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毒經作甚?這與醫道完全相悖,你要時刻謹記自己是個學醫問藥的,不可存那要人命的心思啊!”這話容老爺子是說得苦口婆心,而婉容卻聽得是心不甘情不願。
待他話一了,便勾了勾脣角,眼內的琉光黯了些許,也冷了些許。
“老爺子您這話我可不敢恭維。爲人醫者都知是藥三分毒,這乃是常識。好!您既然說毒經是用來要人命的,那山茄子、狗耳草、夾竹桃、烏蒲……這些算什麼?雄黃、雌黃、硫黃又算什麼?再來,家家戶戶知道的砒霜亦可用來入藥,這又說明了什麼?”
容老爺子隱隱覺得她要說些什麼,但這個實在有悖於他自小學習的岐黃之道,他的頭腦有點混亂了。就在這時,卻聽到清冽如冷泉的女音繼續說道:“藥能醫人亦能害人,同樣,毒能害人亦能救人,關鍵皆是一個量。老爺子,思想不進步,可會被人笑作沒文化的哦!”
這句話可真夠嗆人的,老爺子差點沒背過氣去。瞪眼已經不實在了,這丫頭現在變得越來越口中不留德,看在他有求於她,他忍了。將手裡的手札往桌上一甩,撂袍子甩袖,走人!就怕再多待一刻,他便會被活活氣死於當場。
婉容看着容老爺子走出房門,又用力將門給甩上的模樣一陣無語。這門又招他什麼了,至於這麼虐待嘛!這院裡除了樹上吊着的,檐內貓着的黑衣男外,就再找不出一個可以當苦力的人,這門要弄壞了,她找誰修去啊!
走到雕花窗口邊,透過木窗開口的縫隙向外瞧去,不意外地在幾個隱蔽暗處發現了寥寥幾個黑色身影,此刻他們正抓耳撓腮,原地晃盪。婉容看得便是一樂,心中得意萬分:咱就把機密要地設在這水榭閣裡了,看你們怎麼打探咱的虛實!
話說這個水榭閣倒也是個絕地,高三層,三面臨水,迎門的一面是個九曲水廊直通自己的居所。在這裡他們想探聽什麼都難,往上太高,三面又臨水,水廊一覽無疑,根本就藏不住人。要探聽,行啊!學壁虎趴牆即可!
想起還在昏睡的白月,婉容的心又隱隱作痛了。從今兒起,這裡就是自己的煉丹房了,心中默默回憶着之前自己看過的《丹藥本草》,然後擺弄着老爺子送來的丹爐和藥材,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個辦法讓白月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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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得到顏廣進的默許,婉容的活動範圍不再侷限於自己居住的院子,隨時可以拿着一把小藥鋤子滿山亂跑……呃……挖藥,當然出門是需要經過報備批准的。那些原先和她一起貓在園子裡的黑衣也熱淚盈眶,因爲他們終於不用再穿得一抹黑像個見不得人的東躲西藏了,而是身披小廝短衣,跟在婉容身後當苦力。雖然那種“偷雞摸狗”的日子還是免不了,但有放風的日子總比時時彎腰趴伏的好不是?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這位了。不是看書就是練字,不是採藥就是煉
藥,來來去去的總是她一個人,連自己唯一的一位貼身丫頭都打發開了。當然,偶爾還是會有人來找她,像她的後母啊,還有那位後母生的女兒。不過她也有法子對付,找她說話,不是嗯了就是啊;送她吃的,隨手倒進泔水桶;給她用的,隨手扔進垃圾箱。油鹽不進,滴水不漏之外,外人氣個半死和她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她該幹嘛還是幹嘛!
從那時起,天天盯着她的黑衣暗衛就一副拿她當偶像崇拜的眼神。反正這聖女沒上頭旨意,他們動不得,探聽消息吧,人家就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說的話是那麼幾句,做的事又是那麼幾件,他們能打探得到什麼那纔有鬼了。既然都不行,就暫時當下保鏢吧!還別說,當他們把位置放正了後,居然真有那麼幾件新鮮事供他們調劑乏味的生活。像暗殺啊、下藥啊、栽贓啊等等,等等,不用想,肯定是顏家那兩個沒腦子的女人乾的。
不過話說,有調劑的生活確實是好,可沒完沒了的他們也嫌煩。當下,黑衣暗衛一個商量,派一人過去拿刀往那兩女人脖子上一架,裝模作樣的恐嚇外加教育一番,終於讓她們明白了上意是不可揣測的,聽命行事纔是好同志,要不然就要被組織定性爲廢物。廢物的下場是什麼?黑衣暗衛拿刀往桌角一比劃,桌子四角立即四分五裂,轟然倒地。嚇得兩女抱作一團,小便失禁。黑衣暗衛嫌惡地一撇眉,在衆僕進屋之前,一個躍身閃人了,心裡直怨忿,這嚇唬人的活也不好乾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