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紀風正對着電話低聲吼道:“你這個瘋子,你去呀,你去登報,去上電視打廣告,去告訴天下人紀風和莫塵在搞同性戀,你去呀,你以爲我和阿塵會怕嗎?陸玲,你太小看我們了。”
電話那頭,陸玲把右手中的手機扔在桌子上,笑得高雅大方,彷彿剛剛抓狂失態的是別人。她把左手中的手機換到右手,踩着尖細的高跟鞋緩緩走道落地窗前。
窗外不遠就是海,她做夢都想跟紀風牽手在海灘漫步,夏日裡冰涼的海水漫過他們光裸的腳,在海灘上留下一串串緊挨着的腳印攜手一生。
陸玲殷紅的嘴脣輕啓,吐出的話語卻如吐着信子的毒蛇:“紀風,我得不到你沒關係,我會找一個比你好一萬倍的男人。但是,我也絕對不允許莫塵得到你,你要不要再試試?”
他知道有陸玲在一天,他跟莫塵就別想和好,並且從陸玲昨晚電話裡的意思,指不定那女人又做了什麼。
然後關機,登機。
“阿塵。”紀風把臉埋進莫塵的頸窩裡,低低叫着。
紀風不是一個愛用腦子思考這種糾結玩意的人,他更喜歡直接,有話就說,有疑問就問,乾乾脆脆。
“阿風……”馬林欲言又止。
楊虎一下子站起來,吼道:“他還能吃了阿風不成?當年兩人喝醉了,你情我願,他總不能現在去告阿風強殲吧?”
紀風見莫塵不理睬他,只能壓下滿心的疑問。
楊虎拍着胸脯保證:“沒問題!”
紀風是不愛思考,但是他不笨。
紀風仍困惑當時的情景:“當時我確實一點映像都沒有,醒來的時候就見跟陸玲躺在一起,然後被阿塵捉殲在牀。”
他清清楚楚的記得他跟莫塵的第一次做得多麼的揪心痛苦,他能感覺到莫塵對他的在乎對他的渴望,就在昨晚,他們還那麼動情的接吻,他每一次觸碰都能讓莫塵顫抖,所以,莫塵不愛紀風麼?
紀風就被敲門聲吵醒,陸玲想必已經走了,他從牀上爬起來,大白天的居然也能睡着,還睡得如此沉,原來下定了決心全身都這麼舒暢。
紀風看了眼楊虎和馬林,表情很嚴肅,兩人都被他弄得緊張起來,只聽紀風說:“我沒愛過陸玲,我愛的人是……莫塵!”
“你們沒聽錯,我愛阿塵,已經很多年了。”
三人一起來的大連,馬林和楊虎上大學,紀風卻連校園都沒進,現在他們才知道,紀風是因爲討厭跟陸玲一起,所以就乾脆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紀風掀開被子鑽進去,把手搭在莫塵的腰上。
紀風道:“已經五年了,我不想被他們牽制一輩子,我還有阿塵,我必須跟陸玲有個了斷。明天我就去找陸玲他爸,我叫你們來的目的是,萬一我被他們卸胳膊斷腿了,或者乾脆嗝屁了,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把我帶到阿塵身邊,從此以後,哪怕是死,我也不要再離開他了。”
所以,紀風決定,要想跟莫塵重歸於好,必須先跟陸玲有個了斷,哪怕是死,也必須跟陸玲摘得乾乾淨淨。
紀風翻了一個電話撥了出去,對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就掛斷,然後矇頭就睡。
楊虎、馬林沉默了!
“我等會就去辭職,如果大難不死,以後就去北京找工作,雖然沒有文憑,但是我有經驗,有客戶,不會難,你們記着把我送到阿風身邊就好。”
打死紀風他也不會相信!
昨晚說那麼多都白說了?
那些話只要一出口,傷的是紀風,痛得是他自己!
可是這到底是爲什麼?
“瘋子!”紀風煩躁的掛了電話,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得儘快跟陸玲來個了斷。
可他偏偏對上的是莫塵,一個金絲網一樣讓人剪不斷理還亂比腸子還糾結得厲害的主兒。
紀風雙手揉了揉臉,道:“我沒瘋,我想的清清楚楚。”
門開了,馬林和楊虎進來,楊虎見了紀風就扯着嗓子大叫:“阿風,你想幹嘛呀,你瘋了不成?”
“是,我已經讓阿塵失望很多次了,我不能再讓他繼續失望。”
他媽還沒開始哭,紀風先一步掛斷了,然後又給莫塵發了一條短信:“阿塵,我知道你勇敢,我一直是個懦夫,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了,阿塵,等我,我會換你一個完整的紀風!”搞手的戀。
第二天是禮拜六,但是紀風醒來莫塵仍不在家,紀風以爲莫塵是出去買早餐了,卻在餐桌上發現了一張便籤。
紀風拍拍兩人的肩膀:“我這裡有張銀行卡,裡面是我這三年來的積蓄,不多,如果我真出了事,你們讓阿塵交給我爸媽,叫他以後順便給他們當兒子,呵呵,我爸媽喜歡他勝過我呢。”
有些話,不能當面說,那就留言吧,殊不知,這張便籤比匕首還鋒利,瞬間就把紀風連人帶心割了個支離破碎。
“你他媽真背!”楊虎同情道。
紀風直覺又壞菜了,但是他想不通剛剛還熱情似火的人怎麼轉眼又變回了冷若冰霜。
“那你跟陸玲又是怎麼回事?”馬林道。
紀風躺在牀上開了手機,二十多個未接全是他媽打來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什麼?”楊虎馬林瞪着眼睛異口同聲。
“我希望回來之前不用再看見你,留下鑰匙,滾吧!”……
楊虎半天才反應過來:“可……可你們都是男人啊!”
莫塵仍舊不動彈一下,一想到要把紀風推開,他比挖心掏肺還要痛苦。
紀風在上飛機之前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他對他媽說:“媽,如果我出了事,不管是進班房了還是被人捅了,你們別傷心,阿風五孽不孝,你們就當沒生養過,有來生的話,我一定再給你們當兒子,那時我就跟阿塵一樣,又貼心又懂事,決不讓你們傷心。媽,阿塵如果回成都,你就給他煮碗甜湯,包盤餃子,他會代替我孝順你們的,他比我靠得住。”zVXC。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你好不容易纔升上經理的位置。”馬林道。
馬林道:“你要跟陸玲分手總得有個原因吧?你們不是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嗎,我以爲你們感情很好呢。”
她以爲只要她把紀風弄回來了,紀風就會像五年來一樣乖乖的呆在她身邊,雖然兩人見面的機會不多,更從來沒有溫存過,但是隻要紀風沒有跟莫塵在一起,她就覺得很開心。
他怎麼會忘記莫塵從小追隨他的眼神?
紀風進來的時候莫塵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這五年來的堅守就是一個笑話?
於是,紀風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邊,三個人都不說話了,最後還是馬林打破了沉默:“你是認真的嗎?”
可是,她愛的男人不愛她,他愛着別人,還是一個男人,這叫她如何忍受?
“瘋了,陸玲,你已經不正常了你沒發現嗎?生病了就該吃藥,你再這樣下去,毀的是你自己。”
紀風笑了一下:“那又怎麼樣?”
不到二十個字,紀風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他的腦子有那麼一會兒停止了運轉,所以,他不懂這便籤字面上的意思。
陸玲這次沒有哭,不過眼眶泛紅,淚水懸懸欲墜,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愛。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不!
每一個字都寫得那麼的用力,有的地方都把便籤劃破了,可見莫塵下了多大的決心,用了多大的勁才寫下這些字。
馬林拍了一下紀風的肩膀:“好吧,我支持你,其實我早就懷疑你跟莫塵的關係,那小子從小看你的眼神就不對,原來是這麼回事呀。不過,你真的想好了嗎?陸玲她爸,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陸玲家的海景別墅內,紀風站在廳中,陸玲一家子全都咬牙切齒的看着他,如果眼神能殺人,紀風早已被千刀萬剮。
莫塵的背脊僵了僵,卻沒有動。
“哈哈!”陸玲大笑起來:“那我也得拉着你們一起下地獄,紀風,咱們走着瞧吧,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情是不是比金堅。”
終於,他看懂了,手裡的便籤就跟風中的樹葉一般簌簌直抖,他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紀風,你他媽到底造了什麼孽?你他媽到底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馬林白他一眼:“有錢人的世界是能講理的嗎?如果能講理還要錢幹嘛?”
“哼!”紀風冷笑:“那是假象。”
怎麼會忽略那冷漠背後對他深深的渴望?
紀風回到公寓,陸玲正等着他,紀風看也懶得看陸玲一眼,當着她的面甩上了門,對陸玲的厭惡越來越深,對她的忍耐也就越來越不受控制。
她不能容忍,紀風選莫塵而不選她!
紀風坦然的直視着陸玲爸爸的眼睛,陸老闆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結交的三教九流也越來越多,紀風知道在陸老闆眼裡,他比螻蟻還不如,但是,他這隻螻蟻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得昂着頭去死,他再也不要在陸家夾着尾巴做人,辜負莫塵。
作者有話要說:介於本文需要,北京到大連的航班完全取決於語兮了,看文的妞們別驚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