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蛙還未衝過來,廣場上的人羣此時在自相殘殺下已死亡殆盡,到處都是死不瞑目的屍體。看來這次航拍所用的攝像機性能相當的出色,從半空中拍攝的鏡頭,竟然是十分的清晰。他們大多數是被同胞用鈍器敲擊後腦死亡,鮮紅的血液和白色腦漿混爲了一體。
不過最令陰天樂吃驚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那些正在吞食着屍體的蛇形怪物!它們顯然是鑽破了廣場上鋪設的堅硬地磚,從地下衝到了地面上來。露在洞外的身體已有近兩米長,腰身足足有普通人兩個腰那樣寬,在頭部的位置長着一張佈滿了獠牙的巨口,可以輕而易舉地吞下一個成年人。
整個廣場上共有數十隻這樣的怪物,陰天樂立刻明白了爲什麼剛纔廣場上的人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原來都是落入到了它們的腹中。它們只需要打穿廣場上的地磚,再張大口等着,擁擠的人羣自然爲主動地將獵物送入它們的口中。
“這是什麼東西啊?”趙青華目瞪口呆地說道,“難道說也是和噬血蜂一樣,從妖界而來?”顯然他與陰天樂想到了一起去了。人界之中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如此可怕的怪物。這時,怪蛙們已衝入了廣場,顯然怪蛙對它亦是相當的忌憚,可以看得出來,所有的怪蛙都儘可能地避開這些蛇形怪物的活動範圍,不過即便如此,仍有數十隻怪蛙落入了蛇形怪物之口,瞬息之間即不見了蹤影。
“真是可怕的生物!”站在一旁的雪姬不禁顫聲道,女人難免對這些類似於蟲子的東西心生恐懼,更何況它們如此的瘋狂嗜血。陰天樂雙手抱在胸前,看着屏幕上那慘不忍睹的情景,沉吟不語。
這個應當說不是妖界生物,最少在恆靈的記憶中沒有與它吻合的生物。但是陰天樂本能地感覺到,縱然它不是妖界生物,也必然有妖族有關聯,否則人界中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會出現如此兇獸。
“水俁市啊,水俁市,你還真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地方。”陰天樂心中不禁感嘆道。
陰天樂有着一股不祥的預感,據懷玉所說,現在距爲的妖族穿過妖界之門抵達日本已有兩個月的時間,沉默了這麼久的妖族終於展開了正式的復仇行動,與眼前的這些怪物相比,那些異種老鼠對人類的攻擊簡直是太溫柔了。
只是……最終人類將面對的,到底是妖族的報復還是佔領,陰天樂和懷玉也不清楚。懷玉來人界中,最重要的任務即是維護妖界之門的正常運轉,爲妖界之門正式打開,送那些滯留人界的妖族去妖界做準備。至於其他十七人所得到的具體命令,她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妖族會對人類千百年來滅絕生靈的行爲進行一次令人類永世難忘的報復!這一行動,終於要開始了!
“前輩,你看!陰陽師他們出現了!嘿,高野山的僧人也出動了!這回這些怪物們要吃苦頭了!”趙青華興奮的叫聲打斷了陰天樂的思緒,將他的心神重新拉回到了水俁市的上空。
只見數十名身着白袍的陰陽師出現在了鏡頭中,爲之人陰天樂倒也認識,正是被困富士山酒店時,前來支援的豐田中奈大師。不過看起來,他可是比當時顯得蒼老了不少,一臉的倦意,顯然最近這些時日裡四處奔波對他的身體有着不小的影響。
與此同時,在地面上也出現了上百個身着盔甲,頭盔將整個臉部遮掩,手拿長槍、長刀、盾牌的人。
“你認錯了,那不是高野山僧人,是比睿山的僧兵!”雪姬沉聲道,“想不到他們也出動了。”
“比睿山僧兵?”趙青華不禁一呆,連忙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比睿山僧兵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十世紀中葉了,他們是負責守護日本天台宗聖地延歷寺安全的僧人,當年可是與高野山僧兵齊名天下的。不過自從織田信長在比睿山大開殺戒後,比睿山的僧兵已經很少出現在俗世中。所以高野山的僧兵知道的人更多一些。”陰天樂隨口答道。趙青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語。
只見屏幕上陰陽師們紛紛招出自己的式神,準備動進攻。而地面上的比睿山僧兵們也展開陣式,將怪蛙的去路擋住,戰鬥一觸即。
“咦?這是全國性的轉播嗎?”陰天樂突然想起一事,轉頭問田中麗奈道。日本政府怎麼可能把如此血腥地一幕不加任何剪輯地公佈於衆,那豈不是要引起日本民衆極大的恐慌情緒。
“不是的,這應當是只提供給政府高官和極少數各界權威人士觀看的特殊頻道。”田中麗奈臉色蒼白地說道。看來方纔血腥的那一幕給予了她極大的衝擊。前田利美比起她來,更加的不如,現在還如同受驚的小兔一樣蜷縮在沙上。陰天樂“哦”了一聲又轉過頭去。
怪蛙與那蛇形的怪物彷彿感應到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些人與之前的人類有所不同,停止了吞食地上的屍體,原地停止嚴陣以待。
“咦,青華,你師兄他們也去了。”陰天樂留意到在陰陽師身後約百米外的上空,身穿道袍的天松子帶領着三四十人站在那裡,正俯視着整個城市。
“至少有五萬人的傷亡。”天松子心中暗想。從城市的上空,他可以看得很清楚,並不是很大的城區裡到處都是拼命外逃的日本人,通向城外的公路早已經被數不勝數的汽車完全堵塞。這些人只能是徒步離開這裡。不過他們算是幸運兒了,在那個方向,並沒有什麼怪物出沒,僅有的那麼幾隻,也被他們一路上過來時順手消滅了。
天松子的目光落向大海的方向,只見那裡濃煙滾滾,遮天蔽日,黑紅色的火焰躥起足有數十米高。那是日本自衛隊的流彈擊中了一處海邊的油庫而引起的大火。幸好風是吹向大海方向,否則的話,整個城市都會被籠罩在這黑煙之中。
來這裡之前他們已經得到了安倍家族所提供的情報,足有三千五百餘人的警察和軍人爲了阻擋怪物的進攻,已全部殉職。由此可見,這怪物的實力絕對不可以小看。
“師兄,你看這種怪蛙到底是什麼東西?”天心子看着下面一眼看不到邊的怪蛙,不禁咂舌問道。這個師兄博覽羣書,知識淵博,上一次在富士山下就是他一口道破了噬血蜂的身份,並指出了它的弱點。如果說現在他還能識出這怪蛙的真實身份,下面的工作豈不是事半功倍了。
天松子眉頭緊皺的再三思索,卻始終無法將眼下的怪蛙與自己看過典籍中任何一種怪物聯繫起來,不禁嘆了口氣道,“大家一會兒一定要多加小心,這怪物我亦從未聽說過,更不知道它有何特異之處,大家絕不可鹵莽行事。”
“天松子師兄,這些傢伙有什麼可怕的,反正它們也都不會飛,我們只要站在這裡施展法術,肯定能毫無傷地將它們一網打盡。”一個年輕的道士輕笑道。
“不要這樣大意!小心駛得萬年船,如果說你們不想葬身妖腹,還是慎重行事爲妙!”天松子肅容道,“你們修行的時間……”“呱!”就在天松子再三提醒同伴多加小心時,從怪蛙羣中突然傳來了怪蛙們驚天動地般的一聲怪叫,這聲音之大,可謂是震耳欲聾。
被怪蛙的突然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的衆人險些從空中摔了下去,豐田中奈所帶領的陰陽師們看起來也是吃了一驚,有幾個差一點就動了進攻了。比睿山僧兵們可以說是距離它們最近的人了,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令他們身不由已地倒退了兩步。
“啊……”一連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下面傳來,天松子等人連忙尋聲望去,只見五隻碩大的蛇形怪物不知道何時從僧兵的身後竄出,散着臭氣和血腥氣的嘴中,叼着五個可憐的僧兵,慘呼聲正是從那些不幸的僧兵口中出來的。
不等衆人有所反應,怪蛙們已蜂擁而上,悍不畏死地向餘下的僧兵衝去。與此同時,廣場上的那數十隻蛇形怪物,不約而同地仰起頭來,就在衆人迷惑不解時,一個個人形的物體彷彿離膛的炮彈一般,掛着呼呼的風聲,直向天松子和豐田中奈兩組人噴來!
“危險,大家快躲開!”天松子和豐田中奈不約而同地大吼道。雖然兩人均未看清到底是何物,但是本能告訴他們,這東西絕不沾染上半點,不然肯定會有大麻煩的。
“啪!”眼前的電視一黑,所有的圖像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給陰天樂他們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懸念。
趙青華連忙來到電視前,擺弄了幾分鐘後,無奈的戰起身來道:“前輩,看來是航拍的機器受損了!”
天松子看着狼狽不堪的衆人,一臉的無奈。不過比起身着白袍的陰陽師們來說,天松子他們的情況要好得多。沒有人想到,這種蛇形的怪物竟然會把吞入腹中的死屍當做“明器”噴了出來,那一個個血肉模糊、滿身腐臭液體的死屍經不住這種猛烈的噴吐,許多在半空中就散了架,血肉一團地呼嘯而去,衝向了人羣。
天松子等人由於距離較遠,站得又比較高,相對而言留給的反應時間亦長久一點,大塊的血肉團全部落空,他們只是被餘波掃了一下。不過即便如此,隊伍中亦有半數人因此而不同程度掛彩。雖然只是小小的肉團,但是高撞擊身體仍然令很多人吃不消。還有就是肉團上所沾染的腐臭液體,竟然具有腐蝕的能力,天松子猜測這可能是蛇形怪物的胃液吧。“清遠,你保護着傷重的人先行撤走!路上一定要小心!”天松子派人將傷勢較重的三人帶走。
此時,陰陽師們已經向怪物們動了猛攻。一**的冰錐從天而降,如同密集的的雨點一般砸向了廣場上的怪物羣。一團團的火焰呼嘯而下,將廣場變成了火海。而那些適合肉搏戰的式神則下降到地面上,衝到怪蛙羣中大肆地殺戮。一時間,廣場上怪物們血肉橫飛,刺耳的慘叫連連。
其中那些蛇形怪物成爲了陰陽師們的重點打擊對像,十之七八的攻擊都是以它們爲中心展開的。在冰錐、火焰、以及式神們的物理攻擊下,囂張的氣焰立時被打了下去,除了六條不幸被羅剎之類式神腰斬的外,其餘的全部都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縮出地下,再也不出來了。
但是怪蛙們卻絲毫無視這一**的攻擊,前赴後繼地起了無視死亡的攻擊,有的向敵人噴射毒液,有的跳起來狠狠地向式神、僧兵們撞去,若非陰陽師們所站位置甚高,它們噴出的毒液也絕不可能夠到,這些陰陽師們也絕不可能倖免。
豐田中奈已是怒不可竭,蛇形怪物的這一輪攻擊他們是當其衝。幾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屍體都以他們爲第一打擊目標。被打得措手不及的他們自然是損失慘重——三名年輕的陰陽師當場就被撞飛,摔到了怪蛙羣中,未等豐田中奈他們救援,已經被蛙羣覆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地上只留下了烏黑的骸骨;還有十餘人被波及到,一時間,傷亡竟然達到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這還是因爲陰陽師們均已招出了式神,在攻擊中式神爲他們擋下了不少致命攻擊的結果,否則的話,傷亡必然過總人數的二分之一。豐田中奈他萬萬沒有想到,怪物們竟然給他來了個下馬威,最近這些年來,除了富士山酒店裡面對傀儡人時,他何時吃過這樣的悶氣。
而最不幸的非比睿山僧兵們莫屬了,不但要面對從地下蛇形怪物突如其來的攻擊,還要抵擋着身前怪蛙們的瘋狂攻擊。那五名先受到攻擊的僧兵已悄無聲息,軟軟的身體被蛇形怪物拋到了廣場怪蛙羣中,轉眼間就只有那一身鎧甲留在了地面上。還有不少人被怪蛙噴出的毒液所傷,出了痛苦到了極點的慘叫聲。
爲的僧兵一邊大聲指揮着同伴擋住怪蛙的攻擊,一邊帶着十五六個人揮舞着長刀、長槍小心謹慎地圍攻着那五條蛇形怪物。他們手中的刀槍看起來也並非凡品,可以輕而易舉地劃破怪物的皮膚,只是無法做到像式神那樣斬殺怪物。
“師兄,我們怎麼辦?”天心子看着下方的一片混戰,轉頭問天松子道,“要不要去幫他們一把?”
天松子仔細地看了看,又擡起頭看了看通向大海方向公路上那仍源源不斷涌來的怪蛙羣,冷靜地說道:“廣場中有他們已經足夠了,我們這一次來並不是爲了將這些怪物一網打盡,收復這個城市,只是要多爭取一些時間,給水俁市的市民撤離。天心子,你帶着師弟們去封鎖住那個街口,儘可能地不要讓怪蛙們過來!”
“我明白!”天心子說着,“我一定不給它們支援這裡的機會!”說罷,轉身就招呼人要走。
“天心子,記住,一定要站在高空,一定要有人留心四周的狀況,如果說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就立即撤回來。這些師弟們可就交給你了,你千萬不可馬虎大意。”天松子不放心地又叮囑了兩句道。
“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提着十二分小心。”天心子鄭重其事地說道。
在天心子的佈置下,一道五米高,牆頂足有六米寬的土牆從地面上緩緩地升起,擋住了怪蛙們的去路。不過怪蛙們亦不示弱,很快即在土牆下搭起了“蛙梯”,形成了一道由巨蛙組成的斜坡,後面的巨蛙毫不猶豫的衝上了土牆。
“放!”隨着天心子一聲斷喝,衆人手中的法術紛紛放出,一道道閃電、炸雷由天而降,將土牆上的怪蛙炸得是血肉橫飛,屍骨不全,墨綠色的血液流了滿地。那些充當“蛙梯”的巨蛙也因此而受到波及,上面的巨蛙被震波直接地拋了出去,而最下面已被壓得半死的巨蛙則直接被震暈過去。
但是蛙羣們絲毫沒有受到這一情況的影響,後面的蛙羣毫不遲疑地繼續向土牆上跳去。在很短的時間裡,“蛙梯”再一次搭上了土牆,大量的怪蛙如潮水般的涌了上去。
看着這通向海邊佈滿了巨蛙的公路,天心子忍不住心中連連咂舌道:“這到底有多少巨蛙啊?恐怕至少得數十萬只吧。”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放!”新一波攻擊再一次將土牆頂上的怪蛙全部殲滅。
沒有了後繼蛙羣的不斷補充,廣場上的怪蛙們很快就被陰陽師與僧兵們的聯手合擊而清除一空。整人廣場上,巨蛙的屍體鋪了厚厚的一層,如同墨綠色的地毯一般。那五條蛇形怪物被天松子用雷劈死,幫了那些僧兵一個大忙。
“天松子道長,看來我們的阻擊任務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水俁市的市民們大多已撤出這裡,軍隊很快就會到了,這裡餘下的事情還是交給他們來做吧。”豐田中奈一邊指揮着屬下將那些殉職的同伴屍骨收起來,一邊對站在他身旁的天松子道。
“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簡單單,豐田大師。”天松子搖了搖頭道,“如果說貧道猜得不錯,這些怪物只能算是打前站的嘍羅吧。況且那些蛇形怪物只有小部分受誅,大部分仍藏匿在地下,那些軍人對它們恐怕更是一籌莫展吧?”
豐田中奈無語地點了點頭,這怪蛙雖多,但是對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致命的威脅,反而是這種蛇形的怪物,不但力大無比,而且可以在地下任意穿行,最可惡的是它竟然能威脅到半空中的人們。這時,只見天心子快地從那邊飛了過來。
“師兄,這怪蛙實在是太多了,殺不勝殺!”天心子大聲地叫道,“我們只能攔得一時,師弟們的法力很快就會耗盡的。”那一**怪蛙的攻擊時間間隔太小,天心子諸人幾乎連調息的時間都十分地緊張。而且現在土牆上怪蛙的屍體已經足有兩米高了。
“而且我現有些怪蛙已經離開了那條公路,向其他路爬去,恐怕是打算繞路來這裡,師兄你們最好做好準備。”天心子接着說道,“豐田大師,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說來聽聽。”豐田中奈道。
天心子說道:“這怪蛙實在是太多了,如果說想憑藉着我們以法術阻擋它入城,恐怕是很難很難。我看那邊的公路上亂七八糟地停了很多車輛,想必車裡的汽油……”
“這個恐怕道長不必想了。”豐田中奈打斷了天心子的話道,“日本現在除了一些特種車輛外,普通民用車輛全部都是電力汽車,不使用汽油的。不過我記得那邊有個煉油廠,應當有我們所需要的。”天心子的用意他已經明白了,單單依靠他們這幾十人的法力是不可能阻擋得住這如潮水般涌來的蛙羣,人力總有虧的時候。在這種時候,藉助大量的油料,他們可以省去很多事地將蛙羣阻截在這裡。
“可是這樣很容易會引起火災,稍有差錯就會引起城市大火。”天松子猶豫地說道,“這裡靠近海邊,海風很大,風向也不穩定,危險很大的。”這個方法其實他也想到過,但是因爲這個原因而最終選擇了放棄。畢竟這裡是日本的城市,雖然現在是在幫助日本抵禦怪物,但若是經天心子之手最後燒了水俁市,日後麻煩恐怕不小。
天心子立時就明白了天松子的擔心之處,馬上低下頭去,不再多語。豐田中奈也被天松子的一番話說得心中直犯嘀咕,火燒整個城市,這種危險他也不敢承擔。
“咦?豐田大師,你看那裡怎麼突然出現了一團黑雲?”這時,從豐田中奈的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