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感這東西,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果不其然,不過十來里路,鄭元讓四人便已感動有人在快速接近,四人皆是心神一凜,凝神戒備已待來者。
不出一會兒功夫,遠處半空中一個黑影由小漸大,向這邊快速趕來,鄭元讓定睛一看,那模樣卻是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到再近些時,對方那張老臉開始清晰起來,鄭元讓頓時想了起來。
那不上是指天城的三長老嗎?他來此作甚?
師尊已經去過那指天城,按理說那指天城不可能與仙宗作對,可對方此刻這走向,又是明明白白衝着他們而來,古怪,實在古怪……
“指天城一別,小友別來無恙啊!”
人未到,聲先至,鄭元讓未及思慮清楚,那老者已離他們不過十來丈,隨後便是一兩步輕空中輕踏,人已來到他們面前。
鄭元讓走上前去,抱拳道:“不知指天城三長老來此所謂何事,恕在下現有要事在身,還請三長老儘快說明來意!”
三長老不經意地看了魚子安與嚴重一眼,然後對鄭元讓嚴肅道:“貴宗與我們指天城有締盟之約,城主算到小友此行將是危機重重,所以讓老夫來組助小友一臂之力,二而方纔老夫向這邊趕來時,已遇到數股勢力向這邊追來,看來只是前哨探子,後續增員人馬必會源源不斷趕來,小友可有應對之策?”
說着,三長老海還看了一眼魚子安,顯然看出了他的一身真元暫時難繼,成了隊伍裡的拖累。
而鄭元讓聽出來了三長老的話外之音,再次抱拳問道:“不知三長老可有良策?還望告知!”
三長老看向魚子安,笑道:“既然這位朋友身體有恙,不如就與老夫一同去指天城做客,你們便趕緊回宗,這樣兵分兩路,既爲小友減輕了負擔,又防止因護人而拳腳難以施展,小友你看如何?”
這……
鄭元讓心知三長老這建議的目的絕不只如此,但此刻時間緊迫,也只能這樣了,他鄭重一禮道:“此事便有勞三長老了,我們走!”
三人匆忙離去,三長老語氣一變,有些陰陽怪氣地道:“怎麼?回到北陌漠的感覺如何?”
魚子安笑道:“還不錯,只是看着三長老這張老臉有些不愉。”
哼!
冷哼一聲,三長老一把抓起魚子安的後領,身如離弦之箭,快速朝指天城的方向趕去。
沒了魚子安的拖累,三人的步伐加快,在荒野上掠出道道殘影,只是這樣一來,目標卻是清晰了許多,不過此刻無後顧之憂的三人,皆不上是泛泛之輩,也不是特別懼怕有人攔阻。
路上三人各有所思,而因有外人在場,鄭元讓與廷香也未談及方纔之事,這般沉默地行了許久,遠處已能看見一座極似一隻向天張開,欲攬九天風月的大手,鄭元讓有些印象,那山裡便是百臂宗的山門所在地。
說起來好像他不止一次遇到過百臂宗的弟子,難道他與這宗門有緣不成?
心中調侃幾句,鄭元讓心中知離宗門已經不遠,遂將一顆懸着的心漸漸放下。
而就在此時,許久未出聲的嚴重突然問道:“鄭兄,這般鬆懈,莫非是離貴宗不遠了?”
鄭元讓對嚴重的印象,基本是上只有曾經與廷香聯手對付魚子安時的那一刻,那一副狗頭軍師的樣子倒是令人印象頗深,只是如今看來這位並不簡單啊!
雖然之前看出嚴重與魚子安的不合,但當時並未多想,此刻稍微一琢磨,便感覺這裡頭的彎彎繞繞着實不少,或許還與曾經的西域之事有關。
說到西域,鄭元讓內心深處一直有欲回去看一眼的想法,只是隨着修爲漸高,這種心思也就淡了,不過當遇到同樣從西域逃出的嚴重與魚子安時,心中那股火苗又被悄無聲息地點燃,人總是比較念舊,他也只是想回去那片故土看一眼,因爲隨着心思漸漸淡去,恐怕總有一天將成遺憾。
心思繁雜幾許,愁絲未解,一旁的廷香看出了自家相公心事重重,咳嗽一聲將他驚醒,然後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眼神,鄭元讓笑了笑,剛欲開口,卻感覺到周遭有些異樣,一點極爲細微的聲音自地下傳來,以他的修爲、耳力也是極爲費力方纔確認。
於是神情一肅,停下了步伐,廷香與嚴重同意樣止步,不及開口,卻見鄭元讓沉足一頓,氣勁貫地,無匹雄勁順着地表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砰砰砰……
幾聲泥土炸裂的聲音響起,四周荒野數丈外的地下,幾條人影如拔泥鰍一樣給活生生扯了出來。
不過剛一出來,這些人就好似發了羊癲瘋一般,四肢抽搐,剎那間便已喪命。
嘶!
見到這些人死狀難以形容,三人齊齊吸了口涼氣,他們自然明白鄭元讓出手時肯定是收了力的,否則這些人連露面的可能性都沒有,因此這些人的死因便值得推敲了。
不過從此事看來,他們行蹤只怕還是落人掌控,看來接下來的路程不會太平了。
鄭元眉頭一皺,以他們的腳程回宗起碼還要一炷香時間,而對方的探子已經埋在腳底下了,後續的人馬估計也不遠了,關鍵是不知前方可曾有人攔阻,那時候前後夾擊,少不了血戰了。
鄭元讓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嚴重詫異地看着他道:“想不到鄭兄看起來年歲不大,思慮問題倒是頗爲周全,誠爲鄭兄方纔所言,這些探子多半天生習練特殊秘法,使其能隱匿氣息,讓人難以察覺,方纔鄭兄能發現也有幾分天意,對方既然已經全盤掌握我等行蹤,那接下來的路上必有攔阻,所以我認爲,既然探子已經被揪出,我們再聯手清理一番四周,之後或許我們可以繞道而行,不知鄭兄以爲如何?”
嚴重提出的法子倒是不錯,只是鄭元讓卻思及一事,見過自己幾位師長的一些實力,又與指天城城主會過面,他知道着這北漠之地能輕易拿下他們的人不少,而在這些人眼裡,改變行蹤並非一件好事,他在想是不是因爲仙宗的緣故,導致那些人不敢直接出手。
若是按此理推測,一旦改道,或許給人傳遞一種怕了的信息,這種信息說不定會讓那些人有了動手的心思。
不過若是照原來的方向回去……以師尊他們的能耐,說不定能及時救援,只是這樣一來不免有賭博的意味在,鄭元讓並非一個賭徒,可現在這一條擺在眼前的路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方纔自己氣勁貫地之時刻意慢了一分,不知那些探子將消息傳出沒有,若是已經傳出,攔阻之人分兵的可能性極大……
幾經思索,鄭元讓便決定按原路線回宗,當他將這個決定說給兩人聽後,嚴重看了他一眼,只是如此說道:“既然鄭兄已有安排,那就照原路走吧!”
廷香也未多言,之前鄭元讓刻意留手之際她看在眼裡,知道他爲何做此選擇,只是嗯了一聲道:“快走吧!”
一番商討不過一陣,三人便又啓程出發了……
距離仙宗不過百里地外,有一條早年修建的官道,上面已是雜草叢生,但依然不失爲過路的良道,乃是從逐蠻鎮往衆仙山的必經之地,除此之外,其餘皆是地形複雜、費時曠久的所在,不是趕路之人的首選。
而在此處,一大批人馬已經等候多時,只是看這些人身上五花八門穿着不一,看起來似乎不像是一波人。
果不然,這些人大大小小聚成一個個圈子,足有八九個之多,每個圈子都有十來人,總共不下百餘人馬。
雖然來自不同的勢力,但心知即將來到的“客人”並非易於,敢於在此等候之人皆爲修爲深厚之輩,看上去少有年少之人。
因此,哪怕看上去不過一羣烏合之衆,但若真對之掉以輕心,絕會吃不少苦頭。
這些人中,有一人獨自成羣,盤坐道上,若是有人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其竟是凌空半尺,足見其駭人修爲,雙目雖闔,一身渾源如一的氣息自發,若有歹人臨身丈許,修爲不足者,唯死一途,無怪無人敢與之並肩。
而其人相貌也是這羣人中少有的少年人模樣,只是發須半黑半百,看不出其真實年歲。
人羣裡,不少人目光都看向了這位修爲非凡之人,竊竊私語起來。
“那不是解鋒樓的那位……”
“噓……背後議論非我輩所爲,更何況以其耳力,你以爲那位聽不見?”
“這……多謝老哥提醒,不過素問那位向來不在意這些是非之語,否則在場之人怕是當場折損大半了?”
“此話有理,但還是小心點好,畢竟人活世間,總不能把生存的希望寄託在他人是否好心上?”
“這倒也是,對了,你可知今日我們要攔阻之人的來頭,這裡可有不少名頭不小的人物啊!雖然不及解鋒樓的那位,可至少也算是一方豪雄,如此大張旗鼓地來此阻攔僅有四人的隊伍,據聞還要有一人身體不適,這般陣仗,前段日子那逐蠻鎮發生的戰事也遠不及此吧?”
“這嘛……我倒是知道一些內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