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吟應覺月光寒（四）
對於他所說的話我沒有感到特別的驚奇，彷彿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煙柔所說果然是事實，我更奇怪的是她爲何會知道，這定與楚妃也脫不了干係。
我蹙起娥眉，沉吟片刻問道：“就只有靈妃一個人麼？”
他沒有多作考慮，回答道：“回貴妃娘娘的話，再沒有別人了。”
我疑惑了起來，既然只有靈妃一人，並無他人，爲何煙柔會知道呢？難道是楚妃和靈妃聯合起來，只不過一個在幕前，一個在幕後，靈妃並不笨，可是爲何甘願這樣做呢？原來曾經的主僕情誼早就因爲這深宮中的帝王之愛而逐漸消失，想至此，我苦笑了一下。靈妃沒有料到南宮慕涵會作爲質子一同回來，她現在或許也是在擔心着的吧！
“不知靈妃後來可否再次找過皇子呢？”我淡淡地冷笑着問。
南宮慕涵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曾，她似乎也驚訝於慕涵的到來，遇到了也便裝做不認識，慕涵明白靈妃的心情，他只是太愛皇上了……”
不等他說完，我便笑着打斷他：“這個深宮中的女子有哪個是不愛皇上的呢？”
他低垂下眼瞼，神色開始低落了起來，片刻之後便繼續說道：“其實當日慕涵能輕而易舉地將貴妃娘娘帶出這翠微宮甚至是這個皇宮，其實也是因爲靈妃的幫忙，正是因爲如此，慕涵纔會將符咒送於她。”
“她又是如何幫助你的呢？”我對於這件事是好奇着的。
他沉吟了片刻道：“她也只是告訴我哪個時辰潛入翠微宮合適，同時也讓我提防着葉無痕，若不是她告訴我葉無痕以及翠微宮宮女的處所，我怕是無法將你帶出，我們臨月國的迷香是很厲害的，只要一點點，就算是葉無痕那樣的高手也無可奈何……”提到葉無痕的名字，他開始不自在起來，低垂着的頭愈加往下垂，或許他是在自責。
葉無痕，這個名字同時撞擊着我的心，那個風一樣的男子，爲他所愛的女子付出一切，即使到頭來一無所有也從不曾後悔過……如果沒有浩玄，如果在浩玄之前沒有浩檉，我們又會是怎樣的存在呢？我的眼睛開始迷濛起來，眼前彷彿出現了煙波的江南，而那個溫潤的男子站在遠處對着我靜靜地微笑，因爲他，我更加嚮往江南。
“娘娘可否想起了葉無痕？”南宮慕涵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滿臉的悲痛，哀聲一嘆道：“慕涵做了太多無法讓皇上和娘娘原諒的事情……慕涵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去了的人終是再也回不來了。”
我黯然地嘆息道：“一些傷心的事情何必要再次提及呢？”
他的眼中也充滿了悔恨，我隱約看到了他的眸子朦朧了起來，他低聲說道：“如果陵王不曾通知皇上，如果皇上不曾去臨月國找你，那麼結果是否也就不一樣了呢？”
聽他這樣說，我突然嘲諷地一笑，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抱有那麼一點點的幼稚想法，雖然這一點點微乎其微，但是他便是直接殺死葉無痕的兇手，“無論過程是否是那樣，我只知道的是，結果都會是同一個，我永遠都只屬於皇上一個人，就算當初陵王沒有暗中通知皇上，我也會自己想辦法出來。”
他擡眼怔怔地望着我，眼中閃現出一絲愛慕，我卻看着心酸了起來，其實他……不是一個壞人……
他的脣角逐漸涌現出一縷自嘲的淺笑：“慕涵明白，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結果都是一樣的，貴妃娘娘和皇上的心永遠連在一起。”
我微微點頭，心中出現另一個疑惑，“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翠微宮有歐洋青，你又如何能夠進來呢？”
他猛地盯着我看了半晌，眼中彷彿透着些疑慮，有些不安地開口道：“歐洋青……他……”他的嘴脣張了張，想要繼續說，卻再也沒有往下說，看到我質問的眼神，他便溫情地一笑道：“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