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上位守則
文慧笑了笑，轉過身子便往自個房屋門走去，道：“前幾日在永壽堂對峙，方大夫人不曾指名道姓把你揪出來，此刻你也莫要讓蘇表姐起了疑心纔是。”
朝雲看了眼垂着腦袋一動不動的春華，冷淡道：“快走吧，我家小姐說話算話。”
春華垂着腦袋，手指緊緊的揪着衣角，指痕將掌心掐出了紅痕。
心道：蘇文慧……蘇文慧怎麼會知曉……那帕子是她繡的？她明明已經掩飾的很好了……而且……蘇文慧不是已經相信她了麼？
文慧回了屋子，朝雲將驚慌失措面色慘白的春華送走，而後也匆匆進了屋子。
坐下，文慧眼眸忽而張開，看向頭頂的房樑。
蘇蓮蓮也好，方大夫人也好，方二夫人也好……春華一個小丫頭，竟然也以爲自個蠢麼？
春華自以爲聰明，蘇蓮蓮原本就不待見她，想要趁着留在方府勾搭上方府的少爺，從此好一躍成爲主子。
只是不巧被她那日從馮府回來下馬車的時候拾到了帕子知曉了此事。她那時隱隱就生了要將蘇蓮蓮給弄出方府的念頭，只是時機還不到。
且當時她還分不清楚這帕子到底是誰繡的。
不過後來她卻也懶得去查明此事，因爲誰繡的都沒關係，只要能藉着這件事發落了蘇蓮蓮就是了。
方老夫人那日探問自己：“這帕子你可認識？”
當時她想不明白究竟什麼意思，可從馮府回來下馬車時，蘇蓮蓮前腳走，後腳她便拾到了那東西，結合着方老夫人的說辭。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方大夫人已經因爲馮府的事情對蘇蓮蓮不快了，此時若被貼身丫頭爆出蘇蓮蓮一個沒有身世背景的丫頭竟然想要勾引自己的兒子，那更是會火冒三丈。
方大夫人爲人睿智，在兒子的女人問題上，尤其是正室還未確定的情況下，定會下手除去一切妄想攀龍附鳳的女子，一絲苗頭。隱患都不會留下。
那日撞破春華與銀杏說話。便是春華企圖拉着銀杏一起做這件事兒，春華倒也有幾分小聰明，她也怕事情敗露了自個不能獨善其身。拉個人做墊背也是好的。
想着，文慧勾了勾脣角，闔上眸子：只是那時候她就明白了。春華一句反駁的話也不說，也不曾推諉。那便是她心虛了，她害怕有人揭穿自個的目的。到時候蘇蓮蓮不但饒不了她，在方府她也沒有立身之處。
當自己說出“方大夫人可能會將你留下。”的時候，春華動心了。
因爲她不想和蘇蓮蓮回蘇府，若是能留在方府。她自個的小心思也能滿滿謀算着來。
幾乎是不曾猶豫，春華便應下了自己的謀算。
前些日，朝雲曾對自個說過。“春華老是往大房那邊去。”
方老夫人雖然重視自個，可她更重視方府的未來與方鶴。方鶴可是方府未來的當家，她又哪裡會肯留下這麼一個隱患來？
想到這，文慧吁了口氣。
若是當時春華不應下這件事兒，她還要想辦法費周折去周旋，蘇蓮蓮離開方府的日子只會越推越遲。
她承認自己不喜歡蘇蓮蓮，把對方趕出方府正是自己的願望。只是她也不想將春華這樣一個丫頭留在自己身邊成爲禍患。
不忠心的丫頭，用着太硌手。
……
蘇蓮蓮最終是因爲春華這件事離開了方府，她自個到底也沒有摸清楚事情的真相，只知道兩個丫頭裡有不忠心的。
回了蘇府等着含翠和春華的將又是一場災難。
文慧自個身邊不再有了蘇蓮蓮這個小尾巴一時間也有些恍惚，回頭想想，趕走她的不過是一場小小的誤會罷了。
……
大房的繡香前些日子被方大夫人擡了姨娘，方大夫人給她面子，也中意她，遂她如今兒獨自佔了一小院子。
伺候的丫鬟見繡香有時候還親力親爲的燒茶水，不禁大驚失色，連忙幾步就上前阻止：“姨娘，如今兒您是主子，怎麼能動手做這種事？”
繡香聞言面色倒是沒有半點變化，只是笑了笑，道：“是麼？我倒是覺着與以前沒什麼不同。”只不過現如今兒不用去侍候大夫人罷了。
丫鬟聞言就搖搖腦袋，皺眉：“姨娘可不能這麼說話，您如今兒身份不同往日，自然是尊貴着來好。”
聞言，繡香只是笑了笑，並未開口答話。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入了七月，天氣漸漸轉涼，方鶴也要動身去南京了。
前兒幾日，方府衆人聚在一處吃了飯，全當是爲方鶴送了行，方大爺交代：“戒驕戒躁，安穩發揮便是。”
方鶴行禮道：“兒子曉得。”
方大夫人與方老夫人一路送方鶴到大門口，還有些依依不捨。
“母親與祖母快些進去罷。”方鶴一腳踏上馬車，一邊扭了腦袋道。
方大夫人帕子掩上脣角，有些抽泣道：“你要好生保重自個的身子。”
方鶴點點頭，看向一側的方老夫人，站在馬車上行了禮：“祖母也要保重身子。”
方老夫人聞言有些眼眶紅紅的，擺了擺手，對駕車的轎伕道：“且快走罷，莫要誤了時辰。”
待方鶴鑽進馬車內，轎伕便揚鞭而行。
滾滾的飛塵揚起，黃沙漫天。
方大夫人目視着遠去的馬車還是依依不捨的探頭看着。
方老夫人靜默了片刻，側了臉道：“回罷。”
……
文慧這頭依舊是每日請安，然後去書房進學。
方苒在自個的院子備嫁不怎麼出院兒。
“馮府下帖子了，叫方府的小姐們準備着去參加馮老夫人的大壽。”方大夫人與方老夫人說道。
點點頭，方老夫人道：“給幾個院兒的小姐說說，叫她們準備準備。”
文慧得知了消息已是下半日了。而後扭了頭對珍雲道：“馮老夫人大壽，咱們自個可還要準備什麼禮物麼？”
聞言，珍雲笑道：“小姐，禮物是大夫人早早就備好的，過兩日就會與小姐送來。”
點點頭，文慧想到：想來也是，方大夫人做事一想周全。不會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出了錯。
一晃又是半月有餘。入了秋，天氣也漸漸轉涼，院裡小姐丫頭們的衣物遂也厚實起來。
“今兒是馮老夫人大壽。待用了早膳便動身罷。”
方老夫人今兒也是一襲暗紫色的蘇繡繡花圓領大袖飛鳥百褶裙衫，身前是合領大袖對襟霞帔，下端垂有玉石墜子，半白的黑髮上插着碧玉攢鳳釵。少數金飾點綴，雍容大氣。
蒼老的面孔面向一堂子的小姐們。方老夫人說道：“走罷——”
方大夫人，方二夫人，方三夫人紛紛領着小姐們起身。
一羣人有些浩浩蕩蕩的便出了方府大門。
文慧身着一襲水藍色的織雲錦緞長裙，發間別着玉色的步搖與簪子。淺着妝容，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間便到了馮府。
扶着青杏下了馬車，文慧不禁扭頭看向馮府大門。嘆道：再一次來到這兒了。
方大夫人與各路的夫人問好打招呼。
膳畢，已是下午時分。
衆位小姐用了午膳。遂一齊到屋子外頭散一散步。
文慧腳步放慢跟在馮茵身後，心裡有些納悶：馮茵吃錯藥了？怎麼今兒個老是拉着她不放？
姜雅，吳茜幾人紛紛上來說話，一人身手碰了碰文慧的胳膊，嬉笑：“怎的今兒與馮小姐關係這般密切？”姜雅掩帕子道。
我也不知道啊？
文慧也是很納悶好不好：“馮小姐爲人善良，我覺着很是親切。”心裡雖不是這般想的，但是還是禮貌性的笑了笑。
姜雅笑了笑，湊近文慧耳邊小聲道：“劉明心今兒一日心情都不怎麼好，她一直和馮小姐套話，奈何人家愛理不理的。”說着，眼神往另一側瞥了瞥。
文慧聞言不禁側了腦袋，作不經意狀往後瞧了瞧，一看不打緊，瞬間回過了自個的腦袋。
可不是麼！劉明心正面色沉沉的瞪着自己呢。
前頭走着的馮茵聞言不禁側臉瞧了瞧文慧，半晌，勾了勾脣，又回過了頭。
一衆人說說笑笑間，便到了黃昏時分，馮老夫人的壽宴將要結束了。
文慧覺着今兒有些疲倦，不禁手指撫上了眉心揉了揉，想到：待會回了府與方老夫人請了安便要早些歇息了。
衆人紛紛與馮府之人告別，而後各自坐上了自家的馬車便要回府。
不曾想，臨走前文慧被馮茵叫住了。
文慧停下腳步，疑惑扭頭，見對方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遂有些尷尬，道：“馮小姐還有什麼事麼？”
聞言，馮茵笑了笑，不答。
文慧很鬱悶，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遂有些無奈的站在那裡等着對方開口。
片刻，只見馮茵勾了勾脣，忽而道：“不錯，我很中意你！”
瞬時，文慧一下子就愣到那了，雙眸瞪得大大的，嘴巴有些合不攏的看着一臉平靜的對方。
晴天霹靂！
馮茵見此笑了笑，道：“快回去罷，下次若有時間可邀請我到方府玩兒，我定不會拒絕的。”說罷，不待文慧吃吃的愣神便提裙離去了。
只剩文慧一人獨自在風中凌亂。
……
“小姐，小姐！下馬車了。”青杏不解的在外頭敲打着車壁門，一邊囑咐道。
文慧猛的一回神兒，有些懊惱，遂連忙起身出了馬車。
扶着青杏胳膊下來的時候，只聽青杏道：“小姐怎麼了？”
文慧一時間有些怔愣，聞言笑了笑，只道：“沒什麼，有些累罷了。”
青杏聞言也不再多問，主僕二人匆匆的便進了府。
“小姐，今兒要不要泡一泡熱水？”朝雲在外頭道。
文慧疲倦的嘆了口氣，道：“便泡罷。”
不過片刻，只瞧朝雲，珍雲提了一大桶熱水迅速的進了文慧裡間。
寬衣解帶，文慧將一身的衣物放在浴桶旁，小心翼翼的擡腿踏進了浴桶。
“嘩啦啦——”熱水緩緩溢出點點，熱霧然然騰昇，頃刻間，被屏風隔開的小小天地便暈染了滿滿的白氣。
熨帖的呼了口氣，文慧靠在熱氣騰騰的浴桶裡閉眼凝神，周遭是暖暖的熱水包裹着，很是舒適。
說實話，要不是她知曉古代不能搞基，今兒都差點把馮茵的話想歪了。實在太有歧意了。
“我很中意你！”文慧皺眉嘀嘀咕咕道。
這算是……馮茵想與自己搞好關係？或者說……
文慧眯了眯眼睛，想到：是想與自個成爲朋友？
閉着眼睛思考了會兒，頭倚在木桶上不知休息了多久。而後文慧便開始有些頭暈，咳了咳，文慧道：“珍雲，將我的衣物拿過來。”
而後便“嘩啦啦”站起身，白皙的肌膚在略顯昏暗的燭光下泛着瑩瑩的光。（我寫這個沒問題麼？）
接過布縷將身子團團裹住，文慧擡腳跨出浴木桶。
“珍雲，明兒早晨早些叫我。”文慧一邊擦身上的水一邊道。
“知曉了，小姐。”
第二日一早，文慧早早起了身梳洗打扮便去與方老夫人請安。
坐在堂內，一衆小姐們正安靜的用着膳，文慧也安生的吃自己的。
待膳食被撤下之後，方大夫人這頭便有些面色不對勁兒了，她坐在一側，帕子擦了擦嘴角後，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打量着文慧。
文慧正在一側端着茶盞喝茶，猝不及防還是聽到對方開口。
“慧姐兒，昨個我瞧着馮小姐總與你在一處說話……”方大夫人皺了皺眉，頓了頓，旋即還是道：“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爭執……？”話裡意有所指。
衆小姐聞言紛紛往文慧這邊看來。
文慧愣了愣，片刻，旋即笑道：“沒有，只是馮小姐和我談論些趣事罷了。”
聞言，方大夫人點點頭，微微吁了口氣，算是放下半顆心。
文慧鬱悶：這下可好了，蘇蓮蓮給方大夫人帶來的連鎖反應是怎麼消除不了了，方大夫人這麼一問，不就擺明了怕自己惹是生非麼？
文慧與丫頭出了永壽堂，方纔擡首，便聽到方倩略帶不屑的聲音：“她算個什麼東西……馮小姐……怎麼會願意和她一起……蘇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