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張鉄南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去通知了駐守朔南的易風河方面軍和帝都方面,雖然此刻狼煙在塵月地域四起,但張鐵南還是得告知他們眼下天雲城的具體形勢,以作好更全面的應對之策。
今日那百里外的敵軍應當不可能抵達天雲城,今夜也是天雲城最後一個可以好好入眠的夜,但這好好入眠只針對城中的百姓,風雨欲來的那股沉悶讓易塵霜,風雪寒等一衆人心緒不寧,根本無法入眠。
幾個人都住在將軍府裡,將軍府裡的院落裡,易塵霜幾個人靜靜地坐着,每個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不過院落裡這次卻獨沒有上官明若的身影,似乎上官明若還是有意識地躲着易塵霜,但眼下易塵霜顯然沒有心去注意到這件事。
“今日之後,不知天雲城還存不存在。”慕容紫茵有些傷感地輕聲說道。
“管他存於不存,總之只要老子在,城就在!”凌雲此刻可以說是豪情沖天。
當然豪氣沖天的不止他一個,笑鴻塵聽了也是豪情萬丈地說道:“哈哈,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那幫狗雜種要想破天雲,也得先過俺笑鴻塵這一關。”
公子繼努了努嘴,不以爲然道:“雖然我也想這麼說,不過現實是那百萬敵軍要是一齊而上,別說現在缺少良將,土木不備了,就是給你再多的良將,再多的土木,估計頃刻間也灰飛煙滅了。”
“呵呵,沒想到子繼你不傻啊。”風雪寒淡淡一笑。
“風雪寒,你丫以爲全世界就你一聰明人麼,就算我不比你聰明,但怎麼說也算中上了,況且現在這天才之詞也再不是你獨佔鰲頭了。”公子繼白了風雪寒一眼,最後將視線停留在易塵霜身上。
風雪寒斟滿一杯美酒,輕抿了一
口,淺淺一笑,道:“你說的也是,比起我的憂慮,這個小子似乎更淡然啊!”
“公子,你是不是有什麼應對的方法了?”雲月問道。
易塵霜輕輕笑了一笑,搖了搖頭,道:“風雪寒都沒能想出應對之法,我又怎麼可能想出呢?”
“那照這樣下去,天雲城豈不是必破無疑。”雲月輕嘆一口氣,她不想再見到刀光劍影,血流成河了,因爲八年前她已經見過一次,也僅那一次,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所以她不想在見到一次,也不想再失去一次。
易塵霜和雲月呆在一起很長時間,當然也知道雲月傷感的是什麼,但形勢逼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良久,易塵霜看着雲月說道:“雲月,你不應該來的。”
雲月微微一笑,輕聲道:“既然公子都來了,我爲什麼不應該來呢。”
風雪寒又喝了一口小酒:“既來之,則安之,我感覺今日的酒爲什麼比以前的苦了些。”
“呵呵,沒想到你風雪寒也會有憂愁的時候。”公子繼調笑道。
“只是這酒太苦而已。”風雪寒站起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淡淡地說道:“世人皆憂,愁得又何嘗只是我們。”言罷,就準備回屋了,院中氣氛也顯得異常沉悶。
這時候,易塵霜卻拿過石桌上另一個酒杯,學着風雪寒斟滿一杯美酒,然後也是一飲而盡,之後和風雪寒一樣向着自己屋中走去,只是這一邊走,一邊嘴裡卻慷慨而歌,這一歌卻歌得衆人一下新潮澎湃起來,易塵霜一共走了十六步,每步相應一句詩。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離歌,悠悠我心。
但爲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天公吐哺,天下歸一。”
這歌一氣呵成,當真是爍古震今,不單單是公子繼幾個人,就是要回屋的風雪寒也是一下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淡然的了,但卻怎麼也想不到,易塵霜居然比自己還要淡然,在如此形勢下居然還能風輕雲淡地作出如此氣勢恢宏,勢如破竹的詩的人該是如此淡然一切,這首詩本身應該是意氣風發時所作,可現如今明明危在旦夕的情境下作出這首詩又哪是常人可爲,風雪寒現在真的是自愧不如了。
易塵霜沒有再說什麼,就徑直走入了自己的房間,該來的總是要來,何必在拘泥於一處了,今日憂,明日事,既是明日事,不如就留到明日解決。
在這一首詩的作用下,衆人的愁緒也盡數消散,反而莫名的被一股信心充實起來,易塵霜弄得這麼一手也算弄得正是時候,這方纔還萎靡不振的幾個人,此刻也是神采奕奕地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院中清風爲伴,獨留殘存的美酒,只是衆人都沒有注意,院門外,上官明若正悄悄地隔着院牆,望着易塵霜離開的地方若有所思。
這一夜註定是寂靜的,寂靜的夜中,美麗的人兒卻望着院中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