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大結局

言府

言素雖然官居太尉,可如今也已是有權無實閒在家。

只不過,當年先帝曾下過一道聖喻,誰也不得動言素太尉之職。

那怕宮明羽篡位後,找由頭貶了不少宮景曜曾重用過的官員,可言素此人,歷經三朝,依舊是穩坐太尉之職,無人敢動搖。

畢竟,言素是先帝下旨命令不可動搖的太尉大人,只要是他不犯錯,那個後世皇帝敢貶他的職?或是敢罷黜他的官位?這不是擺明要背上不肖子孫的罵名嗎?

故而,任你風起雲涌,天下紛亂不休,言素依舊穩如泰山,霸佔太尉之職。

這一點,真的是蠻霸氣的。

而霸氣的言素大人,今夜遭遇了刺殺。一旁殺的是血雨腥風,他卻巍然不動,淡然悠閒的在亭中煮茶。

玉水碧讓大長老和二長老暫代門主之職,而她這些日子,一直帶着九長老和三長老,寸步不離的保護着言素本人。

因此,言夫人沒少和言素鬧,府裡的下人也認爲,他們老爺可能是要娶個新姨娘入府了。

就連性情溫和爾雅的言寧知也有點懷疑他父親了,畢竟,他父親從來都不需要丫環伺候,突然間冒出一個冷美人,時時刻刻,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父親身邊,連休息都在一個房間裡,說他們沒點事,有人信嗎?

不過,今夜見識到這場刺殺後,他總算有點明白了。

這位冷冰冰的綠衣姑娘武功很高,與她一起抵禦刺客的,還有兩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很溼精神抖擻的乍然出現,明顯是一直暗中保護他父親的高人。

既然高人也在,這位綠衣姑娘和他父親共處一室,也就不可能有什麼事了。

只不過,這姑娘到底是何來歷?

而他一向待人溫和不問世事的父親,又爲何會招惹來這麼一羣凶神惡煞的刺客?

言素煮好茶,給坐在他對面的兒子倒了一杯,而他手裡的這杯茶裡,已濺了一滴血,不能喝了。

言寧知始終是個沒經過風浪的少年郎,在看到一個黑衣殺手,被人一下子削了腦袋後,他還是被嚇的臉色煞白,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了過去。

言素見玉水碧衣袖上沾了一些血污,他眉頭了一皺,轉眸看向已被兩位長老解決乾淨的刺客,他輕聲一嘆道:“他真是執迷不悟,到了如今,還是看不懂天命何歸。”

“主父……”玉水碧望着言素,低聲喚了聲。她有很多事不明白,比如,她父親留下的那封遺書。

她父親讓玉羅門保護言素,不可讓任何人傷及言素性命。

這封遺書,如今玉羅門的新十大長老,都有親眼看過。

這也是,爲何三長老和九長老會一起陪她來長安,一起保護言素的原因。

言素望向星辰寥寥的夜空,紫薇星閃爍不定,青華山必然也已出現了一場血雨腥風。

希望,他們能儘快解決吧!

言寧知在一旁聽的皺眉,主父是什麼?這位冷冰冰的綠衣姑娘,爲何會這樣稱呼他父親?

“寧知,你去祠堂守着,不許任何人踏入祠堂半步。”言素驟然神情凝重的起身,他凝眸望着遠方一抹血煞紅光浮現的南方夜空上,一閃而過,卻令他極爲驚心,是命運之星出現了。

言寧知雖然不知道他父親這是怎麼了,可他還是點頭應了聲,便跑向了府裡祠堂的方向。

言素望着言寧知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沉痛之色。寧知,別怪爲父狠心,這是關乎國運的事,縱然犧牲我言家滿門,也是必然要做的啊!

“主父……”玉水碧眼神複雜的看向言素,祠堂裡有什麼,她是最爲清楚的,主父想要自己兒子的命嗎?

“以血爲引,以心爲祭,以命召喚,飛龍方出!”言素悲痛的閉上雙眼,眼角淚落,沒人比他更心痛,那可是他的長子啊!

言寧知根本不知道他即將會面對什麼,他只是一口氣跑到了祠堂,先是在門口喘了幾口氣,這才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點燃了許多短粗的紅蠟燭,他站在門口看着,總覺得他好像看到了四象神獸的形影。

雙腳有點不受控制的邁步走向中間的那個圓,裡面的蠟燭也放的形狀好生奇怪。

砰!

砰!

兩聲關門聲響起,房間已是門窗禁閉,四周燭光燦若星辰,美不勝收。

言寧知聞到了絲絲縷縷的檀香氣,身心變得很爲舒坦,他站在圓心間,盤膝坐好,望着四周明亮的燭火,嘴角揚起了明朗的笑容。

可就在下一刻,他眼中浮現兩簇火焰,只看到前後左右出現了四象神獸的虛影,它們奮起撲向了他。

他雙眼瞬間睜大,一聲響徹雲霄的吼聲破口喊出,他已被火焰吞噬,祠堂裡一片刺眼的白光乍現,一束光柱直衝九天之上。

“父親!”

正在爲兒子縫製新衣的馮紫菀,忽聽到兒子淒厲的一聲“父親”,失手被針刺破了手指,她心悸無比的倏地站起身來,轉身就向着門口跑去。

地上掉落着那件做了一半的錦袍,密密的針腳,那是母親對孩子濃濃的疼愛。

言夫人和其它人也看到了那束光,直衝雲霄,照亮了的整個言府。

馮紫菀拼命的跑向祠堂的方向,釵落髮散,她絲毫不在乎自己此時多麼的狼狽,她只是心好痛,她的兒子,她的兒子在驚恐絕望的呼喚她啊!

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這麼狠心,他居然真要拿兒子的命去忠心他的君王啊!

許多人開始靠近祠堂,他們都好奇祠堂出什麼事了?爲什麼大少爺會叫的那麼絕望?爲什麼紫菀夫人又那樣瘋狂的向祠堂跑去?

言夫人和幾位姨娘和那些小姐都去了祠堂,當然,他們的速度沒有快過疼兒心切的馮紫菀。

馮紫菀到了祠堂,便看到祠堂裡一片光亮,她不知那是火光還是什麼光,她只知道她的兒子被困其中,她要去救她的兒子。

“紫菀,這門已被陣法封住,你打不開的。”言素自一處走來,他望着馮紫菀也很爲心痛,畢竟是他親手推了他們的兒子去死,她就算現在殺了他,他也無話可說。

馮紫菀緩緩轉過身去,滿臉淚痕的望着他,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哭着哀求他道:“老爺,你放了寧知吧!他是我們的兒子啊!你怎麼可以狠心的送他去死?老爺,我求求你了,你把門打開,我替寧知去死,好不好?老爺,妾身求你了,你放過孩子吧!他還年輕,他什麼都不知道,你……你怎麼可以對他這麼狠心,老爺!”

言素眼中的淚滴落,望着祠堂裡生命正在流逝的兒子,他何嘗不心痛?可天上的星圖在展現,命運之星即將要召喚出來,他如何能在這時候去毀了大陣?

這是他們言家子孫的使命,誰也無法去躲避。

“老爺,我求求你了,你放了寧知吧!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兒子,你放了他……”馮紫菀爬着到言素腳下,雙手拉着他的手,仰頭哀求望着他,只求他放過她的兒子啊!

“主父!”玉水碧看向言素,也想勸他收手。這不會是夫人他們想看到的,這太殘酷了。

言素的指尖已刺破了自己的掌心,可他依舊沒有點頭答應放言寧知出來,而是低頭望着腳邊哭的越發絕望的妻子,沉痛落淚道:“紫菀,言家子孫,不止是明月國的臣子,更是明月國的龍脈守護者,如今有人破壞了國之龍脈,唯有言家的童子之血可補救,我希望你……”

“不!我不理解!憑什麼他家的江山天下,要用我兒子的命去換?言素,你好狠的心,爲了你的君王,你居然要親手推你的兒子去死,你到底是不是瘋了啊!”馮紫菀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溫婉賢淑,她像所有護犢情深的母親一樣,爲了她的孩子可以瘋狂如魔,也可以不顧一切的弒夫救子。

玉水碧沒想到這個一直溫婉賢淑的紫菀夫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瘋狂到事來。

馮紫菀望着握住她手腕的少女,她不知道對方是誰,可她看得出來,言素對這位姑娘有着一種恭敬。此時她無人可求,只能拉着這姑娘的手,絕望的哀求道:“求你救救寧知,他還是個孩子啊!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

玉水碧雙手扶着馮紫菀,阻止她再把頭往地上猛磕。這一刻她心中很矛盾,不知她是該和言素一樣遵從祖訓,爲國而舍家。

還是該遵從自己的心,遵從夫人所說的生命無貴賤之分的想法……去救了言寧知。

可下一刻,她就知道她的選擇是什麼了。

在房間裡金白的光,被血氣染紅時,她已衝向了祠堂,在言素驚怒之聲中,她飛身而起,凝聚體內所有的內力與右手之上,一刀劈開了整座祠堂。

轟!爆炸之聲響起,祠堂瞬間四分五裂,方圓五丈之外的人與物齊飛出。

三長老和九長老護住了言素和馮紫菀,好在沒讓他們夫妻受傷。

可其他人可沒那麼幸運了,一個個的被氣流拋飛出去,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言夫人傷的最重,因爲她想看馮紫菀的笑話,所以她靠的最近,也是被意外的爆炸震飛的最高,好死不死掉在花木叢中,臉肯定是毀定了。

玉水碧雙手打橫抱着昏迷不醒的言寧知,自祠堂的殘垣廢墟里走出來,殘留的氣流吹起她的長髮,這一刻她不再是踏血而來的修羅女,而是懷着慈悲心腸的活菩薩。

一念爲魔,一念爲佛,魔佛從來都在一念之間。

馮紫菀已推開扶着她的三長老,撲過去抱住她失而復得的兒子。看向玉水碧,千言萬語的感激,也只化作了哽咽的一句:“謝謝!”

玉水碧把昏迷不醒的言寧知交給了馮紫菀,擡頭看向不遠處的言素,此時的言素也很矛盾吧?他既氣她壞了他的大事,又感激她救了他的兒子吧?

言素的心情的確很複雜矛盾,這一刻,他不知自己是該因大陣被破,遺憾的一嘆息。還是該慶幸玉水碧及時救除了他的兒子,以至於不讓他抱憾終生。

“門主,你看,星圖沒有消失!”九長老指着夜空上旋轉的血絲繪成的星圖,驚訝不已。

言素和玉水碧同時擡頭看去,果然,夜空正中央的地方,正有一個有點缺陷的星圖在緩緩旋轉。

馮紫菀懷裡抱着兒子,也擡頭望着由她兒子精血所繪成的星圖。

長安城各處打鬥的人,也在一瞬間停了手。

因爲那個星圖在改變,自青華山飛出的一縷五彩絲線,在修補着夜空之上的血色星圖。

青華山

賀蘭闕與迦魔教主聯手,已經進入了含風殿。

可恰在此時,含風殿頂上射出兩道光,有兩塊五彩琉璃鴛鴦佩破頂飛出,在夜空之上合併成一塊玉佩,緩緩轉動,飛出一縷五彩絲線,修補着那個星圖大陣。

肖雲灩本是在殿裡的,這時候也已走了出來。她仰頭望着那個星圖大陣,恍惚間覺得很眼熟。

迦魔教主也望着那個星圖大陣,似有一些遺失的記憶,涌現入腦海中,繪成一幅熟悉至極的畫面。

宮景曜也覺得頭很疼,他望着那個星圖大陣,好像看到了他們的前世今生。

星圖被修補完整,命運之星便出現了。

金光大勝,照耀人間。

“啊!”迦魔教主後退一步,擡手擋住那刺眼的星光。當他緩緩放下手時,臉上的面具已經是裂成兩半,掉落在了他的腳前。

“雲蘭歌?怎麼是你!”肖雲灩無比震驚的看着雲蘭歌,他居然就是迦魔教主?藏的真是好深啊!

雲蘭歌放下手,望着她苦笑道:“我也是剛剛纔知道,原來我的兩段記憶,一開始就是分裂的。”

肖雲灩要不是現在沒心情,她真想衝他翻個白眼。大哥,你有精神分裂症,早說啊!

可她現在沒心情,因爲聽到動靜的肖雲燕也出現了。

肖雲燕一直都知道,有個迦魔教主在糾纏她姐姐。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迦魔教主和雲蘭歌竟然是一個人。

爲什麼,他們是最早相遇的,而他無論是那一個身份愛的人,都從來都不是她!

“小燕兒……”肖雲灩這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了,這樣的事,放誰身上,都是一種無法接受的打擊。

肖雲燕眼中的淚滴落,在這一刻,星圖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勾陳六星之一的主星!”賀蘭闕眼底迸發驚喜的光亮,原來命運之星便是肖雲灩,只不過,肖雲燕成爲了勾陳六星之一的主星,而肖雲灩便頂替了肖雲燕的命星而存在。

也正是因此,他們怎麼算肖雲灩的命格,都算不到她尊貴無比的命星。

肖雲灩覺得賀蘭闕這個變態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狼尋找到了獵物一樣。靠!這個死變態,到底在神叨叨的說些什麼啊?

爲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懂?什麼勾陳六星之一的主星?這怎麼還有點玄幻了呢?

賀蘭闕見她眉頭緊皺很是疑惑,他便好心的爲她解釋道:“先帝在世時,曾遇上一個得道高人。高人告訴先帝,明月國將會歷經一次皇權更替大劫。而這個大劫,皆會因一人而改變,這個的命星叫命運,命運偏向紫薇星,皇權便不會更替。可如果命運偏向了他人,紫薇星便會因命運之星而隕落。而這場劫難,便被稱之爲——命運之劫。”

肖雲灩大概聽明白了,意思就是說,她當初要是沒有愛上宮景曜,反而和宮景曜成了仇人,那麼,宮景曜就會死在今夜,而她則會助一個人,改朝換代。

嘶!爲什麼她忽然覺得,這個穿越有那點狗血了呢?

這都是一羣什麼鬼,把她弄穿越也就罷了,如今還把她定爲什麼星?

她去!她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人羣,一沒做過拯救世界的善事,二沒做過毀滅星球的惡事,爲什麼他們一個個的偏偏都盯着她一個人坑啊?

他們信不信,惹毛了她,她會挺着大肚子追着咬死他們?

賀蘭闕覺得她這幽幽的眼神有點嚇人,不過,既然這顆命運之星找到了,她又不可能再幫舜華先生了,那就只能送她下地獄再投胎了。

“你要做什麼?”雲蘭歌出手阻攔了賀蘭闕,他絕不可能容許有人要傷害肖雲灩,這個女人,是他等了三世的人,他絕不允許他人來摧毀她,她只能被他所摧毀。

宮景曜也已出手,賀蘭闕的存在,只會衍生出更多懂媚心術的女子。所以,他今夜必須要留下賀蘭闕的性命。

哪怕是和雲蘭歌聯手,他也要留下賀蘭闕的命。

“哈哈哈……情敵聯手,真是千古奇聞啊!”賀蘭闕諷刺的笑着他們,真是沒見過這樣的,明明該是不死不休點情敵,如今卻聯手迎敵?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肖雲灩覺得賀蘭闕就是心理不正常的大變態,這都快活不成了,他居然還有心思笑?笑個屁啊!

香疏影和魔刀閻閭保護着肖雲灩,攔下了那些武功不弱的黑衣高手。

悠悠和閒閒一左一右,邊揮鞭拋武器,邊攙扶着肖雲灩退入殿裡,這外頭太危險了。

芳草和碧草都快杯嚇死了,可她們還是拉着肖雲燕進了殿裡。

肖雲燕望向肖雲灩,眼中含淚,輕聲問了句:“你是我姐姐嗎?”

到了這個時候,肖雲灩也不想再騙她了。望着她,無奈一嘆道:“肖小姐,真的很對不起,我的來歷不可說!所以,纔會以你姐妹的身份,嫁入皇室。”

肖雲燕望着面前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她眼中的淚忍不住的流下,苦澀的笑說道:“原以爲我不再是一個人了,可到了最後才發現,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一直是一個人。肖皇妃,我多希望你一騙我到底,至少我在失去他後,我還有你這個親人,可以慰藉……我心。”

肖雲灩拉住了她冰冷的手,望着她悽戚落淚她,笑容一如從前那般溫柔道:“只要你願意,我永遠是你的姐姐。呵呵,說起來,我還不如你呢!你至少還有根有底,可我卻從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自己來自何處,又姓什麼?生辰是多少。就連這個姓名,也是收養我的人,隨意給我取的。可就是這麼有緣,竟然和你的名字那麼像,真的好巧。”

“是很巧!”肖雲燕此時眼中的淚已經幹了,她摘下了脖子上的明珠項圈,把它送給了她,輕聲柔語道:“這是父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一直珍藏着,從不曾被叔父他們發現。因爲父親在最後一次上戰場前,他告訴我,如果有一日天下紛亂不休,便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紫薇星帝王,算是我們肖家,爲明月國盡忠的最後一份力量。”

肖雲灩接了那隻精美無比的明珠金項圈,望着她眼底的絕望與悲痛,她只覺得揪心的疼。

肖良忠君愛國,卻青年喪妻,自己也落得戰死沙場的下場。

如今,連他唯一的女兒,也沒有得到老天的眷顧。

肖雲燕轉身走了出去,外面的星圖大陣已是金光大盛,她看到賀蘭闕敗了,雲蘭歌對宮景曜又起了殺心。

她的心碎了,她要帶這個她愛到心碎的男人,一起離開這個紛擾不休的紅塵世間。

雲蘭歌驟然被肖雲燕摟腰抱緊的剎那間,不知爲何,他竟然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內力。

風揚起了他們彼此的長髮,肖雲燕笑得苦澀且絕望,淚水滑過眼角,飛向身後的夜空,她柔聲低喚一聲:“蘭哥哥,陪燕兒再聽一次風吧!”

雲蘭歌這一刻才明白,爲何他會覺得肖雲燕變了。因爲,肖雲燕用了一種人工製作的藥珠,壓制了她自身的香氣,一種與生俱來的毒香。

“蘭哥哥,你是燕兒最愛的人,燕兒不想看着你一直痛苦下去了。陪燕兒一起走吧!來世,我一定在她之前,便與你相知相愛!”肖雲燕笑着帶雲蘭歌一起跳入了一個深谷,她側耳貼在他胸膛上,緩緩閉上眼睛,嘴角含着安然的笑容,聽着他的心跳,期待下一世,他們的重新開始。

“小燕兒!”肖雲灩怎麼也沒料到,肖雲燕在絕望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她更是趕到意外,那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頭,輕功居然這麼厲害,連香疏影也追不上她。

“夫人!”悠悠和閒閒忙扶住她,她們也趕到很震驚,肖小姐那般柔弱讓人憐愛的小姑娘,怎麼把武功藏的這般深?

芳草和碧草也是被嚇傻了,小姐居然會這麼厲害的輕功?那以前那些年,小姐爲什麼還要受二夫人的氣?

宮景曜提劍回身,攔腰抱開肖雲灩,躲開了來自黑夜中的一支毒鏢。

肖雲灩一手放在宮景曜胸膛上,回頭看向黑夜中,只看到了滿天的煙花絢爛多彩。

“不好!他們今夜便發動戰爭了。”香疏影望着長安城方向,眉頭緊皺,只因他們全部中計了。

舜華沒有精密的計劃什麼,他也不是爲了得到那個皇位,而是要徹底的摧毀宮氏的江山。

肖雲灩拉住了宮景曜的手,望着回頭的他,她只是淡淡一笑,溫柔的說了句:“我等你回來。”

宮景曜望着她,最後,他伸手摟她入懷,一吻落在她眉心,他嗓音低沉微沙啞道:“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身邊。”

“嗯。”肖雲灩將頭靠在他胸前,一隻手撫摸上她微隆的小腹,只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是禍是福,他們都不怕。

閻閭根本不懂他們年輕人道想法,如果是他,他一定把肖雲灩留下。

畢竟,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那有這裡平靜安全啊?

香疏影看了閻閭一眼,勾脣一笑道:“如今的長安,沒有一處是安全的。與其留九嫂在這裡,不如帶上她,省得回頭有人抓了她,拿來威脅九哥。”

閻閭覺得香疏影說的也對,如今的長安,真的是哪裡都不安全。

以往是人聲鼎沸的翠微宮,如今也只剩下了幾個人。

水芙蓉帶着她的人留下來,只爲不想去湊那熱鬧,戰場之上,是不許她這個商人的。

在今夜過後,天下恢復安定,她也該回到錦城,好好愜意逍遙的過日子了。

一刻鐘後,長安城外,明德門前,兵臨城下。

宮景曜抱着肖雲灩飛上城樓之上,俯瞰城下的那些兵馬。

肖雲灩一看城下這麼多的兵馬,便驚訝的問:“他不是一直被囚禁嗎?手裡怎麼忽然會有這麼多的兵馬?”

“是另一半的兵符。”宮暝曜一身狼狽,身邊跟着膽怯怯的阿什米塔。

阿什米塔真的很想待在翠微宮裡,可是這個男人當她是褲腰帶,走到哪裡帶到哪裡,片刻不許她離開他身邊半步。

就連她之前去趟茅房,他也要跟着去。

結果,因爲他守在茅房外,她都差點彆扭的尿不出來。

宮暝曜和宮景曜是一個心思,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就說他身邊。不把她帶在身邊,他實難放心。

“九哥,九嫂!”宮凌霄拿着一把弓箭跑過來,那把弓很大,和她很不搭配。

阿什米塔一見這個小姑子到來,她就害怕的躲到宮暝曜身後去了。

宮凌霄看了她家膽小如鼠的六嫂一眼,聳聳肩,便走向九嫂,亮出她的百斤玄鐵大弓,炫耀的露齒一笑:“九嫂,我這弓酷不?”

酷這個字,還是她跟九嫂學的,覺得很不錯。

肖雲灩伸手想去摸摸那把大弓,可卻被宮景曜握住了手,她不解的看向他,難不成,這弓上長刺了?

宮景曜一手握劍摟着她後腰,一手握着她的手,低頭對她說:“這把弓重一百零一斤,是皇室鑄造大師,耗時半載,用最好的玄鐵打造而成,乃皇曾祖父當年馳騁沙場所用,取名——天煞。”

宮凌霄在一旁得意一笑道:“這原本是父皇獎賞給九哥的弓,不過,我第一眼看了就喜歡,纏了九哥一個多月,九哥才捨得割愛的。如今它是我的了,看我不拿這個……取了爾等的狗頭。”

肖雲灩嘴角抽搐一下,她看向城門下,很想知道,舜華那個人,會不會特別想衝上來,抓住這狂傲的小丫頭好好揍一頓呢?

宮凌霄已在城門之上,把一根幫着紙條的鐵箭搭弓,別看她細胳膊細腿的,這臂力可真是驚人。

阿什米塔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一百斤的炫鐵大弓,她不止拿的動,還能拉開弓射箭?

肖雲灩在一旁也驚呆了,她的蒼天喲!這是金剛芭比嗎?

宮凌霄輕輕鬆鬆射出一劍,瞄準的便是那一馬當先的白衣男子。

舜華可不敢輕視這把天煞巨弓的威力,他伸手握住了那把箭,心下也是暗驚,這位年紀小小的十三公主,還真是頗有她曾祖父年輕時的風采。

肖雲灩看着宮凌霄的眼神,已可以用驚豔來表達了。這位小姑子,還真是有囂張任性的本錢。

舜華已經拿下劍上的紙條看過了,竟然是宣戰書。他擡頭看向城樓上持弓的小丫頭,箭袖黑衣,長髮挽髻,英姿煥發的立於城樓之上,令他恍恍惚惚間,好似看到了當年巾幗不讓鬚眉的肖溫,肖良將軍之妹。

賀蘭闕是受了重傷,他此時跟在一個黑斗篷老者的身邊。

老者霜白的頭髮被風吹亂,他望着城樓上的那抹紅色身影,朗聲笑道:“小丫頭,好久不見了。”

肖雲灩望着城下那名老者,她平靜的淡笑道:“福伯,你藏的真深啊!”

老者笑望着她,詭異勾脣道:“小丫頭,你的姻緣老夫成全了,如今,你也該成全老夫的求仙之道了。”

肖雲灩不明白這個老者要做什麼,可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灩兒!”宮景曜之前沒有太緊摟她的腰,這纔會在突變發生時,他只抓住了她的手臂,一隻手將劍嵌入城頭之中,眉頭緊皺,腳下也隱有不穩之態。

“六哥,還不過來幫忙!”宮凌霄之前就在肖雲灩身邊,此時,她也只是抓住了她九嫂的一隻腳而已。

阿什米塔已經上前去拉住了肖雲灩另一隻腳,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也太詭異了,她都被嚇傻了。

還是宮凌霄喊了一聲,她才反應過來幫着抓住肖雲灩的腳。

宮暝曜已經去幫宮凌霄抓住了肖雲灩另一隻腳,可這詭異的力量,還是讓他的腳下也站的極其不穩。

香疏影和閻閭也過去幫忙了,可這到底上什麼力量?他們三四個會武功的大男人,居然都快抓不住一個小女子了。

宮凌霄搭弓射箭一氣呵成,三箭齊發,射的便是那個妖異死老頭兒。

老者在羽箭射向他時,他笑得更爲詭異,一揮袖,三支箭回了頭,射的人是宮凌霄、閻閭、還有一點武功不會的阿什米塔。

“啊!”阿什米塔嚇得雙眼瞪大一聲尖叫,可握着肖雲灩腳腕的手,卻是越抓越緊,根本就是嚇傻不知放手閃躲了。

宮暝曜一見阿什米塔有危險,他抓着肖雲灩腳腕的手就鬆開了,閃身過去,抱着阿什米塔摔倒在了地上。

香疏影伸手去抓開了宮凌霄,閻閭一刀揮出擋了那支箭。

可就在這時,天上陣法極速旋轉的只能看到紅影了。

“九哥!”

“二弟!”

香疏影和閻閭異口同聲一聲吼叫,因爲他們失手了,他們夫妻被吸上了夜空上的星圖大陣。

肖雲灩手挽上的紅繩在發光,她一襲紅衣似火,青絲飛揚,從高處往下去,她看到的是緊抓着她手腕不放的宮景曜,她皺眉啓脣說:“放手吧!”

宮景曜眼神堅定的仰頭望着她,他不可能放手,這一放手,他們便會是永別了。

肖雲灩苦笑看着他,真是個傻子。

宮景曜眸光溫柔的望着她,這一生,他所有的幸福皆來自於她,如果她沒了,他的人生將會再充滿無盡的噩夢。

與其餘生存於噩夢之中,不如陪她一起走。

上窮碧落,有她相伴,也勝過人間一世,孤寡寂寥。

肖雲灩轉頭看向那名陰沉沉的老者,揚聲冷笑道:“老頭兒,你可真是好心機,騙雲蘭歌把我弄到這裡來,就是爲了由我引,讓言素髮動這個星圖大陣,對嗎?”

“小丫頭,你說錯了一點,言家子孫的血爲引,而你,你是老夫獻給這大陣的祭品。”老者雙手高舉,仰望夜空,瘋狂大笑道:“用你三生靈魂一世血肉爲祭,這通天之門便會打開。看吧!深藏了雲蘭歌三世怨氣的情恨佩,它在牽引着你,進入這血祭大陣之中,了結你們三人夙世的孽緣呢!哈哈哈……喜歡血祭的天神,請打開通天之門,接受我爲您準備的祭品吧!”

肖雲灩很不客氣的啐了這瘋老頭一口,這是老瘋子,居然相信什麼神神鬼鬼,要拿她當血祭?

還請什麼天神?如果世上真有神,他丫的第一個被滅好嗎?

“光舒!”宮景曜氣沉丹田一聲吼叫出,瞬間響徹雲霄,波盪在長安城的上空。

光舒聞聲便飄忽飛向明德門方向,在這個大陣啓動時,他就覺得有點奇怪,此時他敢確定,這個不是星圖大陣,而是血祭大陣。

炎閣一行人已經上了城樓,望着已經快被吸入大陣之中的那抹豔紅身影,他失聲大喊一聲:“雲灩!”

“阿良?”肖雲灩一直知道他就在長安,可也是到了這一刻,她才見到了他。

這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裡,第一個結交的朋友。

也是她兩世一來,第一個真心結交的朋友。

炎閣望着宮景曜被一道血光擊中胸膛,他雙眼瞪大,在下吼叫一聲:“快放手啊!”

肖雲灩見頭頂上飛下無數血刃,她手腕一轉,便一腳把宮景曜踢了下去。

尤峰如一支利箭飛來,伸手接住了宮景曜,旋身落地。

光舒已經到來,他伸手抓住了肖雲灩的右腳,回頭看向下方冷然道:“殺了他,陣法便會消失。”

宮景曜聽了光舒的話,便擡袖一抹掉嘴角道血,提劍飛下城樓,劍氣盪漾,揮倒一片人。

老者赤手空拳迎上宮景曜的凌厲劍招,他一定都不擔心,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除非他以命相博,不顧自身的傷勢,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險,來孤注一擲的與他同歸於盡。

安月聖也跑來了,她驚訝的雙手捂嘴,見光舒也拉不住人了,她便在下急得直跺腳喊道:“光舒,用千斤墜啊!啊不對!是那個什麼,什麼破功啊!”

天聖教巫神有點神力,有種武功特別厲害,不過一時間,她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武功了。

光舒也是爲難,那種武功的威力是大,可是……沒有玉羅門的蝶舞飛花相輔,就算他強行以血攻這個陣法,也是發揮不了其一半的威力的。

而這一半的威力,根本只能撼動這個陣法一點,不能把陣法破出一個口子。

玉水碧已持鬼刀而來,她使出了蝶舞飛花,接着飛花的龍捲風,飛向了肖雲灩和光舒。

光舒一見到能使出蝶舞飛花的人出現了,他也不管認不認識人家,直接開口要求道:“傾盡你所有的功力,使出蝶舞飛花,快!”

玉水碧也沒多想,反正都是一起救人的,她當下便把手中的鬼刀拼成一把古劍,揮劍如影,狂風乍起。

長安城中各家各戶的花,頃刻之間已花瓣離了花朵,紛紛揚揚的向夜空上飄飛而去。

安月聖見此神奇之驚,不由驚歎了一聲:“好漂亮的武功啊!”

就是敗家了點,今夜一戰過後,長安城可就再沒有一朵花了。

賀蘭闕已坐在一處祭壇上,他操控着入魔的金嬋郡主和言採,成爲蠱惑人心的工具。

“誰敢傷我家丫頭,我看他是不想活了。”長孫弗離坐着一頂仙氣十足的圓頂輕紗八人大轎而來,手握金摺扇挑開銀紅色的霞影紗,露出他慣有的高深莫測笑容:“舜華,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寶貝女兒也敢動?”

“長孫弗離?”舜華也認識長孫弗離,他對長孫弗離的話有點疑惑,肖雲灩怎麼又成他女兒了?

這位肖皇妃的身份,可是越來越神秘莫測了。

長孫弗離一出現,那排場必須大。

只見四面八方,一個個的人影竄出來,眨眼之間,已把這五萬兵馬給圍住了。

舜華看着那些黑衣繡金龍的面具人,這些人的手裡所持的皆是飛龍九環大刀,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已知這些是什麼人。

護龍竟然出現了,可在此之前,他卻一點動靜沒聽聞過,可見,這些傳說中的護龍衛,是一直都隱藏在人羣之中的。

宮景曜這邊還在追殺那個老者,尤峰已飛身過去對付賀蘭闕,光舒和玉水碧還在全力破陣。

舜華和長孫弗離兩位大佬對持着,誰也是寸步不讓。

被媚心術所惑的五萬兵馬,早已不聽命令,他們只會隨着金嬋郡主和言採的妖嬈舞姿,一步步的向城門走去。

宮凌霄搭箭拉弓,瞄準了她們二人。她可不管他們是誰,敢助紂爲虐,就必須要死。

兩支箭飛出,金嬋郡主和言採折腰躲開,可接下來,卻又飛出更多的利箭。

宮華曜他們幾兄弟都來了,憑他們紮實的武功,那射出箭,威力絕對比宮凌霄射的箭強出一倍。

宮暝曜的箭數最爲刁鑽,當年他這招回響箭,可是取了不少敵軍將領的性命。

言採本就是個弱女子,因被賀蘭闕用藥提升了內力,那無疑是燃燒生命。

如今當這些羽箭齊射向她,她躲了數箭之後,便不小心中招了。

金嬋也是舞姿越來越凌亂了,那些兵馬已被她引向明德門洶涌而去。

宮暝曜已持劍飛身下去,比起放箭殺人,他更喜歡親手持劍,砍下敵人的人頭。

閻閭也已飛身而下,他的霸刀一出,可揮退千軍萬馬。那樣的魔性殺氣,連傀儡都會畏懼。

賀蘭闕已被尤峰追殺的狼狽不堪,這個臭小子,劍術如此之高,還不畏毒,連攝魂術都對他無用。

尤峰脖子上掛着個金鎖項圈,上面鑲嵌的那塊金綠色水晶,便是他們尤家世代相傳的辟邪寶貝。

老者一直在拖延時間,因爲他根本不是宮景曜的對手。可天聖教的巫神光舒卻出現壞他好事,更是連玉羅門的新門主也來了,難道,這真是天要亡他嗎?

不!他要長生不老得道飛昇,誰也不可以阻止他!

宮景曜被老者的攝魂術迷心片刻,可就是這一閃神,便讓老者得了空,吹響了哨子,喚來了一個身着曝露黑紗裙的美豔女子。

“沐幽,你怎敢!”舜華瞬間暴怒一聲吼,因爲這個出現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唯一的女兒。

“曲拂!”賀蘭闕也沒有想到,他師父最後的殺手鐗,竟然會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女人。

曲拂的媚心術可比金嬋郡主和言採的厲害多了,畢竟,她可是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兒啊!

長孫弗離一折扇敲了自己的腦袋,可這點疼還是不夠,他感覺自己血液躁動的厲害,神智也越發的不清楚了。

“主人,快點離開!”向陽也撐不住了,他握劍的手,已是青筋凸起,額頭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離……離不開了。”長孫弗離苦笑的眯起了眸子,沒想到他傲然於世了一輩子,最後卻在今夜要翻了船了。

光舒已經媚心術出現,連小小年紀的安月聖也逃脫不掉,他不由得心神亂了。

斷魂鈴響,魂斷人亡。

“啊!”

下方慘叫聲此起彼伏響起,許多人已倒下。

肖雲灩仰頭望着她自己的手,真的快觸碰到那星圖大陣的血線了。

呵呵,她可能是最倒黴的穿越者吧?居然被當了血祭的祭品。

玉水碧的蝶舞飛花已化出龍形,直衝大陣最薄弱的一個陣眼。

砰!大陣的西方朱雀被轟碎了,如今四個陣眼還餘其三,威力已是大減。

肖雲灩在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很是慈祥。

“天地萬物,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若雲煙縹緲,如海市蜃樓,破處幻象,自是一切皆虛空!”

破處幻象,一切皆虛空?

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鏡花水月,如夢如幻……”

肖雲灩耳邊迴響着那個聲音,她聽到了對方在念經,她聽了一會兒,便嘴脣微動,隨意念而念出了聲:“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光舒被她的聲音所喚醒,他咬破手指,彈指向陣法中央的紫薇星,以血養命星之人,這便是天聖教巫神的不外傳之秘。

下方的宮景曜瞬間紅了雙眼,身上的傷一瞬痊癒,連內傷也沒事了。

沐幽老頭兒中了一劍,肩上的傷口泊泊流血不止。他眼神兇狠的看向上空的紫袍男子,暗咬了咬牙,眼中浮現了不甘之色,揮袖一掌拍向宮君曜。

既然他們不讓他達成心願,他便也要讓他們不好過。

宮景曜和對方對了一掌,絲毫沒有感覺,依舊提劍攻擊向對方,招式越來越凌厲,劍法越來越快,二人的身影已是虛幻。

尤峰下手更狠,主要是虛無老頭太沒人性了。

賀蘭闕身上已是遍體鱗傷,可他還在記掛着曲拂,曲拂完全入魔了,媚心術不止迷人心,還自迷其心啊!

“沐幽,你給我立刻收手!”舜華已是雙眼泛紅,目眥欲裂的看着他失心的女兒。

曲拂一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褪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衫,舞姿越發的放蕩無恥,她眼神迷離勾魂,一聲聲如呻吟般的嘆息,溢出微張的紅脣,令人聽之身軟骨酥。

“噗!”舜華自拍自己心口一掌,這是他的女兒,所有人都能受這媚心術的誘惑,唯他不可以!

長安城裡也發生動亂,睡夢中的人醒了,無論男男女女,皆失魂的穿着褻衣出了門,向着明德門方向走去。

如今唯一沒受影響的,也只有宮城之中了。

宮氏祖先在城中補過陣法,種了不少的降龍木,可避邪驅兇。

肖雲灩仰首閉眼口中念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宮景曜一劍穿過沐幽老頭兒脅下,手腕一轉,便削掉了他的一條手臂,鮮血飛濺,映得他如玉的臉龐,此時更爲蒼白魔魅。

玉水碧落地後,便張口吐了一口鮮血。這種逆天大陣,當真是好生的霸道。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肖雲灩慘白的手腕上,那根紅繩已在捲曲,像上被火燒一樣,在痛苦的掙扎。

光舒望着星圖大陣有所變化,那顆命運之星在變動位置,行走在紫薇恆之間,將光芒帶給周圍的星辰,驅散了血腥之氣。

“住口!”沐幽老頭兒已發了狂,他頭疼欲裂,又斷了一臂,曲拂那邊他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而他已經看到一束金光衝破雲層降落人間,天道之門已經要即將打開,他絕對不可以在這時候功虧於潰。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爲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爲之益,天下希及之。”肖雲灩唸到此處,五彩琉璃鴛鴦佩已經飛來了。

光舒鬆開了抓着肖雲灩腳腕的手,伸手把那塊五彩琉璃鴛鴦佩抓到手中,捏碎成粉末,以這凝聚了三世情怨的邪氣,以邪破邪。

舜華已自傷其身多處,血染白衣,他提劍走向他的女兒。

曲拂徹底沒了意識,她的脖頸和臉上出現了血絲,眼中也流出了血淚,她此時身圍一圈黑紗,被一羣失了理智的男人圍繞着。

“舜華,你敢壞我大事,我必殺你!”沐幽老頭兒一掌拍開宮景曜,以飛身踩着人頭嚮明德門下撲去。

舜華的理智也已迷失,可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再不斷的重複。那就是,殺了曲拂,絕不能讓他這般流於世上受辱。

“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肖雲灩的聲音,與一道慈善的蒼老聲音所融合,聲音如音波般不斷向外擴散,飄蕩在天地之間。

“舜華,住手!”一名白衣飄飄的女子飛來,她臉上蒙着白色面紗,青絲在身後飛揚,眉心一點硃砂,飄逸脫俗。

尤顏在城樓之上,瞬間神臺清明瞭。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令他魂牽夢縈多年的聲音。

舜華一劍刺入曲拂的左胸口,在白衣女子的一聲清音阻止下,他遲鈍片刻,沒有一劍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白衣女子一支玉笛橫吹清音,如溪水般流淌過人的心田,洗滌去人心裡所有的污濁之氣。

“花重!”沐幽一見到白衣女子,便是一聲悲憤至極怒吼,爲什麼連她也要阻止他?

花重放下玉笛,望着他,眼中滿是悲傷之色:“師兄,放手吧!你這半逆天而爲,終是難得善終的。”

“住口!”沐幽已經瘋了,他自己身受重傷,站都已經站不穩,可他卻還在執着那個通天大陣。

“師弟啊!多年不見,你依舊執着長生不老啊!”一道蒼老的聲音縹緲傳來,只見一個白鬚白髮道人,手持一把拂塵飄忽而來。

炎閣在城裡之上,認出這個道人。這道人不是別人,正是華山那座道觀的老神仙。

沐幽一見那老道出現,他便轉身頭也不迴向通天大陣飛撲而去。

只差一步,他絕不甘心就這樣功虧於潰。

“唉!”老道人慈悲一嘆,手中拂塵一揮,一股氣流飛向沐幽的後背,穿胸而過,心碎人亡。

沐幽不甘心的睜大雙眼,只差一步,一步而已,他就可以踏上通天大道了啊!

“自作孽,不可活!”老道人慈悲點合上雙眸,手中拂塵一揮,便已轉身縹緲離去。

花重望着從天而落的師兄,她眼中流下了悲痛的淚水。多年以來,沐幽師兄執着於長生不老,不肯聽懷若師兄的規勸,直到今日,終是應了師父那句話——多行不義,不得善終。

宮景曜已飛身而去,伸手接住飄落而下的妻子。

肖雲灩紅衣飄逸,墜落而下,落在了他的懷裡,她安心的閉上了雙眼,輕嘆息道:“一切逗結束了。”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宮景曜抱着他落在城樓之上,望着血流成河的城下,他只覺一股悲涼,涌向心頭。

在大陣消散的瞬間,所有人都清醒了。

他們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人,全和自己一樣,都不成體統的穿着褻衣。

城外的人也都清醒了,那些士兵看着地上死掉的同伴,他們茫然了,不知道這到底是怎樣一場噩夢,爲何一眨眼醒來,面前便出現了一片修羅地獄的場景了呢?

長孫弗離也清醒了,見大局已定,他便摺扇開啓輕搖道:“這裡的事已了,你們也該進宮去了。”

宮景曜抱着肖雲灩,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要了。只要她喝孩子在身邊,便勝過皇圖霸業,江山天下。

宮暝曜聰舜華手裡奪了兵符,號令了那些兵馬,後退至三十里外,原地休息待命。

宮華曜跟去幫忙,畢竟這麼多的將領士兵,六哥自己可是難處理的。

其餘人,隨着他們進了城,向大明宮趕去。

長孫弗離帶着這些護龍衛跟隨上,他依舊坐着他的八擡大轎,只不過,身邊多了個乖女兒罷了。

肖雲灩是累極了,好在長孫弗離的這個轎子很大,上面放個向羅漢牀一樣大的座位,中間還有個大靠枕,別提多舒服了。

長孫弗離對於這個義女啊!嘖!寵唄!

城外還有幾人,一個是劍壓賀蘭闕的尤峰,一個是狂虐百里暢情的虛無老頭兒。

花重已走過去脫了大袖衫,蹲下身,輕柔的蓋在了曲拂的身上。

楚安現身落在舜華身邊,望着他此時狼狽的樣子,她也只是唏噓一嘆:“早知今日,又何必一開始去爭那些權勢?舜華,當蝶谷的舜華先生不好嗎?青山綠水,幽谷霧緲,有賢妻相伴,有女兒承歡膝下,如此他人求不得的平淡幸福,你全都得到了,爲何還不知惜福的難知足呢?”

舜華髮絲凌亂的單膝跪地,滿身狼狽的垂首哭笑道:“你說得對,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舜華,我們會蝶谷吧?”花重抱着昏迷的曲拂,她爲他們父女感到心痛,爲何就不能放下心中的執念?

舜華執着於楚安,曲拂執着於宮景曜,父女二人,皆在求那些求不得之人。

“回不去了,花重!”舜華擡頭望着陪伴了他七年的妻子,他第一次對她笑的那麼溫柔,而這溫柔卻是絕望的。

花重知道舜華要做什麼,她不想阻止他,因爲她是最瞭解花重的人。

一個驕傲的男人,在失敗之後,是不會願意成爲階下囚的。

楚安親眼看着舜華以劍抹頸自殺,她也沒有出手阻止。舜華這樣死去,於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曲拂甦醒了過來,一睜開雙眼,便看到她父親倒在血泊之中。

“曲拂,這是你父親自己的選擇。”花重抱着曲拂,不想她再執迷不悟下去了。

曲拂很平靜的望着她死去的父親,看了一會兒後,她扭頭看向她美麗善良的繼母,垂淚低喚了聲:“姨母,父親死了,你也解脫了。”

“曲拂?”花重很擔心這樣的曲拂,她雖然不是曲拂的親生母親,可她卻是曲拂親姨母啊。

曲拂頭靠在花重的懷裡,緩緩閉上眼睛,袖下的手伸出,握住了花重的手,紫青色的指甲,尖銳的刺入花重的手背上,她染血的脣邊,揚起如罌粟花般至命的美豔笑容:“姨母,你是父親的妻子,他死了,你就該殉情呢!”

“曲拂……”花重怎麼也沒想到,曲拂居然會這麼對她。她嘴角流下發黑的血,眼中流出痛心的淚水。她不明白,曲拂爲什麼要這樣恨她?她明明知道,當初嫁人非她所願,她也是被逼的啊!

尤顏衝過去推開了曲拂那個瘋女人,把中毒的花重抱在了懷裡,喂她吃了一顆藥丸。這顆藥丸和容野給聶瑤吃的一樣,都是宮景曜送給他們保命的。

花重昏迷了過去,昏迷前,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好像她曾經救過的那個少年。

尤顏抱着花重離開了,至於曲拂的死活?如果不是看在花重的面子上,他一定會一劍殺了這個瘋女人。

而在這一夜,戰亂髮生的突然,也結束的很快。

舜華帶着一生的執着離去了,曲拂爲心中的執念而瘋了。

賀蘭闕一身功力被廢,百里暢情被虛無老頭兒玩了個半死。

孫太后得知舜華死後,崩潰的撞柱自殺了。

湛如秋跟隨了孫太后一輩子,最後,她卻在孫太后死後,轉身離開了這個充滿悲哀深宮。

自此後,再無人知她行蹤。

在他們帶人進了大明宮後,宮明羽也不見了,頌瑞告訴他們,是殷寧趁亂帶走了人。

大明宮的月色,依舊是那樣的明亮且寂寞。

在這一切塵埃落定後,每一個人,都有了點莫名的失落。

肖雲灩站在紫宸殿前的臺階上,望着墨染的夜空,她有些迷茫道:“來了這麼久,我依舊很茫然,前路,好像還是迷霧重重的。”

“無論前路多迷霧重重,我都會一直陪你走下去。”宮景曜握着她的手,夫婦並肩而立,望着這大明宮的月色,回想着曾幾何時,這裡也曾人聲鼎沸,歡樂無憂。

肖雲灩倚靠在他懷裡,閉上眼睛,脣邊笑意甜蜜幸福。

她這一生最感謝的不是蒼天,而是一心致他於死地的沐幽老頭兒。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來的這裡,更不會遇上宮景曜,和一羣可愛的朋友。

所以,她謝謝他,沐幽老頭兒。

番外一:封后大典

臘月初九,太上皇復位,該年號——雲景。

同年,臘月二十九,太廟舉行封后大典。

宮景曜昭告天下後,再次與肖雲灩大婚。

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十里紅妝,千盞紅燈,萬盆牡丹,江山爲俜,許一世榮寵,夫妻不離不棄。

肖雲灩着一襲明黃色七彩鸞鳳大袖衫,青絲挽發,鳳冠流蘇垂。紅蓋頭,繡龍鳳,眸含情,意綿綿。

宮景曜在太廟之前,親手掀開她的紅蓋頭,牽起她一隻素手,帶着她走到高高的臺階之上,俯瞰下方俯跪的百官,朗聲宣誓道:“朕以帝王之禮,迎娶肖氏雲灩,許她江山天下,一世榮寵,不離不棄。”

言素和魏端在前,拱手作揖禮拜道:“臣等參拜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尉大人和丞相大人都沒發言了,誰敢說話?

呃?好吧!本來有個愛廢話的御史中丞秦大人的。

可是皇上說秦大人年紀大了,呃?其實秦大人才四十不到。

反正呢!皇上說秦大人年紀大不適合再做御史中丞這個累死人的官位了,他就是年紀大不適合了。

然後,皇上就升了秦大人的官位,讓秦大人等太子出生長大一點,給太子當夫子。

嗯,御史中丞是從三品官,如今秦大人當了太子太傅,一下子就從一品了,跳了四級,真是皇恩浩蕩啊!

可這破皇恩,誰都不想要。

如今的御史中丞是一個叫聶意林的年輕人,聽說是前丞相聶淳的侄孫兒。

這小夥子不錯,很懂得審時度勢,特別識時務,打從他當了御史中丞,所有參奏皇上有違禮法的奏摺,他都給扣了。

扣完奏摺,他就請人喝茶,一番好心規勸後,你對他能感激涕零的想跪地磕頭。

聶意林的規勸方式很特別,那就是各種危言聳聽,從你自身觸怒龍顏開始,然後說你的前程被毀,你兒子以後沒出路,你孫子更可能因爲家族敗落而去變成乞丐討飯。

然後還有一種可能,皇上一個不高興,找人給你按個欺君之罪,輕則滿門抄斬,重則誅三族九族都有可能。

反正,你的生死,就在皇上的喜怒之間,這點你要搞清楚了。

然後,那些個官員,一個個感激涕零的從聶意林這裡取回了奏摺,從此以後再不提有違什麼禮法的事。

當然,回頭他們還要請聶意林吃飯,畢竟人家救了他們的前程,還讓他們一家避免了滿門抄斬啊!

所以,最近長安城最討人喜歡的大人,那就是聶意林,所有官員都喜歡他,天天有人請他吃飯喝茶,跟他忽然多了很多鐵桿兄弟一樣,令人不由得羨慕。

今日,看着聶意林的人很多,見他跪拜恭賀帝后大喜,他們也跟着隨大流跪拜賀喜。

反正,不想死,跟着聶大人就對了。

宮華曜在一旁都想笑了,這些人啊!全被聶意林忽悠傻了吧?

肖雲灩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頭,忽然,他有點想逃跑。

從今以後,她是不是真的要端着架子,在這個皇宮裡做一輩子籠中鳥啊?

宮景曜緊握住她的手,一眼看出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這個女人,真是欠收拾,回頭他要罰她念三遍女戒,看她還敢不敢動離開他的念頭。

肖雲灩的手被握疼了,心思也就老實了。

帝后在上面暗較勁兒,下方百官各懷心思。

那一排十位王爺,每一個都面帶喜色,恭賀帝后大婚之喜。

至於其他諸王、侯爺、國公,凡是有爵位的人,全部到場,齊聲恭賀帝后大喜。

大半個月的時間,以帝王登基的規格,準備的大婚。

各地諸王世子皆奉旨抵達長安,長安城與咸陽城的國公和侯爺,也全部於今日出現在太廟。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身懷六甲,不宜舟車勞頓,說不定,皇上還要帶皇后娘娘去泰山封禪呢!

肖雲灩瞧着下方那些個王侯憋紅的豬肝臉,她真的忍不住想笑了。

宮景曜一手摟住她的腰肢,偏頭低首在她耳邊,寵溺輕笑道:“就知道你看到他們這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心中會甚悅。”

肖雲灩轉頭看向他,眉梢眼角含媚色道:“陛下這是要‘烽火戲諸侯’嗎?”

宮景曜鳳眸藏溫柔,湊近她脣邊,舌尖一舔,魅惑笑道:“爲博肖皇后一笑,烽火戲諸侯又算得了嗎?尊你爲女皇也可,只看你稀不稀罕的要這江山天下。”

肖雲灩臉頰微紅,斜他一眼笑道:“女皇我可不稀罕,倒是陛下你的美色,本宮頗爲喜愛呢!”

“皇后娘娘如此垂涎小人的美色,小人也只能以身相許,侍奉皇后娘娘終身了。”宮景曜這邊和自家皇后娘娘打情罵俏,下方的官員卻是跪的膝蓋都疼了。

肖雲灩見這下馬威也夠了,看向下方俯身跪地的百官,淡冷卻不失威儀說了句:“都平生吧!”

“謝皇后娘娘!”這些官員算是看明白了,不把皇上放在眼裡沒什麼,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裡……就等着做秦大人第二吧!

封后大典極爲隆重,不能說是絕後的,卻絕對可說是空前的。

當然,皇后娘娘也很爲仁德,在傾城月重開業後,便以五千萬兩白銀贈予貧困之地的百姓,真正做到與民同樂,恭賀新年。

而這些錢非是出自國庫,而是人家肖皇后自己掏的腰包,走的是傾城月的賬。

與此同時,傾城月也進入了天下商會,託水芙蓉的福,肖雲灩當了個副盟主。

當然,這事沒那麼簡單,也是有很多人不服氣。

最後,水芙蓉便來了句:你們有本事三個月給我爭九千萬兩銀子,讓我退位讓賢都行。

這下沒人說話了,就算他們開銀礦,也不見得能三個月掏出九千萬兩銀子。

更何況,他們也沒有銀礦,如今的金銀銅礦大都歸朝廷所以,還有部分歸香疏影和水芙蓉所有。

當然,還有幾家有點小的礦場,可那……都是屬於和皇上搭邊人的啊!

所以,如今靠腳踏實地做生意的人,能爭得過肖皇后的人,還真寥寥無幾。

三個月賺九千萬兩銀子,這就更是爲難他們了。

肖雲灩對水芙蓉這個想法,她頗爲鄙夷,想拉她當靠山直說啊!非弄這些虛的做什麼?

水芙蓉就是想拉肖雲灩入夥,這也能保證她皇商的永久權。

反正,沒誰敢讓肖皇后不痛快,她的商業聯盟能永存,天下太平,她才能好好逍遙幾年啊!

臘月三十,除夕夜。

在這一晚,皇宮設了守歲宴,沒有外人,只有一衆親朋好友。

肖雲灩有孕在身不能喝酒,可她能讓央金把某個狐狸精灌倒。

央金再次豪邁的拉着湪詩乾杯,這回還有宮凌霄在一旁起鬨,不喝就灌。

肖雲灩一旁單手托腮啃着點心,勾脣笑道:“湪詩啊!男子漢大丈夫,就該痛快點兒,別總是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兒一樣……唔!”

宮景曜聽不得她這般流裡流氣的說話,直接夾了一顆牛肉丸子塞住她的嘴,橫了她一眼,滿是威脅之意。

肖雲灩接受他的威脅,她不說了還不行嗎?

宮景曜見她又轉頭和炎閣去說話,他氣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肖雲灩揮手拍掉身邊男人拉她胳膊的手,繼續和炎閣說笑道:“阿良啊!你說你,一轉身成了一國之君後吧!還別說,真是越發的英武非凡了。想當初啊!我也就是瞎了眼,纔看上了姓宮的……哎喲!我說,你能不能安靜會兒?沒看到我在和阿良敘舊嗎?”

宮景曜的臉更加黑了,他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女人。

白杜鵑也發飆了,猛一拍桌子,怒視某女咬牙道:“肖皇后,你家那碗白米飯在一旁等着你吃呢!所以,請不要惦記我家這碗高粱粥了,行嗎?”

炎閣被他們兩個不拘小節的女人弄得……真的是哭笑不得了。

肖雲灩勾脣笑看着怒蹬着她都白杜鵑,眸光透着幾分揶揄之色道:“原來他是你家男人啊?哎喲!我還真沒瞧出來呢!”

白杜鵑從來都是敢說敢做的,她是一把抓住炎閣的衣領,把人拉過來就一吻封口,還泄憤的咬了炎閣一口,舌尖舔了下炎閣嘴脣上的鮮血一下,轉頭眯眸看着那個目瞪口呆的女人,挑釁意味十足。

肖雲灩擡手就給了她一個大拇指,挑眉勾脣一笑道:“白姑娘,威武霸氣啊!阿良,滋味兒如何啊?甜嗎?”

炎閣拿了方帕子擦掉嘴上的血,沒有理會他們兩個女人的胡鬧,而是一臉嚴肅的看着宮景曜道:“南詔國雖然比不得明月國事務繁多,可也不算怎麼平靜。而我離開的日子也不短了,楊易長也來信催我回去,所以,我打算明日便離開,也好回去穩定南詔國的兵馬之事。”

“嗯,那我也不挽留你了,一路順風。”宮景曜很不客氣的敬了炎閣一杯酒,還笑說了句:“好好鎮守你的南詔國,沒事就不要來明月了。”

炎閣喝了那杯酒,勾脣看着他一笑:“你我已是兩清,將來會不會後會有期……且看我心情。”

宮景曜對他挑眉一笑,看了眼白杜鵑道:“好好看着你家這棵樹,可千萬別讓他伸展枝條……爬牆到別人家去了。”

白杜鵑的臉色黑沉沉的,轉頭看着炎閣咬牙道:“你敢伸枝爬牆,我就敢把你給剪了。”

“咳咳……”炎臉紅咳嗽了起來,看了她一眼,心裡暗歎氣,真覺得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很難纏。

白杜鵑怒瞪着炎閣,吃醋吃的燒心,又見央金她們拉着湪詩跳起舞來,她端杯仰頭灌了一杯酒,便也起身走了過去。

然後,一羣男人,就一起黑了臉。

湪詩真的是女人緣特別好,大家都喜歡調戲他,因爲他太像個男狐狸精了,吸引力大的很呢!

“哎!婦女之友啊!”肖雲灩單手托腮,羨慕的看着他們載歌載舞。如果她不大肚子,她也想和她們一起圍着湪詩跳舞。

宮景曜在一旁悠閒的品酒,他心裡無比的慶幸,幸好她有孕在身,不然,他今夜也得成缸的喝醋了。

宮暝曜進摟着阿什米塔的纖腰,恨不得現在就咬她一口。這個小女子,膽子真是變大了啊?居然也想去調戲湪詩玩兒了?

阿什米塔縮縮脖子,只能眼巴巴的在一旁羨慕她們幾個,多好啊!她也想和湪詩一起玩呢!

而此時,宮星曜、宮玉曜、風痕、容野、陌緣君、尤峰、香疏影、炎閣、全都黑沉着一張臉,像是要殺人一樣,氣氛非常詭異。

湪詩醉紅着臉,身邊圍繞着一衆美女。

央金公主、紫竹、宮凌霄、聶瑤、玉水碧、弄妤、宮姻娜、白杜鵑、她們全都喝醉了,圍着湪詩載歌載舞,好一番妖嬈調戲。

到了最後,妙觀、法華、葉衣、月淨,還有悠悠和閒閒也一起加入,跳舞跳的可歡樂了。

肖雲灩在一旁雙手托腮,又是一番羨慕慨嘆:“湪詩這樣的人,才該是天下第一美人啊!瞧瞧,多麼的有魅力啊!誰見了他,都想親近親近摸一把呢!”

宮景曜眉心一皺,眸光略沉,看着被一羣美女圍繞着的湪詩,他暗下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要儘快把湪詩嫁出去。

花重被尤顏拉來赴宴守歲,望着他們這一羣特別的人,她眼中也浮現了一絲笑意:“這樣的人生,纔是真的精彩無悔。”

尤顏望着總算是展顏一笑的花重,他眸光極爲溫柔道:“你若願意,你的一生,也可以很精彩。”

花重轉頭望着尤顏,良久後,她才笑着輕點了下頭,輕聲柔語道:“你說得對,我的確該放下了。”

她一生無奈,從來不能自主。

如今父親死了,舜華也死了,她也該還自己一個自由了。

“花重!”尤顏握着了她微涼的手,眼底是一片溫情,這一生他們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因爲這些無可奈何,他們錯過了八年的時光。

而人生一世,又能有幾個八年可以蹉跎呢?

肖雲灩依偎在宮景曜懷裡,望着尤顏和花重,心下不由感嘆,感嘆世間的緣分,怎麼就能這麼奇妙呢?

就像月老拿着木偶隨意一擺一拉線,然後,他們這些人,一對對的就成了。

千奇百怪的配對,像月老隨意的玩笑一樣,卻是各有各的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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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給我弟家寶寶縫小被子,又更晚了,抱歉啊。

番外二:兇殘媒人

大年初一,他們送走了炎閣他們一行人。

五里短亭,臨別依依。

肖雲灩拉了白杜鵑去一旁,塞給了白杜鵑一個巴掌大的羊脂白玉細頸瓶,幾乎與白杜鵑臉貼臉的低聲問:“阿良有沒有像你表白?就是……他有沒有說過心悅你之類的話啊?”

白杜鵑單手把玩着溫潤的羊脂白玉瓶,擡眸看向她,語氣淡淡道:“昨夜守歲,他不是悶酒喝多了嗎?然後,抱着我跳了大半夜的舞,四更天的時候,我才把他敲暈送上了牀。”

“抱着你……跳舞?”肖雲灩嘴角抽搐一下,看着白杜鵑嘴角含春的模樣,頗爲老懷安慰的點了點頭道:“他表白的方式,真特別。嗯,吃醋也吃的很特別。”

“誰說不是呢?這個傻子,以爲別人都和他一樣傻呢。”白杜鵑說這話時,嘴角已是忍不住的露出甜蜜笑意,一個傻子還想遮遮掩掩對她的小心思,當她和他一樣眼瞎心盲嗎?

肖雲灩看了那邊的兩個男人一眼,這纔有和白杜鵑低聲說:“這是藥,記得給他吃。阿良這個人吧!可能是成長環境所導致的有點小孤僻,想讓他邁出那一步,會很難。所以,爲了你們不會拖到來段夕陽紅,你還是再豪邁不羈點兒,來個女追男一下吧。”

“呵呵,我一直就沒斷的過追他,他不還是不開竅嗎?”白杜鵑冷冷笑,心裡真是咬牙切齒極了。

她就沒見過那麼榆木腦袋的男人,想她,可就差脫光衣服躺他牀上去了吧?

可他呢?跟個大閨女似的,矜持個沒完沒了了。

肖雲灩是瞭解炎閣這個人的,他就是有點輕微的自閉症,不怎麼會和人溝通,也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感。

好在呢!他遇上了一個白杜鵑,從不知何爲矜持,也不懂何爲委婉,一切都是直來直往的江湖女兒,殺的他個措手不及。

這也就是,爲何死心眼兒的他,會在不知不覺中,對白杜鵑產生了一點微妙的感情……的原因所在。

這種感情像是種子萌芽,需要人不斷的澆灌,纔會讓它茁壯成長,開花結果。

而澆灌這棵幼芽的養分,就是白杜鵑的熱情奔放。

一個不知主動的男人,遇上一個特別主動的女人。

一般呢!會有以下兩種結果。

一,男人冷漠的拒絕這個他不喜歡的女人。

二,男人對這個女人心動了,卻不知情從何起,像只迷途的羔羊,需要人來套根繩子,把他給牽出迷霧森林,步上陽光燦爛的綠茵茵大草原。

而炎閣對白杜鵑的心,就是第二種,有點喜歡,有點迷茫,又有點近鄉情怯的莫名恐懼。

想一個有點孤僻的人打開心扉,這是很難的一件事。

當初炎閣能接受他們成爲朋友,後來他們又一起去華山,一路上都是她說他聽,從不曾見他主動過。

後來,宮景曜的出現,逼得炎閣看清自己的心,可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多喜歡她,也沒有明明白白表明過心跡。

所以說,炎閣是個被動的人,想要靠近他很難,一旦被他依賴了,又很難讓他放下執着。

這樣的人,是極其缺乏安全感的,一旦有了依賴的人,他們就不會想放手了。

或許是因爲她來自於現代,有很事都忽略了,纔會在炎閣的感情懵懂期,給了他一種錯覺吧?

每一個少年,都曾有過一個懵懂期的情人,炎閣雖然早不是少年人了,可他卻有一顆少年人那樣的懵懂之心。

“哎,我們要走了,你們自己保重啊!”白杜鵑不知道肖雲灩在想什麼事,可瞧她這般一動不動的雙眼放空,想來是在追憶什麼往事吧?

肖雲灩被白杜鵑晃了一下手,她猛然回神看向白杜鵑,然後,她做了一件令衆人皆震驚不已的事。

“你!”白杜鵑對肖雲灩一直沒有絲毫防備,一是因爲對方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二是對方一直待她很爲友好。

故而,當肖雲灩把匕首刺入她腹部時,她眼底滿是震驚與不解之色,她不明白,她爲什麼要殺她啊?

“白杜鵑!”炎閣回頭驚叫一聲,腳下狂奔過去,伸手抱住了血染襦裙的白杜鵑,難以置信的看向手持染血匕首的肖雲灩,他不懂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白杜鵑一手捂着腹部,血染紅了她的手和襦裙。這件月白色的杜鵑花襦裙,還是肖雲灩送給她的。可這個之前還對她百般好的女子,如今卻成了要她命的人。

她不明白,好不明白,爲什麼肖雲灩會這麼冷酷無情的殺她?

宮景曜已走到了肖雲灩身邊,他也不懂的皺着眉頭,明明她之前很喜歡白杜鵑的,爲何會忽然對白杜鵑痛下殺手?

其實震驚的不止他們幾人,還有悠悠和妙觀她們,她們也不懂,爲什麼轉眼之間,會出了這樣的事啊?

肖雲灩手持還在滴血的銀亮匕首,眸光平靜的望着一臉對她失望至極的炎閣,啓脣淡淡的問道:“如果她死了,你會多心痛?會比我死了,你還要心痛嗎?”

宮景曜聽她對炎閣問出這些話,他就更是疑惑的看向她了。她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怎麼今兒個跟中了邪一樣,問出這些個奇奇怪怪的話來?

炎閣單膝跪地抱着奄奄一息的白杜鵑,望着不遠處那一襲黃裙明豔的女子,他眼中滿是悲痛之色,啓脣聲音沙啞道:“如果早知你會這樣傷害她,我一定不會走中原這一趟。”

肖雲灩聽到炎閣這番話,她勾脣冷豔一笑,將那把染血的匕首丟給了他,眸光極爲冰冷道:“這是染着她鮮血的匕首,你可以拿着它殺了我,爲她報仇。”

炎閣手指顫抖的去撿起那把匕首,他沒有再去看肖雲灩一眼,而是一手緊握着那把染血的鋒利匕首,低頭望着他懷裡眼角含淚的白杜鵑,他第一次對她笑得那般溫柔,輕聲柔語的對她說:“我不殺她,因爲,我想陪你一起走。”

噗呲!是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是那樣的絕望,充滿了悲哀。

“王上!”法華她們幾人驚叫一聲,瞪大滿不敢置信的雙眼,下一刻,便是亮出兵器,殺氣騰騰的怒瞪着那個狠心毒辣的女人。

“別衝動!”妙觀算是四人中最爲冷靜謹慎的一個,以她對肖雲灩此女的瞭解,對方絕不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法華轉頭看着妙觀沉靜的眸子,一瞬間,她也冷靜了下來。

肖雲灩如果是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女人,王上也不會對她一直牽掛難忘了。

葉衣和月淨始終還是太年輕,她們有點沉不住氣,要不是被妙觀和法華抓着手,她們早衝上去手刃那個女人,爲王上和白姑娘報仇了。

肖雲灩磚頭衝宮景曜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她又轉回頭看着那對殉情的苦命鴛鴦,沒好氣的撇嘴道:“差不多就行了啊!一對大傻子,肉疼不疼都沒感覺嗎?”

呃?悠悠和閒閒似乎想起來一件事,之前皇后娘娘好像問碧寧要過一把古怪的匕首,會伸縮和噴血,看着很是能唬人。

炎閣和白杜鵑都睜開了雙眼,二人對視一眼,皆是不由得紅了臉,咳咳!似乎真的不疼。

妙觀走了過去,蹲下身,伸手自她家王上手裡拿過那把匕首,握着手柄插入凍土裡,呵!還真會伸縮冒血啊?

法華也是傻眼了,這位肖皇妃居然拿這種嚇死人的事玩兒?

妙觀握着那把匕首起身,笑看着這位狡黠可愛的皇后娘娘,非常真誠的感謝道:“多謝肖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相信經過此事後,再傻的人,也該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了。”

肖雲灩撇嘴翻個白眼,一點不稀罕妙觀的道謝。因爲,該向她道謝的人,不止沒說一個“謝”字,此時更是特別兇狠的蹬着她呢!

唉!果然啊!世上最難做的便是好人了。

白杜鵑低頭看了她身前裙子上的一大片紅色,她想殺人的心都有了,那還會感激這個捉弄她的可惡女人啊?

炎閣眼神也很爲不友善,他是第一次對肖雲灩表示出生氣。

肖雲灩對於這兩個不識好人心的男女,她厭煩的皺眉揮手道:“行了行了,趕緊走了,再不走,地面可要化凍了。”

宮景曜在一旁同情的看着炎閣,勾脣笑說道:“遇上這麼個傻子,白姑娘也是心累。”

炎閣雖然一貫不善言辭,可這一次,他卻冷麪寒霜的回擊了句:“攤上你這麼個瘋名在外的父親,我爲你們的孩子,十分擔憂。”

呃?白杜鵑是第一次見炎閣這樣懟人,可是她還沒來及也譏誚肖雲灩兩句,便被炎閣霸道的大力拽走了。

炎閣是直接推了白杜鵑上馬車,而他則是翻身上了一匹黑色駿馬,雙手握着繮繩,回頭勾脣笑看宮景曜一眼,非常滿意宮景曜眼中露出的殺氣。

這一回,他贏了。

葉衣和月淨騎馬在馬車另一側,趕車的是法華,馬車裡坐着白杜鵑和妙觀二人。

因爲之前白杜鵑中百里暢情的毒招,那怕養了大半個月,她也依舊有點畏寒。

因此,肖雲灩才讓人爲白杜鵑準備了輛舒適的馬車。

目送他們離去後,宮景曜便一手摟着肖雲灩的後腰,向着他們馬車走去,低聲笑問一句:“藥給她了?”

“是啊!”肖雲灩嘴角勾起壞笑,與他對視一眼,怎麼瞧,都是一對壞透心肝兒的夫妻。

宮景曜回頭看了已遠去的馬車,心裡那叫一個樂啊!等炎閣被人當飯煮熟吃了後,他也就能徹底放心了。

當然,炎閣要是和白杜鵑有了孩子,他就更能把心放回肚子裡了。

肖雲灩在上了馬車後,便掀開窗簾看向外頭,四野蕭索,遠處的青華山上還有積雪,而這樣明媚的天氣,那碧空如洗的藍天,讓她不由得想起了雲蘭歌,還有那個一生悲苦的小燕兒。

紫燕喜歡藍天,可藍天包容了太多的東西,不止有紫燕,還有那數不清的生命。

宮景曜在後摟住她,溫暖的大手覆在她爲隆起的小腹上,脣貼在她耳邊,溫聲柔語道:“屍體既然沒有找到,他們便不一定會死。”

“我知道。”肖雲灩放鬆了身子,依靠在他懷裡,望着馬車外匆匆而過的風景,她心裡祈願着,希望重生的他們,能得到一個新的人生。

大年初一,這是新的開始,家家戶戶,皆在辭舊迎新。

而在這一日,也真的傳來了好消息,宮姻娜和阿什米塔都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對此,最爲妒忌的莫過於宮星曜了。他和央金成親後可沒偷過懶,爲什麼央金的肚子就是沒好消息呢?

還都是光棍的幾個人,也受了刺激,趁着新年添喜氣,一個個的都鬧着要辦喜事。

最後一番商量後,日子定在了上元節。

對此,太史局的老頭兒可是氣的吹鬍子瞪眼兒了。這羣年輕人太胡鬧了,八字不合,六禮不按規矩流程走,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把聘禮一送,自己就選日子成親?真是太不成體統了。

容野是最高興的一個人,他帶着聶瑤這個美豔動人的俏媳婦兒回去,不說他母親容夫人多高興了,就是他那最愛黑沉着臉的老爹,那也是對他態度不知道溫和了多少。

容老爺唯一的想法就是,兒子不是斷袖,容家不會絕後了。

容夫人的想法是,今年是龍年,趕緊讓他們辦喜事,如果她兒子爭氣的話,她一準兒能在今年冬天當上祖母,抱着他們家的龍孫孫,好好去各家各戶搶紅包去。

想她年年給別人孫子紅包,不疼錢,都看得牙酸了。

如果她有了孫子,她一定帶着孫子,從大年初一開始,她一路帶着孫子拜年到十五,所有親朋好友都休想跑掉一個。

而如今最不好過的就是陌緣君了,他是想娶吧!人家不嫁。

他是想入贅吧!十大長老要把關考驗他一番。

據說要闖十關,文韜武略要考,模樣身材要好,體力健康也要好。

還有就是,要考陌緣君的七情六慾關,看看他是個真君子,還是個受不了色相誘惑的僞君子。

這一套考驗下來,估計陌緣君也難有命活着出玉羅門了。

傾城月在過年的時候,準備了促銷活動,把之前沒售完的一些舊樣式衣服,全給當活動給贈送了。

比如,消費滿二十兩銀子,送一套價值二兩銀子的襦裙,大家戶夫人小姐,可以送給身邊丫頭穿,也算很長臉了啊!

當然,也有平民促銷的活動,比如買一樣價值十文錢的東西,可以抽獎一次,獎品從大到小,有繡花絲帕、雲緞繡鞋、印花襦裙一套,其中包含窄袖上襦,齊胸羅裙和一條披帛。

最後的大獎是一張餐飲劵,可憑此券在落月樓和鴛鴦樓大吃大喝一頓,席面是五百兩一桌的豪華大餐,帶一家和親朋好友去吃,多有面子啊!

當然,秀麗坊也有活動,前十名年底消費最高的客人,可各得一套最新首飾,據說是金指公子親自設計的蝶戀花款式頭面。

當然,也有三個抽獎名額,這個消費不在高和多,而是在於你是否十五之前成親。

只要是年初一到十五之內要成親的男女,都可以來秀麗坊抽獎。

如果有人幸運的抽中了三個名額獎,便會得到一套牡丹花開的金色流蘇鳳冠,操刀設計的還是金指公子。

當然,傾城月也會送出三套綵鳳霓裳嫁衣,天香池更會爲新娘子全身美容保養三日,讓新娘當個漂漂亮亮香噴噴的新娘子。

他們這些活動一出,東西街的商戶都要罵娘了。

這也太無恥了,這是逼得他們活不了啊?

然後,長安商戶聯名告到了水芙蓉哪裡,這位副盟主太胡鬧了,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啊?

水芙蓉直接讓獨雲出去見那些人,告訴他們,他們要是再古板的墨守成規,早晚被腦子靈活的人逼死。

到時候,可就不要怪她踢人出商業聯盟了。

那些商戶是雄赳赳氣昂昂到來,垂頭喪氣灰溜溜的離去。

他們的確沒出息了,連一個剛出道的小丫頭都贏不了。

再這樣下去,他們真要挨踢了。

而在過年的日子裡,最忙的是容夫人,她在帶着準兒媳婦串門兒。

誰都知道,容家這兒媳是皇上賜婚的,先不說她出身如何,只這模樣就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容夫人很是驕傲,拉着聶瑤到處去拜年,去參加貴婦小姐的賞花宴。

聶瑤一向低調慣了,自從和容野定親後,她紅衣服都不穿了,整日穿着比較素淡的衣裳,就是怕自己過於高調,會在這些夫人小姐這裡得罪人。

雖然她不懂貴圈的規矩,可有一點她是看的明白,那就是莫要做那出彩的牡丹花,不然,只會成爲衆矢之的。

故而,大家見到的容家未來少夫人,便是一個美麗溫婉的女子。

當然,城中還有一個風流人物,那便是當今皇上的師弟,被封了個鳳翔王,在這個正月十五那夜要憑燈選妃。

肖雲灩是怕到時候參加的人少,所以,她拉了宮姻娜來,一起畫冊子,那種記錄了湪詩平日裡一言一行的美人圖冊子。

還別說,宮姻娜的畫工真好,把人畫的模樣栩栩如生,神韻入木三分。

肖雲灩也是畫的不錯,畢竟對於光影的拿捏,她可比宮姻娜這個古人強多了。

然後,宮景曜每次回到寢宮裡,都會看到他的皇后,興奮的臉頰紅彤彤的,眼睛放光的提筆揮毫潑墨。

和他一樣糟心的還有香疏影,他們二人,可真是難兄難弟了。

肖雲灩見宮景曜和香疏影一道進了門,她張口就喊了聲:“小姑父,你來了啊?剛好,小皇姑給你畫了張衣衫半解的美人圖呢!”

香疏影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那句九嫂真的喊不出口了。

宮姻娜沒好氣瞪這惡人先告狀的丫頭一眼,她轉頭看向宮景曜,鳳眸含笑道:“你家皇后更厲害,給你畫的冊子裡,全是沒穿衣服的,好好一件莊重的龍袍,都快被她玩壞了。”

“哎!小皇姑,你可過分了啊?明明是你說我龍袍畫的好,我纔多給景曜畫幾張的,現在你又這樣害我,信不信我把你泡溫泉時的樣子,畫城冊子送給小姑父當新年禮物啊!”肖雲灩手裡握着一杆毛筆,恨不得戳到宮姻娜那張粉白的臉蛋兒上去。

宮景曜黑了臉,暗咬牙,恨不得拉她入懷打一頓屁股。就她這個樣子,還像個皇后娘娘嗎?

香疏影紅了臉,他不會承認,他心裡有點期待他九嫂的大作。因爲,他真想看看宮姻娜泡溫泉時的樣子。

一日日這般嬉嬉鬧鬧又過去,長安城比之曾經的新年更爲熱鬧非凡。

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城裡大街小巷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

最亮眼的是那些七彩燈籠,還有各家商戶門口的兩個半人高的走馬燈。

這走馬燈是皇后娘娘讓人做的,做好後,以商業聯盟副盟主的身份,給長安城各家各戶的商鋪送了過去。

還別說,這燈到了晚上真好看。

因爲是過年,東西街的商鋪打烊也晚。

宵禁時間也被延遲到了亥時,大家夥兒那怕不買東西,只結伴在街上逛一逛,那也是值得人興奮的事兒。

而在這一日,還有兩個人在街上溜達,那便是鬼赤塵和神子潭二人。

神子潭望着花市燈如晝的長安城,不由笑感嘆一聲:“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長安城卻已是風雲變化。如今,大局已定,我們也該回去了。”

“是該回去,這一趟出來也多年,不知蓬萊故人可安好。”鬼赤塵望着繁華更勝曾經的長安城,回想的卻是當初,想他們本爲蓬萊三宮之二的兩宮少主,也是因爲父輩欠了先帝一條命,他們纔會因此來了長安城。

有時他會想,若是早知道先帝是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人,他就該早來長安幾年,也好見見這位深謀遠慮的帝王。

可惜!他生不逢時,沒有機會一睹這位先帝的風采。

而在另一個街頭,卻也走着兩個人。

楚安和言素漫步在彩燈如晝的長安街上,二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走着。

在走了一會兒後,言素轉頭看向楚安,猶豫再三,才啓脣問了句:“以後你打算何去何從?”

“回華山。”楚安早已不是當年的楚安,她如今心境很平和,她想帶柳如煙回華山去,伴着暮鼓晨鐘,在高山之上,了此殘生。

“回去也好!”言素也已不想知道那個答案了,經此一劫,他也懂得了何爲莫強求,何爲莫執着。

楚安轉頭看向言素的側臉,恍惚間,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的上元節。

那一年,她才十五歲,言素也才十八歲。

記得那夜,她手提一盞紅梅花燈,在花市上找着她小姐妹,忽然間,她聽到了一個聲音,笑語風流,宛若金玉琴瑟鳴凰。

“古月照水水長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照古月,碧波深處好泛舟。”年輕公子摺扇挑字謎,笑語風流道:“這個字,我扇中便有。就不知在場諸位之中,可有人,還能猜得到?”

“猜到有什麼獎賞嗎?”少年楚安提着一盞紅梅燈走過去,一襲紅梅素裙,清傲絕塵,宛若這個冬季裡,盛放在飛雪中的紅梅花。

少年言素一身藍袍飄逸風流,他轉頭眸含笑望着她,勾脣一笑道:“姑娘若猜着了,在下這把摺扇……便贈予姑娘。”

少年楚安對此不屑一笑,提着燈,便要轉身離去。

少年言素見她要走,他手拿摺扇一敲頭,勾脣無奈一笑道:“姑娘若是能猜到此謎題,我給你當三日僕人,如何?”

周圍人一陣到抽氣,繼而便是鬨笑一片。

“言公子可真真風流啊!”一位公子笑搖扇道。

少年楚安果然提燈走回來了,看了那幾句字謎詩一眼,扭頭看向哪敢調戲她的小子,明眸顧盼生輝,紅脣含笑吐芬芳道:“此謎字爲湖,船動湖光灩灩秋,貪看年少信船流。”

“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少年言素調笑開啓摺扇輕搖,扇面果然是碧湖楊柳垂青。

少年楚安斜他一眼,提燈轉身就走,還不忘笑喊一聲:“小僕人,還不跟隨你主子我?”

“是,主人。”少年言素也真真是風流,握扇拱手作揖一禮,不顧旁人鬨笑,便跟了上去。

回憶至此,楚安和言素不由得相視一笑,少年那些風流,如今看來也成了荒唐。

言素還是喜歡自己當年的模樣,輕佻風流,這是自在逍遙,快樂無憂。

楚安目視前方漫步行,失笑念一句:“船動湖光灩灩秋,貪看年少信船流。”

“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言素目及之處皆彩燈,不由又憶少年時。

船動湖光灩灩秋,

貪看年少信船流。

無端隔水拋蓮子,

遙被人知半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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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要瘋了,我居然長了兩顆智齒,疼了好久了,今天去看牙科,說讓我吃藥止疼,然後找個時間去拔牙,嗚嗚嗚,今年流年不利,下半年總往醫院跑,我都害怕醫院這兩個字了,嚶嚶嚶~

番外三:三從四德

正月十五,上元節。

這是個團圓的日子,也是個大喜的日子。

尤峰看着那三對新人,他緊皺眉頭,癟嘴嘟囔道:“爲什麼他們都可以成親,我們就不可以?哼!景哥哥就是偏心,還存心欺負我年紀小。”

弄妤在一旁看着那三對拜堂的新人,還有那位強行非要當主婚人的皇后娘娘。唉!他們這些人,真是沒有一個能長大的,幼稚啊!

容夫人今天最高興,一直都是笑的合不攏嘴的,喝媳婦兒茶的時候,還給了個很大的紅包。

容老爺雖然還是很威嚴,可誰都瞧得出來,他眼中那欣慰的笑意,還有那一個大紅包,厚實的狠,絕對比容夫人封的多。

陌緣君是沒有可敬茶的長輩了,他也是逗,直接拉了主婚人和言素,當高堂給敬了茶。

肖雲灩和言素一起坐在主位上,總覺得這感覺怪怪的,扭頭看了她家醋罈子一眼,嗯!即將原地爆炸。

宮景曜在喝宮明珠和聶意林的茶,他是宮明珠的皇叔,又是一國之君,這杯茶,他喝的理所應當。

本來,如果太皇太后不是中風在牀,她這當祖母的來喝這杯茶,更爲合適。

不過呢!她福薄,一場沒起來的逼宮戰爭,其他沒參與的人都沒事,就她被嚇的一個驚悸,當場中風了。

如今人被養在興慶宮裡,也沒什麼人去看她了,就七哥這個兒子,會時常去看望她儘儘孝。

可這孝也盡不久了,畢竟七個是王爺,沒什麼事的時候,可是要待在封地的。

作來作去,她最後還不是晚年淒涼?何苦來着呢!

言素倒是很滿意的喝了這杯茶,他是玉水碧的主父,今兒等於他嫁女兒,能不高興欣慰嗎?

陌緣君是沒父母,也沒岳父岳母,苦哈哈的一個孩子,以後就有媳婦兒一個人。

肖雲灩喝了茶,看着陌緣君,很不客氣的戲謔道:“小君啊,你以後進了門後,可要好好伺候玉門主,千萬要謹記三從四得,不可惹玉門主不快。畢竟啊!九嫂有生之年,真的不想看到你拿封休書回來找我和你九哥哭的,乖啊!”

陌緣君的臉皮已經很厚了,他不怕他九嫂這嘴損加毒舌的攻擊。擡頭挺胸,一本正經的虛心請教道:“九嫂,請問何爲男人的三從四德?”

“切!這都不知道,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入贅玉羅門的啊?”宮景曜鄙視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指教他道:“男人的三從四得便是——三從者,夫人的命令要服從,夫人的道理要盲從,夫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要跟從。四德者,爲夫人花錢要捨得,夫人的意思要曉得,夫人的氣要忍得,夫人揍你的時候要躲得。懂了嗎?小君君。”

“嗯,完全懂了。”陌緣君擺出極其嚴肅受教的臉,看着她,特別一本正經的道:“九嫂,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九哥一直這麼不容易。”

“滾!”肖雲灩沒好氣瞪他一眼,起身便離開了。

當然,臨走前,還不忘拽走了她家懼內的皇帝陛下。

長安城裡,誰人不知當今皇上懼內?

今日聽了肖皇后一番“三從四得”論,他們這才知道,懼內的男人,也是分等級的。

平常那些對自家夫人如老鼠見了貓的男人,根本不算什麼。

看他們皇帝陛下,那對皇后娘娘的態度,就是將軍在練兵,還是有軍規的。

聶意林已經揹着他媳婦兒跑了,這個時候論什麼三從四德,洞房花燭纔是最重要的事。

宮明羽的蓋頭都被外頭的風給吹掉了,流蘇金鳳冠下,她面容姣好,恰如雪中胭脂色,半點不見曾經的傷痕。

殺氣出現,四周空氣驟然一冷,風乍起。

悠悠和閒閒瞬間飛跑出去,腳尖幾乎不沾地面,手中的銀鞭甩飛而出。

一名持劍的黑衣女子到來,她不是別人,正是失蹤許久的宮明雪。她此時正用嫉恨的目光盯着宮明珠的臉,好似恨不得用手裡的劍,再在宮明珠臉上劃上十道八道的傷痕,方能解她心中之恨。

肖雲灩正拉着宮景曜要走,可還沒走多遠,就看到了殺氣騰騰出現的宮明雪,她眉頭皺起,微偏頭問道:“她臉上那是什麼東西?”

宮景曜眉頭緊皺,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因爲他在生氣,宮明雪太不知自愛了,竟然和那種人廝混在一起,她難道就一點都不顧自己公主的身份了嗎?

聶意林已經把宮明珠放了下來,護在了身後。

宮明珠一見到宮明雪就害怕,這會讓她忍不住想起幾個月前,她被推下懸崖的那件事。

陌緣君和容野他們兩對新人也出來了,這下好了,新娘子的紅蓋頭,沒一個是新郎親手掀開的,嘖!這親成的,太有紀念意義了。

宮明雪的眼裡好像一點都看不到別人,她眼裡只看到一襲紅嫁衣的宮明珠,手中握的劍擡起直指宮明雪,她勾脣笑得猙獰道:“宮明珠,今日你擁有的一切,可都是從我手裡搶走的,你知道嗎?”

當初如果宮明珠死了,那麼如今穿上嫁衣和聶意林成親的就是她,她就會成爲被這些長輩憐愛的小公主了。

宮明珠雖然心裡對宮明雪有點陰影,可當宮明雪蠻不講理說出這些話時,她便不再躲在聶意林身後了。她走出去,面對此刻只能用瘋狂描述的宮明雪,滿是失望透頂的說道:“宮明雪,你到現在還是不知悔改嗎?當初你推我掉落懸崖,要不是意林恰巧路過救了我,我早就在那些野獸口下屍骨無存了。可我並沒有恨你恨的非要你死,是你自己不肯認錯,一逃走就是這麼久,忽然回來,就說我搶了本該屬於你的一切?呵呵,宮明雪,從小到大,我們到底是誰在搶誰的東西?至於本該屬於你的……這世上哪有本該?誰都不欠你的,憑什麼你想要什麼,就本該得到?”

“住嘴!”宮明雪一句也不想聽宮明珠繼續說下去,不管她們是誰搶了誰的東西,今日,她都要拉着宮明珠一起去死。

她過不好,宮明珠也休想得到美滿幸福。

“哎呀呀,這是怎麼了?小丫頭又不乖,我不過是去逛了趟傾城月,你便又不聽話的出來亂闖禍,可真是太該受罰了呢!”一名廣袖黑衣男子飛落在宮明雪身後,伸出一隻十指修長的慘白大手,掐住了宮明雪脆弱的脖頸,把人憐惜的抱在懷裡,猩紅的舌尖舔了她臉上的黑色曼陀羅花紋一下,這才擡眸看向那一襲龍袍威嚴不可侵犯的宮景曜,他勾脣笑得妖異道:“你就是卿歲晚那個小徒弟?嗯!真是不錯,沒有辱沒你師父的威名,夠膽子,也很有手段能耐。”

宮景曜若是此時還猜不到對方的身份,他可真是要辱沒師父十幾年的敦敦教誨了。

虛無老頭兒本就是想來喝幾杯喜酒,不料這新人都拜完堂要入洞房了,還能出現這樣一件棘手的意外之事。

肖雲灩仔細打量這個不男不女,妖里妖氣的男人幾眼,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句:“你是東方不敗……還是黑山老妖啊?”

嘖嘖嘖,就這打扮,還有這雌雄莫辯的妖孽臉蛋兒,陰陽怪氣的腔調兒,怎麼瞧都不像是個正常男人吧?

“嗯?”打扮的極爲妖異的黑袍男子,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幾分趣味兒的瞧着她,認真思考後,血色紅脣微勾起一絲弧度道:“他們稱呼我爲西域妖人,當年我爲禍天下的時候,小丫頭你可還沒出世呢!不過,你說的東方不敗和黑山老妖又是何人?莫不是我銷聲匿跡的這些年裡,又出現了什麼爲禍天下的邪魔了嗎?”

肖雲灩一點都沒去在乎四周衆人看她的古怪眼神,她和這位西域妖人,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非常和諧自然的聊道:“這個東方不敗和黑山老妖已經不能和你並肩而立了,你得和天山童姥站一起。我告訴你哦,天山童姥都九十多歲了,可那模樣看起來還依舊像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呢!而你,據我所知,你三十多年前就出道爲禍天下了,如今算來,你就算再年輕,也該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了吧?可是你讓大家瞧瞧看,就你這臉和手保養的,說你是我大哥,都有人相信。所以說,妖哥,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兒這事就這麼算了,你趕緊帶你家丫頭走吧!至於我們……你瞧瞧,這大喜的日子,實在是太忙了。”

西域妖人還真順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一遍,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人家辦喜事的確挺忙的,那他可真不好打擾人家了。

肖雲灩熱情的目送西域妖人掐脖子帶走了宮明雪,剛想收笑鬆口氣,誰知這位大哥又在屋頂上回眸一笑,可真嚇的她差點都腿軟給跪了。

西域妖人站在屋頂上,衝下方的她,魅惑一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可是我六十年來,遇上過最可愛的晚輩了。以後你來西域玩兒,可以到跋祿迦國來找我,我就住在素葉水城外的一個古堡裡,他們稱呼我爲鬼妖王。”

肖雲灩很友善的笑說道:“謝謝你的邀請,如果我有時間去西域玩兒,一定去你的古堡做客。對了,我叫肖雲灩,是明月國如今的皇后娘娘。今日幫他們辦婚事忙,就不留你做客了。你要是喜歡傾城月的服飾,可以隨便挑選,這個牌子送給你,你所挑選的服飾,全算是我送你的踐行禮物吧!”

西域妖人伸手把她拋來的牌子,以高深內力吸入掌心裡,看了看兩眼,心情很好的衝她搖搖牌子道:“多謝你的禮物,肖皇后,我非常期待你來西域做客,到時我也會送給你無數禮物的,再見。”

“再見!”肖雲灩依舊笑容友好的對西域妖人揮揮手,直到送走哪位活祖宗許久,確定他不會再回來了,她才擡手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長舒口氣道:“這下真是破財免災了,唉!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帶新娘子回家,這國色園是我家這口子送我休閒的園子,可不是讓你們在這裡住下的。趕緊給我走走走,借你們辦場喜事就不錯了,別給我得寸進尺的想在洞房花燭啊。”

衆人都沒從驚嚇裡緩過神兒來,人就被她全給轟走了。

宮景曜擔心她會因受驚動了胎氣,忙抱着她去了後院的棲鳳軒。

湪詩跟着到了棲鳳軒,仔細給肖雲灩把了下脈,擡胎氣倒是沒動着,就是她心跳的有點快。

尤顏見湪詩神色如常的收了手,便知她沒事,一步上前拱手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威武霸氣,想那西域妖人何等的可怕!連景兄他師父老人家都對付起來極爲棘手,可放到您手裡,那就是嘴皮一動,三言兩語就把人忽悠走的小事一樁啊!佩服佩服,在下實在是太佩服您了。”

肖雲灩沒好氣白了尤顏一眼,轉頭看向美麗脫俗的花重,非常認真的奉勸道:“花重,你真要十分認真的考慮好,就他這樣一貫斤斤計較,還特小心眼會記仇的男人,是絕對要不得的。”

花重聞言一愣,之後便紅了耳朵尖,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尤顏見花重沒因爲這個玩笑而生氣,他纔有心思瞪某女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何爲善?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這也就是說,你要是壞人一段姻緣,你就是等於作了拆十座廟的孽,懂不懂?”

肖雲灩撇嘴翻個白眼,沒有理會他。唉!他尤大公子也不容易,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等回了夢中情人,她要是給他把姻緣壞了,他回頭還不得拿刀來劈了她啊?

在回去的路上,湪詩在一旁一直盯着肖雲灩看,他這位師嫂,絕對是剋星轉世的,逮誰克誰,連西域妖人這個大老邪,她都能給忽悠的成了朋友。

宮景曜刀子眼甩過去,這小子就是欠嫁,他今夜一定要給他選出一個媳婦兒,趕緊把他擇日嫁出去,省得留家裡鬧心。

湪詩根本沒理他師兄的刀子眼,反正師兄每天都會喝三升醋,他早習慣了。

肖雲灩也覺得湪詩很欠嫁,這麼明目張膽的色誘她這個師嫂,他就不怕她一個把持不住出了軌,回頭他師兄拿刀把他剁成肉餡包包子嗎?

湪詩被他師嫂意味深長斜一眼,他有點臉紅的摸了摸鼻子,輕咳了聲,再也壓不住心裡好奇的問:“師嫂,你到底是怎麼擺平西域妖人的?要知道,當年師伯他們爲了把他趕回西域,可是死傷很慘重無比的。”

所以,她兩三句話把西域妖人忽悠走了的事,真可以列爲江湖十大奇蹟之一了。

肖雲灩懶洋洋的靠在宮景曜懷裡,玩着自己的手指,擡眸看湪詩一眼,語氣淡淡道:“之前聽你們說過西域妖人的一些事蹟,我大概瞭解了一下這個人的脾氣。他是那種非喜既惡的人,開始第一眼,就決定他是否喜歡這個人。如果他看順眼這個人,那麼他就會極其好說話。如果他看不順眼這個人,就會一直討厭這個人。甚至,會暴戾的時刻想殺了對方。所以,初次見面,我就對他展示了友好態度,見他身上穿着傾城月的衣服,我就送給了他一塊玉牌,讓他隨便挑選傾城月的新品服飾,這叫花錢免災,也叫投其所好。他看我順眼了,自然就會給我幾分薄面,絕對不會在中原鬧事,除非有人作死到他面前,否則,在離開中原之前,他會盡量給我這個皇后娘娘一點薄嗎的。”

唉!其實西域妖人也好相處,只看你怎麼對待他了。

如果你把當怪物魔頭看,他肯定就邪惡給你看。

可你要是拿他當朋友結交,他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湪詩看向他師兄,總算明白,她師嫂爲什麼這麼克人了。

肖雲灩擡手掩嘴打了個哈欠,有點犯困,靠在宮景曜懷裡閉上眼睛,準備小睡一會兒。

宮景曜拿來一旁的狐裘給他蓋在身上,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是真困了,便擡眸看了一眼湪詩,意思是讓他閉嘴,否則就踹他出馬車。

湪詩撇了下嘴,抱着一件斗篷,靠在柔軟舒適的車壁上,也準備睡一會兒。

畢竟,晚上他還要被強逼着選妃呢!

真不知道師兄是怎麼想的,就師嫂這樣的女人,他從來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好嗎?怎麼可能會拐她出牆去?

宮景曜又狠瞪了湪詩一眼,這小子那是什麼眼神?他選中的女人,必須是特別到獨一無二的。

要是他的皇后一點特殊之處都沒有,那還是國中第一女人嗎?

肖雲灩要是聽到宮景曜的心聲,一定捧着他的臉,好好麼麼噠他幾下。這樣的夫君,該爲丈夫中的表率。

本來就是嘛!媳婦兒,就該是夫君眼裡最美的西施。

至於那些遠賢妻近狐狸精的人,根本就欠收拾,全該娶個悍婦,一天揍幾頓,看他們還敢不敢去稀罕那外頭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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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了一下,之前屏蔽的玄幻文,居然解封了,嗨嗨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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