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見山口直善走了出來,正好避開林雅雯的問題,徑直走了過去問他:“怎麼樣,瞭解到賀茂哲也的情況沒有?”
山口直善說:“咱們上車,邊走邊說。”
林雅雯早晨說,走之前要再去看一眼伊久美,所以,山口直善開着車奔福利院的方向去了。
車上,山口直善說:“剛纔見到的那個老醫生叫田中平一,我向他問起賀茂哲也的事情,一開始他並沒有沒有想起來,但我說到賀茂哲也的症狀和大概年代時,田中平一這纔想起來,而且記憶非常深刻,原來,他的父親因賀茂哲也而死。”
林雅雯忙說:“山口,那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見林雅雯着急,山口直善就將剛纔和田中平一瞭解的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二戰後,田中平一當時也只有十幾歲,因戰爭輟學,就跟着父親田中英壽學習醫術。一天晚上,父親診所將要關門的時候,有個高燒不退的人來求醫,這個人就是賀茂哲也。田中英壽一時無法確定他高燒的原因,就按照傷寒開了藥方給他。
沒想到,開完藥後,賀茂哲也並沒有離開,而是提出要在這裡借住,讓田中英壽幫忙煎藥和治療,並拿出一塊足金作爲酬謝。戰後日本經營非常困難,百姓生活也窮苦,這塊足金雖然不大,但對田中英壽一家而言卻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因此,田中英壽對賀茂哲也自然另眼相看,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怕田中平一被傷寒傳染,田中英壽讓他先回家,親自爲賀茂哲也煎藥。
第二天晚上,已經喝了幾副藥的賀茂哲也高燒仍然沒有退去,而且病情迅速加重,身體變得非常虛弱,蜷曲在牀上無法動彈,田中英壽知道,他得的並非傷寒,一時間也無法斷定他高燒的原因,怕耽誤他的病情,就想把他送到醫院救治。
此時賀茂哲意識還算清晰,他讓田中英壽從自己身上取出一個小紙包,而後勉強寫了一個地址,讓田中英壽幫忙着把這個紙包按地址郵寄走,並叮囑他一定要保密。而後賀茂哲也被送到了醫院,可剛到醫院不久就死了。
林雅雯這時說:“那個小紙包裝了什麼,田中平一知道嗎?”
山口直善說:“他還真知道一些,因爲這個紙包是他郵寄的。當時田中英壽陪着賀茂哲也去了醫院,因爲賀茂哲也似乎很着急,田中英壽就讓田中平一去郵寄這個小紙包。田中平一年紀當時尚小,非常好奇,就打開紙包翻看,剛纔和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他說過當時發現紙包裡裝着的是幾幅古畫的照片,我想,那肯定就是山鬼島洞穴的巖畫。”
穆一聽到這裡說:“看來,這個賀茂哲也果然對巖畫產生了很多聯想,紙包裡還有什麼?”
山口直善說:“除了些照片並沒有什麼信件,我想可能賀茂哲也當時只以爲自己是簡答的瘧疾,沒想到自己的高燒可以致命,沒來得及準備信件。對了,田中平一記得,有張照片背後寫着“魔石喚神風”幾個字,應該是賀茂哲也得病前寫的。賀茂哲也死後不久,田中平一的父親就發起高燒,沒幾天也去世了,所以,田中平一對這件事情記得很清楚。”
穆一又問:“那個郵寄的具體地址,田中平一還記得嗎?”
山口直善說:“我問了,田中平一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是郵寄給京都一個叫筧克彥的人。因爲當時‘筧克彥’這幾個字田中平一認不全,特意問了郵局的人,所以記憶比較深。”
“誰?”聽到這裡,穆一吃驚不小,大聲問道。
山口直善被穆一這聲叫嚇了一跳,緩過神兒後說:“筧克彥,怎麼了,穆一,你認識啊!”
這個名字對穆一來說是太熟悉了,當年爺爺和他說起太爺爺做清宮司祝薩滿的經歷時,曾經說過,溥儀請“天照大神”到長春皇宮,日本派來的神道家就叫筧克彥。後來,穆一太爺爺放火少了“天照大神”神社就是他發現並和一隊日本兵將穆一的太爺爺抓住,可以說,筧克彥是害死太爺爺的元兇之一,穆一自然對這個名字記憶得異常清楚。
穆一把這個情況簡單向林雅雯和山口直善介紹了一下,兩個人也覺得非常神奇。
這時,車到了療養院的門前,穆一和林雅雯下車去和伊久美道別,這時,山口直善突然將他們叫住說:“想起來一件事情,在我要離開的時候,田中平一說,這事兒過去沒幾年,曾經有個外地人到過他的診所,沒說自己叫什麼,也是喝他問起這件事情,還感謝他對賀茂哲也的幫助,並留下了不少的錢。”
聽到這裡,穆一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個人或許就是筧克彥,他到鬆前町也許就是爲了圖騰石而來。
這時,林雅雯說:“穆一,這個賀茂哲也上岸後就死了,除了郵寄這個紙包,並沒有機會做其他事情,接到紙包的筧克彥纔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很可能就是害伊久美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剛纔聽你介紹,這個筧克彥還是害死你太爺爺的兇手,我怎麼感覺,這兩件事情並非巧合呢?”
其實,穆一心裡也有這種感覺,只是筧克彥到中國是在二戰中,那時賀茂哲也還在山鬼島,不會將圖騰石的事情告訴筧克彥。,不過還是不太確定,但是這時有一件事,穆一基本確定了,他對林雅雯說“雅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而且我懷疑找田中平一的人可能就是他,我剛纔大概算一下時間,按田中平一的回憶,筧克彥到鬆前町的時間,與伊久美家的圖騰石被搶,父母被殺的時間大致吻合,這說明,筧克彥與伊久美家的縱火案是脫不了關係的。
兩個人說着就到了伊久美的房間,逐一和她告別,因爲知道去京都找筧克彥的下落有一定危險性,怕伊久美擔心,所以並沒有將這個事情告訴她。
和伊久美道完別後,穆一和林雅雯也就忙完了在鬆前町的事情,決定直接去札幌。怕坐飛機託運佛首會被查出,所以三個人決定開着車直接奔札幌,因爲車裡有佛首,怕夜長夢多,加之穆一和林雅雯想盡快去京都找人,隨後好趕回國去天龍山石窟找圖騰石,所以路過函館也沒有停,山口直善還有些遺憾,穆一和林雅雯這次來沒有看到函館的夜景。
穆一說:“留些遺憾也好,下次再來。”
山口直善求知道他們心切,也沒有強求。
路上,穆一想這京都規模很大,想找個人會很困難,而且事情都已經過去六七時年了,筧克彥肯定早已做古,只能找他的後人,看是否能發現些線索,可怎麼找他們的確是非常困難。
穆一把自己的顧慮與山口直善和林雅雯說了,山口直善想了想說:“這筧克彥既然代表過天皇去過滿洲,或許也是個有一定知名度的人,我給京都的一個朋友打個電話,看看她能不能查到筧克彥的情況。”
林雅雯好奇地問:“你的朋友看來很厲害啊,是女朋友,還是大學同學啊?”
山口直善似乎有難言之隱,想了想後才說:“不是的,她和我一樣都是日本遺孤的第三代,以前在東京認識的,後來他到了京都,我們一直保持着聯繫。”
見山口直善有些爲難,林雅雯沒有再問。
而後,山口直善將車停在了路邊,撥通電話,而後開始“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說完電話,山口直善繼續開車,邊開車邊說:“已經和我這個朋友說完了,他同意幫忙問一下。”
穆一說:“那太感謝你了,等遇到了你的那個朋友,我們要好好請請她。”
山口直善笑着說:“不必那麼客氣的,我的這個朋友職業比較特別,或許你們不會太喜歡和她交往。”
聽山口直善這麼一說,副駕駛位置上的穆一回頭看了一眼林雅雯,兩個人都不知道山口直善說的是什麼意思,很好奇,卻都不好意思問,一時間幾個人就覺得車廂的空氣有些尷尬。
山口直善顯然知道穆一和林雅雯的想法,也感覺到了這種尷尬的存在,開了會兒車後說:“我簡單說一下她,希望你們不要見笑。”
林雅雯忙說:“山口,如果爲難就不要勉強了。”
山口直善說:“到京都你們也會見到她,事先和你們說一聲也好。我的朋友叫酒井若香,戰敗後,她的奶奶沒能及時返回國內,在中國嫁給了一個姓尤的農民,所以她還有個中國名字就尤香,五幾年的時候,中日兩國有政策允許當時遺留在中國東北的遺孤和婦女返回日本,她的奶奶帶着她剛出生的父親回到了日本。幾年前,我在東京工作,因爲單身一人,下班後沒什麼事情,就喜歡去酒吧,和尤香就是在東京新宿區的一個書店認識的,因爲都是遺孤第三代,所以大家聊得比較開心,後來交往了一段時間。”
說到這裡,山口直善頓了頓,似乎正在回憶一件美好的事情。穆一和林雅雯雖然很想知道山口直善和尤香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不好意思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