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會安魂曲啊”我說。
“別磨蹭了,聖女啊,我們當中就你會點曲子,你是堂堂聖樂師的女兒,管它什麼曲,都吹來試試,死馬當活馬醫吧”錢貫說。
太子也道:“你就盡力嘗試一下吧,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我很想告訴他們,我僅僅會吹的只有一首曲子,也就是我平常吹的,其他的曲子都不會。但我不能說,也許是私心吧,我不想他們對我徹底絕望。
我吹起了那首熟悉的曲子。然後,沙漠上驟然狂風大作。怨靈在眼前變得模糊,風中夾着飛沙,讓人睜不開眼,大約過了一刻鐘,沙漠恢復了平靜。
飛沙過後,所有人都驚呆了,我們目之所及,滿地都是森森白骨,猙獰恐怖,彷彿到了地獄,我一下子癱軟在地。
看着這滿地陰森的白,我說:“可不可以請你們幫我把這些白骨埋了,讓他們入土爲安,別在世間飄蕩流離,居無定所。”所有人都沒有理我,只有卜卜拉着我的手說:“澈姐姐,快走吧,何必呢,就一堆白骨而已。”
我知道他們不只是白骨而已,我彷彿看到了在沙漠中爲找到出口而不斷努力的人,他們直到死神降臨的那一刻都沒停止過尋找。我彷彿還看到一羣人像我們一樣,剛進來就被怨靈殺害。。。。。。
我看向太子,因爲這裡所有人對太子都惟命是從:“請太子幫忙,讓大家把這些白骨埋了。”
“聖女這是請人幫忙的態度嗎?你求本宮呀!”
我朝他跪了下來:“求太子殿下幫忙,讓這些白骨入土爲安”我看着他:“請殿下遵守諾言”
衆人錯愕,太子也不例外,許是他們沒想到作爲聖女可以這麼不顧自尊。
太子哈哈大笑起l來:“聖女啊,你太天真了,本宮說過只要你求本宮本宮就答應幫你了嗎?原來我們的聖女這麼善良啊,可惜你的善良用錯了地方”
我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在一個無底洞裡快速下沉。。。。。。
脫脫爲難地看着我,又看着太子。他說:“殿下,要不。。。。。”“好吧,都動手吧,如此壯麗的大漠美景,怎能無故讓這些白骨給破壞了,趕緊處理了上路吧”說的是那樣雲淡風輕。錢貫卻是嘴角抽搐,脫脫輕鬆一笑,卜卜驚訝撲閃着大眼睛。
突然覺得太子就是一個謎,有時天使,有時魔鬼,永遠讓人捉摸不透。
記得在來的途中,雖然路上有好多歪門邪道的人騷擾我們,但大多數人當看到我們時,都不約而同悻悻離開,或許是感受到我們身上不同尋常的氣質。 不過依然有有眼不識泰山的人,我們遇到過三次強盜攔路搶劫,兩次遇到黑店。但那些人的下場都很慘。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太子都會命令脫脫殺無赦。然後便是屍骸遍野,慘叫聲連連, 即使有人苦苦哀求饒命,“你們自己選擇的死路,怨不得別人。”他只是丟下這麼一句話。
“他們已經知道錯了,何不給他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你爲何這般殘忍?”我問。
“殘忍?本宮什麼時候告訴你本宮很仁慈了?本宮以前很仁慈嗎,本宮怎麼不知道?他們自尋死路,本宮不過是成全他們罷了。哦,對了,本宮這樣成人之美,還確實挺仁慈的。唉,本宮終於發現自己仁慈的地方了。”他雙手抱胸,就這麼天真無邪的笑着看着我,顯得是那樣的無辜。
我不由得脊背發涼,想起平日他的雲淡風輕,他的慵懶的笑,邪魅的笑。突然覺得他的笑很可怕,那笑根本是嗜血的笑。我更加肯定那晚在桃花樹下自己那奇怪的想法根本就是錯誤的。
然後我只好說:“太子殿下真的很仁慈,一直以來都很仁慈,只是你沒發現罷了。”
而這次,他竟然又答應幫忙讓那些數不清的屍骸入土爲安。爲何他的心思總讓人猜不透?
埋好了屍骸。太子看我疑惑地看着他,“別這麼看着本宮,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本宮心領了。”
“澈兒並不是想感謝殿下,殿下這麼做也是爲自己積德。澈兒想說的是澈兒越來越看不清楚殿下,越來越不瞭解殿下。看來想看清楚殿下得考慮從另一個角度。”
“什麼角度?”
“非正常人的角度”
“那是什麼角度?”
“比如瘋子或心智發育不全的孩子”
“哦。。。。。。那聖女可否簡單解釋一下爲何把本宮當成瘋子和孩子”
“殿下做事情從來都是隨心所欲,從不計後果,全憑個人心情,想幹嘛就幹嘛。一般這樣的人不是瘋子,便是任性的孩子”
“是嗎?”太子一臉平靜,看不出悲喜。
而另外三人卜卜卻是滿臉驚恐,卜卜趕緊跪下向殿下請罪:“請殿下開恩,聖女不是有心的。”一個勁拉着我讓我給太子賠罪。
“本宮知道她這不是有心的,她這樣分明是故意的。嘴巴這麼厲害,相信走路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我們幾個先走一步了,希望聖女不要落後的太多”太子笑着看着我說道。
說完便騎着馬揚長而去,順便牽走了我的馬。脫脫也走了,錢貫幸災樂禍騎着馬跟上,而卜卜爲難地看着我。“我沒事,你先去吧!別擔心。我會跟上的”我說。
懷抱着雪狐,獨自走在茫茫的,荒無人煙的沙漠。我腦海中想的卻是我吹奏的“安魂曲”。我吹的不過是父親平常吹的曲子,爲何竟是“安魂曲”?難道真是樂由心生?我只是在吹奏的時候想起了雪山之巔的雪林。
一直以來,我的玩伴除了雪狐便是雪林裡的各種小動物們。進入雪林,人的心能慢慢平靜下來,有時候,靜靜坐在林子裡,彷彿還能聽懂動物們的對話。
雪林清幽寧靜,彷彿能讓人濾掉所有煩惱。用平靜自然的心去吹奏,那曲子自然便成了“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