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公司吵架

乙非開始了她在west end的新生活。每天進出於花園一樣的小區,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她和子馨相處的很好,這位來自於熱帶的溫婉的女子,溫柔又善解人意,是一個好夥伴。子馨可能家庭條件比較好常給她贊助,再加上自己也有收入,所以生活水準比較高也比較講究情調,有很多衣服鞋子提包手錶之類的,手機也總是最新款式的。可是子馨很低調,不張揚,爲人大方不計較小事情,和穿着隨意對生活不太講究的乙非雖然很不同,卻很融洽。

子馨很喜歡乙非,雖然乙非不喜歡和她一起逛街買東西,也不能提供穿着打扮上的建議,但是和乙非在一起讓子馨覺得很放鬆。乙非不喜歡和別人比較,只是關注於自己喜歡的事情中去,雖然由此會讓人感覺她精神經常會飄移,但是子馨可以安心作自己,不用擔心會否給乙非造成什麼心理影響或是讓她產生什麼看法,因爲她知道乙非的心理並不太受別人的影響,她知道乙非是那種活在自己的或者說自己編織的世界裡的人。

和乙非那種天上地下、不着邊際的心不同,子馨是很實際很腳踏實地的人,她最大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幻想也不過是能找到一個夢中的白馬王子而已。她理想的愛情是一見鍾情,但是她的心裡其實也不是很相信這件事。子馨談過兩次戀愛,都屬於無疾而終:一次是家裡要求她出國留學,當時的男朋友無法同行而留在馬來,出來時間長了,兩年後也就不了了之的斷了。她並不知道,她家裡不喜歡那個男孩,覺得他家庭條件不般配,讓她出國的目的也在於此,斷了之後,倒正合家裡的意思。後來第二次戀愛,子馨愛上了一位當地青年,但終於還是因爲文化差異太大,無法走到一起,半年之內就畫上了句號,受傷程度倒是較低。

雖然子馨的理想是一見鍾情的白馬王子,但是子馨並沒有期待真的能夠遇到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只想要一份安安穩穩的感情,但是即使這樣小的願望,也一直沒有實現,從上次分手到現在也有兩年了,並沒有挑剔的子馨還是孤身一人。可是乙非搬家時看到的明俊,讓子馨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了。明俊那俊美的容顏,脫俗的氣質,從容的語調,都像她理想中的王子。子馨在鏡子裡仔細觀察自己,雖然覺得不能和明俊的美顏相提並論,但畢竟還是很秀美的,她爲什麼就不能爲自己唯一的夢想而努力一回呢?!

而此時的明俊,剛剛開始新工作,正在辦公室裡焦頭爛額的忙着。招聘新人的工作還在進行中,已經確定了3名,還有兩三名有待研究。至於新產品,總部那邊的意思是把明俊在美國開發的作曲軟件改頭換面,弄個英國版。而明俊覺得,身處培養出beetles的英國,怎麼能不全新打造一個好的音樂軟件呢?於是和總部商量在多給他寫時間。而遊戲呢,可以先借鑑美國方面的產品,推出一個big brain 的puzzle game. 除此之外,公司也讓他多從青少年喜歡的遊戲下手,光作益智類的恐怕很難有太大的收益。 明俊對此倒是有些頭疼,難道讓他做那些打打殺殺完全不用太多智力的東西麼?

除了工作,明俊還在考慮儘快找到一個好房子,早點兒從旅館搬出來。他心裡想着,這件事可以和乙非商量商量。想到乙非,明俊心裡隱隱的有點兒擔憂,因爲搬家過程中聰明敏銳的他已然覺察到乙非看毅然時,眼中閃耀的欣賞愛慕的光芒,每次想到這兒,心裡就有一點兒悶悶的感覺,可是,他知道毅然和歐陽是一對兒,所以又多少有些安慰。雖然他這些天太忙了,都沒來得及和乙非說上幾句話,但是明俊已經注意到乙非對她的項目經理十分反感。乙非不是個善於掩飾的人,對人的好惡總是擺在臉上。

這個項目經理名叫inn,是個個子矮小卻精力極端充沛的人,非常喜歡聊天,語速很快,處處發表自己的見解,而且喜歡和別人不見外地開些無厘頭的玩笑,原來是一家造車廠的營銷經理。Inn不是技術人員出身。但是職責確是管理這些技術人員,人又健談,所以話語經常流露出各種破綻。乙非想不明白爲什麼要讓外行指導內行,再加上Inn還特別喜歡誇誇其談,所以心裡有些不服氣。其實平時乙非和他也沒有太大沖突,頂多是厭倦他每天不停的催促交活時間,但是乙非很看不慣他對同事那種裝熟說話不尊重別人的態度,更看不慣他對頭頭那麼明顯的吹噓拍馬,讓人作嘔。乙非平時對待Inn臉色都比較冷,能不說話基本不說話,所以inn到沒有過多招惹乙非。

可是,最近不幸,來新人了,重新調整座位,inn居然坐到乙非對面的位置上了。這下乙非慘了,因爲項目經理每天要處理很多電話事宜,所以乙非每天都能聽到inn的喋喋不休,頭都要炸了。乙非不明白公司怎麼想的,這樣的人怎麼能放到軟件開發人員中呢?可是,乙非不是愛出頭的人,就是自己暗暗不高興。

一日,剛休完產假的前臺接待員rose復職上班,有事來到軟件開發部,沒和rose見過兩面的Inn就上前開玩笑說:“great, you’re back. Have you behaved yourself? (最近一直都規規矩矩好好表現了麼?)”Rose的眼睛瞪成了銅鈴,不滿的看着Inn. 心裡想:我和你也不熟,說話也太隨便了吧?一旁的乙非看着心裡就來氣,站起來去洗手間了。後來乙非的臉見到Inn就更冷了。

可是Inn並不介意誰的臉冷不冷,玩笑該開還是照開不誤。一天中午在廚房,Inn來用微波爐熱他的午飯。看到坐在一把椅子上的乙非正在翻看一本超市的免費雜誌,上面花花綠綠的很多菜品的照片。Inn看到這些照片,突然想到一件事,然後坐下來問乙非:“hey, 非,聽說中國人什麼東西都拿來吃,還有吃鴿子的,是真的麼?”

乙非騰的火往上撞,她最恨別人動不動就中國人如何如何的。乙非的臉沉得都快掉下來了,她心裡想:我要不要告這個傢伙種族歧視?到沒到種族歧視的程度?

這時候正好來廚房倒咖啡的明俊看了個滿眼,望了一眼臉色鐵青的乙非,走過來,拍拍Inn的肩膀,矮下身來,雙手撐在桌上,十分真誠地看着Inn一板一眼地說:“對了,Inn, 我正好有個小問題請教你。前兩天我看到介紹蘇格蘭最著名的食品Huggies的文章,看到說Huggies最正宗的做法是把羊腦啊羊內臟還有牛的內臟等等,統統放回到羊胃裡再烹飪,然後直接切了這羊胃吃,是真的麼?”

這回輪到inn的臉色一會兒灰一會兒白了。喃喃地說不清楚。。。明俊也不追問,到了謝,轉身走了。乙非看着明俊的背影,用眼睛笑了。

其實,要是inn不去招惹最最老實的湯姆,也是乙非在公司裡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乙非也不會大爆發。那是個週四的下午,湯姆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勤勤懇懇的工作,Inn走近湯姆,找他要客戶索取的用軟件出的報告。由於湯姆比較老實,是inn經常欺負佔嘴便宜的對象。他找了幾個毛病,發表了一對見解,開了湯姆兩三個小玩笑之後,突然發現湯姆桌上新開發出來的晉級版的報告模板,非常高興,居然忘形的用手大力打了湯姆的後腦勺一下,湯姆沒準備,腦袋都磕在桌子上了。湯姆回頭震驚又憤怒的看着inn, Inn 還在嘻嘻哈哈。乙非看着懦弱的湯姆,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拍桌子站了起來,說:“Inn, 你真是太過分了,你該馬上向湯姆道歉。”

如果當時不是星期四的下午,如果不是週四下午是非軟件開發部門的同仁的例會時間,那麼這次爭執可能性質就不好把握了。但好在,當時只有軟件部的人在,技術人員們都不好事,幾個人裝沒看見,但是大家都對平時連話都很少說的乙非表示刮目相看。Inn開始時有點兒愣住了,但是很快就回擊說,“我和湯姆在開玩笑,你這麼激動幹什麼?”而湯姆卻還是敢怒不敢言。乙非真是要氣炸了。

明俊當時在不遠處一個新員工身邊正和他研究一個問題,看到氣得變了臉色的乙非,真是恨不得衝上去把inn扔到一邊。可是他不能,乙非和inn以及湯姆等等都是科林的手下,而他和科林平級,他插手實在不妥當。明俊有勁兒又使不上,心裡真是着急。他三言兩語結束了和員工的談話,快步走到乙非他們附近,目無表情地說:“安乙非,我有事情找你,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說完大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不管明俊是不是頂頭上司,他是上司,這個意義還是明確的,乙非離開座位,嚮明俊辦公室走去,inn也不敢多問。這個事情就這麼壓了下去,由於也沒什麼實質衝突,誰也沒做對什麼,誰也沒什麼實質性錯誤,又沒有人深究,也就算了。

乙非來到明俊辦公室,推門進去,看到明俊正在紙上畫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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