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她是故人啊

龍厲的表情變得深沉莫測,看着這一幅畫,畫中人是秦長安,又不像是她,應該說不像是現在的她。

裡面的女子沒有屬於少女的生澀,也沒有屬於少婦的婉約,但眉眼卻又有五六分的相似,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又有一些現在沒有的嚴肅冷漠、冰冷氣質。

再者,此人比秦長安約莫再高了半個頭,若是在世間女子之中,應該是屬於鶴立雞羣的那種身量,秦長安雖然並不矮小,但縱然稱不上身材高挑。

“皇上,找到了。”門外傳來景宿氣喘吁吁的喘氣聲,他一把年紀了,還要去四處逮人,一把老骨頭都快散了。

“這傢伙……許是昨晚又溜出去喝酒了,竟然睡死在牆角,老臣讓人潑了他一盆冷水,總算醒了過來。”

龍厲沒說話,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個被人推着走到他面前的男人,的確滿臉的水跡,水珠不停地從他散亂的頭髮上掉落,映襯的紫色衣領上,也是一圈水痕。

青天監的監掌景宿生怕被牽連,先斬後奏把裴九潑溼了,這樣一來,裴九到了他面前,就能免去責罰,而且也不會讓人繼續想着追究景宿管教不力,無非是把狼狽不堪的裴九推到自己面前,想討的幾分同情罷了。

可惜,對於無關緊要之人,龍厲向來不存仁慈之心。

“裴九,你之所以能進青天監,混個七品芝麻官,拿着朝廷俸祿,是因爲皇后給你指了一條明路,結果,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他捏着這一疊宣紙,朝着剛剛醒了酒意的男人砸過去,宣紙朝着裴九的臉、身上飛舞過去,宣紙沾了水,上頭的筆墨很快就瀰漫開來,毀掉畫中女子的模樣。

彷彿完全沒聽到龍厲在質問什麼,裴九剛剛恢復清醒,被人稀裡糊塗帶到自己的屋內,殊不知等待他的是這麼一出。

那雙杏仁般的雙目,猛地撐大,眼梢處幾乎裂開,他充耳不聞,也不下跪,更不認錯,腦海裡想到的第一件事,只是把身上的、腳邊的人像一張張拾起,然後,急不可耐地翻看畫上女子,可惜,終究太遲。

幾乎每一張的畫像,多多少少全都被水跡弄花了,他即便煩悶,還是忍不住去用手指擦拭,可忽略了自己的手上也是溼漉漉的,越擦越是糟糕。

救不了。

他救不了這幾幅畫。

在場幾人,包括龍厲,慎行,青天監的監掌景宿,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在龍厲看來,裴九若是識相,應該馬上跪下求饒,而不是把這些女子畫像當成是自己極爲看重的珍寶一般護在懷裡,更不是跟木頭一樣杵着,用那副癲狂兇狠的眼神瞪着自己。

他俊眉緊蹙,一想到這畫中女子的身份還不明朗,說不定就是長安,他豈能讓無名小卒對自己的女人想入非非,一時之間,本以爲收斂的怒氣再度上涌,陰着臉笑道。

“裴九,你算什麼東西?”

“皇上,裴九到底畫了什麼?他來青天監才數月,還在學習——”景宿急的焦頭爛額,險些掉了一把白頭髮,想看看那些宣紙上的是何等人物,偏偏裴九卻將那些髒污的宣紙全都塞在懷裡,恨鐵不成鋼的他,只能站出來當和事老。

“滾出去。”龍厲徹底怒了,景宿哪怕當了幾十年的青天監監掌,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老人,誰給他的臉面爲裴九求情?

“景老,請出去吧,皇上有事情要處理。”慎行冷下臉,下了逐客令,或許青天監最高的位子是景宿,但在皇帝面前,不過是個尋常官員,皇帝真要在青天監把不識相的裴九就地正法,也不是景宿可以阻攔的。

“是,老臣先行退下。”景宿只能低着頭離開,心情矛盾複雜,他雖然也看不慣這個出身貧賤的裴九,但若這麼就掉了腦袋,這世間又少了一條好苗子。

哎。

“見了皇上,還不跪下!”慎行低喝一聲,氣勢逼人。

裴九將雙手的墨汁往紫色袍子上擦了擦,額頭上有幾縷溼漉漉的短髮貼在蒼白的皮膚上,甚至險些遮住那雙細長的眼睛,唯獨他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發後的眼神透露出不同以往的憤怒。

沒錯,是憤怒,彷彿是自己不爲人知的秘密,一夕之間見了光的怒不可及。

龍厲的俊目細細眯起,面龐已然有些扭曲,好傢伙,還是不肯低頭認錯?當初在靖王府見了裴九一面,認定他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神棍,如今看來,卻是小覷他了,就算是官場上混跡半輩子的官員,也沒幾個敢如此挑釁他的耐心,甚至到此刻,還不肯下跪行禮,真當自己膝下有黃金嗎?!

不等主子遷怒,慎行已然雙手架着裴九,裴九完全沒有武功底子,只能被狠狠壓着背脊,踢了一腳,往前一撲,跪了下來。

“證據確鑿,還不肯交代嗎?裴九,朕希望你別太沖動,但凡領教過朕刑求的本事,無一不會後悔自己的嘴硬。”

耳畔,傳來龍厲清滑卻又透着漠然的嗓音,裴九緩緩擡起臉,重重地抹了一把,隨即眼底的怒火很快消失,嘴角再度掛上平日世故隨性的笑容。

“裴某不過是興致來了,隨手畫上幾筆,沒想到皇上管的這麼寬啊。”

龍厲見裴九還是不肯認賬,好幾年沒有遇到一個經得住威逼利誘的硬骨頭,那雙古井般幽深的眼裡迸射出一抹亢奮,氣定神閒地笑道。

“好,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朕這回索性讓你死也死的明白點。”他話鋒一轉,目光緊迫凌厲。“朕問你,畫中女子是誰?”

裴九嘴角勾着,眼也半眯着,明明是笑着的姿態,但眼底卻沒有半分溫度。“她是裴某的一位故人,因爲想念,纔會在酒後作畫,殊不知竟然令皇上不悅。裴某的畫技不精,難等大雅之堂,怕不是污了皇上的眼睛,皇上纔會如此耿耿於懷,但是在無奈,裴某不是富家子弟,這作畫也是一時興起,無非是塗塗抹抹,讓您見笑了。”

“故人?你的這位故人,莫不是照着皇后所畫的吧?”

“皇上看得十分細緻,不過,若您看得更細緻些,就該知道裴某畫中女子雙眉並無一點硃砂痣,而且身形年紀跟皇后也有出入,若只因爲容貌神態有些相像,皇上就斷定此人是皇后,未免太過武斷。”裴九口齒伶俐,彷彿又成了那個市井裡冒出來的傢伙,一股子的神棍味道,擺明了是死鴨子嘴硬。

“說得好,既然是故人,此人現在何處?朕也想看看這世上到底還有誰,跟皇后如此相像——”龍厲笑得極冷,不疾不徐地加了一句。“除非朕見到她,才能相信你的話是真的,而非垂死掙扎前的狡辯。”

裴九聞言,臉色更白了些,笑容彷彿也淡了幾分,但眼底有什麼東西卻沉澱了下來,然後,散發着冷意。

“或許皇上的人跟獵犬一樣敏銳,能把天下任何一個角落的人找出來,但唯獨找不到她。”

龍厲的眼神一分分變冷,面無表情的模樣出現些許裂縫,下顎繃的死緊,眼神沉峻。“爲何?”

一陣短暫的沉默,充斥在兩人之間,裴九感受到懷裡揣着的宣紙好似被點燃一角,令他心臟愈發熾熱。

然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表情,彷彿有一層雲霧隔絕他真實的情緒,語調彷彿帶些輕快,卻又令人聽得心口緊鎖。

“因爲,這位故人已死,就算有上天下海的本事,又如何能找尋得到一縷幽魂呢?”

裴九說完了,還不忘嘲弄一笑,像是自嘲,更像是在嘲笑其他人。

癲狂。

目睹裴九今日所有的一舉一動,龍厲的腦海裡最早浮現的,便是這兩個字,他不知道裴九如何能這般放肆,是篤定他說畫中女子已死,他就無計可施了,不能治裴九大逆不道癡心妄想的罪名了?

“除非,皇上相信人有轉世一說,興許這名女子重新投胎……”裴九突然一頓,眼底藏着太多看不清辨不明的東西,在裡頭沉沉浮浮,他沒再說下去,彷彿連自己都糊弄不過去,呵呵一笑,笑意極爲蒼涼。

“裴九,你以爲在朕面前裝瘋賣傻,就能逃過一劫?朕看上去這麼容易被矇騙麼?”龍厲的眼神輕蔑至極,他完全不相信裴九的這一套說辭,認定裴九在暗中覬覦秦長安,卻又不敢將畫像畫的十足相似,還說什麼畫中女子已死,想爲自己博得幾分同情憐憫?但他卻只覺十分晦氣,把一個跟秦長安相似的女子說成一縷幽魂,他聽了能爽快嗎?

這麼多的辯解,無非是有賊心沒賊膽。若是裴九沒存這點小心思,爽爽快快地認了,他還會高看裴九一眼。

但是,小偷小摸這種德行,他最爲鄙夷。

裴九無言地看向面前的男人,龍厲着實有着一張皇族罕見的俊美皮囊,據說是繼承生母德妃的國色天香,唯獨此人雖然年輕,但卻令人不敢小覷,畢竟此人的心狠手辣,名不虛傳。

他當然不想領教龍厲在刑求方面近乎病態的興趣和天分,他的心一點一滴地冷下來,的確有些後悔。

他不該因爲進了青天監而太過放鬆,更不應該認爲無人會踏足他的房間,酒醉之後一時之間放縱體內猶如脫繮野馬般的懷念和眷戀,畫下了幾張畫,更不應該把這些畫堂而皇之地擱在桌上,如今被人抓到了把柄,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薄脣勾起,龍厲覷着那張並無任何表情的臉,那雙本該世故的狹長雙眼,卻沒有太多的驚恐,有的只是悔恨。

他莫名地覺得裴九這人有點意思,明明是世間最卑微的小老百姓,卻並不畏懼上位者的威嚴,反而,只顧着守護自己內心的那一點秘密。

想到此處,龍厲垂着眼,把玩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看似閒適的動作,整個人卻悄無聲息地散發出陰鶩的氣息,濃密的長睫擋住他此刻的眼神,但就是給人一種殺伐決斷的窒息感。

他的嗓音有笑,還有漫不經心:“北漠有神官,天生盲眼,並不妨礙他擁有卜算神力。既然你這雙眼睛不會看人,又何必留着?”

裴九的眼神一黯再黯,他的話當面擲來,句句問的他心中連連遭遇重擊,打的他眼冒金星。

言下之意,他若不能說些平復龍厲怒氣的話,那麼,他就保不住自己的一對眼睛,或許,這只是一個開始,一旦讓龍厲起了殺心,他一個小小的青天監門徒,七品芝麻綠豆的小官,哪裡能阻止龍厲的決定?

他,此時此刻的他,身爲裴九的他,當真是阻止不了的。

“朕耐心有限。”他居高臨下地低垂着雙眸,眼波在流轉之間,有着攝人的陰鶩。

若他再不開口,那麼,龍厲必定會折磨他,令他生不如死,這個男人看似無情,在成爲皇帝之後,還能拒絕臣子提出來的選妃諫言,可見龍厲對秦長安的感情近乎偏執。

“皇上,皇后如今有孕在身,這段時日內,您似乎不該雙手染血。”裴九的眉眼之間有着淡淡的孤寂之色,他依舊笑着,輕描淡寫地問道。“裴某一命輕如鴻毛,不值一提,但若是影響到其他人、其他事,那就不好了。”

“危言聳聽。朕總算明白你爲何能把神棍這個職業當得風生水起,甚至不少人認定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把你奉爲神人。”龍厲嗤笑一聲,語氣更顯殘忍。“但是神棍終究是神棍,神棍永遠也成不了神人,你也怕死不是嗎?”

“若是之前,裴某不怕死,但如今,裴某的確怕。”他自嘲地點頭:“裴某的確只是一個平頭百姓。”

“若能早些想到自己的身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你也不該做出這些可笑之事。”

又是沉默了片刻,裴九纔將懷裡的畫像掏了出來,眼底蒙着一層濃烈的無法化開的哀慟,他緩緩地說道。“皇上,裴某所說的都是真話,我畫的的確不是皇后娘娘,這位姑娘是我心儀之人,我們一起長大,我卻不曾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無視她對我的付出,最終兩人不歡而散,等我再得到她的消息時,已是紅顏早逝,香消玉殞。我畫她,是因爲怕自己漸漸忘了她的長相容貌,氣質神韻,更是對故人的思念之情……”

龍厲若有所思,這個故事是世間尋常的生死離別,當然,裴九想要活命,大可說的更加慘痛悲哀,更加痛徹心扉,試圖打動帝王的鐵石心腸。

可是,怪就怪在,裴九的語氣太過平靜,臉上的表情太過超脫,那雙杏仁般的眼睛裡,好似在親自將痊癒的疤痕生生撕開,更好似一場大火將他眼底是神采一下子燒光,那雙眼變得空洞,比一片隆冬的荒原更加荒涼,毫無生氣。

龍厲看着裴九難得露出的狼狽,彷彿他再也不想體會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難以表露在外的疼痛,居然意外地真實?

“你的心儀之人?”裴九的過分坦誠,絲毫不忌諱對畫中女子的喜愛,卻好似在龍厲的心上不輕不重地踩了一腳,陰測測的眼神再度斜過去:“這畫中的女子,看着可比你大了不少呢,說青梅竹馬,未免太過牽強了點?”

裴九輕忽一笑,那一朵小小的笑花,鑲嵌在那張稱不上十分俊秀卻又斯文的臉上,眉間黃豆大小的觀音痣映襯的整張臉都和悅起來,一掃方纔的陰霾痛楚。

“正因爲年紀大了些,我一直把她當成是姐姐,後來,矛盾多了,當情人當不成,當姐弟也尷尬,她又是那麼果敢直率的性子,索性留下一封書信就走。然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朕能相信你嗎?”龍厲似笑非笑。

“有時候我想,如果人能再活一世,我的心就能如明鏡一般,就能抓住她那麼好的女人。或許,她臨死前或許還在恨我,最好一生一世都不能再相見,再見只會污了她的眼,當年我無法迴應她的感情,終究是負了她……”裴九幽幽說道,一笑置之,然後,那雙杏仁般的狹長雙眼,緊緊地鎖住龍厲。“皇上,作爲一個男人,我真的很羨慕你,你愛的女人,同樣愛着你,而不像我時時刻刻揹負着這麼沉重的缺憾。我曾經擁有很多東西,直到最後,我纔看清楚,我什麼都沒有……”

龍厲的眼神轉爲諱莫如深,他淡淡睇着裴九,心裡有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像是忽然動了惻隱之心,卻又不太像是單純的同情。

若說裴九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男人若是在感情上頭遲鈍麻木,或者動搖不堅,就怪不得女人轉頭就走。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更不可能讓人死而復生。”他嗤之以鼻。

“是啊,皇上,人各有命,哪怕我後悔到死,也無法彌補這個缺憾。”裴九笑着,笑意略顯蒼白。

“你說的這個故事,或許能打動別人的心,但朕並不打算這麼容易就放你一馬。”龍厲略頓,又說道。“你總得讓朕看到你存在的價值。”

“裴某的確有一事打算稟明皇上,不過,跪的久了,雙腿實在痠痛,不置可否讓裴某起來說話?”

龍厲不置可否,沒有好臉色,卻也只是衣袖一揮,算是迴應。

裴九身形踉蹌,晃動了兩下,最終才穩住腳步,看上去酒勁彷彿還未過去,但他的聲音卻又給人一種違和的冷靜。

“今日之事,的確是激怒了皇上,不過,爲了保住裴某的小命,光是扮可憐自然無用。皇上要看裴某的價值,好,裴某必定拿出一個有分量的消息來換。裴某要說的是……。龍脈。”

“龍脈?”龍厲有些興致,下顎一點。“繼續說。”

“一百多年前,金雁王朝的太祖皇帝統一四族,纔有瞭如今廣闊疆土,但是龍姓子孫是否能成爲千秋萬代的帝王,這就不好說了。據說當年的景國師走遍千山萬水,最終找到一處山靈水秀之地,得到太祖皇帝的首肯,把從四族內得到的奇珍異寶,全都埋藏於其中。那一筆財富,是太祖皇帝留給自己的後人,以防不時之需。當然,龍脈之中的財富,是否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地步,還言之過早。”

“奇了怪了,朕身爲龍家子息,居然不知道龍脈這東西。而你——”龍脈這個說法,龍厲的確是頭一回聽說,先帝活着的時候,最爲寵愛他這個小兒子,卻也不曾在他耳邊說起,更不曾留下任何信物,隱晦地告知他,當年的老祖宗還曾經藏着一筆驚人財富在世間。

這筆財富,對一國之君來說,自然是有用處的。

若是和平年代,可以充盈國庫,養更多兵馬,爲開拓疆土保持實力;若是兵荒馬亂的時候,就更需要了,戰爭,是最耗錢財的。

裴九不慌不忙地接話:“而裴某,還有一點本事,知過去,曉未來。在太祖皇帝的本意中,龍脈本不該太早出世,更不能被太多人知曉,否則,一塊肥肉會引來多少人的覬覦。再者,裴某估算了一下,龍脈藏在地下一百多年,不爲人知,但人算不如天算,有人無意間發現龍脈的冰山一角,對那裡起了疑心,若皇上再不出手,會有別人先下手爲強。”

“可是跟一個月前的地牛有關?”

裴九的眼神閃爍了下:“皇上英明。”

龍脈藏在地下,一百多年都好好的,爲何突然被人看出破綻,人力自然辦不到,那就只有天災了。一個月前,金雁王朝西邊一個叫做鞘翅的山區小鎮,半夜鬧了一場地牛,但因爲小鎮本就只有幾千人,地牛又奇蹟般地跟村落擦肩而過,死傷不多。

都說龍厲性情暴虐,卻又多智近妖,如今一看,果真如此,這人的腦子跟他的性情一樣可怕啊。

龍厲靜默不語,西朗國狼王派人前來刺殺他,他本以爲是試探和挑釁,但如今看來,背後或許還有更復雜的原因,難道是烏勒察覺到金雁王朝的龍脈所在,想要分一杯羹,亦或是……獨吞?!

想到此處,他的眼神太過冷冽,殺氣沸騰,足以令人內心打個冷顫,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朕暫且留你一命,希望你說的,不盡然都是鬼話連篇。”

裴九沒再說什麼,他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龍厲暫時的信任,龍脈對於一個天子而言,不僅僅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更是能否穩固自己皇權的籌碼。至少,這個好處一旦被別人得到,說不定如今天下的局勢,會再起紛爭。

一走出青天監,慎行就壓低嗓音,詢問道。“爺,您果真信得過那個裴九嗎?會不會因爲怕死而一派胡言?”

“你認爲他爲何進入青天監?”龍厲話鋒一轉,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一般人想當官,只是爲了財勢,飛黃騰達——”慎行頓了頓,一種古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跟裴九隻有數面之緣,但對此人的觀感向來不太明朗,若說是貧賤出身,本該渾身透着一股窮酸,但裴九卻不然,彷彿骨子裡有着一種跟他身份不太相符的……貴氣。

“就算當了青天監的監掌,也不過是區區四品官,把這點當野心,指望飛黃騰達,出人頭地?”龍厲冷嗤。“今日裴九說的那一套,就算是一把年紀的監掌景宿也不曾卜算出來,這說明什麼?若他所言非虛,這世上當真有一個地方是太祖皇帝跟國師景浩選中的,那麼,他的能力高於青天監所有人。財富?他若是看中錢財,隱瞞這個消息,據爲己有,富可敵國,不是更符合自私自利的人性嗎?”

慎行聽得面色愈發凝重起來。“爺,皇后派人去裴九的老家,調查他的底細。”

“她也懷疑裴九了。”龍厲扯脣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讓他依舊看上去有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要不要屬下——”

生生打斷了慎行的話,他眯了眯凌厲的眼:“讓她去吧。”

085 天降喜來033 我就是善妒,如何?007 老夫人的身份066 永遠臨不了盆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04 不是處子053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046 見招拆招033 跟她做對?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91 只是巧合嗎?076 將計就計被捉姦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15 你可以忍受本王納妾?026 養虎爲患027 連本帶利討回來009 陸仲自盡071 真當本王沒見過女人?072 感情的潔癖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20 讓他不舉061 錯過就是一生073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018 教她殘忍037 光暖牀怎麼夠033 陳年飛醋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45 火上澆油060 還好有個你043 溫如意留下來了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49 色不迷人人自迷061 錯過就是一生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54 處死金鳳凰089 你是在吃我豆腐?060 她手裡有春藥036 不許對她笑075 女兒的童子尿044 兄弟倆的對立034 惹上新敵人?047 本王要吻你,隨時隨地都可以092 天助我也087 男人的樂趣072 你會帶孩子嗎?042 抽他兩鞭子(必看)028 送上門的寶物046 見招拆招086 不許再上我的牀014 明遙病了044 誰是十三爺?075 憐愛之情?089 七色堇的用處012 開青樓的皇后?083 這是永別嗎013 你很寂寞004 同生共死041 賞他一夜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70 王爺回來了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19 本王從未看過女子餵奶038 失去清白008 共享一夜005 傲嬌男人068 溫如意恢復記憶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64 苗蠱065 信不信我捏爆它063 說喜歡你,你還不信092 天助我也018 滅門慘案008 爺的嘴只有一個人能親031 裴九的底細011 兩脣相碰009 陸仲自盡058 最後的談判003 是個瘸子026 養虎爲患030 你以爲郡主府的軟飯這麼好吃?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61 王爺好棒016 謀害皇孫056 家法伺候072 你會帶孩子嗎?011 送上門的女人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38 遠來的客人068 七日之約047 相當勇猛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36 及笄禮物065 扮豬吃老虎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72 兄弟攤牌028 呵,女人
085 天降喜來033 我就是善妒,如何?007 老夫人的身份066 永遠臨不了盆006 我可以更禽獸些017 你這一棵嫩草,爺吃定了086 親手把禍害除了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04 不是處子053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046 見招拆招033 跟她做對?052 家花不如野花香091 只是巧合嗎?076 將計就計被捉姦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15 你可以忍受本王納妾?026 養虎爲患027 連本帶利討回來009 陸仲自盡071 真當本王沒見過女人?072 感情的潔癖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20 讓他不舉061 錯過就是一生073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018 教她殘忍037 光暖牀怎麼夠033 陳年飛醋040 我要死了,你就這麼激動?045 火上澆油060 還好有個你043 溫如意留下來了080 本王不是情不自禁嗎049 色不迷人人自迷061 錯過就是一生002 這幾個姿勢用過嗎054 處死金鳳凰089 你是在吃我豆腐?060 她手裡有春藥036 不許對她笑075 女兒的童子尿044 兄弟倆的對立034 惹上新敵人?047 本王要吻你,隨時隨地都可以092 天助我也087 男人的樂趣072 你會帶孩子嗎?042 抽他兩鞭子(必看)028 送上門的寶物046 見招拆招086 不許再上我的牀014 明遙病了044 誰是十三爺?075 憐愛之情?089 七色堇的用處012 開青樓的皇后?083 這是永別嗎013 你很寂寞004 同生共死041 賞他一夜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70 王爺回來了056 如果沒有她,會瘋掉的019 本王從未看過女子餵奶038 失去清白008 共享一夜005 傲嬌男人068 溫如意恢復記憶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64 苗蠱065 信不信我捏爆它063 說喜歡你,你還不信092 天助我也018 滅門慘案008 爺的嘴只有一個人能親031 裴九的底細011 兩脣相碰009 陸仲自盡058 最後的談判003 是個瘸子026 養虎爲患030 你以爲郡主府的軟飯這麼好吃?042 不稀罕當狼王的女人061 王爺好棒016 謀害皇孫056 家法伺候072 你會帶孩子嗎?011 送上門的女人031 本王要你長命百歲038 遠來的客人068 七日之約047 相當勇猛097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036 及笄禮物065 扮豬吃老虎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72 兄弟攤牌028 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