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傑再沒有提富貴號的事情,唐寅也沒有再去想。這幾日的夢境中,那些女孩子的相貌越發地模糊了,甚至唐寅現在都分不清楚了,到底是一個女孩子,還是好幾個女孩子,只是換了不同的衣服。
唐寅的苦惱桑傑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聰明的他卻沒有給唐寅添亂。不過兩人卻成爲了好朋友,唐寅和桑傑學習捕魚,而桑傑則和唐寅學習華夏語。在交流的過程中,唐寅自己也才發現原來他是一個語言天才,懂得至少不下五六種語言,所以在教授華夏語空閒時,唐寅會教授桑傑一些英語或許西班牙之類的。
畢竟這兩門語言幾乎覆蓋了整個地球,再加上華夏語走遍世界都沒有問題了。兩人或許算是船上唯一還能夠笑出來的人了,其餘的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沒有打到魚,烏戈也交付不了他們工資,而等待烏戈的也是破產,要支付他們的工資還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出海打漁的人又有誰不是下力氣掙血汗錢的人,那都是將腦袋吊在褲袋上的人,沒有了收入吃什麼,婆娘孩子都還在家裡等着呢?
唐寅和他們生活在一起,這些人的艱難唐寅自然看在眼中。他想要說什麼,可是卻偏偏真心無能爲力,所以只好和桑傑爲伍,讓自己埋頭於教授桑傑外語中。
船越行越慢了,倒不是馬達的問題,而是衆人的心境,一行人遠沒有那種歸心似箭的感覺,反倒是有種近鄉情怯的畏懼。唐寅不自禁也被這種情緒感染,思緒紛亂,回去大陸後幹什麼,怎麼回去,唐寅如今也是滿頭紛亂。
一股腥氣遠遠飄來,極淡,幾乎不可辨識,唐寅抽了抽鼻子,皺起了眉頭,這,這是血腥氣?唐寅向着風向上風看去,海天一色,完全看不清楚,但是那種腥氣卻是越來越重。
“唐哥,怎麼啦?”桑傑疑惑地問道。
唐寅長身而起,叫道:“桑傑,叫你爸爸注意,那邊有腥氣傳來,可能有什麼危險?”桑傑嚇了一跳,但反應極快,他跳了起來,飛快地向着他父親烏戈報告去了。
很快船上的人便警戒了起來,烏戈也帶着桑傑走了回來。烏戈已經用望遠鏡看過了,大約十公里外,好大一片海域都是一片死魚,翻白的魚肚白晃晃的讓人不自禁地感覺滲人。
“唐兄弟,前方可能出現了什麼狀況,或許出現了什麼沉船事故,我們要過去看一看。或許有些潛在的危險,你和桑傑還是呆在一起比較好,桑傑年紀還小,堂兄弟,若是有什麼意外的話,還請唐先生你要好好保護好他。”
唐寅笑笑,卻也沒有拒絕。烏戈這話分明就是讓唐寅小心不要出頭,說是唐寅保護桑傑,事實上卻是讓桑傑保護唐寅。不過唐寅還是問道:“既然你意識到前面可能有危險,那爲什麼還要過去呢?”
唐寅這話不是無的放矢,唐寅很確定死魚海域有着危險,以這些人的實力,或許只會陷入到困境中。桑傑無奈地嘆了口氣:“唐哥,你這勸導沒用的,阿爸總是說若是遇到還難不潛去查探一下,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早已經想到多半會是這兒理由,可是看到烏戈只是憨厚的一笑,還是讓唐寅心中一陣敬佩。或許這就是烏戈,面對那龐大危險的大章魚依然敢前來營救的人。
“烏戈大哥,我明白了,我會照顧好桑傑的。
”唐寅沒有再多說話,只是摟住了桑傑的肩膀。烏戈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後神情深沉卻堅定地指揮着漁船向着死魚海域而去。
船漸漸抵達,前方也看的更加的清楚。何等一副悽慘的樣子!
方圓至少覆蓋了有幾平方公里的死魚,各種種類的魚都有,有大有小。最大的魚直徑不下三米,最小的魚甚至不足一寸。黑紅的海面,隨着破浪搖曳着,極爲諷刺的是,此時的死魚眼真正地變成了死魚眼。
船上的人包括唐寅,桑傑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桑傑臉色慘白,冷清地呢喃着:“好多魚哦,發財了。”聽起來,讓唐寅苦笑不得。
而船上其他到底成員在短暫的震驚後,也終於難以自禁地歡呼了起來。的確,這都是死魚,但是死魚也是魚啊,發財了,發財了。一個滿身都是海魚味道的漢子衝了過來,狠狠地抱住了唐寅,嘴裡喊着唐寅完全聽不懂的言語,但是從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他極爲的興奮。
而且對唐寅充滿了感激,幾乎是不停地撅着大嘴向着唐寅吻了過來。唐寅連連叫着:“夠了夠了。”卻也不敢用力推開漢子,人家畢竟只是興奮,這是這表達方式實在是讓唐寅有些敬而遠之。
烏戈也衝了過來,激動地感謝着:“兄弟啊,你真是我們的貴人啊,哈哈哈,我們這下子發財了,發財了。”一通亂吼後,烏戈叫道:“裝魚!”
船上的所有人,包括桑傑都激動地抓起各種網兜,向着水中拋去。唐寅雖然心中還有着極大的疑惑,不明所以爲什麼這裡會出現這樣龐大規模的死魚羣,但是唐寅心中的警戒卻是絲毫不敢放下,事出反常即爲妖。唐寅越發地集中精神關注着四周起來。
烏戈看起來雖然粗豪,卻也是一個頗爲謹慎的人,意識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太過正常,催促着船員們儘快地裝魚,一船人動作迅速而井然有序。
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及,船上的魚飛快地進賬着,甚至連甲板上都開始拋上了大量的死魚。反正現在天氣比較涼,就這麼放着在幾天內也未必會變質。而且用製冰機多製造些冰塊,也足夠讓這些死魚保鮮上一些時間,只要及時趕回去,儘快出手,還是沒有問題的。
唐寅的擔心至少在現在還沒有出現問題,而與此同時船上的死魚終於裝滿。當然在海面上還有着完全數不清的死魚,不過這艘破漁船實在是裝不下了。
“返航!”烏戈叫道,揮手示意。
“返航,返航!”一羣水手附和着叫道,與那之前的喪氣,完全地判若兩人。
“快走。”唐寅忽然吼了起來,這一瞬間,前所未有的驚惶。他感覺到一股驚人的危險在靠近,而且目標極爲的明顯,就是這艘‘出海號’。
雖然不知道唐寅爲什麼這麼叫,但是這些年來風風雨雨走過來,烏戈對於危險的感知也是不小,跟着唐寅大吼了起來,快走,快走。
出海號終於啓動了,馬達飛轉,飛快地向着後方逃竄,不過速度只能說像是龜爬,滿船的死魚此時成爲了沉重的負擔。
“扔魚,戒備。”烏戈吼道。作爲一個漁船船長,做出扔魚的決定,那是何等的艱難,烏戈此時已經沒有了滿載而歸的希望,只要能夠平安歸家就已經是萬幸了。
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
來,是那樣的厚重,那樣的血腥。唐寅已經判別了出來,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那頭大章魚,沒想到數日不見,居然養好了傷,再次出現了。而他們真的很倒黴,居然來到了這隻大章魚狩獵的地方。
“桑傑,你有什麼防身工具嗎?”唐寅問道。
桑傑臉色慘白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說道:“有,有。”
“去,取來。”
桑傑很快又跑了回來,將一把不知道是什麼皮做成的刀鞘小匕首遞給了唐寅。
唐寅不自禁地笑了笑,不過小刀也足夠用了。唐寅將匕首拔了出來,不得不說,這匕首倒是極爲的鋒利。唐寅看了看忙着戒備的水手,手搭在桑傑的肩膀上,鄭重地說道:“桑傑,你知道現在你爸爸,你,我,所有人都處於極大的危險中,對吧?”
桑傑點點頭。
唐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有一個方法或許可以救助我們所有人,但是我需要你保證,絕對不能夠說出去,好嗎?”
桑傑皺起了眉頭,卻還是點了點頭。
“好,現在就回到船艙裡面去,不要出來,要是你爸爸問起來,你就說我和你躲在了船艙裡,明白嗎?”
桑傑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叫道:“那你呢?”
唐寅握住匕首,嘴角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去會見一個老朋友,好了,現在回去吧,一會我會偷偷地溜回來的。”唐寅說完,將桑傑帶進了船艙內,然後關上了,偷偷地溜了出來。
走到了一個小角落處,看了一下,然後脫下了衣服藏了起來,只留下一件內褲,手抓着匕首跳進了大海中。
竄入了海水中,唐寅一個猛子潛了進去,然後向着大章魚的方向衝了過去。耳邊尚能夠聽到船上烏戈的吼叫聲,充滿了惶恐與希冀。
唐寅感覺到了大章魚,大章魚也感覺到了他。終於從死魚堆裡冒了出來,唐寅深深地吸了口氣,瀰漫着死魚味道,讓唐寅有些想吐。但是很奇怪的是,唐寅覺得他竟然能夠忍受下來,似乎在記憶中更惡劣的壞境他都曾經經歷過。
“我到底是什麼人?”唐寅忍不住問道,就如之前在小島上醒來後,發現了神奇的手臂虛影,發現了他竟然還有神奇不能夠在神奇的功夫。月清零是他唯一認識的人,可是她很明顯並不知道他的秘密。
察覺到大章魚開始變向,唐寅確認終於引起了大章魚的注意,唐寅也轉向向着遠離漁船的海域游去。
烏戈在驚惶了一陣子後,漸漸發現漁船已經向着遠方遠遁,而隨着漁船的離開,他內心中的那種危機感覺竟然也漸漸地遠去。烏戈大喜,卻是絲毫不敢減慢速度,一直到開出遠遠一段距離後,終於下令減緩速度。長時間的高強度運轉,備用發動機未必撐得住。
自覺安全了,烏戈也走進了船艙,看望桑傑。
“咦,唐兄弟呢?”沒有發現唐寅的身影,烏戈疑惑的問道。
桑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在烏戈的逼問下,終於將之前和唐寅的話複述了一遍。烏戈再三詢問,桑傑卻只能將原話複述。烏戈終於沒有再說話,只是拉着桑傑走出了船艙,看着茫茫大海,緊緊皺緊了眉頭。
“停船,我們在這裡等!”幾乎是沒有半分思考的時間,烏戈下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