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開我的衣服,將手扶在我的後腦勺上,手上突然一用力,這個時候,兒爺一聲尖叫,便從我的肩頭跳了下去。然後我只能感覺到我的頭,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巨石撞去。
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眼前一黑,腦子頓時就空了,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四周已經安靜了下來。一陣陣的強烈痛感穿過腦殼直達腦內,腦袋就像要炸開了一般,我渾渾噩噩的坐起來,扶着腦袋停頓了好大一會。兒爺這時又跳上了我的肩頭,兩顆圓溜溜的眼珠子,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巨石,那樣子就像是在關心我撞疼了沒。
“你到底在幹嘛,你他媽不是瘋子就是神經有毛病吧!”我用手揉着頭上的大包,雖然心中怒火中燒,可是頭痛欲裂,我怎麼也吼不起來,只能用淡淡的口吻加上怨恨的語氣對她說道。
“只有這樣纔可以讓水屍蛤蚧消失。”她說着朝我伸過手來。
“把我撞暈和讓它消失能有個屁關係!”我打掉她的手,自己撐起身子,勉強站起來。隨即轉而想想,又覺得這也確實太巧了,我就昏迷了一小會,那怪物卻真的不見了。我想起了她好像說過,是因爲我腦子裡有它,所以它纔出現在了這裡,難道剛纔的怪物只是一個幻覺?
“那個什麼蛤蚧,難道真的是我幻想出來的?”我皺着眉頭朝她問道。
“不是。”她說完轉身繞過巨石,朝着山腳下走去。我跟上去之後,她又對我說道:“有一種外力,將你腦中的蛤蚧給搬了出來。”
我還在一邊等她繼續說,可她卻像以前一樣,就這樣又曳然而止了,只留下一段撲朔迷離的省略號讓我自己琢磨。我雖然知道繼續問她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只會問的越多越迷糊,可我還是忍不住又朝她問了一句:“什麼外力?”
“這裡的一切都是這個外力所爲,我們看到的一切其實都不是真的。”
她這個回答,着實令我驚懼得差點栽倒在地,我看着身後茫茫的大海,再看看眼前的青山綠水,怎麼也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開始往回倒帶,將記憶翻到來這裡之前,我突然驚叫起來:“我們……不會是在夢裡吧?”
“你想這樣解釋也可以,但不是我們在做夢,你可以當我們,只是進入了另一個夢境。”
“等等……”我快步上前,在她的面前停下來並攔住她。“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最好把話說明白點,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說過,我也是第一次進來,關於這裡,我也沒有太多可以告訴你的。”她伸手將我撥到一邊,繼續朝山腳走去。“你要想早點出去,就好好配合我,事情辦完,我自然會送你出去。”
我朝着她的背影,故作用鞭子抽似的比劃了一番。當我跟着她行至山腳下的時候,這才發現,這小山高倒是不高,可這山坡就陡峭的厲害了。山石嶙峋,崖壁高聳,石頭縫隙裡鑽出來的野草,也是密密麻麻,其間還有不少小樹生在較大的石縫中。面向我們這邊的,是一整片的斷背崖,放眼望去,幾乎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這要怎麼爬?”我指着眼前的斷背崖問她。
她擡頭向上掃視,然後指着崖壁上一塊凸出來的岩石說道:“那應該就是限界石,石頭上面有個洞口,我們得從洞裡上到山頂。”說罷,她從揹包中取出一小捆繩子,那是一種很細的繩子,只有小指頭粗細。她取來一支箭,將繩頭繞在箭上繫緊,然後朝着限界石旁邊的一顆小樹射去。只見箭支帶着繩子飛到小樹樹幹上方時,她在下面猛的一拉繩子,箭支被帶回來,繞在樹幹上打了好幾個圈。
我看着那塊限界石,離我們約摸有二十米的高度,再看看陡峭的崖壁以及她手裡的繩子,有些腿抖的說道:“這我可爬不上去,這要是半路沒了力氣,上上不動,下下不來,我就只能摔在這地上,現場表演粉身碎骨這成語是怎麼來的了!”
她將手上的繩頭打成一個8字登山結遞給我說道:“壓根就沒指望你能爬上去,我上去後再拉你上去。”說完,她便拉着繩子,兩腳蹬在崖壁上,朝着上面快速的攀去。那動作雖沒有大歲攀繩時的那種猴一樣的速度,但是卻一路勻速上攀,顯得甚是輕鬆自然,看着簡直比我爬梯子還輕鬆。
當她攀到限界石上之後,我便將繩結套在雙腿中,她開始慢慢的將我拉上去。我原先還有點擔心,倒不是擔心她沒那力氣,只是她的體重估計還沒我重,我怕她站不穩,跟我一起栽下來。後來見她身子朝後微微傾斜,腳下像和岩石連在一起生了根似的巋然不動,表情也絲毫看不出有些吃力的勁頭,我這才頓時放了一百二十四個心。
我就像坐電梯一樣上到限界石之上,這石頭和普通的岩石基本沒什麼兩樣,只是表面就像豬皮一樣,有非常之多的細小毛孔錯落其間,佈滿了整個表面。我站在石頭上朝崖壁上一看,確有一個山洞開在崖壁之上,從下面往上看時,被石頭擋住了確實看不見。我盯着黑漆漆的洞內,心跳又開始加速起來,心想這纔剛剛擺脫黑暗沒多久,這明媚的日光都還沒嚐到暖意,這就又要去與黑暗爲伍了。
“你不是說,你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嗎,怎麼會知道這裡有個山洞?”我極不情願的將礦燈又重新戴上頭頂,朝她問道。
“我的前任對我說過這裡的情況。”她說完,便朝洞裡鑽去。
“前任?”我跟在她身後,藉着礦燈的光束,一邊打量起這個洞穴來,一邊朝她問道:“到這來,是你們的工作?一個退休了,另一個就要再頂上?”
“這只是一種命運,沒有誰能夠抗拒。”她轉過身來盯着我。“其實你也一樣,也是被命運帶到了這裡。”
“我!”我被她說的一怔,隨即很快又平靜下來。
她始終在提醒我,提醒我還有一個什麼狗屁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想起這個來,我這心裡就窩火,你說你愛說不說也就算了,還非得不斷的拋出兩句來吊人胃口,這叫什麼人這是。
這時在礦燈的光束下,我看見這洞穴竟然這麼快就到頭了,前方眼瞅着是沒有路了。我看見在最裡面的洞壁上,錯落着滿滿當當的涵洞,每一個都只有剛好夠一個人鑽進去的大小。
只見她走過去,卸下揹包和大弓,然後眨巴眼的三兩下,便將大弓又拆分成一小堆金屬零件。她將零件又重新放回到那個扁扁的長箱子裡,對我說道:“把沒用的東西都丟下,只帶些水和礦燈電池就行。”
“我們不是要鑽進這裡面去吧!”我指着那一個個黑不見底,陰氣森森的涵洞驚駭的說道。
她沒有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我,她將長箱往其中靠近右下角的一個涵洞中一塞,便鑽了進去。我湊過去朝裡看了看,這涵洞實在小的不能再小了,別說爬了,只能在裡面慢慢的學着蚯蚓一樣往前拱。
兒爺就像什麼都明白似的,不用我招呼,便自個跳了進去。我將揹包裡的東西倒出來,只將水和電池塞進包中,然後將包一卷便也鑽了進去。好在我和她的身材都算標準,這涵洞又比較光滑,拱起來要比想象中的稍微要簡單一點。
不過很快這種輕鬆勁就不存在了,就在我們進去沒多久,我能感到這涵洞開始向上彎沿,這個時候拱起來就有些吃力了。就在這時,一直在前面領航的兒爺,突然調轉回來,從無名的身上躍過來,朝着我齜牙咧嘴的亂叫。
我看着兒爺緊張的神情,一時被它弄得不知所云,僅僅一個彈指間,只聽有一種抓心撓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突然從涵洞的另一頭像只猛獸一般的躥過來。這聲音刺入耳中,令我猛的打了一個寒顫,聽起來簡直猶如撕心扯肺般的讓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