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輔堂終於說了實話,以他自己的本事,在這死亡之城,想要來去自如,還是可行的。
由此可以做出判斷,當年的老局長,以十二層不滅金身,足以在死亡之城,殺他二十個七進七出,可惜老局長鐵了心要宰了這曠世妖孽,還這朗朗乾坤,一個天下太平。
只是這最後結局,卻並非如此圓滿,也許老局長也不會想到,威震天下的不滅金身,被這絕世妖孽,生生的斷了。
再也沒有,曾經的沈橫玄,和曾經的,不滅金身。
周輔堂言下之意,卻還有自己的打算:“大哥,你們跟着我走,只要那孽畜一刻沒有甦醒,我們也許還有機會,逃出死亡之城,我們跑吧。”
“跑?”沈玄舞含着淚,指着目光所及之處,自己卻觸之不及的老局長和玄霜姐姐,就被他們鎖在那半空之中,半死不活的:“我們跑?”
“不然怎樣?”周輔堂可沒功夫跟這幾個人扯什麼閒篇,他這輩子獨來獨往,自稱爲“神”,習慣遊戲人間,習慣擺下佈局,如今此番前來,最開始只是想借着許凌雲的手,玩一玩這好玩的遊戲。
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被李乾坤的卓越人格給打動了,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李乾坤,以周輔堂的心思和打算早都化作一股風,不知何處去了。
你們擔心老局長,你們惦記沈玄霜,跟我有什麼關係?
眼看着局勢微妙,李乾坤看出周輔堂氣色不善,這個人自己對他還不甚瞭解,決不能這個時候,自己人出了事情,馬上攔住憤怒的沈玄舞和趙天龍,擋住周輔堂道:“輔堂兄弟,大哥知道你的心意,的確,老局長不欠你什麼,我們所有人,都不欠你什麼,但是大哥感謝你做出的一切,沒有你,我們頂不了這麼久,但是……”李乾坤紅着眼睛含着淚,指着那古羅戰場,遙遙無盡的金鱗神甲:“不管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是龍是蛇,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大哥這次來,不是抱着必死之先,卻也絕不會知難而退,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過來繞一圈就跑的,如果你……”李乾坤衝周輔堂點了點頭:“大哥知道你修煉這一身的本事太不容易,決不能在這個地方,折了一身的道行,如果你要走,大哥絕不怪你,輔堂,謝謝你。”
“大哥。”周輔堂對李乾坤還是極爲尊重的,咬了咬牙道:“算了,跟你們說也說不明白,那現在怎麼辦,我可以替你們抵擋百萬,千萬妖孽的攻殺,但是我看那東西就快要醒了,我自問自己,不是沈橫玄局長不滅金身最強境界的對手,頂多打個勢均力敵,還得略遜一籌,如此我們可以推算,我就算能扛住那絕世妖孽,也頂不了多長時間,大哥,我不是怕死,如果接下來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們的結局,不會有第二種可能,全軍覆沒啊大哥。”
李乾坤的冷汗層層低落,渾身都被血水和汗水覆蓋, 他呆呆的看着周輔堂,看着千萬妖孽,此起彼伏的在小彩旗身後,一個個耀武揚威,隨時都會再次衝擊過來。
此時此刻,渾身發燒的許凌雲已經不省人事,半死不活。
陳可兒嗚嗚的哭着抱着他,淚水汪汪。
陳玄機似乎緩過來一口氣,艱難的站了起來,朝四周望去,一片茫然。
趙天龍的胳膊還因爲之前的血戰,而顫抖不止。
沈玄舞滿臉淚水,絕望的看着古羅戰場,那一片一片從泥土裡,緩緩冒出的金鱗神甲,足足灌溉了千萬世界,覆蓋了整個死亡之城,那到底是什麼怪物,什麼妖孽,天地之間,真的沒辦法,對付他了麼?
周輔堂冷笑了幾聲,搖了搖頭:“大哥,必須做決斷了,我們救老局長的機會,成功率爲零,死亡率爲百分之百,現在擺在你面前要麼是全軍覆沒,要麼是跟着我逃出這死亡之城,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了。”李乾坤必須儘快做出決定,這知道自己來到這死亡之城的目的,看了看周輔堂道:“輔堂兄弟,我這次來,是換凌雲的救命之恩的,你我都應該知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老局長和玄霜妹妹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我們若還救不了他們,轉頭就跑?我們還算是人嗎?這個世界,縱然有無數的艱難險阻,有無數的萬丈懸崖,那些觸不可及的希望,也許正是需要我們鍥而不捨的堅持,而一次一次在戰火中犧牲的你我,換來的機會。”
李乾坤苦笑一聲:“我知道,我們活着的希望,不到百分之一,不到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可是不在今天,不在明天,但是總有一天,總有那麼一個人,或是一羣人,會殺了這絕世孽畜,讓天下太平。否則……”李乾坤吼着那金鱗神甲的怪物:“如果讓他徹底的甦醒,讓他來到這人世之間,天地所向,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人類將會滅絕,文明將會重新洗牌,這個世界,人類苦苦生存了這麼長時間,才換來這萬物之靈的身份,難道你想讓這個人類,在一夜之間,成爲這孽畜的腹中之餐,讓這個金鱗神甲的怪物,將鋼筋水泥的城市,將億萬文明的人類,踐踏一空,成爲他王座之下的,卑微螻蟻?”
李乾坤冷冷的苦笑,冷冷的絕望道:“一切,也許註定覆水難收,也許註定飛蛾撲火,可是輔堂啊,這星火燎原的希望,絞殺妖孽的希望,就是要向老局長那樣,需要無數人,一次一次,決不妥協的堅持,我們纔有可能,在今天,在明天,或者在未來的某一天,將這絕世妖孽,斬殺至此,絕跡天下。正所謂人不畏死……”
“奈何,以死懼之。”周輔堂含着淚笑了,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大哥,謝謝你,讓我明白了,這生命的意義,不屈的意義。可是我罪孽深重,做下了無數瘋狂的事情,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