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這天我在靠窗的位置坐着喝茶,順便觀察一下外面的情況。我竟然無意間聽到魔王之子離寂根本沒在魔淵裡,而是去了水月大陸這樣的消息。
對於這個消息,我不知道應該歡喜還是應該悲傷,離寂不在魔淵,那我們對付三大護法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但是,他去了水月大陸,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開始行動,那等我們取得聖靈石回去拯救水月大陸,消滅他們父子是否還來得及?或許,他的動作會更快些吧。或許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水月大陸會不會已經是人間地獄?
想起我們出發時,皇城裡那些閃現在桃花花瓣間一雙雙虔誠期許的眼睛,等到我們回去,桃花花瓣下覆蓋的會不會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或許。。。。。。我不敢想象。
手不自覺握緊了茶杯,身體開始不爭氣發抖。
突然,手上一陣清涼,一雙白皙,手指修長的手覆上我的手。一看一襲紫衣的太子天問正用手慢慢掰開我緊握茶杯已經開始泛白的手指。
不知爲何,這樣的清涼就像是有一股清澈的山泉緩緩流過心間,讓人有種莫名的心安。
“茶杯有何過錯?竟讓你如此折磨,它跟你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太子一臉笑意地說道。
我說:“殿下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嗎?魔王之子離寂已經去了水月大陸。”
“去就去了,他有這麼可怕嗎?你就這麼怕他?”太子回答得還是雲淡風輕。
我說:“我不是怕他,我是恨他,非常恨他。”太子臉色微微一變,似乎對我的話題感興趣了。
我接着說:“我真的恨他,本來我跟他素未謀面,我不該無緣無故恨他的。可是,我父親孃親的死他脫不了關係;水月大陸那些忠烈將士的無辜慘死他脫不了關係;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也脫不了關係。他好好的做他的王子有什麼不好?偏偏學他那無恥的爹,硬是要把人間攪得天翻地覆,哀鴻遍野,屍骸遍地。”
“哦,是嗎?“太子恢復一臉笑意“別想那麼多了,遠的先別瞎操心,你還是先考慮該怎麼找到那三大護法吧”說着拍了拍我的手。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還一直抓着我的手,我立即把手抽了回來。
說道:“我記得我跟太子不是很熟啊”
“是嗎?可本宮覺得還是挺熟啊,不是還一起賞月,月下談心什麼的嗎?難道聖女這麼快就忘了?不會吧,本宮的魅力本宮可從沒懷疑過”
“你。。。。。。”
“哦,對了,聖女千萬別誤會,想多了。本宮只不過是爲了救那個茶杯,世間萬物皆有生命,豈能隨意糟蹋。本宮一向都很仁慈的,不是嗎?”太子笑得一臉邪魅。說得就像是在敘述一件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事。
“你。。。。。。,告辭”我站起身便走。爲何我對太子永遠都無可奈何。
“聖女不打算吃晚膳了嗎?”太子聲音從後面傳來。
“沒食慾,看到您的尊容我就沒食慾”說着我徑直走回了房間。
這天,卜卜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讓脫脫幫忙照看一下,我打算走出‘忘憂閣’去客棧外面的世界看看。
爲了方便,我換了一身青色的男裝,把頭髮豎起,拿着把摺扇,便出去了,而雪狐則乖乖藏在我的袖子裡。我不想橫生枝節,試想一個大男人上街抱只雪狐,那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卜卜說得沒錯,魔淵裡的城鎮確實跟水月大陸沒什麼兩樣,也是那樣繁榮。小販的吆喝叫賣聲、孩子們的歡笑聲、馬車壓過路面的聲音、酒樓裡的喝酒猜拳聲。。。。。。一切都那麼祥和,甚至讓人懷疑這真的是魔淵嗎?
正當我疑惑時,突然眼前一黑,一黑影直直從我眼前掉落。待我看清時他已經死了,嘴裡不斷往外溢出血。看他的樣子有六百多歲吧!我自認爲醫術不錯,可起死回生的醫術我還真是不會。
確切地說,他是被人從酒樓上直接扔下來摔死的。瞬間所有人都圍過來。
只聽得酒樓上一婦人苦苦哀求的聲音:“求衛公子再寬限幾天,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循着聲音向樓上看去,又一黑影從樓上直直落下,重重摔在地上。是個婦人,應該就是適才苦苦哀求的婦人。同樣已經死去,紅色液體不斷往外溢出。只是她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像是在向世人訴說着極大的冤屈。
“爹、娘。。。。。。爹、娘。。。。。。”只見一小女孩極度絕望地哭着衝下面喊着,看她的樣子還是個孩子。
我聽到身邊有人議論“這衛律又在興風作浪了,仗着祖父是魔王的護法,到處爲虎作倀,死在他手下的無辜百姓不知有多少。”
有人問:“那這次又是怎麼了?”
另一人答道:“聽說是衛律的父親生前是個大善人,而這柳老爹小時候是個乞丐,衛律的父親曾施捨過一兩銀子給柳老爹。後來,柳老爹漸漸就發跡起來,不再做乞丐了。然柳老爹並不是靠那一兩銀子發跡起來的。前幾天,這衛律不知從哪聽說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硬是逼着柳家夫婦還錢,說是沒他爹的施捨,劉老爹幾百年前早餓死街頭了,且幾百年過去了連本帶利到現在至少得還一百萬兩銀子。真是把他們一家往絕路上逼,這衛律分明是無理取鬧”
“哎,都見怪不怪了。這冤死在衛律手中的人還少嗎?只是可憐了那孩子,柳家夫婦老來得女,眼看那孩子也。。。。。。”
“對呀,也只有離寂王子能壓制他,可自從那場大戰之後,離寂王子也好久沒露面了。聽說王子去了水月大陸,衛律更可以無法無天了。”
“算了,我們又打不過他,還是別管閒事了”
眼前的一幕讓我想起了在雪山之巔的那個夜晚,那一晚雪山之巔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昔日柔和可愛的雪花在那一晚卻如針尖般冷酷無情,把我刺得千瘡百孔。昔日敦厚慈愛的雪山在那一晚被悽風吹得搖搖欲墜,似在向人訴說着萬年的孤獨。昔日雪山溫暖的一切早已改變得一乾二淨、徹徹底底。
那冰封的不止是雪山,不止是父親與孃親,冰封的還有一顆沉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