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尼.肯特!”當喬尼還在奇怪羅傑怎麼如今還呆在臺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着他的名字。
他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胖子,並且自己還認識,那是喬安娜在紐頓學園的同學史蒂芬.坤肯!
坤肯挺着大肚皮,滿面紅光,厚嘴脣咧着,蒜鼻頭噴着氣,臉上也已經滲出汗來。如此擁擠的人羣,越到前排越是密集,就是喬尼這樣的橄欖球員進來也着實花費了一番氣力,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擠進來的。
“坤肯叔叔?”喬尼不由呼道。
“原來你還記得我!”史蒂芬.坤肯聞言很高興的道。
“何止是記得,我可是經常拜讀您在《黑曲直白》中發表的文章呢。”喬尼告訴他。
“是麼?我就知道你是個挺有意思的孩子,喜歡我的文章?那說明你今後會大有出息!”坤肯大笑道,也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自吹自擂,但在喬尼的直覺中,覺得應該是後者。
“喬安娜也來了麼?”這位外號叫做‘蝸牛’的中年矮胖男子問喬尼。
“沒有。”喬尼只是簡短的回答,他覺得坤肯的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多餘,母親身系家庭,早先更是全心放在兒子身上,喬安娜從不關心政治,對眼下最普通的時局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有時候,喬尼甚至懷疑她就連羅伯特在發委會是做什麼的都不太清楚。
“我見到你,還想着也能見見她呢,你要知道,在學校裡,我是你媽媽的諸多追求者之一,當然只是默默的,我是說暗戀……”坤肯很直白的對他道,喬尼雖然並不覺冒犯,但卻也感到他似乎完全沒有心機,能將這樣的話直接對人家兒子說,也無怪乎上次在紐頓,能和多年前的同班好端端的差點打起來。
“您也是來參加反戰集會的麼?”喬尼岔開這個尷尬的話題,而坤肯的回答倒令他吃了一驚。
“不,不是參加,我是這場集會的主要發起人。”史蒂芬.坤肯洋洋得意道。
“是您組建了通路上的反戰團體聯盟?”喬尼有些訝異的看着他。
“當然,他們封掉了《黑曲直白》,也封掉了我的聲音,他們想讓民衆們活在恐懼和黑暗裡,我想我必須爲此做點什麼,正巧這時候林賽.索德伯格慈善基金會找到我,他們給我了充足的經費和一幫強援,這樣就有了這次的集會,相信我肯特,這還只是個開頭呢。”坤肯自信滿滿的道。
“林賽.索德伯格基金會?那可是一家由海森伯格財閥資助的非贏利性基金啊。”喬尼突然想起在財經年報裡無意間看到的一篇報道,他具備照片式記憶,幾乎對任何所見的東西都能過目不忘。
“知道。”坤肯笑着點點頭。
“知道?”喬尼奇怪的看着他,心中並不確定這個肥胖的男子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
“當然……”坤肯小聲向喬尼解釋道:“索菲亞.海因裡希生怕文仲通過巴爾德之戰從而死賴在臺上,從而擾了她的銀盟主席夢,他們利用我做幌子發起這項反戰運動,而我也顯然要利用他們的財力……”
“坤肯叔叔,您……”喬尼有些驚訝,這個看上去如一堆爛泥的邋遢中年人,卻並不似看上去那般愚鈍無知。他早先對索非亞.海因裡希在紐頓學園的演講嗤之以鼻,將身處財富和權力至高點的‘女皇’的發言,描述爲一種使人安於現狀的說教。
而現如今他卻又與之愉快合作,這有點超乎了他的想象,這個總是在《黑曲直白》發表着過激言論且剛正不阿的個媒作家,原來竟是一名徹頭徹尾的機會主義者。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肯特,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也許是你心中如今對我的評價,但那也得看那個‘目的’究竟是什麼。”他坦承直言的要讓喬尼再次覺得他毫無心機。
剛剛的這兩輪對話,換在任何一位正常的機會主義者身上,也不可能在一個毫不知根知底的舊日之友的兒子面前提及,而坤肯就是這麼毫不猶豫的向他挑明瞭。
“我的目的是儘量的製造出噪音,將早已麻木的民衆由沉睡中喚醒,讓他們知道自己身處何種境遇,他們應該予以抗爭,在當災難降臨時不至於手足無措。”坤肯解釋道。
“也間接的擾人清夢,令他們對生活和未來產生莫名的恐懼。”喬尼微笑着發表着自己的意見。
“只要這個夢是不真實的,我們作爲知情者就有義務將他們徹底喚醒,難道讓他們繼續沉睡在政客們的催眠曲中麼?”坤肯看起來信念堅定,似乎毫不質疑自己的立場。
“民衆在沉睡……”喬尼突然笑出聲來,這讓習慣於與人辯論卻容不得別人嘲諷的坤肯有些惱怒。
“你對此有什麼意見麼?”他皺起眉頭道。
“沒有沒有,坤肯叔叔,您的觀點我基本認同,所以纔會一篇不拉的讀您所寫的文章,剛纔恕我冒昧,我只是由此想到一個笑話……”喬尼其實是想起了山姆.埃文斯的野薔薇城堡。
“哦?是什麼樣的笑話?”坤肯聽到喬尼叫他叔叔,怒氣就已消了大半,但他依然不依不饒,試圖打破沙鍋問到底。
“沒什麼,只是學校裡……”喬尼的話還未說完,高臺上的喬利安.福音已經提到了坤肯,他揚抑起伏的音調在懸浮於四面場地上空的擴音設備中響起,福音早已將場上氣氛已煽動的七七八八,正在等待坤肯的出現,此時一見到他,就立即開始向全場介紹。
“……反戰同盟的領袖,集會的組織者,著名個媒記者史蒂芬.坤肯!請上臺來和大家說幾句。”喬利安.福音隆重的宣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