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人的懷裡醒來,真是新奇的體驗,從未有過的充實與滿足感溢滿心間,範韞將頭埋入他的肩窩,脣角悄悄勾起一個笑容。
結實的手臂環上他的腰,男人慵懶誘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昨晚睡得好嗎,小韞?";
範韞羞得連頭都不敢擡,昨晚大半宿體力運動,累極之後睡得格外香甜酣沉,一覺醒來,身體各處的知覺都跟着恢復了,比起初次體驗好了很多--上次像是被大象踩過,這次,勉強算是被猩猩踩吧。
寬厚的手掌撫上他的腰間,手指時輕時重地按揉着,舒服得讓人不禁嘆息,範韞打了個呵欠,嘟囔了一句:";爲什麼你不是女人?";
如果他是女人,那就太完美了,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
可惜,他懊惱地搖頭,人是不能太貪心的,世界上根本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曲希誠把他攬在懷裡,低聲笑了,說:";那你可就慘了。";
";爲什麼?";範韞擡頭,忍不住親了他的臉頰一下,動作已經十分自然。
";我要是女人,必然是一個索需無度的貪婪女人,你一定會腎虧。";曲希誠調皮地眨眨眼,低頭啃咬他的下巴,含糊不清地說,";因爲。。。。。。實在是太喜歡你了。。。。。。";
是男人我也很慘啊!範韞暗自腹誹--不過,昨夜的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呵疼寵溺,讓人連骨頭都酥了。
靈活的手指舒緩了酸乏的肌肉,瞌睡蟲又鑽了出來,範韞揉揉額角,趕走那些無聊的想法,男人輕笑着,在他眼皮上印下一吻,低聲說:";再睡一會兒吧。。。。。。";
";嗯。";他應了一聲,意識很快模糊起來。
愉悅的休閒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兩個人睡到日上三竿,換洗過後去買了些紀念品,用了午餐,踏上歸途。
範韞翻出一盒摩卡巧克力,一粒給自己,一粒餵給曲希誠--後者正專心開車,騰不出手來--然後,習慣性地舔舔沾着碎屑的手指,看在某人眼裡,好象間接親吻一樣。
";謝謝。";曲希誠半真半假地跟他調侃,";唔,如果我半路流鼻血,絕對是被你誘惑的結果。";
範韞扶了扶眼鏡,裝作沒聽見,把音響調高,跟着輕輕哼起來--
請你再爲我點上一盞燭光,因爲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我掩飾不住的慌張,在迫不及待地張望,生怕這一路是好夢一場。
而你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網,輕易就把我困在網中央,我越陷越深越迷惘,路越走越遠越漫長,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
情願就這樣守在你身旁,情願就這樣一輩子不忘,我打開愛情這扇窗,卻看見長夜的淒涼,問你是否會捨得我心傷?
--像夢一樣,因爲太美好,讓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更不敢相信它永遠不會醒來。
一旦真心投入,便會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想要承諾,可是心裡也明白:感情不在了,一卡車的保證書就算公證了也沒用,若是情深意重,又何須什麼口頭上的承諾?
戀愛中的人,都是矛盾而容易自尋煩惱的,範韞腦袋裡早成了一團糨糊,想一睡解千愁,又不肯錯過與他相處的分分秒秒,只好猛吃薄荷糖以振奮精神。
曲希誠掛着若有若無的微笑,一路不語,直到出了市區,纔開口問:";走高速,還是國道?";
高速只要兩個半小時就能到家,國道五個小時,範韞在理智與情感之間掙扎片刻,容許自己任性了一次--
";國道,我想看風景。";
曲希誠莞爾一笑,扭轉方向盤拐上國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山水之間,只是爲了,多些時間和你在一起。
範韞綻開一個恬淡的笑容,默默祈禱--
神啊,在前方製造一場塞車吧。。。。。。
查完出勤,陳景儀拎着一罐天麻鴨去探病,這些天來他有大半時間泡在醫院照顧那個狀況百出的不安分小子,至於豆腐,自然也互吃了無數。
腹部的傷已經開始癒合,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也消得差不多,到底是年輕身體好,兼之精力旺盛,蘇詠在病房裡呆得無聊,幾乎天天要往外溜--有幾次陳景儀是從遊戲廳裡把他揪回去的,還有一次是在小巷子裡發現他正和三個小混混僵持不下,當時陳景儀的心跳都要停止,解決了混混之後,隨即一巴掌拍在蘇詠後脖子上,緊接着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罵得蘇某人大氣也不敢喘,連連保證會在醫院老實呆着,決不再犯。
然而,看着空無一人的病房,陳景儀氣衝牛斗,額上霎時青黑一片,煞氣騰騰。
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在盛怒之下失手砍死某人,他放下燉品,出門攔住一個護士,詢問病人的下落,那個護士眨了眨大眼睛,說:";他今天很乖唷!一直呆在病房裡沒有出去。";
沒有出去?陳景儀擰着眉,道了聲謝之後回到病房,一把拉開衛生間的門,頓時目瞪口呆。
蘇詠頂着一頭溼發,除了腰腹的繃帶之外不着寸縷,結實勻稱的身體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面前,修長優美的線條,沒有一絲贅肉,寬肩窄胯,腰線光滑緊繃,淺麥色的肌膚淋了一層細密的水珠,顯得潤澤溫暖,誘人至極。
陳景儀不由得喉嚨一陣發乾,火氣似乎都降到了下腹,他無奈地嘆了一聲,苦笑不已。
本以爲在心理上接受一個男性的感情就已經是極端的妥協了,卻沒想到生理上也能如此輕易地被吸引。
是直人變彎太容易了,還是他本來就是帶彈性的?
蘇詠見他一雙怒火升騰的雙眼很快變幻成不易覺察的慾火,暗爽在心裡--不枉他憋在衛生間半個多小時,就爲了這驚鴻一瞥的色誘。
";你在幹什麼?";好半晌,陳景儀纔想起開口質問,只是不覺嗓子早已暗啞。
";洗澡呀。";蘇詠笑出一口白牙,擰開蓮蓬頭,水珠濺了一地,";光擦不過癮,何況男女有別,我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煩護士。";
見他腰上的繃帶已經洇溼了不少,陳景儀沉下臉來,低聲說:";胡鬧!還不快出來!";
蘇詠挑挑眉,也罷,反正目的達到,他就不惹小儀生氣了,關掉水,扯了塊毛巾**地裹住下身,他慢條斯理地往外走,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朝陳景儀撲了過來。
一陣天昏地暗,陳景儀從眩暈中回神,發現自己不幸當了肉墊,被某個裸男死死地壓在下面。
忍不住想罵髒話,靠!爲什麼洗澡的時候被人看到十個有九個都會踩香皂滑倒?!誰這麼白癡老把香皂丟地板上?!還有,爲什麼滑倒的時候,腰上的毛巾會比長了翅膀的鳥兒飛得更快?!
現在的情況是:一個衣衫整齊,一個一絲不掛,兩人的重要部位,隔着幾層布料貼在一起,在上面那個有意無意的摩擦中,越來越熱。
衣衫整齊的那個倒抽了一口涼氣,震驚之後,認命地接受了現實:他對一個男人起了反應,一個和他長着同樣器官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討人喜歡之處的、盡惹他生氣的、臭小子!
既然無力改變,那就從中獲取些好處吧,陳景儀一翻身推開蘇詠,整個人覆了上去,急切地吮吻着他的嘴脣,沿着下巴一路探下去,留下串串紅痕,一雙手也沒閒着,在他胸前腰下游移不去。
蘇詠傻眼了,反應過來他正被陳景儀動手動腳地吃開胃菜,他開始奮力反擊,一手扯住陳景儀的頭髮,狠狠地吻上去,一手直接探入衣襬,專朝敏感部位下手--皮帶早已被扯開,片刻之間,衣裳散了一地,兩個人像野獸一般廝咬爭鬥,誰也不肯有半分讓步,急促的喘息聲迴盪在病房裡,伴隨着鐘擺滴答,彰顯着這場互不相讓的攻防戰。
最終,蘇詠由於有傷在身,體力略遜一籌,很快筋疲力盡地被壓在了下面,陳景儀低下頭舔咬着他胸前的突起,一手沿着背脊下滑,眼神充滿了侵略性,分明是勢在必得。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愛撫中,蘇詠突然身體一僵,捂着傷口悶哼了一聲,臉然煞白。
";怎麼了?";陳景儀的聲音低啞深沉得直透人心,蘇詠閉上眼,低喘着說:";傷口。。。。。。好象裂開了。。。。。。";
陳景儀皺着眉,深深地吸氣再吐出,幾秒鐘之後,放開他,低聲說:";打鈴叫護士來處理,笨蛋!";
說罷,起身朝衛生間走去,重重地摔上門,隨後,傳來淋水的聲音。
蘇詠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換上病服,一邊係扣子一邊思忖不已--
肌膚之親是情人之間最甜蜜的交流,爲什麼他會有隱隱的排斥感?明明慾望已被挑起,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不應該、不能這麼做。
揀起毛巾胡亂擦拭着頭髮,他把這種煩亂歸結於攻方被壓在下面時所產生的普遍的恐慌感,沒再去深究。
唔,景儀可不是個吃素的,裝弱絕非長久之計,爲了將來的性福,他得細細打算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