銀盟艦隊密集的炮雨所摧毀,但他們卻不爲所動,前赴後繼,一艘艦船被毀後,立刻由後方實施填補,與銀盟如今鬆散的陣型相較,艦船數量較少卻靜滯不動的沃肯人似乎更想與銀盟打一場真正的消耗戰,這令指揮本部的衆多參謀們百思不得其解。
“指揮官閣下,您的艦隊爲什麼停下了?本部的命令是迂迴,而不是讓您做機動攻擊啊!”此時,陸德倫聽見協同區域一名參謀的聲音,由於嗓音尖利,因此很好辨認,那是負責第七艦隊協同指揮的亨利.奧斯本上校。
第七艦隊?停下?陸德倫不由將注意力從與沃肯人艦隊的激烈交戰,轉向那個在太空中漂浮的天倫城方向。在那裡,他所派遣的兩支艦隊正在以龐大的天倫城作爲掩護,以最短的距離向着沃肯人艦隊後方包抄。
而現在,他遠遠的可以看到,兩支艦隊數百艘艦船的推進器似乎正在逐一熄滅,行進速度也近乎停滯。
“怎麼回事,奧斯本?”陸德倫立即問道。
“第七艦隊褚天鳴將軍彙報,天倫城方面發生異象,整座城市的能量波動似乎很不正常,似乎是藏有行星級別的防禦性武器。”協同指揮官亨利.奧斯本大聲道。
“邁克爾,給我接褚天鳴。”陸德倫向身後的卡爾內拉發出指令。
當一臉嚴肅的黃膚人少將出現在他的眼前時,這位第七艦隊的指揮官似乎還在與身邊的助手做着什麼交代。
“閣下,按照艦隊緊急事態條款,我向您申請我艦隊的獨立指揮權。”他一見到陸德倫就拋出這句話。
“爲什麼?”陸德倫心中驚異,臉色卻不動,他放下手中已經喝得差不多的咖啡杯,坐在指揮椅上,手指交錯。
“那裡不對勁。”褚天鳴手指着他的前方。“探測器裡的能量峰值不斷上升,已經突破警戒線,相信我,主席,他們對此早有防備,而我們必須撤退!”
“撤退?”陸德倫在心中發笑。“他們當然對此早有防備,不然獨留這座城在星門外幹麼?但無論這座城裡藏着什麼,也都是在本部考慮中的。”
“執行你的包抄任務,褚將軍!”最後他命令道。
“但是……主席,我有不好的預感啊。”褚天鳴擰着眉頭道。
“告訴我,老褚,你是坎德人麼?”陸德倫心中雖說啼笑皆非,臉上卻什麼也不顯露出來。
“坎德人?不,我怎麼會是……”褚天鳴說到這裡,明白過來,立刻閉上了嘴。
“那你的那些預感就都是個屁。”陸德倫一臉正經的道。“執行命令。”他宣佈。
“是,主席。”褚天鳴雖然答應了,眼神中卻閃爍着遲疑,這點陸德倫能看得出來。
在‘崑崙’軍事學院,褚天鳴比他高兩屆,沈月禾當年親自挑選的大將,據說是著名的粗中有細的玲瓏人物,但這麼多年來,陸德倫卻一直沒覺出他細在哪兒。
大嗓門,躁脾氣,易與人紅臉,髒話連篇,總是抱怨,這就是他對褚天鳴的整體評價。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這個普星新紐黑文城貧民後代的真實身份,他是憑着什麼考進‘崑崙’的?是撰寫了某種抱怨學院伙食的奇葩文章麼?而他能平步青雲的當上艦隊指揮又是不是裙帶關係?因爲很顯然的,他是一個羽民的後代,而沈月禾也是……
憑心而論,陸德倫其實倒也喜歡粗人,他的副手薩維奇.艾哈邁德即是此等範例的明證,他能坐上軍委會的第二把交椅,不得不說就與陸德倫的這個喜好有關。
當然在此點上陸德倫也自有他的道理,直人直語聽着不費心思,莽撞的性格也容易控制,而最重要的,是一旦明確了這種性格不是裝出來的,就再不用擔心着他們在背後算計自己而捅上一刀,在這一點上,朱兒.格林拉斯那個娘們可就比任何人都更需謹慎提防。
陸德倫此時走下指揮椅,再次來到弦窗邊,在那座巨大黑影的邊緣,兩支艦隊業已展開行動,正在重新調校方位。
天倫城,這座傳說中沃肯人千年前逃難來到珀伽索斯所建立的城市,他比人類最古老的天使城歷史更爲悠久,而同樣都是在文明被近乎終結又再度崛起的兩個種族,爲何令人生厭的沃肯人卻又要將人類的善意一次次的拒之門外呢?
這座百年來都是人類認知中謎一般的城市,如今運用某種神奇的科技飛臨太空,在它的表面其上的這些破敗的低矮建築中,又能藏有什麼令人生懼的強大武器?
“什麼?你們要遷躍?爲什麼?”協同區域此時再次傳來奧斯本的尖利嗓音。
陸德倫聽了皺起眉頭,心中已生出怒意,他此時已遠遠看到,第七艦隊的所有艦船正在整齊劃一的調整方向,目標不是星門,卻是一片空闊的星系遠方,而第五艦隊似乎也正在有樣學樣的照做。
“聯繫黃鶴,褚天鳴……還有兩支艦隊的憲兵指揮官!”陸德倫衝着助手大聲吩咐道。
他的話音剛落,天倫城方向猛然間發出一輪刺目的強光,高亮度的光線令濾光設備頃刻間啓動,透明的舷窗立刻轉爲灰色,並隨着光線的持續增強,還在不斷的加深着窗面光譜深度。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陸德倫對着身後大聲詢問。
“閣下,探測器中有能量的涌動。”卡爾內拉少校迴應道。
“廢話,是武器麼?何種形式?”陸德倫焦急的問。
“不清楚,閣下。”
“第七艦隊已經遷躍了,主席!”奧斯本上校突然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