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藍仙兒和托馬斯沒有過、卻有功的承諾,得到短暫休息但依舊疲憊不堪的將士們,才漸漸恢復了一些士氣。
近五千弓弩手,向東南方向快速開進,而傷兵連同三千多矮人奴隸,則留給了瑪利亞和三十個十字近衛軍。
嚴格上來說,這些配備了連弩弓的弓弩手們,已經不能稱爲傳統意義上的遠程射手,因爲連弩弓的有效射程只有三十米,最佳射距爲二十米,卻能快速的連續射擊,不需要每發射一支箭就從箭匣取箭裝弓拉弦,沒有發射間歇,這種靈活快速攻擊的兵種實際在近戰種更能發揮作用。
大雨過後這些弓弩手必須重新裝弦,因爲牛筋鹿筋製作的絃線遇水潮溼之後,會出現鬆弛,因此,在遇到雨天或者過水的時候,會暫時卸下弓弦,用油布層層包裹,保持弓弦的乾燥,等到了乾燥的環境,再重新安裝,這是所有弓箭手、弓弩手對自己的武器必備的保養常識。
托馬斯率領的這支弓弩手因爲掉隊,已經沒有戰鬥矮人與他們配合作戰,因此,這支軍隊必須適應自己全新戰法,既要保持遠程壓制,又要有自身的防護能力,這對托馬斯這個騎兵統帥而言,無疑是一個新的挑戰和考驗。
兩小時後,三千弓弩手分潛伏在長達兩千多米的道路兩側的密林中,居高臨下,等待敵人自投羅網。托馬斯另外分別安排一千人從地敵人後方包抄,另有一千人則作爲機動部隊,隨時伺機增援。
敵人的輜重有三百多輛牛車,隊伍長度達五千多米,托馬斯不可能全部同時發起攻擊,而是集中兵力攻打那支兩千人半人馬和兩千矮人輜重兵,讓敵人失去反抗能力,至於那些矮人奴隸,托馬斯早已視爲自己的戰利品。
托馬斯橫槍立馬,與小白雲站在大路的中間,等待敵人的到來……
行走在最前面的半人馬,發現了托馬斯,立刻派出二十多人的小分隊衝殺過來,而車隊並沒有停止前行的意思,依舊緩緩前進。
這些半人馬的速度雖然快,但在更快的小白雲,就相形見絀了。托馬斯縱馬提槍,無視敵衆我寡,直接突破了半人馬小隊的合圍,人馬配合,如切瓜般將一個個半人馬殺得人仰馬翻,突破了這支小分隊的合圍,然後直接衝向了前方還在繼續前行的輜重車隊,把合圍自己的半人馬小隊甩在了身後。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輜重大軍,頓時發現自己的兩側冒出了無數的弓弩手,朝着自己射來密密麻麻的箭矢。
“嗚嗚~~”
“敵襲!!”
……
戰鬥矮人立刻就地將輜重車輛作爲掩體,半人馬則朝着兩側的弓弩手投擲短矛,輜重車輛並不能掩護他們巨大的軀體,唯一的辦法就是反擊和突圍。但絕大多數的短矛都沒有來得及出手,那些半人馬就紛紛中箭倒地了。
弓弩手們嚴格執行了托馬斯的軍令,就是第一個箭匣十支箭,必須在半分鐘內全部射完,讓敵人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身高馬大,又沒有鎧甲防護的半人馬,在第一輪射手們的攻擊之下,死傷無數,紛紛向兩側的密林逃竄,它們清楚,只有進入密林,才能逃出生天。
戰鬥比托馬斯想象的要簡單得多,他起先擔心弓弩手們不適合近距離作戰,現在看來是多餘的,弓弩手們自己比托馬斯這個騎兵統帥更清楚手中的武器將如何利用到極致。
第一個箭匣射完,車隊前方的半人馬陣亡十有七八,剩下的,有的突進了密林,有的還在原地掙扎反抗。
迅速安裝完第二個箭匣的弓弩手,變成了零星自由射擊,那些依靠輜重車做掩體的戰鬥矮人,連頭都不敢露出來,他們原本是想等到半人馬與敵軍糾纏,箭雨過去之後,再出來與敵人肉搏,但箭雨一直沒有消失,半人馬的速度優勢也沒有發揮出來,戰鬥就基本結束了。
托馬斯伏擊的是輜重車隊的前半部,還有許多並不在伏擊圈內的半人馬和戰鬥矮人,發現形勢不對,立刻放棄了增援前方,丟下輜重和矮人奴隸,向後方逃竄,早就尾隨而來,嚴陣以待的一千弓弩手,成爲了他們的噩夢,丟下大量屍體之後,不多的殘餘隱入了叢林之中。
打擊前半部,震懾後半部,在兵力不足以完全包圍敵人的情況下,托馬斯採取了這樣的戰略。
車隊前半部分的半人馬基本全部戰死,矮人戰士卻傷亡極小,成爲了托馬斯的俘虜,一起被俘的,還有三千矮人奴隸。
短兵相接的戰鬥很快就平息了,接下來托馬斯要處理這些令人頭疼的遺留問題。
三百多輛車,三分之一是投石車,三分之一是弩車,還有幾十車糧食,其他的是,幾十車的戰爭物資、包括武器裝備,鎧甲、藥品,最讓托馬斯興奮的,是八車裝滿了箭矢的車輛,足有十多萬支箭矢。這些箭矢連弩弓兵不適合使用,但幻影射手和精靈射手的長弓卻正好合適。
全軍士氣高漲,先前的疲勞和抱怨,被一場大捷沖刷得乾乾淨淨。
托馬斯立刻派蝶彩將捷報向希格傳達,並讓藍仙兒負責帶隊打掃戰場,自己,則需要找到一個能夠隱秘這幾百輛物資車的地方。
……
首先得到這場戰鬥信息的並不是希格,而是距離更近,苦苦等待這支輜重援軍的科爾沁城外的德魯伊大軍。看到十幾個前來報信的殘兵,統兵大將史蒂芬暴跳如雷,又懊惱不已,擺在他面前的唯一選擇,就是孤注一擲,全力奪下這座城市,將功補過。沒有了後勤,自己的軍糧只夠堅持兩天,他必須在兩天之內攻下科爾沁。
科林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着黑壓壓的大軍穩步向自己的城池推進,卻沒有看見投石車和弩車,但科林查心裡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不知道在兵力短缺,物資短缺的情形下,自己能不能守住這座城市。只要過了今晚,城就算丟了,他也算是完成了主帥的命令了。
史蒂芬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依舊是昨天的攻城戰術,只是這次投入了全部的兵力,分梯隊依次進攻,東西南三面城牆,不分主攻佯攻,全部投入了同樣的兵力,不給守城一方任何喘息的機會。
相當於騎兵使用的半人馬戰士,也投入了戰鬥,冒着被射殺的危險,到城牆下向上投擲短矛,儘管收效甚微,但至少能夠使幻影射手不能冒頭射擊。矮人戰士方陣護送到着精靈射手快要進入射程的時候,放棄了對精靈射手的守護,迅速跟着枯木戰士向城牆下奔跑,爭搶着爬上雲梯。失去了矮人防護方陣的精靈射手,也迅速衝到城牆下,與幻影射手展開對射。
敵人瘋了!這是科林查和守城將士們一致的結論。所有的目標全部都暴露在幻影射手的射程範圍內,看來敵軍主將是要用屍體來換取城池。殘忍的德魯伊自己並不參戰,而是在幻影射手的射程之外,召喚着枯木戰士,每一個枯木戰士倒下,他們又重新召喚,直到自己的魔力耗盡。那些半人馬、矮人戰士和精靈射手,在他們看來,只不過是奴隸,是工具、是機器,是沒有思想的野獸。
城牆上的幻影射手一個接一箇中箭受傷,但城下的精靈射手卻是一片接一片地倒下,幻影射手有牆垛做掩護,而且可以將精靈射手一擊斃命,而城下精靈射手的數量卻是幻影射手的數倍,仰視射擊,而且是極限射程,除非是射中幻影射手的頭部,一般難以直接致命,但精靈射手加上半人馬投擲短矛的騷擾,竟然打成了勢均力敵。
矮人戰士對付從雲梯登城的敵人,就狼狽的多,因爲少了幻影射手的壓制幫助,而對方多了無數矮人加入登城戰,守城一方的矮人戰士,漸漸處於下風。枯木戰士和戰鬥矮人們不斷地被城牆上的矮人戰士投擲的石塊中跌落下雲梯,但更多枯木戰士和戰鬥矮人攀爬上來,城牆上看來很快就會失守。
科林查不得部動用最後的四百個幻影射手來壓制對方的攀城部隊,然後自己登上南門高高的門樓屋頂,大聲喊道:“所有的大門已經堵死了,沒有任何的退路,城在人活,城破人亡!”
說着,毫不顧忌對方箭矢朝自己這邊射來,彎弓搭箭,三矢齊發,正在雲梯上的三個枯木戰士立時跌落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左右兩名護衛急忙上前拽着科林查,想把他從門樓頂上拉下來,立刻就被科林查喝止,護衛立刻將他圍護起來,科林查大怒,一腳就把其中一名護衛踢下了門樓,重重地摔在城牆上,另一名擋在身前的護衛卻已中箭倒下,口吐鮮血,氣絕身亡。
科林查毫不爲所動,再次彎弓搭箭,三箭齊發,朝着另外三個枯木戰士呼嘯而去。噗地一聲,一支箭矢穿過皮革,插進了科林查的左肩。
科林查毫不猶豫地一把將箭矢拔出,鮮血立刻隨着箭矢的的創口噴射出來。他強忍着劇痛,將那支帶血的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先前箭矢飛來的地方射殺過去……
生死存亡時刻,守城的將士們看到自己的將軍身先士卒,血性大爆發,那些倒地受傷的幻影射手紛紛掙扎着站立起來,重新回到戰鬥位置,搭弓射箭;許多箭匣已經空了的幻影射手,掏出隨身的匕首,加入了身邊的肉搏戰團;許多戰鬥矮人被登上城牆的枯木戰士纏繞住,卻奮力報着枯木戰士,一起摔下城牆……
敵人瘋了,自己也瘋了……
身中三箭的科林查,從城門樓頂摔落到了城牆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後又掙扎着站立起來,拔出佩劍,朝着眼前模糊的敵軍身影,朗朗蹌蹌地晃了過去……
一場悲壯的戰鬥,似乎隨着夜幕的降臨,也要漸漸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