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驅散了鷹潭城一整天的悶熱。
聽着窗外雨打芭蕉,風吹楊柳,不知不覺中,白鳳鳴沉沉睡去。
也不知到睡了多久,恍惚間,一股陰寒的感覺瀰漫整個屋子。白鳳鳴立即驚醒,這種感覺他很熟悉,與之前在茶攤的時候,那個黑袍人進到茶攤裡面的感覺一模一樣。
伸手握住長生刀,白鳳鳴從牀上坐了起來。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下的大了,整個屋子除了雨聲和陳竹馬的呼吸聲之外,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白鳳鳴走到窗前,只見窗外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反身走到門邊,側耳聽了聽,門外寂靜無聲。白鳳鳴輕輕推開房門,來到李青梅的門外,試着推了一下門,門是鎖死的。
就在這時,李青梅隔壁房間發出了一聲輕響,白鳳鳴的眉頭皺了起來。白鳳鳴記得清楚,隔壁是那個中年漢子和白衣少年的房間。
白鳳鳴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將門鎖死。
“應該不是衝着李青梅和陳竹馬來的,那就沒必要招惹那人。”
想起刀老說那中年漢子是武修第四境的修爲,白風鳴又不禁有些好奇,這宗師境的高手出手,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想到這,白鳳鳴來到窗前,此時他的眼睛已經適應黑暗,看向遠處不再是漆黑一片。
雨下的正急,一個灰衣漢子立在雨中,雙手垂於腰間,彷彿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雨點打在漢子身上,激起層層水霧,然後順着漢子垂下的衣袖滴落在地面上。
驀地,街道旁邊的巷子裡斜刺衝出來一道人影,彷彿水中游魚一般,劃過層層水霧,直衝着灰衣漢子衝了過來。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使白鳳鳴離二人足有五丈開外,仍覺的如墜冰窟。
“這是那黑袍人。”那人影太快,白鳳鳴無法看清,但是這股氣息白鳳鳴簡直不能再熟悉,所以立即便確認了這人影的身份。
灰衣漢子不閃不避,右手一揮,一記重拳直直的砸向那道人影。
“嘭”水花四濺,灰衣漢子寸步未動。
黑袍人空中翻身,呈倒立的姿勢懸在灰衣漢子的正上方,出手如電,對着灰衣漢子的腦袋一掌擊出。
灰衣漢子雙臂並舉,硬扛下了黑袍人這凌空一擊。
白鳳鳴只感覺整個客棧都隨着黑衣人的一擊微微震動,看來這黑袍人看似隨意的一章,卻是勢大力沉。
黑袍人藉着灰衣漢子這一擋之力整個人一飛沖天,竟消失在這如注的大雨中。
灰衣漢子並不驚慌,一揮手,一道寒光向着街邊一處小店飛去。
“乒”一聲脆響,黑袍人從那處小店旁一躍而出,那道寒光不知被什麼東西擋住,掉落在地面上,竟似是一道暗器。
黑袍人右手一揮,一股比之前更加陰冷的氣息傳來,黑袍人與灰衣男子之間的雨滴瞬間凝結成冰。萬千雨滴化作萬千冰珠,向着灰衣男子呼嘯而至。
灰衣男子腰身下沉,標準的馬步戰姿,雙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圈,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將眼前的將那萬千猶如暗器般的冰珠團於胸前,緊接着一聲爆喝,雙手平推,將萬千冰珠調轉方向直奔黑衣人飛去。
黑衣人伸手一撩,在他面前竟出現一道白色屏障——冰做的屏障,將向自己飛來的點點冰珠擋住,“噼啪”之聲宛如爆竹,不絕於耳。
忽然,那道白色屏障被一隻大手穿過,屏障片片碎裂,灰衣漢子已到黑袍人身前,這一拳正對着黑袍人的胸口,夾雜着勁風呼嘯而至。
如鬼魅一般,黑袍人再次消失在屏障之後。
灰衣漢子一拳落空,左腳重重踏在地面上,收了拳勢。
大雨滂沱,天好像被人捅了個窟窿,雨水一股腦的傾瀉下來。
天,似乎更黑了,彷彿是黎明前那最後的黑暗。
白鳳鳴眯着眼睛四處張望,卻怎麼也看不出這黑袍人藏在何處。
“咔嚓”天空中一道閃電彷彿一條碩大的鞭子,在鞭笞着無盡的黑暗。
隨着這一道閃電而來的是一道巨大的長刀,一柄由寒冰凝聚而成足足兩丈有餘的長刀。
灰衣漢子顯然知道這柄長刀的厲害,不敢與其爭鋒,側身想要躲開這柄冰刀。
但那冰刀猶如被手握着一般,極爲靈活,刀身一轉,仍是追着灰衣漢子不放。
灰衣漢子左躲右閃,那柄巨大冰刀卻始終圍着他,不給他還擊的機會,灰衣漢子的身影有些狼狽。忽的,灰衣漢子抓住一個間隙,右手一甩,一道寒光對着不遠一處黑暗打去。
遠處傳來一聲脆響,顯然這一下並沒有打中黑袍人,但是那巨大冰刀刀身一滯,這正是灰衣男子所期盼的。
灰衣男子雙足發力,向着自己剛剛打出暗器的方向縱身一躍,同時手中不斷有寒光甩出,乒乒乓乓之聲響成一片。
不過兩息的時間,灰衣男子已經到了黑袍人面前,重重一拳砸向黑袍人胸口。那把巨大冰刀顯然來不及擋住灰衣男子這雷霆一擊。黑袍人雙臂運力,硬接了灰衣男子這一拳。
“嘭”的一聲巨響,兩人身邊的雨水竟被震的橫飛出去,遠遠望去,猶如湖面上的漣漪,向遠處擴散。
灰衣男子連退數步,方纔站穩身形,甫一站穩,立即欺身而上,兇悍異常,根本不給黑袍人喘息的機會。
黑袍人身邊不斷有冰錐憑空出現,刺向灰衣男子,灰衣男子只對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冰錐出手攔截,其它的冰錐零零散散的刺在灰衣男子的腿上、肩上,灰衣男子彷彿不知道疼一般,全力進攻黑袍人。饒是灰衣人修煉的皮糙肉厚,也被刺的皮開肉綻,血水混合着雨水自灰衣人身上留下,地上一片殷紅,觸目驚心。
黑袍人顯然被灰衣男子這悍不畏死的精神所震懾,再加上這灰衣男子拳勢剛猛,如此這般打法,自己一個不小心捱上一拳只怕會受傷不輕。想到這,黑袍人接連甩出二十幾根冰錐,將灰衣男子逼得連退數步,接着這個空擋,施展身法,整個人融入黑夜,消失在大雨中。
灰衣男子仍是保持着戰鬥的姿勢,整整過了十息的時間,確定這黑袍人不會再出現,方纔收起拳勢,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口,踏着路上足有半尺深的積水,向客棧方向走來。
在眼看着要走進客棧的時候,灰衣男子擡頭,看了一眼窗邊的白鳳鳴,並未說話,徑自走進客棧。只留下一條殷紅的血水,被雨水慢慢沖淡,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