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真相
“不知道君上來找風浪，是否又什麼爲難之事？”
風浪將子奚帶進了住所，讓滕翼和影等人四周查探，確定子奚不被人跟蹤之後，兩人這才坐了下來。
“我知道我現在應當在大鄭宮爲父王守孝，但是子奚心中正爲一些事情煩惱，心急如焚，希望相爺能夠爲子奚排憂解難。”
“君上請講，風浪知無不言！”
子奚想了想之後，問道：“敢問相爺，你是否相信父王是得急病暴斃而亡的？”
風浪呵呵笑道：“看來君上對秦王暴斃一事也是同樣抱有懷疑的態度，不錯，本相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那些所謂得急病暴斃而亡的說辭。今天早晨在祖廟之時，相信所有人都看到了，秦王當時臉色紅潤，雖然身體有點虛弱，但是絕對不至於會到暴斃這麼嚴重，所以我認爲秦王的死應該另有玄機。”
“不錯，”子奚接口道：“我也是認爲父王的死有可疑，其實不僅是我，除了子楚和擁立子楚的那一幫人之外，所有人都認爲父王的死有可疑，但是卻都找不到絲毫的線索，所以就算明知道父王是被子楚這逆賊給害死的，卻苦無辦法爲他報仇，說不定不久之後還要讓這奸賊名正言順的坐上秦王之位。”
風浪暗自嘆息，自己的父親剛剛去世了，但是兒子心裡所想的卻依然是爭權奪利地事情。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爲人父的悲哀，看到眼前的子奚，風浪不禁在心底暗自告誡自己，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走上子奚這樣的路，否則就算自己創下再大的功業，無疑都是一個非常失敗的父親。
“子楚當上王位幾乎已經算是事實了。如今大秦掌握重權地左右相國都是子楚的人，再加上軍方地蒙驁和杜璧。子楚登上王位是不用置疑的，而且我也從來都不相信子楚會真的毒害秦王。相信這個也正是你們一直都找不到線索的原因所在。”
“什麼？你說不是子楚毒害父王的？那又會是誰？除了子楚之外還有誰想要毒害父王？現在子楚是儲君，只要毒殺了父王之後，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王位，爲何相爺會說不是子楚呢？除了他根本就沒有人敢去毒殺父王，除了他也沒有人有去毒殺父王的必要，難道相爺認爲會有人傻到冒着這麼一個弒君地罪名來成就子楚的王位嗎？”子奚有點激動的厲聲問道，每一次涉及到王位的事情。他都會這麼激動，看來被子楚奪去王位一事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風浪淡淡的笑道：“我說不是子楚，但是並沒有說跟子楚沒有關係。其實華陽夫人的話一點都沒錯，以子楚那樣重情重義地性格，恐怕就算是殺了他也不會作出這種弒父奪位的事情出來，而這個也正是所有人一直都找不到線索的主要原因，因爲你們都把目標對準了利益最大者子楚，而忽略了其實在子楚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人，他所獲得的利益可一點都不比子楚小，相反的，他所謀劃地利益絕對比子楚現在所擁有的高過幾倍。”
“你是說呂不韋？”子奚揣測的問道，“但是不可能，他現在已經是我大秦右相。位極人臣了，他又怎麼會想要去謀害父王而奪取權力呢？”
風浪搖頭道：“不錯，我說的那個人正是呂不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子楚之所以能夠登上王位，最大的功臣是呂不韋，可以說是他造就了子楚這個未來的秦王，如果子楚將來登位，以他的性格勢必對呂不韋加以重用，甚至是言聽計從。這樣一來。以呂不韋的手段很容易便能形成獨攬大權的局面，到那個時候恐怕秦國就不再是姓嬴。而要改姓呂了。”
儘管風浪這話中有點危言聳聽，但是總的來說應該還是很符合呂不韋地想法地，所以子奚心中也便開始有點相信了風浪的話，只不過到了現在，他也已經徹底失去了主張，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才能避免這樣地事情發生。
“那照相爺的意思，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向所有人公佈呂不韋的罪行，拆穿他的陰謀呢？”
風浪搖頭道：“不，你不可能拆穿呂不韋的陰謀的，因爲呂不韋根本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他既然敢於作出弒君這樣的事情，那麼他必定是在事前經過了嚴密的安排，否則的話他根本不敢動手，所以就算你現在站出來指證呂不韋，也沒有人會相信，因爲你沒有任何證據，相反的，所有人都還會認爲你是因爲之前被子楚奪去王位而懷恨在心，所以誣衊呂不韋，到時，你反而會給呂不韋一個對付你的藉口。”
子奚坐在席子上，苦惱的問道：“那我到底應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我大秦斷送在呂不韋這奸賊的手中嗎？”
“當然不是了，你現在應該要做的不是報仇，秦王已經死了，子楚即位也已經成爲了事實，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報仇，而是活命。爲了得到活命的本錢，你必須要去爭取那些軍方大臣們的支持，他們原本是支持你登位的，如果你將呂不韋陰謀毒害秦王一事告訴給他們知道的話，他們必定會站到你這邊來的。”
“就算鹿公王齕等人肯相信我的話，跟呂不韋爲敵，但是如果真讓子楚登位的話，恐怕我們也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到頭來我大秦還不是一樣爲呂不韋所制？”
風浪微笑道：“所以我並沒有讓你立即造反的想法，得到了王齕等人地支持之後。你還是依照平時一樣，對子楚禮敬有加，並堅決擁立子楚登位，然後再按照秦國慣例，返回自己的封地，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再加上王齕等人在咸陽的支持。你們不就有了跟子楚等人對抗的實力了嗎？
而且你回到封地之後，大可以團結所有反對子楚和呂不韋的封君。比如不久前剛剛被呂不韋囚禁起來的櫟陽君，高陵櫟陽相鄰，如果你能夠跟櫟陽君連成一線，再加上咸陽四周地其他封君，那麼你們就算不能對付子楚，但是至少也有跟子楚叫板的實力了吧。先讓自己存活下來，然後再慢慢地等待時機。耐性纔是獲得勝利的關鍵所在。”
子奚爲難的說道：“要救櫟陽君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他剛剛在父王寢宮中這樣當面指斥子楚和呂不韋，恐怕呂不韋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的。只要其他的封君，要他們站到我們這邊，恐怕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搖了搖頭，風浪道：“沒有什麼不可能地，要救櫟陽君還不容易，既然呂不韋他不肯放人。你乾脆直接去找華陽夫人跟子楚，相信以他們兩人的性格應該不會跟櫟陽君爲難的，只要他們兩人答允不再追究櫟陽君的罪責，那麼呂不韋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囚禁櫟陽君了，而只要櫟陽君逃脫牢籠，必定對呂不韋恨之入骨。你就在這個時候攜恩而至，他還會拒絕跟你站在同一陣線嗎？
至於其他的封君嘛，也不是很難，只要你事先取得了咸陽這幾個軍方大將的支持，再讓他們暗中向可以信任的封君透露你們之間的關係，相信他們一定會投向你這邊，當然，這也需要你回到高陵之後向他們展示一下你可以跟子楚叫板地實力，否則所有的話都是空談。”
子奚有點受教的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相爺對子奚猶如再造。他日子奚真能消滅呂賊。必定不忘相爺今日指點之恩，如果將來相爺有任何用得着子奚的地方。子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風浪一副滿意狀的點了點頭道：“君上地心意，本相就暫且記下了，不過君上在跟他人提起之時，無論如何都不能透露本相跟君上之間的關係，否則的話到時候勢必要成爲子楚跟呂不韋等人打擊君上的把柄。而且以王齕跟鹿公等人的性格來看，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君上跟本相扯上任何關係，所以君上一定要隱瞞下這段關係，否則的話對君上是有害而無利。”
看到子奚有點爲難的樣子，風浪大笑說道：“其實本相的目的一樣是爲了對付呂不韋，可以說跟君上的目標是一致地，所以本相跟君上應該算是相互合作關係。他日君上回到了高陵封地，如果有任何爲難之處，風浪必定會給予幫助，只要君上有足夠地耐性，他日這大秦王位必定非君上莫屬。”
“那我就先多謝相爺了！”子奚大笑的說道。
兩人再詳談了一陣之後，風浪讓影親自送子奚返回大鄭宮。
步子奚地身後，毛遂進來了。
“相爺，剛纔田單跟龍陽君離開了我們這裡，支開了景陽個韓闖之後，去到了龍陽君的住所秘密商談，直到剛纔不久，我們派去監視的人回來報告說，大秦廷尉蔡澤從龍陽君的府中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看來這田單跟龍陽君以及秦國呂不韋之前必定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風浪苦苦的笑了笑，搖頭道：“真沒有想到，田單這傢伙竟然真的打算要背棄趙國，看來這次秦魏兩國真的給足了他們好處，否則田單無論如何也不敢背棄四國聯盟的。這就難怪當初我提議聯軍伐魏之時，田單要用當初伐燕的矛盾來拒絕我了，原來就是爲了避免讓我們看出他背後的陰謀。”
如果田單答應聯軍伐魏的話，風浪等人根本不會感到意外，但是由於齊國在背地裡已經靠向了秦魏，所以田單就擔心被風浪看穿這一層關係，於是便故意要裝模作樣一番，假裝拒絕風浪，然後等日後再經過一番苦勸之後，再假裝同意，等到真正聯軍伐魏的時候，齊國再臨陣倒戈，投向秦魏兩國，反過來對付趙楚，這樣就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了。
可是田單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就是因爲當日風浪說出龍陽君個呂不韋密談過兩次，田單的臉上所驚現出來的慌亂，引起了風浪的懷疑。當時的景陽也是一樣有點慌亂，但是景陽並不感到害怕，可是田單的眼神中卻閃過了一絲驚懼之色，更在之後拒絕了趙國那對齊國來說有着非常大利益的聯軍伐魏的建議，這可就讓風浪奇怪了，所以這次讓人密切注意一下田單，結果真的找到了事情的緣由了。
“相爺，我們是不是應該要開始戒備一下田單了？如果他將相爺準備要聯軍對付魏國的事情透露出去的話，恐怕連龍陽君都會來跟我們爲難的。”毛遂有點擔心的問道，現在風浪在咸陽可以說是敵人衆多，秦人對風浪根本談不上交情，如今不爲難風浪只是因爲兩國如今正處於和談，可是這並不妨礙秦人暗地裡支持那些想要對付風浪的勢力，那晚王宮宴會上，燕太子姬丹的手下武士出現秦人就是一個最有利的證明。
在秦人明捧暗害的形勢下，燕國一早便想要殺了風浪，以報趙國佔據燕國三郡之仇，而現在又多出了龍陽君和田單，風浪在咸陽的形勢一點都不妙，如果這些敵人真的聯合起來對付風浪的話，那風浪可就真的危險了。
風浪輕鬆的笑道：“你放心吧，既然現在秦魏兩國都認爲我相信田單，還打算要聯合齊、楚兩國伐魏的話，爲了能夠在伐魏戰場上一舉重創趙楚兩軍，他們就一定不會讓我在這之前出事的，所以現在我們不僅不需要擔心敵人會來對付我們，反而應該要好好想想，怎麼去陪朋友來玩這貓捉老鼠的遊戲了。”
既然秦、齊、魏都不會對付風浪，那麼秦國必定也已經告誡過了姬丹，讓他不能再對風浪有所不利了，所以現在風浪反而更加安全，就算大搖大擺的走到大街上去，相信也沒有人敢對他動手。
看透了這一點，風浪就要開始謀劃一下對手了，怎麼也得先趁着現在這樣的局面，先從田單和呂不韋等人的身上討一點便宜來，否則的話那還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