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靈穩住心神，說道：“你可知罪？”
傾心平靜地看着清靈：“我不明白我有什麼罪。”
“你擅闖皇田，辱罵皇上，難道不是罪嗎？”清靈義正詞嚴地問道。
傾心冷冷地回答道：“我承認我擅闖皇田是我不對，可是我事前不知道那是皇田，正所謂無知者無罪。但是我根本沒有辱罵皇上，你這是血口噴人。”
清靈一時語塞，但是他很快反駁道：“興許你事前知道，但是你現在矢口否認；而且你辱罵皇上，是有人親眼所見。”他理所當然地認爲，既然有人稟報皇上，就一定是有人親眼目睹，否則怎會無緣無故地誣衊這姑娘呢？
“呵，原來皇上處置人連證據都可以不要，隨心所欲嗎？”傾心冷笑了一聲。
“什麼！你竟敢說皇上隨心所欲！”清靈是真的惱了，這個女子居然在他面前辱罵皇上隨心所欲，看來果真是有人親眼所見了。
傾心不再說話。清靈以爲她承認了，更加惱怒。他極力剋制自己，那怒火才漸漸平息。
清靈淡淡地問道：“你難道不怕死嗎？”
“死？”傾心露出了不屑一顧的表情，“百姓的生死都是掌握在帝王的手中，他喜了，你就能苟延殘喘；他怒了，你只能坐以待斃。”
帝王視人命如草芥，要殺就殺，要剮就剮。說得不錯。他開始有些欣賞這個女子了。
“看在你‘英勇就範’的份上，我可以讓你來選擇你的死法。”清靈看着這個面對死亡毫無懼色的女子，心中隱隱有些不忍。
傾心想了想說：“不要砍頭就行。另外，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能答應我。”她的眼眸清澈純潔，清靈在那一瞬間失了神，也不知怎麼的，他答應了她。
“謝謝你。我在宮中有一個朋友，叫做萬久心。她和我在李尚宮那裡服侍尚宮。你只需幫我傳個話給她就好，就說我去了很遠的地方服侍那裡的官員，讓她不要擔心我。也不要讓她知道我死了。可以嗎？”雖說是請求，但她的語氣沒有一點恭敬。
清靈略微考慮了一下說：“好，我一定辦到。”
傾心緩緩地躺下，閉上了清亮的眼睛。
清靈把手中的聖劍提起，走到她身旁。在陽光照耀下，聖劍冷冷地反射着光。它的劍柄以絢麗的紫色爲主色，一隻朱雀從劍柄末端盤曲向上，身旁是潔白的祥雲。那劍身同樣是紫色，一旦染血，那紫色就會立刻變得更深。劍身有五指寬，三尺長，劍鋒有若隱若現的劍氣浮動。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清靈的耳朵：“清靈，你真的要殺她嗎？”那聲音彷彿只有清靈一個人才能聽到。
“當然。”清靈的嘴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似乎是在迴應那神秘的聲音。
那聲音又撒嬌似的說：“清靈，你真的忍心殺她嗎？”
“我……”聽到它的話，他似乎有些猶豫了。因爲他……好像動心了。清靈提着聖劍，卻始終下不了手。
那聖劍突然發出紫色的光芒，它立刻變成了一個曼妙的女子。她一襲紫衫，靈動的眼眸勾人魂魄，紅豔的朱脣嫵媚動人。她是個劍靈。
清靈皺了皺眉：“聖，我不是告訴過你，平時不要輕易現身嗎？”
“這可是殺人的大事耶！我能不出來看看嗎？”聖不滿地噘着嘴。
清靈無可奈何地說：“既然如此，你認爲我究竟該不該殺這個女子？”
“當然不該了！”聖大義凜然地說，“你們剛纔的談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她雖然被皇上治了罪，但是我覺得她罪不及死，再加上她伶牙俐齒，說話暗藏玄機，她，她一定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她在臨死之前都還想着她的好友，真讓人感動啊！”聖說到這裡也爲佳人的早逝而有些傷感。
傾心一直靜靜地躺着，聽到二人的對話，開始有些厭惡清靈：“裝模作樣！扮成兩個人來評判我，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不要讓我再聽到這世俗之言！如此污穢虛僞，怎能入我的耳？”
清靈和聖都爲之一震：她居然能夠聽到劍靈的話？按道理說凡人應該是無法感知到劍靈的存在，也無法聽到劍靈的話語，她又是怎麼聽到的呢？
但是這種疑惑只在清靈的頭腦裡閃過。他被激怒了。他將手徑直伸向聖，聖被嚇了一跳。她驚叫一聲，隨即化爲聖劍。傾心安詳地躺着，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她輕閉雙眼，彷彿將死之人不是她似的。
清靈走近傾心。
劍鋒直指向傾心的腹部。傾心把兩手交叉放在胸口，安然等待着死亡。
聖劍無情地捅入傾心的腹中。傾心稍稍皺了一下眉頭，嘴角溢出殷紅的鮮血。她，真正地、永遠地閉上了充滿生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