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我讓青翁將舵固好,百般勸說之下,青翁方纔入了艙內。因爲行船的人,一般沒有午飯,雖然我已經微微餓了,無奈青翁略爲尷尬的道,因爲慕容子楚的催促,還未等到乾糧上船,我們便已經行船了,眼下還要再行五里,方能買到些乾糧,所以我也只能不動聲色,心中默默期待船兒早早靠岸。
暖冬的天氣,太陽微微灑了一江,應了這天氣,人也有些微微庸懶,我努力的讓自己清醒幾分,最後,應秀兒的央求,和青翁的期待,想了許久,我輕坐於琴前,拭袖輕撫琴絃,這等江色,唯有梁祝,能應了江谷回聲,意味猶揚吧。
想罷,我輕輕的撫了起來,和着輕風,已然失了鬥蓬的我,面上半遮輕紗,一陣漁風吹來,琴聲悠悠揚揚,許久未彈,倒還是順手自如,細細的指尖,撩撥於琴絃間,似有蝴蝶兩兩雙飛,英臺、山伯兩兩深望。曾記得,威廉就最爲喜歡我彈的梁祝,他說,也許梁山伯和祝英臺說不定早已在異世相逢呢,我說他這是天方夜譚。可是事到如今,我才真正發現,這不是天方夜譚,我已經身在異世,可是,我卻不知道,我的梁山伯又身在何處,我似乎差點以爲慕容子楚就是我的山伯,可是他給我的感覺,總是亦真亦幻,他說他喜歡我,可是我對他,竟是進亦猶退,而退則已迷……
我已然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融了這琴瑟之中,一曲這罷,竟瞭如我心,直搗了心中空白,昭昭日月,我本以爲安然在這異世,那些光怪陸離的神奇物件,那些形形色色與時不同的人,能讓我一時忘卻對那世的牽掛,可是,猶然發現,過了許久,原本活躍的心,卻是一片空白,頓時讓我心中突然變的如此憂心。
現在才明白,也許從前單純的和威謙相戀,在心底裝着一個人,竟可以過得如此充實,可是眼下,這小小的願望,就因爲李術的坦然,已然告知,那是不可能及之事,我幾分憂怨,幾分失落,這世的迷茫,那世的牽掛,是不是正應了梁祝那悽宛的結局?
琴聲方落,我重重結了尾聲,將自己拉到這現實之中,只見秀兒雙手託了小臉蛋兒,忽閃着一雙大眼,回味盎然的道:“姐姐,你好美,曲兒也好美~~”
看着她取巧的樣兒,我輕輕一笑,戳了戳她的小腦門兒道:“甜嘴的丫頭!”
“果然是好曲~”青翁含笑應充,這讓我頓時有些拘泥了起來。
語畢,突然青翁面色微變,只聽得艙外“嗖嗖~”兩聲勁風而落,船身微微一動,青翁倒像是知曉何事一般,立刻恢復平靜,腳步微蹣,向艙外行去。
秀兒雙目瞠睜,也要跟了去,我連忙拉住,她倒是很聽話的
止步坐了下來。方落,只聽得外面大喝一聲:“船上何人?爲何不識旗幟,直行而上!”
“我們常年在此江上行船,今日佳客有租,開往陵安,因小老兒貪睡過頭,一時未醒,故未見得旗幟。”只聽得青翁蒼老的聲音連連賠不是,我不禁好生讚歎,他倒是挺有表演天賦。
“租者何人!”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踏前兩步,倒是要入內查探一番了。
看來,還是要我親自出走了解一番了,想畢,我輕輕蒙上雙紗,移步出艙,只見二人,勁裝以束,透出一股凜凜之氣,眉宇間均是言厲正色,隱約間,腰間掛有硃色印牌。我心下幾分明白,看來,是練家出身,一身軍戎之氣,準是官道中人無疑了。
“二位爺,租家是女客,正在艙內小憩,請二位……”青翁正要阻止,卻一眼瞧見我移步出艙,臉上一陣詫異,立馬迎了上來。
“小姐,這~~~”臉上一臉難色,隱隱透出憂色,我心中知曉他的幾分擔憂,但是,我若不出來見,只怕那官船上的主人倒又要起疑了,既然是官船,不得不又再我想到追殺我的人,不錯,我心下確是有幾分認定,這船倒怕是與追殺有關了。
“二位,這番無禮上船,是何意?”我輕輕出聲,也不正式那二人,只是望着一江碧水,和那二十米開外的華麗大船橫泊其中,輕輕撫了撫被風帶至胸前的髮絲來。
許是見我是女子,兩位倒是沒有怎番嚴厲,看來,這二人倒也沒有什惡意,只是一人見倒略顯幾分不滿,上前毫不客氣的道:“方纔見船上並無掌舵之人,猶怕小船誤撞大烏,小姐,還請謹慎囑了船家,別誤了小姐性命纔是。”
“小老兒明白,小姐還請入內吧。”青翁連連哈腰眼下對我使着眼色,示意我入內,我微微一笑,轉身便要入艙,只聽見遙遙一聲:“且慢!”
轉臉望去,一抹白影飛臨而至,淡淡的薰香蔓延開來,待輕輕落入甲板,只見得紙扇輕輕一揚,秀面精緻,我心中微微一怔,但心下也不多瞧,失了人皮面膜,眼前這十二王爺這番翩然而至,也頗有幾分謙謙君子的瀟灑氣質。
“公子!”方纔前來的二人見他飛身前來,連連躬手致意,只見他袖手一擺,一抹笑意直直向我詢來。
我倒也不作聲,垂了眼瞼,便是正身向艙內行去,只聽得身後青翁慌然道:“這位公子,方纔是小老兒不識趣,這會兒饒道便是,還請公子多多包涵。”
“你們先下去吧。”只聽得淡淡一聲,傳入艙內,甲上兩人均是微微一愣,齊齊道:“公子~~這~”
“下去便是!”扇頭一擺,竟是徑直朝了艙內行來,二人也不多言,只悻悻離去
,青翁見他上前,連連阻止,“公子,這可不妥!”
“老人家,你行船便是。”宮靖微微笑道,眼睛依舊落入艙內,一臉春風和煦。陽光泄下,灑在他繡上金絲的白袍,折射出斑斑金光。令周身生輝,也令他身份頗顯無疑。
“公子,艙內是小姐棲身之處,公子若是入內,且三思。”青翁見阻撓不成,不得已,搬出男女之別用以牽制。
宮靖倒是一臉不以然,道:“船家不知,我與那小姐乃是舊識,今日江上一見,只是敘舊罷了,切莫緊張了。”
舊識?他倒真是認出我來了,難不成他與那些黑衣殺手,倒是有關聯了?心下一想,便輕輕言道:“公子自是權勢貴人,何以爲了租家女客屈以小舟?”
“多日不見,曉惜倒是見外幾分,今日偶得一遇,難不成這番待客之道?”他臉上猶見笑意未退,輕展紙扇,倒是幾分洋洋得意。
看來中午飯倒是有了,我心下一動,一臉平靜緩緩步出艙外,青翁這回倒不動聲色,只見宮靖笑意不減,頗有幾分正色道:“靖在船上薄備些水酒,曉惜可賞臉前去一坐?”
從他落入這船甲開始,我便心下清楚,他定要拉我一敘,但是眼下趕路要緊,推卻倒是幾分必要。我心下一想道:“王……王公子這番相邀可是折了小女子,小女子何以能奈,有得公子一請?”
許是聽得我呼他王公子,他心中幾分知曉,此次私自出行,他自是隱了姓名,倘若光天化日之下叫他王爺,他方纔幾番隱晦,倒是叫我剎去幾分威面,方纔聽得我呼他王公子,臉上幾分欣然略展顏表:“王某不才,只是方纔聽得船上一曲,頗是驚才幾分,家兄聽得如此,便是讓我親番邀了小姐前去一敘,實則並不惡意,曉惜何不上去一聚?家兄可是久聞你其名,不得見,這會兒便是催促得緊呢。”
他一番話,讓我幾分驚詫,皇帝居然也在?看來,他此而行,定有大事發生,出宮這幾日一路被追殺,又一路顛簸,居然能在這遇上皇帝微服私巡,皇帝?難不成是我猜錯了?這一路的殺手,當時另有其人?‘久聞其名’我與這皇帝,當是並無太大瓜葛,難不成楚月香已經暴露?……
“這樣吧,老人家,你且將船行近,隨我上船小憩可否?”許是見我久久不動聲動,他倒是吩咐起青翁來,青翁一臉怔怔的看着我,只聽得身後小小的腳步迎了上來。
“爺爺……”三人齊齊望去,秀兒探出了腦袋,甜甜的喚道。
“曉惜可是諸多疑問?待你上船,家兄自是承告於你。”他也不加多問直直道。
我微微點頭,當是允諾,青翁並不多言,會意的默默把船向那華船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