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所有人都愣住了。闞青春和趙書煦是驚愕,闞母是驚喜,許銘韋則純粹是僞裝。
“爸, 您怎麼能連問都不問就自作主張呢?”闞青春率先反應過來, 情緒激動。
“青春, 怎麼跟你爸說話呢?”闞母臉色一沉, 喝道。
闞青春立刻收斂情緒, 但渾身的抗議一點沒褪,“這畢竟是我的終身大事,難道我都不能有意見嗎?”
“難道我跟你爸會害你嗎?”闞母繼續□□闞青春, “我們對銘韋那是經過長期觀察和考驗的,我們可不會隨隨便便把你交給那些信不過的人。”說着, 闞母拿眼角瞥了趙書煦一下。
“可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怎麼可能和別人訂婚呢?”闞青春一把抓住趙書煦的手, 再次向父母確認他的身份。
闞母用力咂嘴,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說:“這年頭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做你男朋友了?我跟你爸可不承認。”說着,她把闞青春攔在身後,又對趙書煦道,“趙醫生,我不管你和青春是怎麼回事, 但你們的關係就到今天爲止, 以後各不相干。”
趙書煦仍然保持着起碼的禮貌, 但眼神堅決, “這不可能, 阿姨。”
“你這人怎麼沒皮沒臉的?聽不懂人話還是想耍賴皮啊?”闞母聲音尖利起來。
“媽,您講點道理好不好?”闞青春急忙上前護着趙書煦。
闞母更生氣地瞪大眼睛, “你現在是爲了他你敢吼你媽了是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闞青春頭疼不已,眼前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她只能儘量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看你就是跟他學壞了,一點規矩都不懂了現在。”闞母藉機繼續爲難趙書煦。
“媽!”
“你還說!”
面對蠻不講理的母親,闞青春骨子裡的倔勁兒被激發出來,她和母親槓上了,“媽,從小到大您不讓我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滑翔機、蹦極、高空跳傘、懸崖棧道、九號咖啡,哪一樣我沒有做到?只要是我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我不想做的事情誰逼我也沒有用,有本事您就把我綁起來送到訂婚典禮上!”
“噯……”她說最後一句話之前,趙書煦就感覺到了不對,試圖阻止她,卻沒有來得及。闞青春這最後一句話成功地引爆了病房內悄然緊張了的氣氛。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闞嶸氣得劇烈咳嗽了幾下,呼吸驟然變得急促,雙手痛苦地捂住了心口。
闞青春和母親頓時慌了神,上前扶住闞嶸,急切地連聲叫他。
趙書煦立刻上前查看,冷靜地囑咐道:“你們先出去,叫護士進來。”
闞青春聽話準備走,卻被母親攔住了。
“程醫生呢?”闞母戒備地望着趙書煦,要求爲闞嶸主刀的程醫生過來,程醫生也是闞嶸的主治醫生。她分明在擔心,剛纔他們那麼爲難他,萬一他藉機報復呢?
“請您馬上離開,不要影響我對病人進行救治!”趙書煦神情嚴肅,已經迅速切換到工作狀態。此刻他是醫生,而闞母只是病人家屬。面對耽誤救治工作的家屬,他的態度一向乾脆而“無情”。
闞母被他的專業氣場所震懾,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伯母,我們聽醫生的,伯父不會有事的。”一直冷眼看戲的許銘韋適時出現在闞母身邊,一邊柔聲細語地安慰,一邊和闞青春一起扶着她走出病房。
許銘韋馬上叫來護士,兩分鐘後,程醫生也趕來了。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趙書煦和程醫生一起從病房走出來。
“我爸怎麼樣了?”闞青春立刻衝上前問道。
“沒事了,不過病人現在很需要休息,你們最好別進去了,明天再來探視吧。”程醫生寬慰闞青春和闞母,又轉頭對趙書煦說,“趙醫生,謝謝你的協助。你的及時搶救,爲我爭取了寶貴的兩分鐘。”
趙書煦客氣地笑笑,目送他離去。
放下心中巨石,闞母沒來得及發泄的害怕化作怒氣直衝趙書煦而來。
“你可真是我們家的剋星,毀了青春的名聲,又來害她爸爸的命!”
闞青春拉了母親一把,急道:“媽,程醫生的話您沒聽見嗎?是書煦救了爸爸!”
趙書煦並不生氣,柔聲道:“沒關係,我理解阿姨。”
闞母哼一聲,“別以爲這樣我就會同意你和青春交往。夠資格做我女婿的只有銘韋一個人!”
“伯母,”許銘韋再次找準時機插話,“我真的沒有想到伯父會突然決定要我和青春訂婚,我特別感謝您和伯父對我的厚愛,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不想讓青春不快樂。現在伯父的健康纔是最重要的,這件事不如暫時擱置。不過您放心,我還是會幫青春管理好公司的。”
闞母想反對,許銘韋又說:“青春的個性您比我更清楚,再這樣逼下去,我怕我跟她連朋友都做不成。其實只要能待在離青春不遠的地方看着她,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闞母一聽,這話裡的意思是許銘韋自己要放棄?她連忙說:“銘韋,青春她還小,有些事情她想不清楚,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回頭好好說她。”
“伯母,您千萬別再勉強青春了,我們小輩的事情就讓我們自己解決吧。就算我和青春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我也不會放着闞氏不管的,您和伯父真的不用做到這一步。”許銘韋虛情假意地扮好人。
趙書煦內心毫無波瀾地看着此刻渾身散發着純善之光的許銘韋,只覺得全世界都欠他一座奧斯卡獎盃。雖然毫無證據證明許銘韋在演戲,但他確認自己的直覺不會錯。
他看向闞青春,本想得到認同,卻見她正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許銘韋。儘管是沒有半點其他感情的感激,他還是心往下一沉。
闞母被許銘韋說服了,同意先回家休息。
闞青春把母親扶上車,自己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趙書煦。
趙書煦想提醒她許銘韋肯定有所算計,但最終只是和她揮揮手告別。
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感激許銘韋是正常的,畢竟許銘韋幫她解決了百分之八十的難題。原本她就因爲在意他,和許銘韋相處時很有心理負擔,如果沒有證據就貿然提醒她,她面對許銘韋時只會感到更爲難,畢竟她現在無法脫離許銘韋對她的幫助。
得知闞嶸住院,翌日,趙書煦父母買了果籃和營養品到醫院來探望,正遇上趙書煦查房,在走廊碰到。
“爸、媽,你們來醫院探人啊?”趙書煦和父母打招呼。
“我們也是聽小婭提了一嘴,就趕緊過來看看。你這孩子也是的,親家生病住院,你怎麼也不說一聲?”趙母埋怨道。老兩口並不知道闞青春父母不認可趙書煦的事,看兩個小輩感情濃到發膩,結婚是遲早的事,就在心裡提前認了親家。
趙書煦一愣,心想壞了,連忙說:“闞叔叔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適合接受探視,他需要靜養。”
“我們過去把這些東西放下,見個面打個招呼就走。”闞母晃了晃手裡拎着的營養品。
“正好碰到你,趕緊告訴我們親家在幾號病房?”趙父催促道。
趙書煦有些爲難,正猶豫間,忽聽母親對着他身後喊道:“青春!”
闞青春正要進病房,聽到有人叫她,扭頭一看是趙書煦的父母。他們手上拎着果籃和營養品,還有一保溫桶滋補湯,應該是來探望病人的。
她連忙跑過去叫人,“叔叔、阿姨。”
“青春,你爸爸住在幾號病房?快帶我們過去。”趙母說。
闞青春看一眼趙書煦,趙書煦不動聲色地以極小的幅度搖了搖頭。
“哦……我爸剛吃了藥睡下了,醫生說暫時最好不要進去。”她硬着頭皮編了半句謊話,前半句是真的。
“那我們就不好打擾了。”趙父理解地點點頭,把自己和老伴手裡的東西交給她,“青春,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父親早日康復。”
闞青春心虛地接過來,低頭道謝。
“書煦,對不起啊,委屈叔叔阿姨了。”看着二老離開的背影,闞青春抱歉極了。
“見了面或許更糟糕。”趙書煦笑着安慰她。
闞青春卻沒有覺得輕鬆一點,“對不起,我讓你爲難了。”
“傻瓜,我們之間還用說對不起嗎?”趙書煦輕輕捏起她的臉頰,說,“走吧,我幫你把東西拎進去。”
闞青春躲開他的手,說:“我媽在裡面。”
趙書煦心知肚明地點點頭,語氣輕鬆地說:“看小姐,我要回病房,恰好要跟你同路一小段,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跟你一起走呢?”
闞青春笑得眉眼彎彎,她知道他這是在想辦法逗她開心。
趙父趙母走出醫院大樓,和許銘韋擦肩而過,誰也沒有注意誰。
“哎呀,我想起來了,我有個跳廣場舞的小姐妹骨折住院了,老頭子,你陪我到外面花店買束花,我要去看看她。”趙母忽然想起一件事,說。
二老買完花回到住院大樓,巧的是,趙母的小姐妹和闞嶸住在同一樓層,只是闞嶸住在最左端的高檔單人病房,小姐妹住在最右端的普通病房。
趙父趙母乘坐靠左端的電梯來到目標樓層,想要去最右端,必須先經過高檔單人病房。
出電梯走了沒多遠,他們就看到一間高檔病房門外放着一個熟悉的果籃和幾盒熟悉的營養品,還有一個熟悉的保溫桶。
這是怎麼回事?趙母向老伴投去詢問的眼神。
“可能是青春怕打擾親家休息,沒進去,先把這些放門口了。”趙父分析道。
正說着,忽然有個人上前來,二話不說就把這些東西收進一個大編織袋裡。
“同志,你怎麼拿別人東西?”趙父上前阻止。
“哦,這兒的慣例,放在門外的東西就是不要的。”那人相當自然地回答,表明他確實司空見慣。說完他揹着大編織袋繼續向前搜尋。
趙父趙母愣了半晌,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