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淡淡的聲音自葉嵐芊右耳後方響起。

乍然一驚,她條件反射地回頭退步,與面前之人拉開幾步的距離。

茈靜蘭淡定的目光中劃過一絲情緒,靜默地看着這個似乎很擅於自我保護的姑娘。

很年輕的一張臉,看起來年齡與秀麗相仿。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瞳仁深處如墨晶般清透澄淨。應該不是什麼惡意之人,不然他一定會在她說話之前把人從這裡扔出去。只是,這人目前的神情很奇怪。爲什麼他從她的眼中讀出了類似“熱淚盈眶”的意味?還有鼻間那點點的血跡?

她當然會熱淚盈眶了,上帝他老人家多麼眷顧她啊,大白天的也能見鬼,啊呸呸,說錯話了,是想什麼就出現什麼,這真是一個可怕的巧合!

葉嵐芊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禮貌地回答道:“呵呵,沒,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的話,請您別處好走,我們府地偏荒蕪,待久了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哦!”靜蘭淡淡地一笑,肯定地說道。

“……對不起,打擾到你了。失禮了……”葉嵐芊發出懊悔莫及的呼聲,捂着臉轉身拔腿就跑。

外貌極其出衆的青年看着那幾近落荒而逃的身影,微不可微地輕輕一笑。

混蛋!想讓她一邊涼快去也不用轉彎抹角地那麼說嘛!不好的事情?紅府除了秀麗她爹,就數他茈靜蘭最可怕了……腹黑王子,長得是好看,可惜不能當飯吃!動畫片裡的他和這裡真實的他是不一樣的——因爲他面對的是不一樣的人嘛!葉嵐芊可以理解,所以她的心淡然了下來。

“有什麼了不起呢?我就是我自己,管他怎麼看!”

只是,那樣沉默的溫柔啊,她不可否認自己是有些渴盼的,那種被人默默地關懷並且不離不棄的守護……

靠,我想那麼多幹什麼!少女懷春嗎?(嵐嵐女兒,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真是有夠淪喪的……

所以,這就是他們的初次相逢。完全沒有任何特別可言,只有着怪異的感覺和尷尬的無措,葉嵐芊只覺得自己遜斃了。

氣場不足,勢不驚人,還冒着鼻血,她的形象哦喂……

回想着那驚鴻一瞥,葉嵐芊似有所感地回了姮娥樓。胡蝶姐最近好像很閒,沒事總愛來找她調侃幾句,這不,她剛一上樓,一陣香風便撲鼻而來。

“喲,這是怎麼了?我們小嵐芊怎麼受傷了?”

少來了,她知道這話裡的關心成分不會比戲謔多。很隨意地翻翻白眼,決定雷人一回。

“人家我這是受到了視覺美少年的衝擊,熱血沸騰了呢!”

“……”胡蝶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瞬的無語。但是畢竟是風月高手,怎麼讓小姑娘逞了口頭上風?(某蒔插花:其實,胡蝶姐,葉嵐芊真的沒有比你小多少,小姑娘?orz……)

“這樣麼?那還真是可憐吶嵐,在我們姮娥樓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你也太沒出息了吧!不過沒關係,以後跟着胡蝶姐混,保準你經驗豐富地把對方手到擒來!”

葉嵐芊無語地朝天翻白眼,“胡蝶姐可不可以請你在大庭廣衆之下保持貴陽第一名妓的美好形象?表一張口就跟□□大姐一樣,別人會受到驚嚇的說……”

“哧,哈哈……”胡蝶忍不住大笑出來,這孩子終於有點自我本性的樣子了。

雖然看起來還算乖巧能幹,但必須得說,葉嵐芊時而興起而發的言論真的會讓人有無奈大笑的衝動。

這,她還是不是姑娘啊?這樣想的話,與秀麗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別的一個人呢!

“好啦,別笑了,注意形象,形象!”見胡蝶笑得更厲害了,葉嵐芊擺擺手道:“吶,我回房休息了,胡蝶姐,晚安咯!”

晚安?現在太陽還沒有落山呢!

這樣又過了7天。

葉嵐芊是再也不敢往彩七區去,而逛大街也沒意思了,於是生活開始無聊了。

這一天,葉嵐芊端坐在桌前發呆。思考起人生一大重要事件,那就是——賺錢!

彩雲國自從有了紅秀麗開先河後,人們大抵上是不牴觸女性出來工作了吧!

而葉嵐芊,她目前食宿於姮娥樓,所以在姮娥樓裡跑堂算是白乾以抵作伙食費和住宿費了。這樣一來,自己可真是身無分文。

之前花了那些時間熟悉整個貴陽城,所以時機一來後,向來奉行女子經濟獨立的葉嵐芊向胡蝶說明情況後就又給自己找了兩份兼職。

一份是在某錢莊裡覈算帳目。本來人家老闆只打算招個打雜的,可是看到某人不用算盤珠子都能把帳目算得“噼裡啪啦”快時,瞪着眼睛直接把她升職。

這一點是讓葉嵐芊最爲高興不已的,不用幹體力活,又是相當正經的一份工作,時間也不長。自己的運氣還真不錯啊!

另一份是酒樓裡的“端盤”小妹。由於此樓生意火爆,時常在某個特定時段人員爆滿而導致小二人手不足。得知這一點後,葉嵐芊心思一轉,便和老闆商量說自己只在那個時段過來幫忙,工錢按小時制,哦不,是時辰制,並且每日現發工錢,不至於混亂。這樣一來,老闆省了工錢,她省了時間,一舉兩得,何樂不爲?!

葉嵐芊真是佩服死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了,那老闆亦是被她舌燦蓮花地唬得哭笑不得,答應了這看起來很荒誕的要求。

(其實俺們現代就有這麼做的,一點兒不荒誕!)

回去後如實給胡蝶講了她的求職經歷,胡蝶樂得笑意連連後,用一種過去不曾見過的柔色看着葉嵐芊,告訴她不要太勉強自己,大不了胡蝶姐養她!

而葉嵐芊則很認真地將自己那套“經濟獨立”理論說給她聽。胡蝶沉默了一瞬後,輕輕地摸了摸葉嵐芊的頭。

相處久了,不論雙方心思如何,胡蝶姐與她的相處都越來越親近。葉嵐芊從一開始就打算毫不隱瞞地與她相處,且不論自己這蹩腳的心眼兒在組聯女首領看來不過兒戲,自己想要人家坦誠待你,首先本身就要與人坦白。

現在看起來,效果挺好的不是?!

那之後葉嵐芊除了胡蝶姐就幾乎不再碰見主角們。自己打工賺錢的充實生活也安然地繼續着。

事實說明,財迷斂財的運勢是不可抵擋的。沒過多久,葉嵐芊就迎來了自己的第三份兼職。(姮娥樓那個不算)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那一日葉嵐芊工作完畢,穿過平民區打道回府時,瞥見了不遠處的一塊小土坡。土坡下有一片空地,有一個孩子獨自坐在那裡,迷茫的目光不知望向哪一方,好像在等待着什麼,又好像在期盼着什麼。

心在霎那間被撥動了,她不由自主地走過去,看着孩子的眼睛問道:“你在等誰嗎?”

孩子見一樣陌生的大姐姐突然和自己說話,先是驚了一下,然後才怯怯地說:“我在等哥哥回家,哥哥去學堂了……哥哥說上學回來後再教我讀書……”

“……”

被這樣純真又清澈的眼眸看着,葉嵐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憐憫混合着溫柔的心情醞釀在胸臆間。這是一個家裡負擔不起學費後被舍下了的那個孩子吧!

渴望讀書的眼神,那眺望向前方的眼神,讓她的心裡有着隱密的疼痛。

這樣上不起學的孩子應該還不少吧!

“你想讀書嗎?姐姐叫你好不好?不要錢的!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夥伴?可以邀他們一起來哦!”

“有啊……”孩子的眼睛亮了亮,然後猶豫地詢問道:“姐姐,真的可以嗎?”

“嗯!”葉嵐芊點點頭肯定道,“我們以後就在這裡上課好不好?大家自己帶上板凳,我們定個時間就可以開始了……”

“好!”孩子臉上綻出燦爛的笑,“謝謝姐姐。我叫涼玉,姐姐可以叫我小玉。”

葉嵐芊笑道:“小玉,我是葉嵐芊,你可以叫我嵐姐姐。”

葉嵐芊並不是隨性行動的人,這一個決定也不是她一時的有感而發。一早就有所察覺,這裡的教育措施還不夠完善,雖然在朝中可能有紅秀麗等人的斡旋,但真正的實施不一定完全合理。自己可以藉此帶入一些前世的教育經驗,雖然不是教育者,但做了十幾年的學生也積了不少的經驗了。

如果學生人數達到一定程度,勢必會引起注意,到時候自己再功成身退好了。她不在乎那些虛名,都是些不實際的東西罷了。而自己最愛的還是閒適又自由的生活,啊,自己果然只是個善良的懶人而已!

開始給孩子們上課後,葉嵐芊的時間更緊了。每天忙忙碌碌,胡蝶姐見此都抱怨見不到可愛的小嵐嵐了。

這話讓葉嵐芊掉夠了雞皮疙瘩。

對於孩子們的教育,葉嵐芊覺得還是應該從最基本的做人講起。都是些七八歲的孩子,一個個都還純潔的緊,好好引導的話都是些對國家對社稷的人才,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在安樂社會時當個快樂的米蟲而不用擔心禍亂了。

(某蒔:喂,我說你做什麼都得想這麼遠嗎? 葉:當然啦,想得越多好處就越多,幹起來纔有動力嘛!)

“過去有人說過啊,時間就是金錢呢!所以大家要珍惜每一天的時光,因爲這一天過去了就不會再回來!我們可以擁有很多個晴天,雨天,但是上治3年秋的九月初九也就是今天,過去了可再就沒有一個相同的了,以後的每一天也一樣……嗯,知道老師爲什麼說這麼多廢話嗎?就是要讓大家曉得,我們的一生也就那麼短短几十年,千萬不要浪費時間去做一樣無聊又沒意義的事,比如去嫉妒別人啦,偷東西啦,更嚴重的殺人啦,放火啦,謀反啦什麼的……”

看着圍坐一圈的孩子目瞪口呆的樣子,葉嵐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啊,我是不是講得太恐怖了……”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小學堂呢!”有人在幾步之遙笑道。

綠緣的一次外出,註定讓他遇見自己未來的下屬。那有些驚駭的言論有趣且富含深意,引得他駐足聆聽。也正因此,撿了個寶回去。

葉嵐芊與彩雲國所有人的命運交集,正從這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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