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戰事(二十)

夜遊問道:“霧霾爲何物?”

晴朗刻意吊他胃口, 換了一邊門框, 動作慢吞吞的:“五行失衡之後,所產生的一種雜質,和星域的魔化瘴氣差不多, 卻比魔化瘴氣毒多了。我那處界域,頂多再撐幾萬年, 五行早晚斷絕, 終將不復存在。”

夜遊不以爲意:“無妨, 你不是快要升官了麼,一個更廣闊的天地正等着你。”

他已向夜初心詢問過晴朗的世界,名叫天域, 擁有上千萬年的歷史,比星域的文明程度高得多,幽冥獸早年一直想要拿下他們,但從未贏過。

因爲星域是個平面世界,天域卻屬於立體世界, 由許多界域重疊在一起, 每一個界域被稱爲一府,晴朗的官職正是府君。

類似於星域的界主。

天域的修行者們, 建立了神仙體系,晴朗爲鬼仙, 但他並不是鬼。“仙”這個等級,相當於星域十九階以上。晴朗現如今的修爲,大概在二十階初期左右, 至於陰司最強者冥王,應是二十二階巔峰。

鬼仙之所以可以掌控輪迴,和文明程度有關係,他們早已參悟出天地奧秘,打破了陰陽世界的屏障,掌握了輪迴道的運轉規律。就像彎彎擁有輪迴手一樣,人爲干涉轉生,並建立死後審判制度,賞善罰惡。

當然,還有一種說法,打破陰陽世界的乃是神族,而“神”,則是突破了二十二階的大能,只不過誰也不曾見過。

晴朗一看夜遊的表情,就知道夜初心又把自己給賣了,賣的連條褲衩都不剩:“從資源和環境來說,跨世界生存不現實,普通人比較容易,修爲越高越是困難。”

晴朗纔不要帶他們回去,這是嚴重違反禁制令的行爲,“再者,你應也從你女兒口中得知,一旦被陰司發現,你們會遭驅逐,除非哪天我晉升成爲冥君,不然很難護住你們。”

沒有改變的未來裡,夜初心嫁給他八千年,也是一直被金屋藏嬌,不敢帶出去見人的。

夜遊重新坐下來,慢條斯理地道:“沒關係,任何困難我都可以解決,可以克服。”

晴朗裹了裹領口,往門裡走了幾步,笑着,但目光犀利:“我瞧你的神色,根本不將我們陰司放在眼裡,奇怪,你有這個自信去征服一個未知的古老大世界,怎麼就慫到不敢在星域待下去呢?”

對於他的調侃,夜遊無動於衷。

“晴朗。”夜初心收斂淚目,視線冷凝,“注意你的態度。”

晴朗不加理會,挪到桌前坐下來,他可不是嚇大的:“莫說什麼怕他們死的鬼話,說白了,星域帶給你太多折磨和痛苦,人在面對痛苦時,總會下意識選擇逃避。”

他眯起眼睛,豎起手掌遮了遮嘴,做出一副悄悄話的模樣,“理解,拿着同一根棒子打狗打多了,狗見了那根棒子,哪怕叫的再兇,也是膽戰心驚的……”

夜遊不語,慢慢朝他看過去。

素和收回凝視夜初心的目光,指向晴朗,咬了咬牙:“你小子是不是找死?恩?”

他可以罵夜遊瘋狗,怎麼罵都行,卻聽不得旁人指責他半句不是。

說起來,一屋子人將歲數加起來也沒有晴朗年紀大,只因爲夜初心這一層關係,素和理所當然的將晴朗當成後輩,一個極爲看不順眼的後輩。

就這,夜初心在說起自己的夢時,還儘量美化了一下晴朗。

他們爭執之時,簡小樓一句話也不曾說過,她將腦袋擱在夜初心的肩窩裡,兩隻眼睛睜的很大,夜遊數落她的話她聽到了,素和爲她辯解的話她也聽到了,同時,意識海深處阿賢一直喋喋不休。

——“小樓,千萬穩住心境,你也算是因禍得福,刺激之下,天人大境界的門竟然敞開了,與你一步之遙啊……”

——“你聽見我說話了沒有?天人心魔快要出現了,用你的劍心去戰勝天人心魔,你就從十二階直接邁入十四階了,快快打起精神,成敗在此一舉……”

雜亂的聲音爭先恐後的涌入意識海里,簡小樓的意識似乎也跟着一起四分五裂。

一個意識不停在問自己,如果重來一次,還會不會腦子一熱進城去?

又一個意識問,如果出城之後,夜遊因爲自己一時的耽擱,死了,自己會不會後悔?

再一個意識直接罵道:沒本事你逞什麼英雄?冷漠的世界裡你做什麼聖母?不分輕重,不知好歹!

卻又有一個意識安慰道:還記得青楓子前輩的話麼,有些事,你不做,我不做,誰來做?哦?分不清輕重?且問什麼是輕,什麼是重?

恍恍惚惚之中,簡小樓似乎又看到了城中那口井。

天傾地斜,江海倒灌,她站在屍山血海之中,雙手持着一柄造型詭異的劍。

她長髮凌亂,滿臉血污,目光堅毅。

井中爬出一隻幽冥獸,她便斬殺一隻,一隻接着一隻。

疲倦,痛苦,但又充滿希望,因爲總有殺乾淨的一天。

井口綠光爆漲,這是又有幽冥獸飛出來的前兆。

她攥緊了劍,踏着屍體飛身而起,先下手爲強。

然而井下卻飛出一條毒蛇,她的瞳孔驟然一縮,她好像……認識這條毒蛇。

她的劍只不過頓了一下,毒蛇已經一口咬在她肩膀上,毒液入體,渾身麻痹。毒蛇尾巴一甩,擊中她的腹部,她被一股巨力打飛出去,仰面噴出一口血。

“娘?!”

現實之中,簡小樓同樣噴了一口血,身子一軟,從牀邊滑了下去,萬幸夜初心與她挨着,及時抱住了她。

“小樓!”夜遊一瞬出現在牀邊,在她胸前穴位點了幾下。

“看你乾的好事!”素和前一刻還爲了夜遊去罵晴朗,轉頭直想抽出火焰刀捅夜遊幾刀!面目可憎,捅死拉到!

“心脈明明無礙,怎麼回事?”夜遊話說的重,神識從未離開過簡小樓,一直檢視着她的身體,明明沒有什麼問題。

夜遊將她放平在牀上,伸手往她靈臺上探,嘗試喚醒她的意識,纔剛剛觸碰到靈臺,簡小樓又吐了口血。

素和本來不方便上前,卻顧不得了,一把將夜遊推去一邊:“你是不是傻,看不出來她被天人心魔困住了?”

夜遊被他推的一個趔趄,怔了下:“天人心魔?”

素和也是剛剛想起來:“她之前同我說,她摸到了十四階門檻……”

“她爲何沒有告訴我?”

“你可有給她機會說?”

夜遊啞了啞:“現在該怎麼辦?”

龍族修煉,拼的是血脈與肉身強悍,心魔的影響並不大。他入十四階時輕而易舉,沒有遇過什麼天人心魔。

劍修的心魔有所不同,素和也不清楚,扭頭看晴朗:“你知道嗎?”

晴朗撇清關係:“我一不懂劍,二無心魔,我哪裡知道。”

夜遊思忖片刻,吩咐夜初心:“彎彎,去趟寶相殿將禪靈子給請來。”

“好。”夜初心立刻出門。

幾息的功夫,禪靈子來了,聽聞他徒弟困於天人心魔,非但不憂慮,很是爲徒弟開心,進門時,嘴角是掛着一絲笑意的。

一窺探簡小樓的狀態,神色倏然一變。

禪靈子看着簡小樓,夜遊三人看着禪靈子,一見他變了臉色,三人的臉色也跟着起了變化。

夜初心最先沉不住氣:“大師,我娘她……”

禪靈子不敢多做試探,收回靈氣:“一般是要劍心穩固之後,纔會進入天人心魔,她的劍心尚不夠強大,有折斷的前兆。”

素和目露惋惜:“那此番豈不是進階無望了?”

夜遊默然,十分心疼中藏了一分慶幸,城中一戰,若令她步入十四階,怕是更不會走了。

禪靈子憂慮:“不是此番進階無望,禪劍不易修,故而我從未想過收徒,渡不過這一劫,怕要止步十二階,再也進不得了。”

素和震驚:“什麼?!”

夜遊則是愣在那裡說不出話。

禪靈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本身天人心魔就是非常兇險的,沒有想太多,反還安慰夜遊:“放心,暫且無礙,我徒兒也不是那麼輕易被擊垮的人,何況有個地方,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夜遊立刻問:“哪裡?”

禪靈子道:“我是魔族,當年步入十四階之後,禪劍心也出現過問題,得遇一位姓畫的前輩,將我帶去一座大雪山,山巔有方池子,插滿了劍,乃集劍道之正氣,我在劍池邊入定三百日,最終穩固了我的劍心。”

姓畫的前輩,畫樂蓉。

大雪山,天山劍閣。

插滿劍的池子,葬劍池。

夜遊捏了捏眉心,最終抿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

天霜界,天山劍閣。

無星無月,天將破曉。

茫茫雪山北側某三層木質建築的閣樓內,慕明思焚香沐浴過罷,披散長髮,穿着一身飄逸的白衣,坐在臺階上。

今日初一,又到了例行占卜的時刻。

本該是打坐姿態,可惜他腿傷未愈,唯有將就一下。

慕明思身後站着兩名負責伺候他的弟子,目望他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龜殼,姿態優雅的上三搖,下三搖,左三搖,右三搖。

徐徐的,幾顆奇形怪狀的石子兒從龜殼裡蹦了出來。

慕明思看罷吩咐弟子:“取我的紫衣來。”

“是。”兩名弟子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一人下到二樓取了一套紫色中衣,卻沒有立刻上樓,而是走到窗口,將胳膊伸出窗口,抖灰似的撲閃了好幾下。

慕明思這處洞府外,栽種着一片雪松。

松樹底下站着的弟子,取出玉簡寫上一筆:慕師叔本月幸運色,紫色。

不是他們無聊,作爲天霜界第一美男子,太真女修最想嫁的男修排行榜第三名,慕師叔的消息轉手出去就能賣錢。

弟子將紫衣送來,慕明思換好之後,再套上樸素的天山門派弟子服。

該選本月的吉位住處了,慕明思再次優雅的搖動龜殼,噠噠噠,又蹦出來幾顆小石頭。

慕明思仔細一看,眨了下眼,再一看,冒出一身冷汗。

卦象顯示:東有血光,西有凶煞,北犯小人,南犯桃花。

不是吧?

這是讓他去死嗎?

這次不算,慕明思將石頭塞回去,重新又占卜一次:“何處是吉位?”

卦象顯示:無吉位。

“慕師叔,咱們這個月往哪兒搬呀?”

“往……”事不過三,慕明思苦着個臉,經過一番糾結,吩咐道,“去南邊住。”

看來看去也就“桃花”好惹一些,平時他也沒少犯桃花,頂多是麻煩一點罷了。

天矇矇亮,慕明思側身坐在飛劍上,身後兩個弟子扛着五顏六色的日用品,一同朝着他位於南方的洞府飛去。

……

晌午時分,幾道身影落在天山劍閣山門外。

“何人!” 看守山門的天山劍修飛了出來,微微一愣:“葉前輩。”

夜初心拱手道:“還望通傳。”

守門劍修拱手:“掌門吩咐過,若是葉姑娘來……”又看向素和,“或是素和前輩大駕光臨,不必通傳,請入內。”

夜遊抱着困於天人心魔內的簡小樓,問道:“畫樂蓉可在?”

聽其直呼太上長老的名號,守門劍修微不可查的皺眉,不知身份,不敢放肆:“畫師伯在。”

夜遊正準備擡步,夜初心想起件事兒來:“爹,你們從正門走,我得帶着刀刀從南門後門入內。”

素和不解:“爲什麼?”

趴在刀刀背上半死不活的晴朗瞥一眼山門結界,夜遊怕他私下裡去找厲劍昭,非得將他一起帶着:“這層結界,有幽冥獸血統的生物,是進不去的。”

刀刀連忙訴苦:“是啊是啊一碰到就疼啊大人!”

“沒出息!”晴朗在它腦袋上錘了一記,“我疼的都快暈過去了你聽我提過一句嗎?”

“您是沒提但您哭了啊大人!”

“滾!”晴朗剛罵出了口旋即道,“不要滾!”

刀刀剛彎腰準備滾,又直起來:“究竟滾不滾啊大人?”

晴朗心道好險,差點兒又是一個過肩摔。

說話的功夫,夜遊與素和早就走遠了。

夜初心牽起刀刀脖子上的項圈:“走了,去南門。”

作者有話要說:  慕神算子可是個神助攻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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