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下官不知。”那個叫做李安的員外郎雙腿已像篩糠似的抖,聲音發顫。
這個人猴嘴尖腮的,白非兒覺得萬分的不順眼,她希望東廠不是每次都濫殺無辜。
她眯了眯眼,喝了口茶清清嗓子:“你們該不會是認爲我們來這裡是爲了看風景吧?”
有人噗的輕聲笑,飄煙冷眼一掃,嚇得這些人魂膽懼驚,這個看似美嬌娘的飄煙,在場的有多人見過他,知道他的手段,哪敢得罪她?
“李安跟我們走一趟京師吧。”他冷聲道。
李安撲通的跪地,抖聲問:“下官不知何罪?還請飄煙大人明示。”他纔不要去東廠的大牢,那可真是地獄中的地獄。
一旁的冷雨冷笑,嘲諷的說道:“李大人,你在應天府城外置的別院,別告訴我們是用你的俸祿置的,你那良田百畝,更別告訴我們靠的是你那點俸祿置入,你呀,在應天府的這點小日子,過得可真是舒坦滋潤。”
白非兒一聽,呵呵,好傢伙,真的是個貪官,那她也算是爲民除一害吧。
可一回想,這些事她事前根本不知情,就讓她帶隊來抓人,呀呀的,那千年妖狐根本就只是當她是個擺設,或者是個出頭鳥。
壞呵,真壞,真卑鄙。
救命恩人?
在那人眼裡算個毛。
她越想越氣,臉色一陣紅黃藍綠的變,深瞳一收縮,冷冷的大聲喝道:“帶走,回京師。”
飄煙和冷雨愣了愣,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看她平時總是嘻皮笑臉的,剛到這兒的時候也是笑眯眯的,這會兒馬上就變,呵,這多變真像足了四爺。
而白霜只輕輕的扯了扯脣,上前扣人。
那李安早軟癱坐到地上,張口結舌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頓時一衆人等指指點點的,看來多少也是知這李安的爲人。
這李安仗着是西廠汪直的遠親,多少沾點關係,平日沒少做一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事,只是有着汪直這層關係,連這裡的提督都睜隻眼閉隻眼,誰敢管?
“你們不能抓我,我表姨父是西廠汪大人,而且你們也沒有聖旨,誰知道你們東廠是不是故意冤賴我?”李安那瘦臉漲得通紅,雙目發狠,站起身一手拂開白霜。
東廠要動他,這之前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這不該啊,平日裡有什麼事表姨父都會暗中提前告知,表姨父那裡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白非兒心裡咯噔,臉上一沉,自嘲的笑笑,原來是個難啃的骨頭,巫驚魂呵巫驚魂,你太會用人了?太會利用人了。
她眼眸淡淡的掃過飄煙幾人,是呵,這些人才是他的心腹,纔是他重視的人,她和他?也就只是仇人。
她和他之間,沒有因爲她輸了血救他一命而改變。
“你好好看清楚了,我們是東廠,不是西廠,我們執行的是皇上的命令,你落到我們手裡,管你是誰的人,照抓不誤,除非有聖意到,要不然,你就乖乖的跟我們走,別給我?本官耍花招。”她寒着臉,走近那李安,冰冷的眸一瞬不瞬的看他。
尼瑪,輪到她耍耍威風了。
李安被她森冷的眼神逼得後退了一步,心一顫,沒想到剛剛還笑意盈盈的臉,一下子變得殺氣逼人。
這廂,飄煙不敢置信的看向白非兒,而冷雨則讚賞的輕笑,白霜淡然的抿脣,一步上去想扣人。
沒想到李安一閃身到白非兒身邊。
白非兒頓時便覺得脖子微涼,一明晃晃的匕首橫在她脖子上,她心裡咯噔一下,強壓住心頭的怒意,擰了擰秀眉,還真有垂死掙扎的人。
“都給我往後退了,我要見汪大人,要不然我,我拿她陪葬。”李安揭斯底裡的吼,拖着白非兒後退了幾步。
他是個武官,武功自是不弱。
飄煙等人沒想到他會反抗,等反應過來已來不及,特別是冷雨,他輕攏眉心,捏了捏袖口。
其他官員嚇得都向兩旁退,如此情況,他們自然不會插手,心裡本是極恨東廠,現在是東廠的人被脅持,拍手叫好都來不及呢。
“冷雨大人,你最好把手放下,要不然,你們這個凌大人……老子是個粗人,手可不知輕重。”李安惡狠狠的瞪眼,手上加了勁,鮮紅的血頓時順着匕首流下。
他自是知道這“五虎”的厲害,倒是這個什麼凌大人是第一次見。
他的事,東廠西廠都向來睜隻眼閉隻眼,現在突然來捉捕他,這些人又沒有聖旨,東廠做事他不是不知道,所謂皇上口喻,他們可以扭曲成幾十種不同的意思,那巫驚魂成天在皇上身邊轉悠,要瞞下一件事,那太容易了,其實表姨父不就是那樣的嗎?
白非兒一陣吃痛,心都揪了起來,她嘲諷的冷笑:“李大人,你今日最好死了,要是不死的話,你看本官會不會用你這把匕首在你臉上劃一個王八,一個全天下最醜的王八。”她絕對說得出做到。
冷雨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平日看慣了他嘻皮笑臉的,乍一下子嚴肅起來,他還真不習慣。
飄煙皺了皺眉,一言不發,事情突然變成這樣,他是有私心了,巴望白非兒死在李安的手中,還省得自己日後花心思對付她,而且還會惹四爺不高興。
而白霜不動聲色的雙手抱臂,斜睨那李安,他不敢輕舉枉動,窮途末路的人最不理智,小凌子已受傷,要是再逼李安,只怕小凌子會喪命,得想一個辦法,引開李安的注意力。
按理說他們三人都武功不弱,不應該讓李安脅持得了人,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李安會敢拒捕,這是極少有的現象。
李安臉一綠,眸中閃過一抹殺意,咬牙道:“哈,我死?只怕死的你是,少囉嗦,老子要見汪大人,不然的話,你就先老子一步到陰曹地府找閻王報到。反正是一死,有你這位凌大人陪着,倒也值了。”
“汪大人在京師,你叫喚什麼勁,你以爲你是他老子啊。”冷雨收起笑,眼眸森冷。
“冷雨,你別得意,回頭老子一樣可以把你拉上墊底。”李安怒道,臉上的青筋清晰的冒了出來,額上滲着絲絲冷汗。
白非兒雖然不怕死,但枉死便不值得了。見他情緒失控,心裡多少有些緊張,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冷聲道:“你覺得汪大人可以救得了你?你莫不真以爲東廠會冤枉了你?你要是身家清白,何懼?”
李安手上一滯,只一瞬,便又喊道:“給我看聖旨,如果沒有,那就給我把汪大人請來,跟他說他自然會前來,老子就在這等。”
冷雨嘲諷的笑笑:“李大人,你該不會不知京師到應天府得幾日吧?耍我們?汪大人會爲了你而來?少做點夢,該不會是有幫手,想拖延時間?”雖然知道他與汪直的關係,如今他出事,汪直那老狐狸不會正面出面來管,也正是因了汪直的關係,
四爺才交待不就地殺此人。
從一進來,他便覺得得氛圍有些異樣,經過侍郎府那一事,他更謹慎了一些,警惕了許多,他在進門那一瞬不經意的看到大門有個身影一閃而出,他湊到飄煙身邊說了一句。
飄煙微微一怔,垂眸一想,淡聲開口:“李大人,你可想好了,拒捕的後果,還有這位凌大人是四爺身邊的大紅人,要是傷了她,你的後果就不只是捉拿你那麼簡單,就地正法也不是不可以的。”
這裡是李安的地頭,如今提督不在,這些人要是聯成一氣,他們帶來的人不多,只怕會吃虧,要是李安與江湖幫派勾結一起對付他們,就更麻煩,看來此事並不像他們想的只來捉拿個人那麼簡單。
飄煙話一出,各人反應皆不一樣。
冷雨是擰了擰濃眉,飄煙的意思怎麼有點味不太對?雖是在警告李安,可把小凌子的位置擡了出來,不明擺告訴對方手上的這個人大有價值?那不更害了小凌子。
他有些吃不準飄煙的態度,飄煙和四爺這些年那些微妙關係,他們不是不知,可那也是表面的捕風捉影,他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從四爺那淡漠的眼神中他捕捉得到對飄煙更多的是安撫攏絡之意,畢竟飄煙的能力和悟性,是他們幾個比不上的,飄煙對於四爺身邊的危險第六感判斷特別強,幾次助四爺排除致命危險,他們不得不服,也許是飄煙對四爺的那份情,把四爺看得更重於自身,才能數次做到吧,他一直是這麼想的。
可四爺對這個小凌子又是什麼呢?他多次去捕捉四爺的眼神,但他這次無法吃得準,表面上看得到更多的是四爺對小凌子的殘忍,之前他極少與小凌子有交集,可此次侍郎府之事後,他對這個小凌子有了新的認識,那是一個勇敢不畏強權之人,說他不畏強權,又不盡然,但這小凌子知道用自己的方法圓滑回避,明哲保身,是個機智的人。
他真心欣賞這小子,搞得他私下跑去跟馬藍八卦,害得馬藍好一陣盯着他瞧,一個從不好奇的人突然去打聽四爺的豔史,能不讓馬藍驚嚇得把眼珠子掉下來嗎?
而白霜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只是心裡的警惕絲毫未放鬆,他是個沉默寡言之人,對於這個小凌子他沒有什麼不好感或者很特的好感,見他救了四爺,只在心裡多少有些佩服而已。
李安則心裡暗喜,神情一動,斜眼看手上扣住的人,原來這是巫驚魂的心頭肉,那更好了,手上有他,任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他需要的是時間,說要請汪大人來,那隻不過是個能讓他們不敢妄動的藉口而已。
蒙古王子已派人來找他,要聯合對付巫驚魂,他一直在猶豫,正想這幾日聯絡了表姨父再定奪,這些人被他安排在一個秘密住處,這如今到這地步了,只好豁出去,保命要緊,那東廠那大牢,他死也不會進去,進了那裡,就算是表姨父,也並不一定保得了他。
巫驚魂的勢力並不弱於表姨父,這兩年來更甚,表姨父已處於弱勢,如今東廠已在他手中,六部中禮、刑兩部本就在他的控制下,現如今又把兵部和戶部尚書滅了,兵部戶部也落入在他的手中,目前六部只有吏部和工部是表姨父掌握。
逃得了命去到蒙古,他又可以重新活過,那裡給他開出的條件並不差,原來只是暗裡做一些事,如今倒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坐那個位置,雖位不是那麼的高,好歹也是個官,他那一套訓兵的方法,他們還是十分重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