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謙莊全身似被冰水灌透，血液翻滾着跌入冰窟似的，像是被浸透了萬年寒氣，渾身發抖。
不管蓋多少被子，車裡的空調溫度定多高，都驅趕不了他渾身的寒冷。
他濃黑如墨的眉毛緊蹙，渾渾厄厄，做着稀奇古怪的夢。
一直雙眼緊閉，囈語不斷，時而尖叫，時而痛哭。
那夢裡似乎有惡魔，一直糾纏着他，就是不想放過他，讓他清醒過來。
宋寧雙眸漆黑濃郁，目光凝視着眼前的白謙莊，他知道他發燒了。
他滿臉愁容，攥緊了掌心來回在車前走動。
退燒針也打了，如果再不退下去，只能返回A市了。
宋寧扶着額頭望着眼前的白謙莊，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他正在思忖着要不要把他送去大醫院治療，牀上的人竟然動了兩下。
白謙莊慢慢睜開眼，望着車頂，聽着外面喧鬧的指揮部，如鯁在喉。
腦袋裡第一時間就想起了李雪，整顆心頓時烏雲密佈，他虛弱地撐起身子帶着期盼望向眼前的宋寧：“還沒有消息嗎？”
陽光從窗戶灑進來，在他慘白的臉上身上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細碎的金色光芒。
他沒有覺得半分溫暖，心如掉進冰窟，顫抖着想要坐起身來。
渾身痠軟難受，讓他整個人都顯得虛弱而無力。
“阿莊，我們回A市吧，你的病已經很嚴重了。”宋寧勸說着眼前的白謙莊，指揮部今天也下了命令，上午再搜尋一次，沒結果就撤了。
“只要指揮部還在，我就得守在這裡。我不能就這麼狠心地丟下雪兒，自己走掉。”白謙莊咬着牙，堅強地站起身，慢慢朝着車外走去。
虛汗流了一背，打溼了他的衣服。
“隊長，從水裡撈起來了一具女屍。”才走出車子，白謙莊就聽着搜救隊員們的彙報。
帥氣的白謙莊，臉色煞白，黑眸一縮，他踉蹌着險些摔倒在地。
保鏢們立馬伸手扶着他，纔沒有摔得難看。
他雙腿發軟，心不住地顫抖，慢慢走向那新打撈上來的女屍。
還沒走近，就聽到沈家幾人嘴裡發出悲天慟地，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那聲音聽得人心酸，淚流滿面。
“姨父，姨母！”沈訊突然發出尖叫，她流着淚瞪大眼睛，不知道先去扶暈倒的哪個老人好。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朝着他們跑去，手忙腳亂地替她扶起地上暈倒的老人，掐着他們的人中。
被保鏢扶着的白謙莊望着眼前浸泡得發白，渾身僵硬的沈婉婷，他眼角有些酸澀。
雖然他不喜歡她，也沒到想她死去的地步。
白謙莊眼睛睜的大大的，眼眸空洞而無神地朝着沈婉婷一步步走近。
炙熱的陽光照射着，一羣人卻覺得面前的一切很黑暗而陰森。
沈婉婷已經沒了活着時候漂亮，一雙眸子大大地突兀而出，不用猜都知道被水下壓力活生生擠成了這樣。
她的死樣太過恐怖，讓人覺得害怕。
望着她那猙獰詭異的模樣，白謙莊彷彿看到了青面獠牙的怪物，倒吸了一口冷氣，連連退後幾步。
“女兒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丟下我跟你爸，要怎麼活啊？”身後又傳來沈婉婷母親的悲傷哭泣，才吼叫着哭一句，又再次暈了過去。
在場的人，無一不偷偷抹淚。
爲了不讓他們飽受失女之痛的折磨，警察派出幾個人，送他們先行離開。
白謙莊像是中了邪，手不停地抖動，內心感覺到洶涌不安的情緒狠狠地揪扯着自己的內心。
這種感覺說不清是疼痛還是什麼，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彷彿要撕裂了。
淚水充盈在他深邃的眼底，最後化成一陣哀嚎衝出胸膛，然後暈了過去。
“快把莊少擡上車，回A市。”宋寧立馬替他把了脈，發現情況很糟糕。
一羣人，手忙腳亂擡着白謙莊，飛快地朝着那豪華車子跑去。
他們火速朝着A市飛駛而去，沒有半點怠慢。
“你們也回去等消息吧！”警察隊長對着眼前癱坐在地上的程一凡，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着。
“我想再等等，再等等。”程一凡無神的盯着水面上進入收尾搜救的警察們，目光呆滯無神。
如果不是警察阻攔，他早就跳下水中，努力去尋找了。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你這個狀態也不適合開車。”警察隊長望着眼前的程一凡，扶起已經很疲憊的他。
“走吧，一凡哥，咱們聽警察的話。你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忙。”向暖勸說着眼前如木偶般存在的程一凡，心痛到了骨髓卻毫無辦法幫他。她多麼希望，李雪能出現在她們面前，平安地活着出現。
幾人連扶帶拖，把程一凡帶上了他的車，一行人，朝着A市跑去。
電話突然響起，程一凡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任由它那麼尖叫着。
“一凡哥，你的電話。你就接聽一下吧，萬一是伯父伯母打來的呢？”向暖小心的提醒着他，肯定是家裡的兩位老人打來的，要是再不接聽，想必他們會急壞了。
程一凡依舊一動也不能動，他像是渾身散了架一般，只剩下兩隻眼睛在轉動。
向暖沒辦法，伸出手朝着他的兜裡摸去，自作主張接聽。
“喂，一凡，你幹嘛呢？怎麼老是不接電話？”那邊的東子剛接通電話，就叭啦叭啦地數落着程一凡。
……
向暖聽着那邊的男人的指責，立馬小心地替程一凡道歉：“對不起啊，一凡哥，他生病了，有些不舒服，你找他有什麼要緊事兒嗎？”
“我這裡有一個病人，磕着腦袋了，現在失憶。你能讓他來一趟我這裡嗎？還有你轉告他一下，他叫我幫他準備的房子，已經談妥了，看他什麼時候來啊。”東子真搞不懂，程一凡生了什麼病，怎麼連接電話都不行了。
他不由得替他擔憂起來，他們這個行業也是高風險行業。
有的時候，接連幾擡手術，會累死人。
“一凡.....一凡......”那姑娘突然出現在東子面前，重複着這個名字。
她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臉上寫滿痛苦的表情，抱着頭，張大嘴巴喘着粗氣蹲下。
沒過幾秒鐘，便暈死過去。
嚇得東子立馬扔了手機，飛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