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出現爲了給你溫暖,可有些人的出現是爲了給你暗殤。
顯然高婷之於江兮月是後者,只是江兮月沒想到那暗殤裡連着皮帶着骨,生生的把她拖進了無盡地獄。
恨在江兮月的心裡等同於不喜歡。可恨在高婷眼裡確是蝕骨的怨。
她的怨裡除了父母的死,還多了一條,她覺得江兮月搶了她的哥哥。
究其原因只是因爲她哥哥跟高婷的電話中,偶爾輕描淡寫提及的她,而那提及就跟那春日霜雪一般少得可憐。
可這就寥寥無幾的提及,顯然碰觸了高婷的底線,那日高婷剪斷了江兮月心愛的裙子,毀了她辛苦一個月畫作。
憤怒的女孩帶着滿腔的怒意對着她大聲質問,爲什麼哥哥的電話裡會有她的名字的時候。
一股暖流確淌進了江兮月的心裡,那裡開了花。所以那清冷的少年接受她的存在了,他有提到她。
心裡的那絲甜,融化在面容裡,迎着陽光有些明媚。
可這歡愉的表情,在一個憤怒的人眼裡確是致命的。
帶着耳邊三字經的圍繞,臉龐突如其來的火辣辣的觸感,讓江兮月徹底暈眩。
爸爸的話猶在耳邊,“她很苦,她不壞。”
不壞嗎?因爲身在地獄就要身邊的人一起下地獄嗎?
憤怒的人帶着萬般委屈,哭喊着離去。而受傷的人跌落在地,悄無聲息。
那一巴掌之後,江兮月徹底明白了一點,高婷不是高煜,那少年雖然不喜歡她,但至少只是迴避與冷漠,而高婷一直在煉獄裡,她那幾縷清淡的陽光融化不了也拯救不來。
從那之後,細微的變化還是有的,比如江兮月還是一如既往的忍受着高婷的惡意,可她不再像以往那般還會微笑着示好,刻意的遠離與冷漠是她對她跟高婷這種關係最後的解讀。
可惜,命運的齒輪又怎會如人所願……
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早起的悶熱讓人心裡莫名的煩躁,還有1個月就是江兮月18歲的生日。
如果人心沒有那般的險惡,如果江兮月沒那麼善良,生活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支離破碎。
司機李叔接完江兮月與高婷之後請了假,家中母親染病,晚上恐怕沒辦法接送她們兩個。
午後,小腹的一陣陣痛後,一股暖流從腿中流出。糟了,沒有打招呼就提前一週來的親戚顯然太不友好。
清早起來校服上大片的墨汁,讓江兮月不得不換了別的衣服,新月學校的校服是上白下黑的着裝。
爲了顯得自己不那麼突兀,她今天穿的是白裙子,一想到自己起身裙間的那抹紅,瞬間的窘迫,還是讓她羞紅了臉頰。
江兮月所在的新月學校,是一所有名的私立高中,江爸爸佔了三分之二的股份,大部分的學生都是A市的知名企業家或者宦官世家的後裔。
作爲股東的女兒,她還是有諸多不可言喻的優待的。比如來自高婷的污衊與挑唆沒有人理睬,比如即使她今天沒有穿校服也無人問津,再比如此刻女老師關切的目光。
看着女老師由遠及近的靠近,江兮月仿若見到了救星。
飛快的在空白的紙上寫着“姨媽”二字。
來自女人之間的默契,一件長衫瞬間解決了尷尬。女老師還體貼的用幫忙批改作業爲由,把她叫出了教室。
來自女老師們的關懷撲面而來,大家覺得還是提前給她放假的好,畢竟品學兼優的她已經接到了來自海外某省理工設計專業的錄取通知書,上學也不過就是打發時間而已。
迎面的熱情,兮月不得不接受。
收拾了書包。
江兮月踏出了教室,腳步出了門口還是有些猶豫,高婷的班級在隔壁,如果選擇路過需要多走一些距離。
私立學校距離江家的別墅走路大概50分鐘,兩點之間沒有公交,這個時間私家車也近乎爲零,或許她應該跟她一起回去。
腦袋還在糾結是否結伴的時候,腿已經選擇了路過。
擡眼望去高婷的座位空空如也,她又逃課了…
深深的嘆了口氣,江兮月有些如釋負重,這樣她就沒的選了,也好…
烈日的悶熱絲毫不留情面,江兮月走在滾燙的柏油馬路上,汗水搞得身體粘膩難受。
午後1點的時間,道路上空空如也,江兮月想坐的順風車好像商量好了一樣無影無蹤,那些熱情的老師一定沒想到她家司機今天請假吧。
纖細凝白的手指擦了擦臉上汗水,不遠處就是別墅區的路了,道路兩旁被綠化的樹木覆蓋,打眼望去被樹葉遮擋的道路上斑駁的樹蔭看起來清涼宜人。
加快了腳步,江家的別墅位於半山腰,到了那片區域距離家還剩30分鐘的距離。
腳下的柏油路不再燙腳,樹蔭下的區域氣溫明顯下降,偶爾吹拂的風,帶着涼意,身上的皮膚也不那麼粘膩。
即使周圍知了的叫聲可以用噪音形容,可突來的那點舒適感,還是讓江兮月心裡有絲愉悅。
打小的孤寂感,讓她多了自我排解不良情緒的好習慣,比如眼前突來的美好。
放慢了腳步,江兮月沿途欣賞着美景,江爸爸沒有像別的商賈之家那樣逼着讓她學管理,而是由着她的喜好。
她喜歡設計,沿途各家風格迥異的設計,剛好可以讓她吸取一些靈感。
再過幾個月就要出國了,那所大學裡有快要畢業的他,不知道那少年現在是什麼模樣了?
他們會見面嗎?眼底的波瀾不驚在看到她的時候會有漣漪嗎?她用了幾年的時間才擁有的寥寥數語的提及。
是她打着妹妹的名義不停的微信留言,才換來的一小丟丟的存在感吧。
即使那50句的留言裡,那少年只會回答一句的無關痛癢,她也會因爲那一句而樂此不疲的繼續留言。
她有他的電話,那烙印在心底的數字深入骨髓,她確從未撥打過。
高婷有提及她了吧,自從那一巴掌之後,她的留言便石沉大海。
那少年又開始討厭她了嗎?
心中泛起了漣漪,雜亂無章。
“走開!”熟悉女子憤怒的喊叫聲從前方傳來,打斷江兮月煩亂的思緒。
道路兩旁空置的小木屋裡傳來幾名男子猥瑣的笑聲跟衣物撕裂的聲音。
竭斯底裡的喊叫聲,熟悉聲音的絕望與無助彰顯着女孩的恐懼。
是高晴,來不及思考太多。
即使那個女孩再不堪,都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壓制着心裡的恐慌,江兮月顫巍巍的從書包中拿出電話,
“喂,這裡是半山別墅羣的交叉路口。這裡有幾個流氓正在非禮一個女孩,快!”
落下電話, 警車距離這裡再快也需要20分鐘,而這20分鐘足夠徹底摧毀一個女孩。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應該做些什麼。
心似乎要跳出來了,腿也跟着顫抖不停。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江兮月拾起旁邊的一根木棍,毅然決然的向小木屋走去。
“高晴,錢呢我們收下了,你說的那個什麼江兮月4點之後的事情,我們肯定伺候的不次於你,就是這時間嗎還有2個多小時。大老遠的跑來,哥幾個也閒的慌,先陪哥幾個樂呵樂呵,先練練手嗎,瞧你這身子…嘖嘖嘖…”
在那一字一句傳來的時候,兮月身體裡的血液瞬間凝固,心裡仿若灌入了一杯冰水,那一陣陣寒涼向身體四肢末梢逐漸延伸。
因害怕而強烈壓抑的顫抖在一點點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背脊一陣陣的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