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擂臺。
初升的陽光灑在簫木的身上,他呆呆的站在那兒,看着臺下黑壓壓的一羣人,沒有絲毫搭理站在對面白天賜的意思。
白天賜上一場比試輸給了水堂的靜安,今日只得與簫木爭奪第三名,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輸給一個女子,讓他覺得格外的屈辱,所以這一次,他不允許自己再輸給對面這個傻小子,更何況當年這小子還曾經羞辱過自己。
他輕蔑的看着對面的簫木,這個蠢貨,除了會一手入門劍法,還會什麼。他竟然還不主動搭理我,一會我非把他打的跪地求饒不可。
想到一會自己大展雄風的情形,把簫木踩在腳下跪地求饒的畫面,白天賜興奮的握緊了手中五彩斑斕的長劍。
簫木從昨日回來之後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滿腦子都是雲裳的身影,揮之不去,根本沒有注意到對面之人猥瑣的表情。
“當!”
鐘鼎聲響起,在整個廣場迴盪,人聲鼎沸的廣場迅速安靜下來。
“火堂弟子,白天賜,請賜教。”雖然很不屑,但是白天賜還是按照禮數拱手道。
簫木彷彿從夢中被驚醒,不過依然沒有搭理他,而是帶着期待的眼神向臺下張望,那個,黑壓壓的一片人羣,摩肩接踵,卻沒有自己想見的人的身影。
她還在傷心嗎?還是她對我的比試根本不敢興趣?
也許只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白天賜見他這副模樣,臉色一變,怒火上涌,只是這麼多人在場,不得發作,只能憤憤冷哼一聲。
臺下劍閣弟子對簫木走神發呆早就見怪不怪,在第一場比試對陣譚一指的時候,他就足足發呆了一刻鐘,這次能有所反應,四下張望,算是反應快的多了。
過了一會,簫木緩緩回過頭,意興闌珊,淡淡的道:“我是木堂弟子簫木,抓緊打吧。”
白天賜黑着臉,心底暗罵道:“這蠢貨什麼意思,竟還不耐煩起來,我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姓白。”
但他畢竟城府極深,心底雖然罵了許多,臉上表情卻絲毫不變,也不再多說什麼,抽出手中長劍,捏起劍訣,竟是‘火雲劍法的’的起手式。
火雲劍法乃是劍閣第六代掌門,火雲真人所創,據說這門劍法修煉有成後,每次出招,都能帶出一大片火焰,對手往往無法近身。
簫木看着對手劍上赤紅色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亮,自己離的這麼遠都感覺到陣陣熱浪來襲。
他緩緩抽出自己黝黑的‘青鋒’劍,冰涼的感覺充斥整個身體,漸漸整個人都平靜下來,就像一汪平靜的湖水,不起任何漣漪。
白天賜皺起眉頭,厭惡的看着簫木,不知爲何,每次看到簫木或淡然,或平靜,或發呆的神情,他心裡都感覺異常鬱悶,驕傲如他,從來都是別人主動巴結他的,從五年前和簫木白石第一次起衝突開始,這傢伙都是如此的令他討厭。
白天賜定了定神,冷哼一聲,把諸多雜念排除腦海,長劍一揮,帶出一片赤紅色火焰。
他凝體境的勢力,用起‘火雲劍法’竟能帶出火焰??!!
所有人都驚的呆了,上一場與靜安比試時,衆人看到他的劍法還是無法帶出火焰的,沒想到一夜之間,他竟然能有所突破。
簫木第一次碰到這般奇特的劍法,怔了一怔,對方的劍卻沒給他發呆的功夫,這一瞬間,已斬到身前。
‘青鋒’在最危險的一刻迎了上去,玄青色光芒與那一片赤焰撞到一起,下一刻,在衆人目瞪口呆之中,只見簫木竟是不堪一擊的模樣,整個人向後飛去,在空中翻了幾翻,重重的撞在擂臺的柱子上。
白天賜面如冷霜,陰狠之色一閃而過,絲毫不留喘息的機會,腳尖一點,迅速躍起,長劍在半空中無情的斬下。
“這一劍,我要你死!”他心中興奮的怒吼,相貌帶着幾分猙獰。
“轟隆”一聲巨響,擂臺上原本堅硬的巨柱,有如紙屑一般碎裂開來。圍觀的劍閣弟子無不變色,大比到今日以來,比試無不是點到爲止,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一上來便是如此的激烈。
這一場比試,難道是要分出生死麼?
巨柱轟然倒塌,塵土飛揚,衆人等了一會,定睛往臺上一看,卻發現簫木不知何時,已經從那致命的一劍中躲了開去,跌落在擂臺的另一角,身上的衣衫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只見他捂着胸口,喉口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簫木心中叫苦不迭,沒想到‘火雲劍法’的威力竟然如斯之大,兩次撞擊,他的經脈感覺如同火燒一般,痛苦異常。
另一側白天賜也是暗恨不已,昨日與靜安比試後,有了這一層的突破,本想着再無敵手,沒想到對面這頭蠢貨竟然如此耐打,最後一斬,竟然讓他借了巨柱之力逃脫出去。這臭小子一直不曾正眼看過自己,一定要讓他輸的很慘,被自己踩在腳下。
想到此處,白天賜陰沉着臉,憤恨咬牙,劍花一挽,熊熊火焰在他周身燃燒起來,長劍一指,發出一聲轟然巨響。
簫木被打的這麼慘,卻沒有一絲害怕的感覺,反而在內心深處,第一次感覺到戰鬥的酣暢淋漓,莫名的興奮。
他一躍而起,仰天長嘯,長劍一揮,玄青色光芒直衝天際。
白天賜那赤紅色的火焰早已形成一條巨柱,宛如一條火龍一般,當頭斬下,看着氣勢,幾欲將簫木劈成兩半。
簫木直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看他的神色,竟無絲毫懼意,只見他擦了擦嘴角,抓起手中長劍,向着赤紅火龍衝去。
臺下弟子無不紛紛色變,這簫木,竟敢直面威力如此巨大的一招。
就在巨龍將要與簫木長劍碰到的那一剎那,衆人眼中忽然沒有了簫木的身影,“轟”的一聲巨響,長劍斬在擂臺之上,劈出一條長長的裂痕。
風,突然停了。
天地,突然靜了。
如果不是擂臺上的斑斑痕跡,也許根本看不出剛剛的那場慘烈。
“你輸了!”
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臺上傳了下來,人們怔怔的看着臺上,看見一個少年,緊緊握着一柄黝黑的長劍,劍尖搭在了白天賜的脖頸之上。
簫木渾身像個血人一般,如一棵受盡折磨遍體鱗傷的千年古樹一般,直直的站在那裡。
剎那間,白天賜面如死灰。
許久,許久,臺下爆發出巨大的叫好聲,聲若震天響雷,經久不息。
此時,臺上走上來一個白髮蒼蒼的長老,大聲宣佈:“本場比試,木堂,簫木勝!”
聽到長老的宣佈,簫木長長鬆了一口氣,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支撐不住,“轟”的一聲,直直摔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他彷彿感覺到嘴中被人塞了藥丸,入口即化,強撐着自己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彷彿看見一個自己魂牽夢繞的白色身影,忽遠忽近,漸漸的,終於變得模糊一片,沉沉睡去。
她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