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大比,是劍閣今年最大的盛事。天瀑山一下多出來數百人,住宿自然變的緊張起來。還好白石就住在不遠的側峰,自然而然,簫木就蹭了過去。
白石心中擔心家人,也不像往日有那麼開朗,勉強和簫木說笑幾句,隨後二人洗漱一番,就各自睡了。
翌日清晨,二人早早起來,吃過早飯,來到昨日所在廣場之上,本以爲自己起的足夠早了,誰知到了之後,放眼望去,竟然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人,摩肩接踵的,這人數比昨日足足多了幾倍,看來昨日過來的都是參加比試的弟子,今天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
巨大的廣場上,一夜之間,已經搭建起十六座擂臺,每座擂臺相隔十幾丈遠,每座擂臺中央分別寫着一到十六這些數字。
簫木四下看了看,終於看到自己所在的十三號擂臺,在廣場的西南角。
“石頭,你在幾號擂臺?”簫木回頭問道。
白石看了看手中的竹籤,漫不經心的道:“八號,就在那邊。”
說完用手隨意指了指。
他一夜沒睡,腦海裡想的全是白天賜昨日所說的話,心中不斷琢磨白天賜說那些話的含義,畢竟他還是年紀不大的孩子,很怕連累還在白家的父母。
簫木看着他無精打采的模樣,心中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石頭,不要想了,集中精力比賽吧,只要進了三甲,就能找到機會回去看看了。”
白石一怔,思量片刻,一會兒便擡起頭,堅定的看着自己將要去比賽的擂臺,用力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完緊緊抓住腰間的赤金劍,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八號擂臺走去。
簫木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當......當.......”一陣清脆的鐘聲響起,迴盪在雲霧飄渺的君山主峰上,所有人精神爲之一振,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廣場頓時安靜下來。
這時,廣場中央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所有甲組弟子進入各自擂臺,準備比試,每個擂臺都有長老一名,負責擂臺參賽弟子的安全和監督工作。”
簫木四下張望了下,發現有的選手早已經站在擂臺之上了,連忙收拾下衣服,拿好‘青鋒劍’,往十三號擂臺趕去。
今日這人也太多了,每個擂臺只見都擠滿了百餘人,等到簫木好不容易擠進十三號擂臺,頭髮都已經散亂的不成樣子,身上的青衫也被拽的歪七扭八,連腰帶都要被擠掉了。
簫木的對手是一名火堂弟子,約莫二十歲上下,身形瀟灑,在擂臺上早已等候多時,許久,才見簫木從臺下爬了上來,而且竟然是這樣一身悽慘的打扮。
“這位師弟,不如你稍作整理如何?”他微微一笑道。
簫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臉蹭的一下變的通紅,吶吶的道:“那......師兄你稍等片刻。”
隨即轉身把劍放在地上,整理起腰帶,衣衫,頭飾。
臺下原本圍了有一百來人,等了半天不見二人開始,再等一會,看到簫木竟然開始整理衣服,別的擂臺都已經開始打了,於是一陣噓聲,再不願意在這個擂臺等着看他們比試,紛紛擠到別的擂臺去了。
等到簫木整理好衣服,隨意往四下看了一眼,發現擂臺周圍竟然只剩下十多人,估計這十多人還都是來支持對面這位師兄的,不然的話,估計也早就走的一乾二淨了。
簫木臉色微紅,看了看對面的師兄,不無歉意的道:“師兄,耽誤您時間了,咱們開始罷!”
對面的火堂弟子抱了抱拳,笑道:“沒關係的,鄙人火堂譚一指,凝體境高階,請賜教!”
簫木當下不敢怠慢,拱手還禮,道:“木堂,簫木,凝體境初階,請譚師兄手下留情。”
說着,他向後退了一步,拔出黝黑的‘青鋒劍’,橫在身前。
一直以來他只與獨臂人對練過劍,那次與白石切磋,還沒來得及使出劍招就被打趴下了,所以這次是簫木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比試。
臺下衆人紛紛一陣輕鬆,看來這場比賽很簡單啊,譚師兄撿着便宜了,竟然是個凝體境初階的弟子,別說譚師兄了,就是自己下面的這些師兄弟,隨便上去一個也能擺平他啊。
這時臺上一聲鐘鼎聲響起,簫木與譚一指的比試正式開始了。
譚一指仗着自己師兄的身份,不願意先出手,只等着簫木先攻過來。
誰知簫木竟是第一次與人對敵,心中難免緊張,站在那裡一直提防譚一指會揮劍刺來,所以把劍就這樣橫在胸口,橫了很久很久很久。
臺下衆人傻傻的看着二人一直靜靜的站着,誰也不出手,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
過了一會,譚一指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道:“師弟,你光橫着劍,到底打不打?”
“啊?”簫木一怔,弱弱的問道:“師兄......你在等我?”
譚一指一臉的黑線,鬱悶的道:“你以爲呢,快點吧。”
簫木摸了摸腦袋,道:“哦......那我出手了,師兄小心。”
他緩緩擡起手來,黝黑長劍向後一引,然後劃過一道弧線,刺出一道電光,他用的卻是‘十二路入門劍法’中的‘滄海一慄’。
臺下那些來給譚一指捧場的師兄弟們看到簫木用出的劍法竟然是‘十二路入門劍法’,不由更加鬆了口氣,這‘十二路入門劍法’只要是劍閣弟子都有修煉過,可以說熟的不能再熟了,這小子如果只會這套劍法,再加上凝體境初階這麼可憐的修爲,那過一會就可以慶祝譚師兄的第一場勝利了。
譚師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誰能想到,譚一指此刻卻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輕鬆,這‘滄海一慄’他也練過,剛入門沒多久,就修煉了這入門劍法,隨着境界提升,早早的就更換了符合自己屬性的劍法,從沒想過入門劍法竟然可以用成這樣,這麼的......這麼的無懈可擊。
他覺得無論往哪個方向,哪個角度去閃避,都躲不過這一劍,這一劍看着很慢,可自己卻偏偏無計可施,只見他額頭上的汗珠瞬間冒了出來,眼睛裡漸漸露出一陣恐慌。
黝黑的‘青鋒劍’在距離他還有一尺的地方忽然停了下來,瞬間從劍尖處電射而出一道青色劍罡,轉眼間便如潮水一般涌到他胸前,還有寸許劍罡就要插入他心臟的時候,戛然而止,穩穩的停在那裡,一動不動。
“咦?!”站在擂臺不遠處的一個身影看到簫木的劍罡眼睛一亮,“這弟子劍法有些意思......”
這人正是負責這次十三號擂臺比試安全和監督工作的,雲裳真人。
她本來在簫木快要刺中譚一指的時候就準備捏出法決保護譚一指,可沒想到簫木竟然在一瞬間,把劍罡釋放出來,她根本沒來得及使出保護的法術,驚的她心中一緊。
幸虧這劍罡恰好停在譚一指的胸前,這份對劍罡的控制力,在他這個年齡的的確確很少見,而對劍法武學的理解,更是了不得。
雲裳真人不由的多打量了簫木兩眼。
臺下來支持譚一指的師兄弟可沒有那麼多好的眼力,他們看到的僅僅是簫木用出了入門劍法,可譚一指偏偏好似神遊天外一般,愣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簫木的劍直愣愣的刺到胸前。
譚一指低頭看了看仍然顫巍巍停在胸前的長劍,苦笑一聲,道:“我輸了,多謝簫師弟手下留情。”
簫木楞了一下,隨即把劍往回一收,拱手道:“譚師兄,承讓!”
過了一會,譚一指便領着臺下師兄弟,在一羣人的抱怨聲中離開了擂臺,擂臺上只剩下簫木一人。
他站在那裡怔怔出神,實在想不通,爲什麼譚師兄不能像獨臂人一樣反手一劍斬過來呢,譚師兄一直傻傻的站在那裡,是要讓我麼,譚師兄真是個好人。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木堂,簫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